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密談
第186章 密談
「王太后……」
碧芳望著姬太后痛心疾首的表情，微微發怔。
「呵。」姬太后盯著面前的虛空處，忽而冷笑：「其實要辦到，也不是毫無辦法。」
「可是先前不是說晉國沒有辦法完全消滅匈奴嗎？難道還有辦法？」碧芳驚了一瞬，隨即反問。
姬太后瞥了眼碧芳，不置可否地說：「若是只靠晉國，那當然不可能。」
碧芳眼中疑色更重，驚詫地注視著姬太后，等著她的下文。
但是姬太后卻不打算說更多，她眉心皺了皺：「好了，你將筆墨準備好，待會我寫封信。」
「啊，是！」碧芳愣了愣，立刻點頭。
既然姬太后不提，她也就不問了。
不過，雖然她抑制住了好奇心，但是在磨墨的時候，碧芳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嘀咕了一聲：
「王太后要寫信給誰？」
隱隱約約的，碧芳好似摸到了一點頭緒，但是她一閃神，手上的力氣便大了些。
「啊！墨汁濺出來了！」
虎口處突然濺上微濕的液體，碧芳當即看著自己的手，低聲驚呼！
想也不想的，她趕緊拿起抹布，將書桌上的污跡擦掉！
碧芳忙活了一通，至於那個疑惑，早已經被她拋在腦後……
——
草原。
万俟烈偷襲成功，這個消息在短短時間內便傳遍了各個部落，有的牧戶實在是太高興，竟然在這個沒有節日的時間，宰羊來慶賀！
匈奴已經有幾十年的時間沒有進犯中原了。
老一輩的宗親世家，家底豐厚，視保家衛國為己任，將自己的暗衛私兵鎮守邊疆，匈奴人始終討不了好。
久而久之，便不敢來犯了。
直到晉惠公將那些老輩的貴族慢慢誅盡，世家的力量被他一削再削，匈奴看著也只是心癢，始終沒有從那些年的陰影中走出來。
但是——
現在的情形與先前已經是天壤之別了！
想到万俟烈闖進楚國，又明目張胆地在晉國晃了一圈，不管男女老少，所有人都在歡呼，慶祝！
當天晚上，草原上燃起篝火，衣著鮮艷的女郎們繞著篝火跳舞，雖然万俟烈表現地很沉默，但他還是成為女郎們圍觀的中心，嬉笑聲，歡呼聲，在掛著星星的夜空中，久久不散……
——
晉國。
万俟烈在回到草原之前，在晉國留了幾個奴隸。
這幾個奴隸也許是因為祖上混了中原人的血脈，所以五官並不像純正的匈奴人那樣深邃，混在晉國中，倒也沒有引起注意。
万俟烈在晉都城處待的時間極短，幾乎是搶了就跑，狡詐卻又謹慎。
但是那時忽錐已經說服了晉蘭，是以，晉蘭命人將自己的口信送出宮，趕在万俟烈離開前聯繫上了人。
此時，這幾個匈奴的奴隸躲在市井之中，開始將「晉將亡國」的論調舊事重提，並且替換了主語，改成了「匈奴滅晉」。
那幾個奴隸知道晉國各大都城裡，到處都有姬十三的探子，所以他們扮作乞丐，躲在陰暗的角落裡，一點點將這個論調滲入到乞丐這個群體中。
但是他們的人數實在是太少了，在外奔波了一整天，也僅僅在極小的範圍內散布傳言。
所幸「晉將亡國」這個流言之前就在晉國內傳過，再來一個與之相關的傳言，倒也不費奴隸們多少口舌。
況且，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那幾個或「自殺」或「失蹤」的皇子們，手底下有些人是半官半民，這些人加上那些奴隸，共有兩撥人在儘力挑事。
對於晉國的百姓們而言，匈奴在晉王都如入無人之境，堂而皇之地搶掠，就像是被人迎面扇了兩耳光！
——這打臉打的，痛得他們「啪啪」作響！
眾人心中本來就存了幾分異樣的心思，有心人還在散布傳言，就算姬十三美名在外，就算遊俠兒暗中巡邏，有些大逆不道的話，終究還是開始通過口耳相傳，在晉國散布開來。
「主公，宮外又開始在傳謠言了，我們要不要抓幾個人出來，以儆效尤？」
這是在御書房，周清，姬大，初一，黃埠都在場。如同在姬府一樣，幾人坐在榻上，商量著止住傳言的對策。
姬十三盯著初一，皺眉問：「消息是從哪裡開始散布的？」
「最先傳消息的地方，應當就是王都這裡。」初一迅速答道。
姬十三沒說話，某種閃過思索。
「主公，難道您懷疑有人從中作梗？可是那群匈奴就是在王都搶劫，流言就此而起，也情有可原。」姬大看著初一，又瞅了瞅姬十三，忍不住出聲。
