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章 因果之說（一）
端詳了半天風清揚也沒有什麼動作，反倒抬起頭來問申辰：「你知道當年我敗於申劍溫涼二人之手后，他二人對我說了什麼嘛？」
「還請前輩明言。」
「他們告訴我，我的獨孤九劍乃是奪天地之造化，演劍道極致的術法，只是我資質有限雖然能夠將其領悟卻已然無法將其徹底參透。」說到這裡他苦笑了一聲，難得的透露出一絲無力感。明明是自己參悟的法術但自己卻無法參透，反倒被外人一眼看了個明明白白，實在是天大的諷刺。但轉而他又笑道，「但他們也同樣告訴我，不必苦尋傳承之人。獨孤九劍的終點就是劍道的終點，天地法則不會允許它滅亡，在我生命的最後一定會有繼承者來到我面前。原先我還不信，但現在也不得不信了。」
他微微眯著眼睛看著申辰，眼中精光越來越盛。
也知道這一刻，他才終於展露出一些當年的鋒芒。
「你，可信緣？」不明所以，風清揚再度問。
「弟子信，但又不信。」申辰略一思索拱手回答。
「怎說？」
「弟子從接觸修真界開始便一路走在緣之一字中，若無緣分一說，弟子根本無法走到前輩面前。」因為風清揚不願被他稱為師尊，所以他也改了口，「但道非緣定，緣分之說只是天道給予人的一種選擇，若心智與實力皆強，完全可以打破緣分走上自己的路。」
「哦！」聞言風清揚也是驚疑一聲，更加覺得此子不簡單。能有這般覺悟，此子的心性已屬上乘，雖然平時看起來沒頭沒腦也只是因為還沒有清楚的認識自己罷了。
「你有這份覺悟便已足夠。修真到最後你便會發現，過去是無法改變的，但未來是可以預測的，雖然只能夠從無限寬廣的未來中窺探到一點點小秘密，但同樣是逆天之術。我境界不夠但也能想到申劍溫涼二人當年怕是已經窺探過未來，所以才會有此一言，現在看來，你小子確實福緣深厚，也是走在那二人窺探過的未來中。」
「他二人是先看到了事情的果，然後才步下一切的因。所謂的緣，不過是因果中的一環罷了。這一切你只需記著不必急著理解，等你步入渡劫參悟天道之時自然會懂得。」風清揚大笑，也不管這番話以申辰現在的認知能不能夠理解便直接站起身子。
直到現在才可以感覺出來，風清揚竟有近兩米身高，只是一直坐在原地馱著背才顯的平庸了。
此時的他渾身劍氣鼓盪，凌冽與柔和兩種力量共生於這間囚室中，彼此交融分離最終成就一道旋風。楚昂的神魂之體根本承受不住此種力量，只能夠慘叫一聲回到申辰的腦海中。
雖然戴著枷鎖但風清揚的姿態卻好似世間帝王，一手持雪吼之王骨刺，一手雙指併攏聚氣凝劍，然後將兩手中的兵刃狠狠撞在一起。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風清揚刻意為之，在申辰的眼中這一切都極為緩慢，就好像時間被放慢了數千倍一般。在風清揚真元凝聚成的劍下，無堅不摧的骨刺脆弱的好似一塊豆腐，表面瞬間就裂開了無數細小的縫，然後旋風襲來，所有的碎片都隨之飄散，最後化為齏粉。
這還沒有完，骨刺並不是完全的斷裂消失了，而只是表面的一層骨質外層被打碎，就好像從劍鞘中抽出一柄寶劍般，骨質表層飄散后風清揚手中只剩下一柄筆直而樸素的寶劍。
這柄劍並沒有劍格，也沒有任何繁複的銘文，不似尋常仙劍般出彩，乍一眼看去就好像一根放大版的繡花針。但沒有人可以否定它的強大，劍刃的周圍竟隱隱呈現出一圈黑色，那是吞吐的劍芒隔開了空間所致。
不用拿到手中申辰就可以確定，這絕對是神器品質的法寶，甚至極有可能是超神器的存在。這一類法寶因為實在太過稀有，整個地球也不知有沒有三五件，所以並沒有被單獨列為一類，而僅僅用超神器來籠統概括。
也直到現在，骨刺這件先天法寶才算真正成型，可以稱之為一件仙家法寶。
天神筆記也迅速做出了反應，將新鍛造的骨刺的信息呈現在他眼前。
品階：超神器
功能：獨孤九劍！
依舊是這麼簡單的介紹，就連功能都變成了獨孤九劍四個字，但越是簡單，越是強大。
