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僅有懺悔
醫生大概是認為顧熹子的孩子是舒傲寒的，所以才一個勁兒的安慰舒傲寒，殊不知，他才是孩子的父親。
醫生抬起手拍了拍舒傲寒的肩膀，「別太難過了，大人沒事就好，再說患者還年輕，等以後身體恢復好了再生四五個也沒有問題。」
雖然很難過，但舒傲寒還是點了點頭。
「搶救室里還有醫生在處理患者身上的一些微小傷口，大概半個小時患者就可以從搶救室里出來回病房了。」醫生繼續道。
舒傲寒失魂落魄的點了點頭，看著醫生往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舒傲寒這才將眼神轉向鍾靳昀。
鍾靳昀咬牙，「你……知道顧熹子懷孕的事？」
舒傲寒目光獃滯的點頭。
下一刻，舒傲寒上前一步再度拎起鍾靳昀的脖領，「你這個混蛋你知不知道，你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鍾靳昀眼神空洞，好像整個思想都去了另外一個世界，他的手在抖，身體也在止不住的顫抖。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顧熹子懷孕的？」鍾靳昀的聲音很輕。
舒傲寒冷酷道：「就在你去美國拍戲后的第二天，顧熹子的身體稍微好了一些，我帶顧熹子出去吃飯，她吃到油膩的東西會幹嘔，吃完飯之後會忍不住大吐，在吐完之後還暈倒了，我很擔心她，就把她帶去醫院檢查，驗血之後醫生說顧熹子已經懷孕六周了。」
鍾靳昀倒吸了一口氣，所以顧熹子懷孕的消息舒傲寒是比她先知道的。
「顧熹子清楚自己懷孕了嗎？」
「她也是驗血結果出來才知道的。」舒傲寒語氣沉重的說道。
「既然她知道自己懷孕了，為什麼不趕緊把懷孕的事告訴我？」鍾靳昀滿心疑惑。
舒傲寒冷笑一聲，「還不是怕影響你在美國拍戲。」
鍾靳昀恍然大悟。
只聽舒傲寒繼續道：「不管在任何時候，顧熹子心裡想的從來都不是自己，你永遠是她擺在心裡第一位的人，她做任何事情之前都會想想，她這麼做會不會影響到你。
談戀愛的時候是這樣，現在懷孕了還是要顧忌你的心情，怕影響你在美國拍戲，而且如果你對她足夠關心的話，在去美國她發高燒，你就應該帶她去醫院檢查，如果檢查及時的話，那個時候就可以驗出顧熹子懷孕了。
可你偏偏選擇了不帶她去醫院，倘若你帶她去醫院的話，你將會是第一個知道顧熹子懷孕的人，而你卻把她一個人扔在家裡去美國拍戲，鍾靳昀，你的心真大！」
舒傲寒攥緊拳頭，「你到底為她做過什麼，值得她這麼為你……」
說到這裡，舒傲寒的眼眶也紅了。
顧熹子從來都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她為什麼會喜歡上鍾靳昀。
在顧熹子還沒有成為文學網站大神級寫手的時候，因為她的文長期得不到讀者的認可，連續幾部小說的閱讀量和收藏數都上不去，都有些讓顧熹子喪失了繼續寫文的信心。
就在這時，她在電視上看到了一個頒獎典禮。
鍾靳昀站在領獎台上十分自信的手握獎盃，他說要感謝這十年來的自己在表演這條道路上從未放棄過，雖然有過很多挫折，可也正因為有了這十年來堅持不懈的努力，才成就了現在的鐘靳昀。
電視屏幕上的鐘靳昀挺拔的身姿，帥氣的面容，讓顧熹子一下子就覺得這個男人的周身都散發出熠熠生輝的光芒。
