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節 潑辣
李旭相信，如果這世界上有什麼東西，能夠跑贏光速？那麼它一定是流言。
而流言之中的長短跑冠軍就是那些桃色緋聞。
皇帝情挑回鶻可汗老母的消息，現在已經傳遍大江南北。許多寂寞的閑漢們整天無聊翹首望向北方，那冰封的北國往常都是傳些個金戈鐵馬的殺伐之聲，現在都等著里傳來的靡靡之音。
天底下，難道有比皇帝老子和回鶻可汗親自演戲給大家解悶還要更爽的事兒嗎？
太原城的皇帝行在之中，有類似看熱鬧心情的閑漢也不少。
田弘正為老不尊，腦袋直接不住往皇帝手上的信紙看去。似乎那並不是一封來自北國的國書，而是一張活靈活現的春宮圖。
燕叄現在地位低些，他低著個腦袋，一副謹小慎微的樣子站在一邊。不過眼睛還是不斷往上飄著似乎好像能找到什麼端倪可以拿去和朋友們分享。
元稹和韓瑞兩人大概還能靠著個人素質維持些體面，不過眼睛里那股藏不住的熱乎勁兒還是出賣了他們。
同為圈內人的河中節度使王寶臣的態度就尷尬些，一方面情感上他也很好奇皇帝挑逗回鶻可汗親娘的行為到底是個什麼結果，可是理智上他還要保持文美人代言人的這一層身份，於是乎他就更加盼著文元恆那位帝師能夠趕緊到來。
李旭翻開興緻信紙上面一行娟秀的小字這位回鶻人可敦文采雖不出眾但這筆跡也著實不錯。
皇帝草草掃了一遍，頓時覺得這位光明勝的小媽著實是個妙人。皇帝眼神環顧一周，沖著故作姿態的元稹說了一句。
「微之，將這封回信念給大家聽聽。」
元稹聞言微微一笑：「微臣遵命。」
這位飽學之士接過皇帝手中的信紙，先是嘖嘖讚歎一番。
「列位，這回鶻可敦的字可著實是當的起娟秀二字，所謂字如其人，想來也是個有內媚的女子。」
內媚二字的含義引來下面一群人的低笑。
接著元稹抑揚頓挫得以中原雅音念道：「漢家大皇帝陛下見字如面。聖天子生於中國地面，賤妾長於漠北，雖神交已久，卻終究難見一面。前幾日欣然收到陛下手書，賤妾心中感佩莫名。」
念到這裡，周圍人的眼中都是一亮，好傢夥聽著還真有門啊。
「寒門不幸，兄弟鬩牆，賤妾操持家業，實在難以為繼。聽說陛下雄姿英武，特來投靠，欲借一枕之地以供安身。」
好嘛，王寶臣咂咂舌頭，一枕之地都出來了，這娘們還真是夠味。
田弘正直接噗嗤笑出聲來。
韓瑞臉上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
倒是燕叄這小年輕還在幻想著那一枕之地是怎樣的風光。
元稹捧著國書依舊在那裡念叨著。
「陛下春秋鼎盛，少年英豪。賤妾縱然蒲柳之姿，也仰慕不已，能夠常伴陛下之側，也算是得償夙願。」
元稹念到這裡下面的局勢頓時有些失控。
沒有人真的覺得皇帝會把回鶻可汗的老娘弄進宮裡來爽爽。
寫一封那樣的國書送到漠北不過是為了烘托雙方之間的緊張氣氛。
大概就是我大虞皇帝要玩你回鶻可汗的親媽，你氣不氣？你要是氣就過來跟我大戰三百回合。
然而皇帝這一拳不僅打了個空，還險些閃了自己的腰。
因為回鶻可汗的親娘回信了。
行，可以，沒問題。
所謂羞辱，只有對方感覺到痛苦才有意義。
我點名要睡你，你欲拒還迎，找出千八百條理由反對，最後向我道歉。這樣一個套路才比較爽一些。
這直接點頭說沒問題，那到底是爺們睡你，還是反過頭來你來玩我？
「這回鶻娘們兒，」田弘正舔了舔嘴唇捧起茶杯喝了一口：「嘿嘿，果然是有些意思。」
李旭瞥了他一眼，這豈止是有意思，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元稹看了一眼上面那二位試探著問道：「陛下，那臣還……」
「接著念。」
皇帝一聲吩咐，元稹手裡接過信奉接著念道。
「只是孩兒還小，賤妾躬身侍奉陛下縱然是得償夙願，只是可憐這孩兒。當年我先夫也同神皇帝平輩論交。陛下念在兩代人的交情，還請照拂他一二。」
之前李旭看到這裡的時候就吐舌頭暗道厲害。
你要睡我，可以。但是我死了的老公和你的便宜老爹以前是平輩，你這就算是玩了嬸子了，而且你既然要睡我，也就算是我孩子買一送一的親爹總要表示一二。
「可憐我這孩兒外面還有他那如狼似虎的大哥，野心勃勃的葯失羅。白玉京雖好，但是賤妾恐怕這孩兒水土不服耐受不住，所以斗膽請皇帝陛下賞他一處地方居住。天雄軍附近草場肥沃，氣候近似漠北故園，而且離河東也近，賤妾若是想起這孩兒，讓他過來也方便。日後與陛下有了別的孩兒，他來看看弟弟妹妹也是好的。」
元稹一封信念到這裡，下面那哥幾個也就沒有了聲音。大凡這調戲大姑娘小媳婦的事，總是欲拒還迎才有意思。
這位回鶻可敦凈勝慧如此豪邁奔放的漠北風格著實讓下面這些中原男兒多少有些頭大吃不消。
看著下面那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傢伙一副頭大的樣子，李旭也是哭笑不得，其實這弟弟妹妹都出來了，頭不大也是不行的。
「陛下所言太和大長公主回鄉之事，賤妾已經提點過可汗，一定全力辦妥，萬望陛下速來使者，一來太和大長公主可以迴轉故國故土故鄉，二來賤妾也可早日面見陛下以解相思之情。」
元稹將一封不長的書信念完，眼睛頗為猶豫的往兩邊看看，心下卻是頗為躊躇。
皇帝羞辱一下回鶻人的想法雖好，元稹心裡想著，可咱們大虞畢竟是禮儀之邦不是匈奴，而那回鶻的可敦也不是呂后。
「嘿嘿，潑辣。」皇帝拿眼睛往下面瞧著：「她潑辣是她潑辣，這往北國走得使者，咱們要好好選一選，迎回太和大長公主這件事也要拿出個章程來。」
皇帝話音剛落，元稹抱拳道：「微臣願請纓前往，只是要請兩位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