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六章 初見眉頭（下）
申辰看去，此人約莫四十歲上下，長的黑而瘦小，一頭雜亂的頭髮油光水滑想來很久都沒有洗過，腳下踩著一雙幾乎磨破的草鞋，標準的貧民模樣。
一想到貌美如花知書達理的紅霞曾被他買去一夜，雖然和紅霞沒什麼關係申辰也覺得有些不爽，大概這就是男人的通性吧。
而那名叫張豹的男人才顧不上申辰的眼光，就連一旁比紅霞還美上幾分的風晚晴也顧不得看，兩隻眼睛好像被吸住一樣停留在紅霞身上，過了好久才吞下一大口口水道，「紅，紅霞？」
「虧你還能認出我。」紅霞婉轉一笑，徹底將張豹迷的暈頭轉向，要不是扶著院門估計他能當場昏過去。
此時的紅霞身著現代裝束，沒了平日的妝容素麵朝天，連頭髮都放了下來簡單束在腦後，一路走來路鬼也只當她是個平常的美麗女鬼，根本沒人認出她就是天香樓頭牌。
可偏偏被張豹一眼認出，這張豹也的確是個痴情漢子。
只不過客人與花魁，這兩者永遠是陌路行人，金錢交易逢場作戲。行戶人家，吃客穿客，前門送舊，後門迎新，門庭鬧如火，錢帛堆成垛，唯有這樣才能興旺發達，一旦想要發生些別的感情下場定然極為凄慘。
申辰不知道紅霞活著的時候到底是什麼朝代，有沒有聽過杜十娘的故事，可他衷心希望紅霞有聽過，再不步杜十娘後塵。他雖然與紅霞萍水相逢，但這女子的堅強性格還是令他十分讚賞。
「霞兒你成什麼樣我都認得。」張豹傻傻一笑，想著要將幾人往裡迎，可回頭一看自家破落院戶頓時就沒了底氣。再一想又摸摸口袋，可只摸到一坨空氣。
「霞兒，我身上可沒好東西了。」他哭著一張臉道，總算還沒有被迷的失了心智，知道與花魁不可談感情，只可彈錢。
而紅霞只是掩嘴一笑道，「今天不是我要找你，是身後這兩位大人要找你。你若是回答的好了，我便再陪你一晚。」
「當真！」張豹聽到這句話眼中頓時冒出精光，此時他終於看向申辰風晚晴二人，只見二人陽氣充盈，必然是不得了的人物，恐怕這一次紅霞帶二人來找他也收了不少好處，所以才會讓紅霞做出再陪他一晚的許諾。
雙手在破舊的衣袍上胡亂蹭了兩下，張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大呼，「小人張豹，見過二位大人。」
「無需多禮。」申辰毫無感情的說，看著一臉欣喜的張豹，他心中不斷嗤笑。
果然世人都說色字頭上一把刀，這張豹被紅霞迷的丟了魂，只想著回答二人問題后與紅霞的一夜春宵，也不想想二人為何來找他。
他這樣的小人物，有什麼資格讓申辰二人找他？除了賣命的生意，誰會找上他這樣的小人物？
看了眼張豹的居住環境，申辰先是隨口扯道，「你挖了如此多礦石，為何還住在這裡？」
「大人你真是說笑了，小人人單力薄，挖出來的那些礦除了上繳給工會，剩下的小人自己用都不夠，哪裡還有錢去買大房子住。前些日子之所以會狠下心去找紅霞，也不過是看到了些神妙之物被嚇的不輕，才想著去放鬆一下罷了。」說到這裡張豹突然閉嘴不言。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可申辰反倒露出一臉笑意道，「沒關係，你且說說在哪裡看到的，具體看到了什麼？」
「這，大人切莫為難小的，小的所見實在太過嚇人，實在不敢說出口。」張豹說著打了個哆嗦，並不像是在開玩笑。
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申辰深諳這個道理，所以並不責怪，只是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一粒火元丹遞到他面前。
火元丹的效果與烈陽丹類似，不過只有黃級中品，但對於張豹來說已是絕世寶物。
一見到火元丹，張豹的眼神就變的比看到紅霞還要熱烈三分，直接伸出手就想要去奪。可他又怎能快過申辰，還沒等他雙手合攏火元丹就被申辰收回。
吞咽了兩口口水，張豹終於一咬牙道，「小的帶大人去！」
「如此甚好。」申辰一笑，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隨手將火元丹扔給張豹，他示意紅霞先回天香樓。接著等張豹準備一番帶上各種挖礦工具后三人便向著無量界出發。
