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西營風語祠。
沐山清將重甲的頭盔摘了下來，使勁向前甩去，將一名蠻兵砸倒，順勢一個前撲，騎在那名蠻兵身上，將他的藤甲頭盔扯下，用短刀刺入他的咽喉。南方氣炎熱，沐山清穿著重甲一點也不習慣，他擦著額頭上不停往下流的汗，轉過身去問風語祠守將：“將軍，石塊準備好了嗎？這樣下去實在是熬不住了！”
“準備了不少了，但是那石塊較大，從後方拉到前線還需要時間啊。”
雙方步兵都著重裝，很難給對方致命一擊，加之紫蟾洞部眾已經對鶴拓國軍隊之前的戰術有所防備，他們避免了鶴拓士兵繞到身後襲擊自己的膕窩，而采取了一種較為穩健的緩慢推進方式。這下倒是鶴拓國軍隊顯得急進，前仆後繼的湧向紫蟾洞部眾，雙方僵持不下，體力也消耗嚴重。
而蠻兵藤甲不同於鶴拓國的重甲，那重甲是實打實的鎧甲，藤甲是由藤編成，透氣效果較之重甲確實有優勢。鶴拓國的士兵們穿著厚重而密不透風的鎧甲，頂著炎炎烈日作戰，體力流失相對更大，好多士兵的動作都已經變得遲鈍起來，戰局也開始倒向了紫蟾洞一方。
“將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呀……”沐山清與風語祠守將退到大營前，累得雙手撐著膝蓋，看著漸漸被敵軍壓製回半山腰的鶴拓國軍隊，呲著牙，他額頭上的汗珠滴到地麵上，瞬間蒸發為一抹水汽。
“風語祠坐落在這石頭山上，加之這樣炎熱的氣，我軍早已難以承受了，現在敵軍利用優勢已經殺到半山腰，我們兵力折損也漸漸開始增加，本將對於這樣的戰況確實也毫無辦法。”風語祠守將一邊，一邊解下腰間的水壺遞給沐山清，“沐公子，先喝口水吧，敵軍已至，我們還要再撐一陣子。”
“這樣不行，得想個辦法……”沐山清接過水壺將壺裏僅剩的一點水一飲而盡，他一邊抹著嘴巴一邊觀察整座石頭山，眼前落石未備齊，他要趕緊找到一個能應急的法子來。忽然間，他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紫蟾洞部眾的屍體，他靈光一現，抓著風語祠守將問：“將軍，起鍋的打火石在哪？”
“兵士們都是自己造飯，大多數兵士身上都有，但是沐公子你要打火石，我們也沒有東西燒啊……”
“藤甲是先將藤泡水半月，再以油浸藤，曬幹後塗抹桐油編製，極易燃。”沐山清指著山腰上為數不多的紫蟾洞蠻兵屍首，“將軍你看，我們把他們身上的藤甲扒下來，用打火石很輕易就能引燃……”
“沐公子真是機智過人！本將這就下令！”風語祠守將完急忙喚兵士將蠻兵屍首上的藤甲解下。
“先別急著點燃，營中可有如鐵索等類似物件？”沐山清又。
“是有一些用於捆綁物資的鐵索，怎麽了？”風語祠守將。
“將軍，你看。”沐山清用自己手中飛鐮上的鎖鏈將藤甲一捆，然後取打火石將藤甲點燃，拿起鎖鏈於空中揮舞了一番，“我們把這個打到他們的身上，豈不是有奇效？”沐山清帶著得意的笑容。
“哈哈哈！沐公子真妙計也！”風語祠守將急忙讓手下兵士將鎖鏈取來，捆起藤甲點燃，“把他們全都燒成灰！”
鶴拓國士兵手中甩動著點燃的藤甲殺下山來，那燒著的藤甲一打在蠻兵身上的藤甲便將其點燃，火勢瞬間遍布蠻兵全身，一時間，山腰以下盡是慘叫的火人；那剩下的蠻兵紛紛解下藤甲抱頭逃竄，而藤甲解下之後便失去了保護，全都變成了弩車的靶子。
