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別害怕
顧喜子一下一下摩擦著雙手,希望這樣可以暖和一些,可是身上全都濕透了,她現在的樣子大概就像一隻剛從河裡撈出來的落湯雞,一定醜死了。
顧喜子用雙手摩擦取暖,不過並沒有感覺到絲毫暖和,而且好像連身體里的最後一絲力氣也快要用幹了,搓了一會兒之後顧喜子的一點力氣也沒有了,便停下來將頭靠在了樹樁上閉上了眼睛。
顧喜子絕望的心想,她可能真的要死在深山之中了。
爸爸、媽媽、溫馨,對不起,我以後可能沒有機會陪在你們身邊了……
就在她閉上眼睛有點認命的覺得自己一定會死時,恍惚間顧喜子聽到了微弱的聲音。
「顧喜子,我是鍾靳均,你聽到的話就回應我一聲……」
意識昏昏沉沉的顧喜子依稀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努力撐開眼皮,嘴角竟還扯出一個自嘲的笑意。
她可能是快要死了所以產生了幻覺吧。
雨下的這麼樣,怎麼可能有人冒險上山來找她呢,所以顧喜子只當這是人臨死前產生的一種幻覺。
而且聽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沙啞之中透著沙啞,真的特別像鍾靳均的聲音。
腦海中產生了這樣幼稚的想法之後,顧喜子不自覺的搖了搖頭,嘴角自嘲的笑意更深了,原來她臨死前腦海中想的最後一個人竟然是鍾靳均。
只是,那聲音好像越來越近,透著呼嘯的風聲還有雨聲逐漸清晰逼近。
恍惚間,顧喜子竟看到了一束微茫的光。
雖然是微茫的光束,卻還是讓顧喜子的眼中感到一陣刺痛。
那光芒就好像是一截救命稻草一般,讓已經瀕臨絕望的顧喜子心頭燃起了一絲希望。
她可以透過那微茫的光依稀看到身邊的樹還有草。
這好像不是幻覺。
為了證實這並不是自己臨死前的幻覺,顧喜子用盡全身的力氣大聲喊道:「我在……我在這裡……」
還在風雨中迷茫尋找顧喜子蹤跡的鐘靳均,好像隱隱約約的透過風雨聲聽到有人在說話,雖然不太清晰,但好像確實有人說話。
於是鍾靳均更加用力大喊道:「顧喜子,顧喜子……是你嗎?」
這一次顧喜子真的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所以她興奮的聲嘶力竭的喊道:「是我,我是顧喜子……我在這邊,我在這邊……」
害怕那微弱的光芒照不到蜷縮在樹下的自己,此刻的顧喜子好像打了雞血一樣,本來已經虛脫到毫無力氣的身體一下子又有了力量。
顧喜子將背包放在一邊,雙手扶著樹樁支撐著爬了起來,一隻手扶著樹樁,另一隻手高高的舉起用力的揮手。
「我是顧喜子,看到了嗎,我在這邊……」
鍾靳均聽到了,鍾靳均真的聽到了。
雖然聲音很輕,但是鍾靳均聽到了顧喜子兩個字。
鍾靳均興奮的大叫道:「顧喜子……」
「我是顧喜子……」
鍾靳均聽到了顧喜子的聲音,他一邊用手電筒來來回回的照來照去,一邊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聆聽到底這聲音是從什麼方向發出來的。
「顧喜子,我是鍾靳均,你繼續跟我說話,好讓我知道你在什麼位置……」
顧喜子嘶聲喊道:「我在一棵很高很大的樹下,最高的生長最茂密的那棵樹下面……」
「好,你就在那裡等著我,別害怕,我很快就可以找到你的。」雖然不知道顧喜子能不能聽清楚,可鍾靳均還是大聲說著。
扶著樹樁站在樹底下的顧喜子好像只聽到了那穿越雲霄穿越風雨可以令人心安的別害怕三個字。
是鍾靳均的聲音,也是此刻,顧喜子再次聽到了山石轟隆隆滾動而下的聲音。
顧喜子的心也隨著那轟隆隆的聲音而劇烈的顫動了一下。
然後剛才那模糊的光束突然間消失了。
顧喜子覺得五雷轟頂,心跳也慢了半拍。
聲音停止了。
沒有鍾靳均的聲音,耳邊又是那呼嘯而過的風雨聲了。
那滾動的山石砸中了鍾靳均嗎?
