人生如戲
關於陸澤很在意自己的私人空間這件事, 葉清清也是知道的,畢竟原主就曾多次被陸萱設計踏進陸澤的私人空間而遭陸澤討厭。
所以,對於陸澤主動請她去他的私人公寓,她心裡不是沒有想法的。
但她向來屬於看穿不拆穿,順帶還陪你演的那種人, 倒是挺好奇陸澤藏的什麼心思的。
她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 看著手中形狀顏色都非常誘人的紅蘋果半天,終於問了一句:「所以,你的私人別墅里, 連一個傭人都沒有嗎?」
陸澤看著白嫩的手上捏著的紅撲撲的蘋果, 不動聲色坐到葉清清旁邊,從她手裡拿過蘋果, 而後摸出一把小刀, 開始默默削蘋果。
葉清清眨了眨眼,覺得這個陸澤真是挺有趣的一個人。
他明明看上去是個並不幽默的無趣紳士, 愛面子, 性格卻算得上沉悶,卻在生活細節處藏著驚喜。
比如這樣一個有背景有相貌的大總裁,解決生理需求還要用五指姑娘;
比如明明平時不顯山不露水, 卻在「國王遊戲」中表現出過人的記憶力;
比如明明看上去十指不沾陽春水, 卻能那麼熟練的用水果刀削蘋果。
或許,原葉清清按照自己命運的軌跡嫁給陸澤也能擁有幸福吧?
當然, 這樣的念頭只在腦海里一閃而過。
在她心裡, 始終覺得, 陸澤有點虛偽。
沒有任何證據,僅僅因為對陸萱和陸逸的偏見。
回過神,看著伸到自己面前乾淨的手指和蘋果,葉清清清奇的腦迴路突然又跑偏了,自作死說了句:
「你……」
「洗手了嗎?」
然後——
她親眼看到,陸澤拿刀的那隻手抖了一下,鋒利的刀刃反射出的銀白色的光澤晃了一下她的眼睛。
偷偷咽了口口水,葉清清默默接過削好皮的蘋果:
「咳咳,削得挺好看的……」
陸澤的手在空中頓了半晌才縮回去,氣氛一時有些尷尬。而葉清清面對這麼個乾淨又誘人的蘋果,有點下不去嘴。
這其實和吃飯的時候突然有人聊到□□是一樣的原理,心理暗示這種東西,真的……很難克服。
但是人家好心給她把蘋果削好了……
她在陸澤的注視下,將蘋果遞到嘴邊,最後還是把蘋果還給他:
「你再把它切成小塊小塊吧,我先去趟洗手間。」
說完,她就把蘋果又還給陸澤,然後自己去了洗手間,給段小白分享了個地址,又發了條消息:
「你讓救陸萱的那個人,把陸萱送到這個地址。」
段小白:「是……」
葉清清看著小白回的消息後面的省略號,心裡思索了一下,覺得小白應該是心裡藏了事。
她對自己的手下,是不是關心得太少了?
還是,自己單純善良的形象在他心中破滅了?
而此刻的段小白,心裡真的是藏了很多事,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悲劇。
曾經的他以為,照顧大小姐,聽從大小姐的安排,會是一件相當艱苦而又為難的工作;
後來他發現,大小姐其實很好相處,平時完全沒有為難他的意思。
當他為自己的工作感到慶幸的時候,問題出現了。
一個是他的頂級上司,葉穆,嚴令禁止沈彥再接近大小姐半步,讓他防火防盜防沈彥;
一個是他的恩人,沈彥,給他打感情牌,旁敲側擊想要了解大小姐的情況。
看著一聲不響出現在他辦公室的沈彥,段小白面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心裡已經開始泛苦水了。
「大小姐,似乎是想,和陸總合作,給陸萱一個教訓。」
沈彥在段小白的辦公室漫不經心轉悠著:「陸萱怎麼惹到她了?」
沈彥心裡清楚,葉清清算是脾氣比較好的,同時又懶得和別人計較的那種人。
很多事她都是裝作不知道、不會參與的,如果陸萱不是真的做了什麼讓她反感到不能容忍的事,她都不會主動對付陸萱。
段小白也不知道大小姐為什麼突然要對付陸萱,只知道是陸萱先去找了大小姐一次。
他大致知道陸萱是為什麼找葉清清,於是斟酌著開口:
「可能是,陸家那位,為了你哥哥和她鬧翻了……」
說完,他突然感覺整個空間的氣息有些凝重,連帶著自己的心也跟著提起來了。
就是在這樣緊張的時刻,段小白收到的葉清清發來的消息。
沈彥正大光明看了他手機上收到的消息,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
「她準備怎麼和陸澤合作?」
陸澤憑什麼要和她合作對付自己的妹妹?明顯就是對她有什麼非分之想!
「不知道……」
沈彥目光沉沉盯著他手機上的幾條消息,良久,坐到段小白的電腦前,手指迅速舞動,鍵盤被敲得噼里啪啦響。
再說葉清清和段小白打好招呼后,離開衛生間前,突然發現,在陸澤私人別墅的衛生間地上,留了一根女人才會有的長發。
她自己的頭髮是純黑色的直發,陸萱的頭髮是微微卷但也是黑色的,而地上的那根,是棕黃色的。
哦。
看上去還挺禁慾的陸總啊。
葉清清心裡笑了一下:難怪不讓妹妹進的私人別墅,讓她進來了。
不過呢,他是想要讓妹妹撞破什麼?還是想怎樣呢?
