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七章 必死之局
對此申辰也只有無奈。看似乖巧的於寶寶內心實則並不安靜，只不過上天嫉妒他的才華沒有給他一副能夠修真的身體，所以才會使他鬱郁不得志幾十年都無法打出一片名聲。
此時他看去，終於明白於寶寶今日穿一身黑西裝是參加誰的葬禮。
是於寶寶自己的。
只不過配合著他如今鼻血直流的臉，怎麼看都好像個小丑。
似乎是知道自己已經堅持不住，於寶寶也不再廢話，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伸出手搭在申辰肩膀上，空間法則施展，申辰平白就出現在古聽雪面前。
同時於寶寶以手指著古聽雪方向口中喃喃，「世界，時間開始流動。」
似乎有什麼地方傳來一聲滴答聲，施加在古聽雪身上的時間暫停效果被破除，她的龍牙再度咬向梨花樹樹根。
只不過此時申辰就在她眼前，狂亂之中她辨不清敵我，以為申辰也是殺她之人，當即暫時放棄咬斷梨花樹而是轉頭朝著申辰咬去。
到了這種時候申辰的心反倒平靜下來，將大荒劍收回血宮之中不做任何抵抗，只是任由古聽雪咬下。
也不知經歷多少晝夜，兩人之間短暫的眼神交接似乎穿越無數時光，古聽雪的巨嘴硬是在咬碎申辰頭顱前停下。下頜牙齒頂著申辰脖頸，上頜牙齒直插頂心，隔著頭皮申辰能夠感覺到牙齒上傳來的冰涼觸感。
古聽雪似乎在掙扎，眼中血紅光芒不斷與最後一絲清明做著鬥爭。
「聽雪。」申辰伸出手，輕輕拍打頂在自己脖頸上的牙齒，動作溫柔至極。
古聽雪身上的時間似乎再度被暫停般，巨大龍身一動不動，一滴滾圓淚珠從眼中落下劃過崎嶇龍臉。接著龍身上泛起一股白色強光，這股強光越來越小最後變得與正常人類一般大小，待強光散去，只有一個身材窈窕的少女凌空站在申辰面前。
只不過這少女渾身包裹著黑色鱗甲，雙手依舊是五爪形狀，只有面部稍微露出些人類皮膚。
「聽雪，我來了。」申辰再度溫柔說道，能夠再見愛人他心中也有一絲激動。
根本不用多看，此人定然是古聽雪。
半龍半人的古聽雪此時臉上已滿是淚水，竟噗嗤一聲笑出聲來，身體飛撲躍入申辰懷中帶著哭腔道，「你怎麼來了，還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沒事，不過是一條手罷了。比起你所承受的，我這一點算不得疼。」申辰抬起僅剩的左臂緊緊摟住懷中女子，撫摸著她烏黑長發。
久別重逢破鏡重圓，本該是個極好的日子，縱使有千年萬年也不夠二人說盡心中情話，只可惜如今二人並沒有這個時間。
古聽雪懷抱著申辰，化為五爪的雙手從背後攀上他心臟位置，只需輕輕用力就可將其掏出，同時口中道，「你馬上走，今日別過，只當我二人從未相識。」
「你絕情，可我偏偏是個痴情之人。」申辰笑著道，有意壓迫古聽雪的手將其壓向自己心臟，可古聽雪卻退縮了，拼了命抵抗。
說起來古聽雪與他極為相似，全都生來就背負了不該背負的沉重命運。只不過他相比古聽雪要更加好運些，起碼申劍溫涼還給了他選擇的機會，給了他逆天改命的可能，而古聽雪則沒有。
她生來被古天當做能夠重振龍族的法器使用，在其血脈中留下瘋狂的根源，只等時機成熟就要到龍都地脈中施展換天術。
雖然古天生活在地球之上與人類生兒育女，可他的內心永遠是一隻龍，永遠都嚮往著龍族往日榮耀。在他看來，人類終究只是低劣生物，若是龍族能夠復興，那麼死去再多的人也無所謂。
所以到了不得已的時候古聽雪才會被血脈中的低語逼迫著咬斷龍都地脈，恐怕也是想古天要拉幾個人為龍族陪葬。
只可惜他猜錯了一點，古聽雪並非毫無感情之人。她從小生活在人類社會中，雖然被關在練功房二十年，可學習了太多有關人類的東西，跟著申辰的魔都之行更是讓她萌生不該有的感情，所以才會幾番猶豫。
「那麼，你殺了我。」知道說不通，古聽雪將臉埋在申辰胸口低聲道。
申辰直以為自己聽錯了，身子不由一僵。