顧喜子心中沒有答案。
顧喜子的指甲死死的扣入樹皮之中,好像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鍾靳均……」顧喜子絕望悲憫的叫喊聲響徹雲霄。
然而並沒有人回應自己。
這一刻絕望再次佔滿了顧喜子的整顆心,幾乎將她整個人吞噬掉。
她絕望難過並不是因為她怕死,而是因為她不希望鍾靳均被山石砸中受傷或是死去,她都已經夠倒霉的了,她可不希望鍾靳均過來給她陪葬。
淚水順著顧喜子的臉頰和著雨水任意肆虐,顧喜子幾乎是嚎啕痛哭起來。
也就在此時,風雨之中亮起了一束光,顧喜子順著那光束望過去,一個身穿黑袍的男子正緩緩朝她的方向走了過來。
好像天神降臨一般。
顧喜子深吸一口氣,看著鍾靳均艱難的緩緩的爬上來然後翻過石階靠近自己,終於在自己面前停了下來。
待鍾靳均在顧喜子面前停了下來蹲在顧喜子身邊,顧喜子還是一瞬不瞬的盯著鍾靳均,正在一下一下的抽泣著。
手電筒微弱的光映著鍾靳均的臉龐。
顧喜子這才看清楚,鍾靳均身上穿的並不是什麼黑袍,而是一件黑色的雨衣。
鍾靳均臉上蒼白的笑意靜靜綻放,「傻瓜,你鬼嚎什麼啊,我又沒死……」
顧喜子咽了一下口水又抽泣了一下委屈的開口道:「你沒事我剛才叫你名字的時候你幹嘛不回應我一聲?」
鍾靳均扯了扯嘴角,「我好不容易躲過了那些山石,你總得容我喘口氣吧,不過你剛才那一聲鍾靳均喊的真是撕心裂肺,要不是因為剛才你那一聲撕心裂肺的聲音,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你呢。」
此時此刻兩個人都像落湯雞一樣狼狽不堪,鍾靳均望著滿臉都是雨水的顧喜子,抬起手將顧喜子眼帘的水珠輕輕抹掉。
「嚇死我了。」顧喜子的聲音也在顫抖。
鍾靳均不顧一切將顧喜子單薄的身子攬入懷中,「沒事了,顧喜子,別哭,我這不是過來救你了嗎,你會沒事的。」
兩個冰冷的身軀貼在一起的時候,鍾靳均感覺到顧喜子的身體顫抖不止。
他立刻用手觸碰了一下顧喜子的手,他的體溫本來就已經很涼了,可是顧喜子手上的體溫比自己還要低,簡直就像冰塊一樣。
「你的手怎麼這麼冷?」鍾靳均驚異的問道。
顧喜子本想推開鍾靳均的身子,可因為她實在是太冷了,兩個人抱在一起的時候還能讓顧喜子覺得舒服一些,所以顧喜子只能沒出息的任憑鍾靳均抱著。
因為對顧喜子來說鍾靳均的懷抱本來就像是救命稻草一樣。
顧喜子的身子在鍾靳均的懷中說道:「我快要凍死了……雨都已經下了好幾個小時了,雨太大了,天又這麼黑,我看不清找不到下山的路,我想等雨停了再下山,可是雨一直也不停。」
顧喜子不斷的顫抖,接著說道:「後來又不斷有山石從斜坡滾落下來,我就更沒辦法下山了,只能一直躲在這棵大樹底下。」
鍾靳均輕撫著顧喜子的後背,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雷電沒把你劈死真是萬幸啊。」
顧喜子用儘力氣一拳狠狠砸在鍾靳均的肩膀上,「你這麼盼著我死那還來救我幹什麼?」
鍾靳均抱緊了顧喜子,「誰說我盼著你死了,我在山下乾等你也不見你的蹤影,後來這暴雨就來了,我就更擔心你了……」
顧喜子鼻涕一把淚一把的,「雨這麼大你還敢一個人上山來,山石沒把你砸死真是萬幸。」
鍾靳均抿嘴一笑,剛兩句話的功夫,這顧喜子就將剛才鍾靳均懟她那一句還回來了,還真是嘴上不饒人。
「我要是死了誰過來救你?」鍾靳均反問一句。
顧喜子冷冷道:「那就讓我死在這深山老林里算了。」
「就算是要死,我也不能讓你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再說,我要是死了你就不傷心嗎?」鍾靳均繼續問道。
顧喜子依舊是鼻涕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怎麼可能不傷心呢?
