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靈泉
啪嗒一聲,筷子從杜玲手上掉落,她整個人像失了魂一樣,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注視著桌上的菜眼神木然而沒有焦距。
她無法相信,那些菜真的是她剛剛做得嗎?
不會是被人掉包了吧。
不。
她慌亂,她不知所措,想快點組織語言說點什麼,但是腦子裡翻來覆去只有幾個字。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裴津感覺氣氛不對,他也拿起筷子把每道菜都嘗了一遍,然後深深皺起眉頭。味道倒也不差,只是跟他在農家樂吃得比起來差遠了,只能算天醉樓學徒的水準。
怎麼回事?他在農家樂吃得那些菜,只有小部分是顧小桑親自動手,大部分還是杜玲在做,同一個人做的菜味道怎麼會差這麼多?
如果只是一道菜也罷了,每道都這樣也太不像話了!
「玲玲,不用緊張。」裴津雖然心裡對杜玲極為不滿,表面上還是笑著安撫她,萬一真是因為緊張呢,畢竟在場的都是行業翹楚,一個小姑娘當著這麼多前輩的面做菜,發揮失常也是有可能。
「掌柜我……」杜玲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相信你,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裴津的話讓杜玲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她抬起頭正好看到裴津溫和的笑容,心裡一暖:「掌柜,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絕對不能讓裴津失望!
杜玲在心裡對自己說著,天醉樓只是她的起點,她會越走越高,直到有一天成為錦州的傳奇徹底把顧小桑踩在腳下!
她的野心絕不允許她在這裡犯錯。
「掌柜,我調整一下重新再做兩道。」
「好。」裴津點頭。
杜玲深吸了一口氣又做了兩道,她自信滿滿。
然而……情況依舊如此。
杜玲發現裴津溫和的笑容消失不見了,除了失望還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一次失誤還可以理解,可是調整之後還是一樣,那說明什麼?
說明她只有這種水平而已!
原本以為是一塊璞玉,沒想到只是一塊爛石頭。
裴津沒有說話,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現在的心情非常糟糕。
廚房裡的氣氛很壓抑,壓抑得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能清楚地聽到。
儘管沒人說話,但是杜玲的耳朵里總是會冒出嘻嘻地笑聲,她知道這些人都在心裡嘲笑自己。
笑她是個愚笨的不知天高地厚的鄉下丫頭,笑她只有那麼點水準卻在他們面前賣弄。面對眾人質疑嘲笑的目光,杜玲恨不得挖個地洞鑽下去。
所有的一切都與她預料得大相徑庭,杜玲身體微微地顫抖著,目光小心翼翼地試探著看向裴津看,好像一條搖著尾巴,深怕主人發怒的可憐的小狗。
她的內心十分恐懼,不知道裴津會如何對她,把她趕出天醉樓?
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父母兄弟和整個村的人都知道她進了天醉樓,如果讓他們知道自己被趕出來了,如果自己失去了這份工作,或許又會將她賣掉,而到那時她再也遇不到顧小桑那樣的主人了。
她甚至有些後悔,為什麼自己抵擋不住誘惑離開農家樂。
後悔已經沒用了,杜玲此刻迫切得想知道,為什麼都是一樣的做法,她在農家樂做得和在天醉樓做得味道會差這麼多,她覺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麼,不是她的問題,而是……而是……
杜玲皺著眉頭努力地尋找著問題的關鍵。
同樣,裴津也是如此。
只是無論他們怎麼想也不可能知道答案——造成這一差距的原因在於顧小桑有系統。
不遠處的龔銳看了一眼滿頭大汗杜玲,除了嘲弄以外,眼中還那麼一絲放心。
放心得是此女並沒有顧小桑的本事,她來天醉樓對自己的地位不會產生任何威脅。他並沒有數落杜玲,也沒有說她浪費他們的時間,因為他知道以裴津薄涼的性子,失去價值的人很快會被踹開。
他忽然有些可憐起這個小姑娘來,連帶看她的眼神都變得憐憫。
杜玲察覺到了龔銳的憐憫和裴津眼中的冷漠,她覺得自己必須要說點什麼。
杜玲咬了咬嘴唇,「裴掌柜,我今天做得這些菜之所以沒有在農家樂時的好吃,那是因為還差一樣東西。」
裴津猜到杜玲會這麼說,嘴角勾起一抹早已洞查一切的笑意問:「差什麼?」
「水,井水。」 「農家樂里有一口井,井裡的水特別甘甜,而且喝了之後會讓人神清氣爽。裴掌柜想過沒有,為什麼泉水豆花飯和泉水豆漿會特意加上『泉水』兩個字?實不相瞞,泉水豆漿的製作過程和普通豆漿並沒什
么兩樣,但是為什麼它能治病?依我看,能治病的並不是豆漿,而是泉水。而這個所謂的泉水就是那口井裡的井水。」
杜玲的回答超乎裴津的意料,剛開始覺得她瞎扯,但是等她說完以後又覺得有幾分道理。
當初他聽到豆漿治病的時候就覺得特別不可思議,如果換成具有奇特功效的泉水的話,一切便說得過去。
在大齊也有不少這樣泉水,比如靈泉寺的靈泉。
事實上京城天醉樓做菜用水,便是來自京郊的一口山泉。
杜玲的話裴津信了一大半,至於真相是不是如此還要驗證,現在得想個辦法搞到那口井裡的水。
想到這裡裴津忽然有些後悔年前將顧月娥和顧小梅休掉,留著她們還是有點用處,至少他只要稍微露點口風就有人去幫他弄。
現在只有請些閑漢去偷。
至於杜玲……
暫時還有那麼一點利用價值。
「馬上要中午了,大家準備開始幹活了。玲玲,你先熟悉一下環境,等下看哪裡需要幫忙就過去幫一下。」
「老龔,我就把玲玲交給你了。」說著話時,他朝龔銳遞了個眼色,龔銳心領神會。
深夜時分萬籟俱靜,忽然,一聲犬吠將熟睡中的人驚醒。 起初只是一聲狗叫,後來,全村的狗都跟著一起叫起來,它們不止叫,還不停地向外沖,拴在脖子上的狗鏈都快要被掙脫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