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節 百曉（2）
江湖上不管啥時候似乎都有一個或者幾個百曉生，他們知曉所有高手的武功層次，他們知道正在布置的江湖陰謀，他們招貓逗狗，他們似乎無論怎麼作似乎都不會死。
王二狗就是這樣一個百曉生，江湖上從來不缺百曉生，不過考慮到王二狗的嘴比較賤，江湖耄老們都說他活不了多久。
然而王二狗不但沒有死，而且活得很好，活過了很多預言他早死的江湖耄老，活到了現在。
「這一位就是摩尼教的侍法尊者凈勝慧，他旁邊那位就是承天劍宗岳先生的高足，現在朝廷欽點的欽犯賀拔崧，旁邊的那位是漠北豪傑，積年的老馬匪乞伏國烈。」那姦猾的聲音不斷從房樑上傳下來。「你們四位可想清楚了，是對付我這個大惡人報仇，還是《葵花寶典》與摩尼教的寶藏更重要。」
百曉生出了一道題給在座的江湖豪傑，是要找他報仇還是去拼個富貴。
「廢話憑多。」
神行千里當先出手，別看他瘸著一條腿，然而身法依舊迅捷。
李拐子架著鐵拐一個側翻，與身邊的賽西施錯過幾個身位，順勢甩出一叢暗器。
便在這一側翻的功夫，李拐子左手架拐，右手施發暗器，共射出七粒飛蝗石，五根牛毛飛針，還有三顆銅錢鏢，兩柄飛刀。
攏共十七枝暗器，分門別類射向凈勝慧、賀拔崧與乞伏國烈三人。
凈勝慧也不著惱一揮袍袖，將千里神行射來的暗器撥落，既然給人叫破了行蹤，那此番多半便是不能善了的局面。
侍法尊者這邊舉重若輕，輕輕揮動衣袖，勁力灌透之下袍袖宛若鋼鐵一般將射過來的暗器全數擋下。
乞伏國烈與賀拔崧便沒有這樣的好運氣，李拐子射出的暗器之中雖然大部分都是沖凈勝慧招呼，可是這不過是他的虛招，他真正的目標還是乞伏國烈與賀拔崧，射向他們二人的暗器勁道更足，角度也更刁鑽。
賀拔崧身形一抖將射向他的飛刀勉強躲過，乞伏國烈那邊痛吼一聲已然給銅錢鏢砸中了面門，帶著勁道的銅錢在他臉上割開一個口子，露出了後面森白的牙齒。
「好一個神行千里李拐子，腿腳不行，手法和心計確是不錯，這一手九假一真真是漂亮。」
百曉生那姦猾戲謔的聲音又響起來。
神行千里也不理那不知藏在哪裡的百曉生，對另外三位要找王二狗報仇的武林高手道：「諸位，先不管那惡人，咱們聯手將這三人拿下。在下的一位至親便住在白玉京中，魔教作亂的晚上被這些姦邪所害……」
李拐子那邊話沒說完便被賽西施給打斷了。
「李大哥你這是說什麼話，奴家也有個相好的情郎被魔教給害了。咱們都是白道上的大俠，既然遇見了，那怎麼能放過這些魔教妖人？」
鬼才信你，李拐子腹誹幾句，要是賽西施能有情郎，自己走路便不用拄拐了。
看來這婆娘跟自己一樣，都盯上了《葵花寶典》和摩尼教的寶藏，可笑王二狗這樣的狠辣人物就在身邊，莫非你這醜女人還以為自己能夠獨吞？
李拐子手發暗器，他一手拄拐，另一手從囊內摸出暗器如雨潑一般丟出去，還是那一路佯攻與實招相結合的法子。
李拐子這邊動手，那邊賽西施與斷指軒轅兩位武林英雌也不閑著，斷指軒轅秋海棠從身後摸出兩口短劍，立時沖入戰圈，沖著賀拔崧與乞伏國烈便是一通亂砍。賽西施則欺身向前迎上了凈勝慧。
凈勝慧見那丑若無鹽嫫母的醜婦直衝自己而來，頓時心中火起，他這幾日隱姓埋名忍辱負重，還要提防著賀拔崧與乞伏國烈的叛賣，本來已經十分不爽，今日又被幾個軟腳蝦圍住當成軟柿子捏，更是怒不可遏。
眼見得賽西施兩掌左右交錯擊來，他左手捏住身前的茶桌，一股勁力自腳跟抖到指尖，輕輕一送那榆木製成的茶桌便飛旋起來，直奔賽西施而去。