出了衛生間,之前那個尷尬的蘋果已經消失了,陸澤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神情恍惚,看上去像是想什麼想得入迷了。
葉清清注意到,茶几上多了酒杯,還有名貴的酒。
「在想什麼?」她湊過去,輕飄飄來了句,打斷了陸澤的思路。
陸澤的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而後非常自然地,將桌上酒瓶里的酒倒進酒杯,兀自輕抿了一口。
他身上縈繞著一股淡淡的氣質,那種讓男人顯得格外迷人的,憂傷氣質。
畫面太過於詩意,而葉清清這個心中沒有詩的俗人,腦海中飄過兩個大字——裝逼。
一杯酒引盡,陸澤渾身的氣質似乎有了些許變化,之前那般嚴謹的紳士風度似乎緩緩變成了淡淡的慵懶,甚至有種看破紅塵般的洒脫?
他斜斜地靠在沙發上,沒有一絲刻意的姿勢卻莫名混雜了優雅和不羈,眼皮似垂非垂,眼神里像有什麼在閃爍,又像是一片沉靜。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陸家人似乎在這方面深有造詣,特別是陸澤更可以算得上天賦異稟了吧?
不過不知道和沈彥比怎麼樣?
沈彥的演技大多時候都是被動技能,陸澤這個應該算是主動技。
葉清清悄悄撇了撇嘴,揉了揉額頭,心裡默念了一句:可以開始你的表演了。
「你覺得,我為什麼要幫你,為難自己親妹妹?」陸澤的視線還停留在顏色鮮艷的酒水上,聲音輕輕飄飄的沒有力度,像是喃喃自語。
「也許……她總坑你,你不高興了?」葉清清隨口胡謅了一個理由。
陸澤那雙深邃如夜的眸子閉了半晌,然後緩緩睜開,裡面藏了太多複雜的情緒,讓葉清清想起一句話——有故事的男人最迷人。
「我的母親,來自W市的李家……」他聲音緩緩述說,像是說著與自己無關的別人的故事。
一點都不精彩的故事,葉清清本人也不是多麼感情豐富的,她強忍著打哈欠的欲|望,憋得眼淚都出來了,心裡莫名覺得尷尬。
這要是原主,或許就直接跟著他一起講自己的故事了。
然後感情產生共鳴的一男一女,正好可以趁著氣氛正好約一炮,事後是互不認賬或者長期發展都是好商量的。
在原葉清清心中,她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比如她哥哥葉穆對她怎樣怎樣,比如她自己曾經怎樣怎樣。
但現在這個沒心沒肺的葉清清卻總覺得,很多人覺得驚天動地的故事,都不是事。她的人生也有很多故事,偏偏她自己是個輕描淡寫的人。
陸澤像是醉了,說話斷斷續續的,聲音細如蚊蟻,清亮睿智的眸子里閃了絲絲迷醉,臉上還飄起了不正常的紅暈,配上他清冷又嚴謹的裝束,還真挺引人犯罪的。
「陸澤?」她試探著叫了一聲。
然後聽到自己名字的男人,突然端著酒杯,將頭扭向她,渾身上下洋溢著一種孩子氣般的不滿:「叫,陸哥哥……」
科科……
葉清清心裡還沒來得及吐槽,那個看上去醉醺醺的男人突然端著酒杯,踉踉蹌蹌朝著她的方向,看那勢頭像是要倒她身上一樣?
葉清清才不管他是不是要倒她身上,反正她力大無窮,直接狠狠推了他一把。
她用的力氣還挺大的,陸澤整個人被她推得往後邊的沙發上倒,端在手上的酒杯里的酒水都灑到襯衫上了。
葉清清沒有錯過陸澤臉上一個瞬間的僵硬,她故作隨意地過去輕輕拍了拍陸澤紅撲撲的臉,聲音裡帶了點痞氣:
「嘿,你醉了啊?」
陸澤的眼皮垂了一下,而後緩緩掀開,眼睛睜啊睜地眨巴著,鮮紅的唇像是缺水的魚兒般一張一合,整個人的氣質都相當迷。
他整個人躺在沙發上,原本嚴謹得連一絲褶皺都沒有的襯衫,此刻不僅凌亂,還沾染了顏色妖嬈的酒水,再配合他這樣一副軟綿綿的狼狽姿態,莫名有一種被人凌|辱過的美感。
這要是正常女性,大概直接就忍不住撲上去了。
即使是腦迴路清奇的葉清清,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覺得,如果是之前的她,或許真會撲上去也說不定,畢竟這丫擺明就是飢|渴了勾|引她嘛,這種情況下簡直是不上白不上啊!
然而,她卻在這樣曖|昧的環境下,一本正經地想起了沈彥,而且想的還是——沈彥要是向陸澤學學勾|引人的本領……
學了這種不正經的本領,然後呢?
葉清清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有些頭疼地看著發情中的男人。
眼睛眨巴眨巴迷離著的男人也拍了拍腦袋,然後眉頭擰了起來,語氣正經,聲音卻已經綿軟得好似一灘春水了:「不好意思,我……」
說著,他還狠狠搖了搖腦袋,像是想要保持清醒。
葉清清剛想翻手機問問段小白,怎麼這麼久了還沒把陸萱送過來給她虐一虐,結果正好聽到手機鈴聲響了,來電顯示:小白。
她瞥了眼倒在沙發上揉腦袋的陸澤,沒怎樣猶豫接了電話。
「出什麼事了?怎麼直接給我打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