“老爺啊！我們辛辛苦苦花了兩年做出來的藤甲，全都給燒掉了！”紫蟾洞主剛裹著藤甲提著大刀殺到山腳下，看見手下部眾潰敗的慘狀，哭哇哇地往回跑，而他體態肥胖，加之藤甲在身，沒跑出多遠就摔了個大跟頭，沐山清趁機趕到他身旁，將他的刀奪去，藤甲解下，五花大綁地拖回風語祠大營去了。
“將軍，這頭肥豬定是紫蟾洞主了，交給你，我現在馬上去西碚坡支援。”
“沐公子，這裏有一幅完好的藤甲，你帶上，也許能幫上點忙。”
西營西碚坡。
血蜈洞部眾正與鶴拓國軍隊打得難解難分，那些蠻兵投擲飛刀暗器的本事一流，而近戰肉搏卻也有兩下子，短兵相交僅是將血蜈洞部眾的優勢抹去，但卻不足以讓他們陷入劣勢之中。
端木嵐起手甩出飛刀將一名蠻兵射倒，於地麵一個翻滾躲過其餘蠻兵的飛刀，將地上那名蠻兵的腰帶解了下來，那腰帶上便是飛刀暗器，端木嵐拔出腰帶中的飛刀甩出，彈無虛發，又射死數個蠻兵。端木嵐就這樣用飛刀殺死一名蠻兵之後，奪去那名蠻兵的飛刀暗器，又利用這些飛刀暗器射殺其餘蠻兵。而就在她意欲再奪走蠻兵屍體上的腰帶時，一旁的草叢中忽然站起一個披著草皮的蠻兵，手持雙斧從她背後偷襲。
風語祠大營與西碚坡大營距離較近，而且一路走的是下坡，沐山清不一會兒就趕到了西碚坡大營之中，他穿著刀箭不入的藤甲，騎馬從血蜈洞部眾身後殺出，剛一從敵陣中衝出便看到端木嵐被敵人偷襲，他不慌不忙甩出飛鐮，擊殺了那偷襲之人。
“師姐！心！”隨著沐山清的叫喊，端木嵐身旁又一個披著草皮的蠻兵襲來，端木嵐這回便發覺到了，她於空中一個空翻，躍到蠻兵身後，將手中雙刀刺進了蠻兵頸中。
“山清，你怎麽來了？風語祠那邊情況如何？”
“生擒紫蟾洞主，嘿嘿……”
“幹得太好了，你進步神速，回去師姐一定將此事稟報師尊為你請功！”
而就在兩人談話之間，鶴拓國士兵忽然陷入了劣勢之中。西碚坡不同於風語祠所在的石頭山，此地位於石頭山不遠的低地處，處在整個山嶺的最下段，坡上坡下皆是茂密的草，高度幾乎及人腰部，最低的地方也高過了膝蓋。而就是這樣的地形保護下，血蜈洞部眾不知何時已披著草皮經埋伏在草之中，那些埋伏的蠻兵持雙短斧，手中還有手弩，遠近皆可戰。而地麵上的雜草生長雜亂，並隨風擺動，很難分辨到底哪裏有人埋伏，鶴拓國的兵士皆不敢隨意走動，隻得站在原地仔細觀察身邊。而這就給了血蜈洞部眾投擲暗器的空間，在沐山清與端木嵐趕回坡上大營之時，西碚坡的鶴拓國軍隊已經死傷過半。
“該死……就這一會兒的工夫就被殺回來了！”西碚坡守將舉起盾牌為沐山清和端木嵐遮擋漫的飛刀將他們護送回大營。
“藤甲能夠抵禦這些暗器，但是此時僅有一件藤甲……”沐山清一邊著一邊來回走動思索著對策。
“坡下草叢茂盛，我們是否可嚐試用火攻？”端木嵐向西碚坡守將問到。
“火攻要看風向的，現在的風向是往我軍大營吹，用火攻豈不是燒了自己？”西碚坡守將搖著頭否定了這個方案，“這幫敵軍，不是跳來跳去就是躲在草叢裏，本將真想上掉下個大秤砣把他們都砸死！”
“大秤砣……”沐山清好像想到什麽般，眼前忽然一亮，他猛一拍手：“對了！”
“什麽對了？山清你有法子了？”端木嵐問。
“將軍，大秤砣沒有，秤砣可否？”沐山清笑著向西碚坡守將。
“管他什麽秤砣，能給我砸死這群殺千刀的就行，唉！”西碚坡守將以為沐山清在開玩笑，便隨口回複了一聲。