賽西施所練的真氣喚作雪山無涯氣，性質剛猛霸烈，等閑與人交手單憑拳腳功夫便能輕鬆取勝，自然也就成了目無餘子之輩，她演見凈勝慧將桌子丟過來便以為對方技止於此，雙手真氣吞吐，一記劈空掌竟將那桌子凌空劈碎，木屑左右紛飛。
誰料想凈勝慧竟然縮身藏在榆木桌之後，侍法尊者趁著賽西施劈開榆木桌后真氣遲滯的片刻空隙，縮腰，收腹，卷臂，彷彿深山之中藏於古木間的老猿在樹木間跳躍一般猛地竄到賽西施身前，二話不說便是一指點中她左胸上。
只聽得嗶泊一聲，賽西施便捂著胸口倒飛而去，臉色蒼白顯然是受了內傷。
「大美人您可小心，不要被草原上的老不修佔了便宜。」
王二狗那姦猾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位侍法尊者的武功不過是稍弱於七宗，啊不對，只是稍遜六宗一籌，你們四個聯起手來也未必是人家的對手。拳腳之間都帶著暗勁，你趕緊運氣護住心脈，然後回去抓兩副葯吃，免得以後生孩子時心臟跟不上弄個一屍兩命。」
賽西施捂著胸口退到樓梯處，眼睛死死盯著剛才對她痛下殺手的凈勝慧，既不甘又無奈。
「前輩少待，葉某去會會這位侍法尊者。」原本守在樓梯處的葉歸人忽然伸出左掌，賽西施還未有所反應便給這少年盲俠點中了幾處大穴。
雖然只感覺一股暖洋洋的真氣遊走於自己心脈之間，說不出的舒服。不過渾身的精力似乎消耗一空，滿腦子只想著睡覺。
八十老娘倒繃孩兒，今朝到給這小瞎子算計了。賽西施心知這估計是葉歸人使得手段，卻也之後閉上眼睛緩緩調息，別的不說，凈勝慧那老鬼一指的確傷了他的心脈。
「中原後進葉歸人，見過摩尼教侍法尊者凈老前輩。」
葉歸人將竹杖一橫放在胸前，一個箭步迎上剛剛收拳的凈勝慧，動作之矯健敏捷哪裡像個雙目失明的盲人？
葉歸人這邊迎上凈勝慧，那邊李拐子已經突施辣手，將身後的銅葫蘆向前一丟，破空之聲尖嘯，原來這銅葫蘆的口部有一條銅鏈一直連到他身上，李拐子將這銅葫蘆當做流星錘一般側擊賀拔崧之後。
兩廂偷襲之下，賀拔少俠顯然是著了拐子的道，給這銅葫蘆擊中了后心，也是面如白紙的捂著胸口倒了下來。
「斷指軒轅，你可要小心了，雖說你是岳先生的不記名弟子，可是這位神行千里的手腕你可要曉得，剛才那一葫蘆要不是沖著你便宜師兄賀拔少俠，要是招呼到你身上，嘿嘿，那可就難說了。」
好個王二狗，竟然叫破了咱家的打算，李拐子一扯銅鏈將銅葫蘆拉回。想不到這十二根手指的怪妞竟然與岳承天有一段淵源，這次便不能算計她了。
不過李拐子此番的目的已經達成，他借著鐵拐一使勁整個人騰空而起，又是凌空朝凈勝慧射出幾發暗器，兔起鶻落一般落到賀拔崧身邊。
「諸位，俺腿腳慢，先拿這廝去見官了，列位慢慢對付著妖人和樓上那位惡賊。」
話音還在，李拐子右手抓起昏死過去的賀拔崧，整個人便從天涯居的二層躍下，著實是個伸手敏捷的好漢。
「李拐子，你他媽算計老娘！」賽西施看著李拐子抓起賀拔崧就跑，這裡面的三昧自然明白，這拐子抓了個舌頭走，既能拷問出線索，還能送給朝廷邀功，算是落了十成的好處。
卻將凈勝慧和那禿頭惡漢兩個硬茬子留給剩下的幾人去扛，更不用說房樑上還趴著一個大惡人，真真是不當人子。
「秋姑娘，這一套劍舞不行，換白猿劍術。」
房樑上那惡人接著發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