剛才山體滑坡山石滾落的一瞬間,顧喜子感覺她的一整顆心都要碎了,好像世界末日宇宙蒼穹都要崩裂了一般。
可口中還是不服輸的說了一句,「我才不會傷心呢。」
鍾靳均憋著笑,「剛才不知道誰怕我出事了叫我的名字叫的那麼撕心裂肺。」
顧喜子深吸一口氣,「我那是怕你死了就再也沒有人救我離開了。」
雖然鍾靳均一直這麼抱著顧喜子,可是顧喜子的身體還是止不住的顫抖,「怎麼還是抖的這麼厲害啊?」
顧喜子哼哼道:「還是冷啊……」
鍾靳均心疼的不得了,立刻將身上的雨衣脫了下來披在顧喜子身上。
顧喜子驚詫的望著鍾靳均,「你把雨衣給我了你怎麼辦?」
雨依舊未停,而且雨勢越來越大。
鍾靳均抬起手給顧喜子將雨衣的帽子拉上來,然後一邊給顧喜子系雨衣的扣子一邊說:「多少能擋些風雨的。」
顧喜子又開口用啞啞的聲音重複著問了一遍:「你怎麼辦?」
鍾靳均對顧喜子笑了笑,「我凍不死的。」
鍾靳均笑容如此燦爛迷人,彷彿漆黑雨夜裡的一盞明燈,照亮了顧喜子絕望的世界。
「還不知道咱們什麼時候能下山呢?」
顧喜子繼續問道:「怎麼就你一個人上來了?」
鍾靳均笑道:「本來不是我一個人上來的?」
顧喜子大驚,「還有別人跟你一起來的?」
「本來是林風眠和我一起上山來找你的。」鍾靳均答道。
顧喜子緊張的問道:「那林風眠呢,怎麼就剩你一個人了?」
顧喜子心想,林風眠那個多嘴多舌討厭的傢伙不會被山石砸死或是出了什麼意外吧。
鍾靳均嘴角一斜,「你擔心他?」
「廢話!」顧喜子冷冷道。
鍾靳均找到顧喜子之後,顧喜子發現自己整個人比剛才精神了不少,有力氣說話,也有力氣罵人了,看來有些時候真的是心理作用,剛才覺得自己快要死了那純粹是心中絕望造成的。
現在鍾靳均找來了,顧喜子心中又生出了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她覺得自己不會死了,而且就算是死的話也有人陪著她一起死,這樣心裡就覺得踏實多了。
「那你更擔心我們倆誰一些?」鍾靳均故意拖延時間。
顧喜子眼神放射出寒光冷箭,「林風眠到底怎麼樣了?」
鍾靳均也就不和顧喜子繞彎子了,「那傢伙被山體滑坡嚇回去了,說他自己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愛你,也沒做好準備為了一個女人搭上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