開什麼玩笑，他來這裡就是為了改變「古聽雪必死」這個該死的命運，如果他親手殺了古聽雪，那麼還有什麼逆天改命可言？
此時古聽雪最後的神智再度失守，眼中紅光幾度閃爍卻被她硬生生克制住道，「你知道，古天是我名義上的父親，我是他用自己的純正龍血製造，我身體中流的血和他的血一模一樣，所以我無法違背他留在我血脈中的命令。若我不死，那麼龍都地脈恐怕也保不住。」
「果真要如此？」申辰痛心疾首，可又不可奈何。
古聽雪不言，只是將一物悄悄放入他的手中當做回答。
「上面的哥們兒，麻煩你談戀愛快一點，我快支持不住了。」地上於寶寶有氣無力的喊了一聲，以時間法則暫停時間如此久，他的容顏迅速蒼老，原本因為改變自身時間流動而保持不老的身體終於變成該有的樣子，頭髮蒼白容顏枯瘦。
「那麼，如你所願。」申辰似乎根本沒有聽到於寶寶的話，微微閉起眼睛一咬牙，手中一物從背後刺入古聽雪心臟。
那是龍炎劍，被古聽雪縮小成匕首模樣交在申辰手中。尋常的刀劍根本無法殺死她，大荒劍可能有這個能力，只不過申辰絕對無法發揮到這種地步。而龍炎劍則是她的法寶，對於自己的法寶身體自然不會做任何抵抗。
似乎是感受到背後傳來的撕裂般的痛楚，古聽雪臉上露出一股釋然微笑，整個人徹底軟綿綿倒在申辰懷中。
申辰抱著她從空中落下，將她放在一片雪白的梨花之海中。
黑色鱗甲迅速從她身體上褪去，此時的古聽雪又便會魔都中那個清純活潑的少女，雪白的胴體曼妙的身材，只不過再不會言語再不會動彈一根手指。
地脈核心的梨花樹似乎也受到一絲觸動，晃動著樹枝散落下無數花瓣，在陰暗潮濕的地下洞穴中擬出一副美麗雪景。
白色的梨花與白色的可人兒，以及從她背後不斷流出的鮮血浸染出的紅色玫瑰，彷彿是生命中最後一次盛開般觸目驚心。
申辰脫下殘破的外袍將她身體裹住，用僅剩的一手將其抱住走到於寶寶身旁。
「解決了？」於寶寶聲音沙啞的說，此時的他看起來和一個百歲老人差不多，生命已如縫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唯獨時間領域依舊被他全力支撐沒有破碎。
申辰點點頭，「不過也該走了。」
「也對，我的時間也到了。」於寶寶無力一笑，腦袋一歪身子側向一旁倒下，時間領域終於失效，隧道中再度傳來巨大聲響，華山派人明顯距離此處已經很近。
申辰深吸一口氣，此時也顧不上是否雅觀，只能夠將古聽雪扛在脖子上，喚出大荒劍握在左手。
他屏氣凝神，正站在梨花樹下最後看了一眼這片花海，然後將大荒劍橫置於胸前。
他要做的，是斬開這片空間。機會只有一次，只要他能夠斬開空間逃離，那麼定然會造成地脈核心空間不穩，後來的華山修士絕不敢再貿然嘗試劈開空間追擊。
雖然從未試過，但他必須一試。而且此時於寶寶就在身後，也算是一次畢業測驗，總要給老師留下個好成績。
「小子，憑你是做不到這一點的！」沉默許久的楚昂突然從申辰識海中現身阻止。
於寶寶提起最後一口氣笑道，「楚昂老鬼，你終於肯出來了。」
此時的楚昂也沒空隱藏，就連身為凡人的於寶寶都看的一清二楚，他回頭冷笑道，「你小子，早就吃定我了？」
「不是我吃定你，而是干爺爺干奶奶早就吃定你了。」於寶寶有意針鋒相對。
「前輩你這是何意？」只有申辰疑惑兩人之間的對話，不禁開口問。
楚昂並不回答，一臉冰冷的看著申辰道，「想不到我楚昂一世英名，竟真的全部毀在你們申家人手裡。申劍溫涼那兩個混蛋做事也真夠絕的，連死了都要從老夫身上剝下最後一點值錢東西。」
他說著，神魂之體逐漸淡薄，一道光流從他身上流出匯入申辰體內。申辰只覺得自身經脈不斷被龐大魂力充盈，比之靈魂烘爐製造出的還要純凈渾厚無數倍，一次次衝擊他經脈所能夠容納魂力上限，在天衡冠的加持下，他的實力竟然在短時間內硬生生被推動到分身後期有餘，距離合體期也只有一步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