那一刻的顧熹子覺得，一個如此優秀的人可以默默無聞在娛樂圈打拚十年，她才只不過遇到一點點的小挫折，又怎麼可以這樣心志消沉就此放棄。
那正是鍾靳昀蟄伏十年剛剛走紅的時候，也是她人生中最迷茫的一個階段。
正因為無意間看到了鍾靳昀在頒獎禮上說的那一番話，才讓顧熹子有了繼續走下去的勇氣，終於調整好心態繼續創作之路，終於在堅持之後迎來了她寫作之路的第一個春天。
當顧熹子看到自己的作品在網站文學多個月蟬聯訂閱榜冠軍並因此得到了幾百萬稿酬時，她最想感謝的人除了自己的堅持之外，就是鍾靳昀。
如果不是那無意間的一瞥，顧熹子可能就放棄了。
如果不是拿無意間的一瞥，也就不會有那記憶中的一見鍾情。
所以顧熹子對鍾靳昀並不僅僅是痴迷於鍾靳昀的演技、相貌、肉體，顧熹子對鍾靳昀的迷戀在於，鍾靳昀就相當於她的指路明燈，在她人生中最最彷徨的時候以一種奇迹般的方式走進她的生命。
而她終於找到了方向實現了自己的理想。
如果可以和這樣的男人在一起，顧熹子覺得這大概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事了吧。
之後的種種就像是上天註定般，她就那樣融入他的生命，從一個粉絲變成一個小助理，最後完成了小助理到女朋友的完美蛻變。
這些話顧熹子並沒有和任何人說過，或許在鍾靳昀心裡她就只是一個迷戀鍾靳昀聲音顏值肉體膚淺的小粉絲。
不過不要緊，只要能留在鍾靳昀身邊，不管是小助理也好，不能見光的女朋友也罷，她都樂意之至。
她說過，在這世上她只允許一個人欺負她，那就是鍾靳昀。
有些故事顧熹子雖然從來都沒有和鍾靳昀講過，不代表那些過去不存在，那是她心裡最美好的秘密。
鍾靳昀終於悲慟的大哭起來，他不知道顧熹子一個人承受了這麼多，如今雖然知道了，卻也已經遲了。
他和顧熹子的孩子已經沒了，而且是被他親手害死的。
如果顧熹子能早一點告訴他懷孕的事，鍾靳昀就一定會加倍小心。
可是因為顧熹子怕影響他在美國的拍攝進度，就將懷孕的事情壓下來沒有告訴他，這才釀成了大禍。
舒傲寒望著鍾靳昀，伸手用力推了一下鍾靳昀，鍾靳昀沒有支撐住往後趔趄的兩步勉強站住。
然後聽舒傲寒繼續道：「你現在高興吧，孩子沒了，你就更不要負責了……」
淚水無聲無息的自鍾靳昀的臉頰滑落，「孩子沒有了我比任何人都難過，我是孩子的爸爸，顧熹子肚子里沒有的那個是我的孩子，你以為我想這樣嗎，難道我不希望顧熹子能順順利利生下孩子嗎？」
此時此刻，舒傲寒心中的難過絕對不比鍾靳昀要少，甚至他心中的痛比鍾靳昀更深。
從檢查出顧熹子懷孕開始，就是他一直陪在顧熹子身邊。
舒傲寒回憶起他在醫院陪顧熹子一起做彩超，看到電子屏幕上顯示的小小的孕囊，他是真真切切在電子屏幕上見過那個生命存在過的，雖然那只是一個像玻璃球大小的孕囊，可如果它能夠茁壯成長，以後就會變成一個小娃娃。
舒傲寒還想起他去逛商店，差點將整個孕嬰區的東西全部搬走給顧熹子送過去，顧熹子看著那些小孩子的玩具和衣服滿臉喜悅之情。
所以當舒傲寒知道顧熹子肚子里的孩子沒有了，他心裡的痛一定比鍾靳昀更加刻骨。
舒傲寒的眸子里充滿了迷亂與傷痛。
「顧熹子跟我說，她想要等你從美國拍戲回來之後第一時間告訴你她懷孕的事，她說就算不能跟你結婚，她也一定要生下這個孩子，因為這個孩子是你們倆愛情的結晶……」