呆在申辰腦海中的楚昂也是目瞪口呆，剛才風清揚的一擊已然超越了所有煉器師可以達到的水平，那並不是簡單的煉器，而是調動天道法則來改變一件法寶的存在。
雖說風清揚說自己只是摸到了劍道的皮毛，但實際上他確實已經接觸到了劍道極致，劍這一物對他來說已經不單單是一件法寶，而是自身天地。所以心意到處，劍道生之，他不再去追求劍道，而是劍道隨他的認知而改變。剛才煉製骨刺，他是將自己所有的劍道都注入到了骨刺之中，所以才會產生這麼劇烈的變化。
不過也只有一次機會，煉製這件法寶已經耗盡了他剩下的所有力量。
「你叫我一聲師尊，我便也贈你一件法寶，以便你在未徹底領悟獨孤九劍前使用。」風清揚嘴角流出一行鮮血卻不管不顧，只是悶聲喝到，「此劍名為」
「大荒」
「謝前輩。」申辰將雙手高高舉過頭頂，恭敬的將大荒劍接在手中。
見一入手他就能感受到一陣有規律的跳動，就好像是擁有心臟一般，而且這份跳動與他的心跳莫名相合，十分舒服。
而風清揚也同時丟過來一個空間戒指，表示要贈與申辰用來替換他手上已經碎裂的空間戒指。對此申辰也是欣然接受。
這種情況下，拒絕才是最大的無理。
「你覺得這次你會死嗎？縱然接受了老夫的獨孤九劍你也依舊只是個凡人，根本無法跨出守備森嚴的華山派。」風清揚無力的坐回原地，終於控制不住體內的傷勢瘋狂咳嗽起來，猩紅的鮮血流了一地。
「弟子不知。但前輩剛才對我說了這麼對因果，想必我是不會死。」申辰微笑，並沒有一絲的畏懼。
話音剛落，整個囚牢便傳來一陣巨大震動，好像是發生了一場八九級的大地震，連帶著整個華山派都震動起來。
「萬事皆有緣，看來機緣匯聚，你的路想擋也擋不住了。」風清揚嘆了口氣。
申辰無言，只是默默的看了風清揚一眼。因為他心中知道，這雖然是他第一次見到風清揚本人，但可能也是最後一次了。
但風清揚並沒有繼續感傷下去，反倒張狂大笑，一瞬間屬於少年的狂氣再度回到了他老邁的身體中，他的眼前似乎看到了當年自己踏劍長空，試問天地的樣子，那一頭朝陽青絲，最後編織成他如今的劍道。
大笑間，他猛然伸出大手抓在申辰的頭頂，猛烈的劍意直灌而入。
在這劍意的刺激下，申辰只覺得剛才邁入他靈魂中的小劍轟然破碎，散成萬千道浩渺劍氣將他的靈魂刺成一個馬蜂窩。只是這個過程並沒有任何的痛苦，反倒舒爽異常，獨孤九劍也隨之深深印入他的腦海。
「申辰，這是我最後的獨孤九劍，你收下吧！」風清揚大喊一聲，一手指天，囚室中到底飄蕩的劍氣重新匯聚在他的指尖，若長虹貫日直接在思過崖囚牢的上方打開了一個可容一人通過的洞口。
一劍，便刺破千丈岩層。
「走！」風清揚嘴角勾起一絲微笑，然後頭顱無力的垂落下去，用盡最後的力氣將申辰從洞口中拋出。
申辰雖然想要回頭看一眼，但無奈劍光消散，整個囚室重新恢復一片漆黑，而巨大的力量產生的加速度又幾乎要撕碎他的身體使他無暇後顧。
在他的眼中，只有洞口外的星光越來越明亮越來越顯眼。
七星連珠，今夜的天象卻是千年難得一見的七星連珠，雖然不清楚其中含義，但申辰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飛出洞口的一瞬間，他只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雖然穿著夢幻般的白裙，露出的胳膊也是雪白細嫩一看就沒有干過一點粗活，但此時她卻拿著一柄紅色的寶劍當做鏟子辛苦掘著地面。
在學到獨孤九劍之前他看到這種行為也只是有些心疼，甚至還會覺得有些好笑，現在則是想要好好的抽打一下寶劍的主人，問問她到底會不會用劍。
「你怎麼在這裡！」一屁股坐在地上，申辰揉著屁股疑惑道。
「我還想問你怎麼會突然從一個洞里鑽出來呢！」正拿著劍挖掘的人反問，正是古聽雪，而她手中的劍自然是龍炎劍。
愣了一下，最後看了一眼地面上黑漆漆的洞口，他沉聲道，「事情非常複雜現在來不及和你解釋，我們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