又一次乘坐上纜車，申辰終於第一次見到纜車中的人物。
除了偶有幾個挖礦的鬼，其餘乘坐纜車的鬼全都骨瘦如柴，雙眼獃滯，雖然還有一絲陽氣存留但和完全消失也沒有任何區別。有些鬼甚至淌著口水雙手不斷在身前虛抓似乎在做春秋大夢。
張豹解釋說這些全都是在無量界中體會到極樂后徹底迷失自我的鬼，和被關在鬼牢中的鬼並無任何區別，每日只能夠在這段纜車上來來回回，在極樂與真實中不斷往返。對於許多鬼來說這段纜車之旅是它們最後能夠呆在外面的時間，等纜車到達終點它們就會被關入鬼牢中。
雖然這些鬼有攻擊性，可只要不去招惹它們它們就不會動手。為了避免麻煩，申辰一路上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一直等到下了纜車他才終於能夠暢快呼吸。
「大人請跟我來。」張豹從背包中拿出一把鋤頭握在手中防身，指了指某個方向。
雖然無量界是極樂之地，但不代表此處沒有危險。許多在此地陷入極樂境界迷失自我的鬼會極富攻擊性，受到傷害最多的便是採礦之人。
在張豹的帶領下，申辰第一次真正走在無量界中，第一次近距離觀看此地生長的琉璃樹婆娑果，還有河中的瓊漿玉液。
便是申辰這種見慣了寶物的人在見到這些時也不禁大吞口水，幾度想要摘一枚下來嘗嘗，可最終還是忍住了。
這裡的一切都屬於龍都地脈，他們進入此地就已是禁忌，只不過地脈不予追究罷了。若是不知好歹採摘此地瓜果痛飲瓊漿，他們必然會遭到嚴厲懲罰。那些陷入極樂境界失去自我的鬼就是最好印證。
就連張豹也不禁向申辰投去敬佩目光。當年他第一次來此的時候幾乎被此地各種寶物勾去了魂，是他師父將他打了個半死才好不容易忍下來。可申辰第一次來此竟然就有如此定力，果然是做大人物的料。
以無量界之大，光靠走不知要走到何年何月，張豹輕車熟路的來到一處河岸從草叢中翻出一艘木筏示意二人上去。沿著美酒香河漂流大概半日，張豹終於操縱著木筏靠岸。接著三人又走了有半個小時才到達終點。舒了一口氣將防身用的鋤頭收回背包，張豹指著地上的一個洞口道，「大人，這就是半月前小人挖到寶物的洞口。」
「帶路！」申辰的話不容任何抗拒，張豹也已經猜到這結果，只能喝了口酒壯壯膽量才往裡走。誰讓他收了申辰錢財，想拒絕也不行。
而且這裡雖然看似只有一個洞口，可他在挖掘過程中幾次轉向換道，洞口內部四通八達岔路極多，大多數都是死路，讓申辰一人走進來定然走不到終點。在他的帶領下，三人一路下行，直到外面的陽光再透不進來一絲時張豹終於停下，「就是這裡。」
申辰點點頭，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火把點燃。
火光照耀下，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龐大到難以想象的巨大洞穴。高足有百米，長寬不止千米，他們如今站立的隧道則正處在洞穴的中心位置，若是不小心失足掉落定然摔的粉身碎骨。
而最主要的是，這洞穴的牆壁上竟然滿是一條條的溝壑，還帶有道道鱗片印記，彷彿有一條巨大的蛇形生物曾在此處生活過一樣。
在洞穴的地步也散落著大量漆黑鱗片，與張豹當日挖掘到的並無二異，只不過長的更大些。
「大人，當日小的就看到一條巨龍在此沉睡，當時把小的嚇得魂兒都沒了，拔腿就跑。」張豹說起這件事依舊心有餘悸。
申辰點點頭，他已經在這裡感受到古聽雪的氣息。拿出僅剩的一滴龍血，龍血發出強烈反應，可以確定古聽雪確實在這裡呆過。只可惜龍血只能指出大概位置，並不能找出古聽雪的準確所在。
不過現在起碼稍微有點頭緒，不再像之前那般無頭蒼蠅般亂找。
「你當真不知道此龍的去向？」申辰皺著眉頭問。
「小的若是知道，不早就找大人您討賞了？」張豹搓著手呵呵一笑，顯然嘗到了火元丹的甜頭。稍一思索后他開口道，「大人我若是能說出些辦法，您能不能幫我將紅霞贖出來？」
「這是自然。」申辰滿口答應，並且又拿出一枚火元丹在他面前晃了晃。
縱然是花魁，哪裡比得過一枚火元丹的價值。張豹見此狂喜，嘴巴不停道，「小的挖礦並非單幹，而是在龍都礦會中留有身份，這樣雖然每月都要上交些會費，可也能得到不少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