鍾靳昀也是越聽越難過。
說到這裡，舒傲寒無力的咣當一下坐在等候區的座位上，頭深深的埋了下來，一下一下使勁撓著頭。
「像你這種冷血無情的人可能沒辦法了解生命的意義，你沒有見過一顆像玻璃球大小的小種子就生長在顧熹子的身體里，那顆小種子每一天都在發生變化……」舒傲寒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小。
「顧熹子在做彩超的時候在影像屏幕上看到那顆小種子的時候，她笑得那麼開心，那種開心就好像拿全世界和她交換她都不換，等她醒來之後你要怎麼告訴她孩子沒有了，你讓她如何接受這個事實？」
鍾靳昀的聲音也很輕，「發生意外確實是因為我，可是我也不想顧熹子發生這樣的事，你關心顧熹子我謝謝你，可是你能不能不要再管我和顧熹子的事了？」
舒傲寒抬起頭來望著鍾靳昀，不由得冷哼一聲，「我不管難道任憑你繼續欺負顧熹子讓她受委屈嗎？」
鍾靳昀冷靜道：「我會好好照顧顧熹子的。」
「那你告訴我你要怎麼照顧她，現在孩子沒了，你要讓她留在你身邊繼續做那個卑微的小助理嗎，還是當那個永遠都不能見光的地下女友，永遠讓她生活在你的前女友朗星辰的陰影下？」舒傲寒毫不客氣的質問鍾靳昀。
鍾靳昀強忍住悲痛說道：「我會給顧熹子一個說道的。」
舒傲寒勾了勾唇角，「可是現在這個說道對顧熹子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鍾靳昀不解的皺起眉頭。
「鍾靳昀，別說我沒有給過你機會，我已經給過你很多次機會了！」舒傲寒厲聲道。
鍾靳昀當然理解舒傲寒言下何意。
「上一次顧熹子喝醉的時候我就和你說過，如果再讓我看到你讓顧熹子受委屈難過的話，我會將顧熹子永遠從你的世界裡帶走，我說過，那就是我給你最後的機會。
可是你並沒有珍惜好這一次的機會，所以，你現在已經失去繼續守護顧熹子的機會了，我不會再給你任何機會傷害顧熹子的，像你這種心裡只想著自己自私之人，根本沒有資格繼續守護顧熹子！」
舒傲寒的眼中蔓延著憤怒的火焰，那火焰似乎可以將鍾靳昀整個人都吞噬掉。
鍾靳昀冷冷的盯著舒傲寒，「這還輪不到你說了算！」
舒傲寒冷笑一聲，「相信這一次顧熹子也對你徹底失去信心了，她是如此看重她肚子里的孩子，卻沒想到自己的孩子是被孩子的親生父親害死的，你讓她如何能夠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又讓她如何面對你？」
鍾靳昀的眼中滲出沉重的悲哀，「我會加倍補償顧熹子的，我也不會再給朗星辰任何機會摻和進我和顧熹子的生活當中來……」
舒傲寒輕嗤道：「你若是早有這個覺悟和朗星辰斷的乾乾淨淨的該有多好，現在再說什麼都已經遲了，這世上只有一種葯買不到，那就是後悔葯，時間不能重來，車禍也不會不發生，死去的孩子也不能再活過來，你對顧熹子造成的傷害也不會因此而抹掉！」
鍾靳昀當然清楚這世上沒有後悔葯，一切都不能重來。
然而此刻鐘靳昀能夠做的除了懺悔就是以後不再讓顧熹子受任何委屈。
「如果你還有些自知之明的話，就不要再出現在顧熹子面前了。」舒傲寒輕嘆一句。
鍾靳昀定聲道：「顧熹子需要我，這個時候我是絕對不會離開顧熹子的，我會一直守在這裡陪著顧熹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