“將軍，師姐，勞煩你們暫且頂住，山清回風語祠一趟，很快就回來。”沐山清完披上藤甲，騎馬往坡上風語祠方向跑去了。
風語祠守將見得沐山清拍馬歸來，嚇了一大跳：“沐公子，西碚坡失守了嗎？”
“沒有失守，這樣下去便離失守不遠了。”沐山清邊邊向營中四處張望，“將軍，那些落石在哪？”
“都還裝在車上呢，不然實在沒地方擱啊，我們這還想著要怎麽處理這些大石頭呢。”
“將軍，把這些石頭全部拉到西碚坡，快！”沐山清急忙，“此去西碚坡正好是平坦的下坡路，拉過去不會用時太久。過去之後繞過大營，直到營前守軍處便將車門打開，將石頭全都滾到山下去，快！”
“本將明白。”風語祠守將一刻不緩地向兵士部署沐山清的戰略，而沐山清則來到營後觀看情況。
“這麽多啊……”沐山清看到眼前整整排了十來車的大塊碎石。
“沐公子，將軍吩咐完畢，請問可以出發了嗎？”一名兵士跑過來。
“事不宜遲，出發！”
端木嵐一隻手扛著一塊盾牌，一隻手拿著一支輕弩，一邊遮擋飛來的箭弩和飛刀暗器，一邊找機會探出頭去射出弩箭。“這些蠻兵，投擲物都用不完的嗎？”
“他們一陣一陣的來，扔一陣便向前挪一段，隻是我軍都躲在盾牌之後，很難看清敵軍如何部署，再這樣下去，敵軍要攻上大營了……”西碚坡守將一邊一邊嚐試著觀看血蜈洞部眾的所在位置，“媽的，還差百步便到大營了！”血蜈洞部眾已經逼近大營，而看到鶴拓國軍隊被壓得抬不起頭來，血蜈洞主也明目張膽的拿起雙斧跟隨部眾衝上山來。
“山清去幹什麽了，這麽久了還不來？”端木嵐剛剛自言自語完，就聽到了沐山清的喊聲。
“到了，放落石！”
隨著沐山清一聲令下，鶴拓國兵士將車旁邊捆著側欄的繩子一刀斬斷，而側欄打開，石塊借著一路下坡而來的慣性，被從車上甩了出去，從大營前一路往山下快速滾去，那些血蜈洞部眾看見坡上無數石塊飛速滾來，紛紛轉過頭去奪路而逃。但是落石由於慣性帶來的速度和衝擊力都是巨大的，十幾車落石下去，血蜈洞部眾潰不成軍，見得形勢逆轉，西碚坡守將立即組織起弓手向血蜈洞部眾射擊，端木嵐也帶著鶴拓國兵士往坡下衝去，絞殺那些沒有被落石擊中的蠻兵。
那些逃散的蠻兵，連落石在哪滾來都來不及回頭看，更別躲避箭矢了，不是被砸死，就是被射死；而那些披著草皮的蠻兵更是連站起來的機會都沒有，有的被塊的落石砸死，有的被大塊的落石碾過，變成了肉餅。整個血蜈洞部眾幾乎全滅，剩下零散逃散的隻有十幾個人，端木嵐領兵士剛趕到坡下便看到已經被落石砸得麵目全非的血蜈洞主屍首。
“沐公子真是一個做陣前軍師的奇才！多虧有沐公子，我軍大獲全勝！”西碚坡守將對沐山清盛讚不已。
“將軍過獎了，勞煩將軍繼續駐守陣地，在下與師姐要趕回主營支援了！”沐山清完翻身上馬。
“沐公子，這些從敵軍屍體上收繳到的東西，兵士方才整理了一番，你和端木姑娘帶上吧。”西碚坡守將完遞上兩條插滿了飛刀的蠻兵腰帶。
“在下謝過將軍！”沐山清完駕馬疾馳到坡下端木嵐處，將端木嵐拉起，“師姐，我們回主營去！”
“不去支援南麵營地嗎？”端木嵐問。
“紅葉姑娘和祁公子皆是萬人敵，山清相信他們一定能夠輕鬆應對眼前戰況。”沐山清完，騎馬載著端木嵐往青丘穀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