姬十三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將手擱在榻几上，中指有規律地敲擊著幾面，發出清脆的聲響。
「咳咳！」
眼見著氣氛就這麼沉默，周清有些不自在地挪挪臀部，打破了安靜。
「主公，以微臣之見，外頭十有八九是有人在造謠！」
指尖敲擊榻幾的聲音一瞬間消失！
姬十三將視線移到周清臉上，示意他繼續說。
「造謠者，也許有匈奴的探子，也許有不甘心您稱王的舊敵，但是這些人的數量應該不多。」
周清說著，不經意地朝初一看去。
「畢竟，連暗衛都沒查到消息，想必那些人藏得既隱蔽，又分散。」
初一臉色未變，但是目光沉了沉，若周清猜得不錯，那他就真的是辦事不利了！
周清見初一的臉色還算正常，頓了頓，繼續往下說：
「但是那也只是微臣的猜測，沒有真憑實據，而且先前就有這個傳言，兩次效果疊加起來，悠悠眾口，倒是不好將百姓也牽扯進去。」
姬十三眼神微暗，神情莫測間，不知在想什麼。
「那就任由他們說去嗎！」
黃埠自認資歷淺，在幾人相商時，一直很安靜，並沒有搶風頭，但是此時就算他再想低調，也忍不住了！
周清瞄著黃埠發紅的臉色，不知是熱出來的，還是氣出來的，總之，他整個人看起來頗有種怒髮衝冠的架勢。
姬十三沒有在意黃埠激動的情緒，他沉聲說：「周清說得在理！」
「孤在登基之時，就有人作祟，但是四皇子已死，只得偃旗息鼓。」
「如今孤登基一月有餘，新任楚王也剛坐上王位，謠言在這個時候再起，背後之人，定然少不了那群匈奴！」
姬大也皺眉，眼神嚴肅：「讓初一去找人的話，還需要不少時間才能揪出那些人，這可怎麼辦？」
黃埠被澆了盆冷水，嘴唇蠕動了幾下，眼神倒是沒那麼激憤了。
周清用摺扇點點下巴，朝牆上的地圖看去：「還能怎麼辦？就看暗衛能不能找到散布謠言之人了……」
話音剛落，姬大和黃埠紛紛將視線轉向初一，目光中的意味很明顯——聽見沒有，就看你了！
頂著眾人灼灼的眼神，初一臉皮繃緊，神情肅穆：「是，我會加派人手，督促暗衛們多方查探，儘快將謠言的源頭掐滅！」
姬十三緩緩抬眸，對初一點點頭。
「除了謠言之外，我會與朝中重臣商量徵兵的事情。」
「匈奴人此次偷襲晉楚，只是一場試探，若說他們這次回去便滿足，那也不必散布謠言了。」
姬大沉吟著說：「是，上次他們搶回去的金銀，對於晉國來說不值一提，對匈奴人來說，雖然能吃上幾頓好的，但是靠那麼點財物，怎麼想也養活不了所有的部落吧！」
周清唔了一聲，附和著說：「對啊，所以主公，徵兵還是儘快準備起來，我總有種感覺，匈奴人的野心不小，也不知道這回，究竟是誰策劃的襲擊……」
說到最後一句，周清的臉上現出幾分苦惱：「難道我們的人手要深入草原，才能知道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膽量，這麼狡詐的頭腦？」
姬十三的手指還在有規律地敲擊榻幾，聞言，動作僵了片刻。
沉默一會兒，他眸色轉深，緩緩吐出一個人名——
「万俟烈。」
此話一出，不僅是周清，在場的其他人霎時將目光移向初一！
「初一，你什麼時候查到的？怎麼不告訴我們？我還不知道呢！」姬大摸摸鼻子，眼神有些控訴。
「好極了！知道了來著姓甚名誰，我們儘快去查此人的資料吧！」這是熱血上頭的黃埠。
周清眉頭稍稍舒展，眼皮子掀起，慵懶地盯著初一。
待見到初一滿臉茫然，完全不在狀況的樣子，慢慢的，他收起扇子，嘴角也抿起。
「不是他。」
「不是他。」
幾乎在同一時間，姬十三與周清開口，否決了初一知情不報的行為。
在所有人的視線焦點處，初一緊張地滾動著喉結，額上迅速滲出細密的汗。
「真不，不是我……」他虛弱地反駁。
「好了好了，你們看他這幅老實巴交的樣子，像是把消息捂起來不告訴你們的人嗎？」
周清嘆了口氣，用摺扇指指初一的表情，有些無語，還有些好笑。
姬大瞪著初一：「我看也是！」
初一被兩人連連擠兌，全身僵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臉色開始發青。
黃埠獨善其身，見初一位高權重，卻還是被兩人欺負成這樣，忍不住挪了挪位置，離他遠了些。
姬十三將這一幕盡收眼底，見初一處境艱難，岔開了話題。
「此次匈奴人的首領，可能是万俟烈，但是這個消息是佛屬實，還需去查證。」
說著，姬十三望著初一：「交給你。」
「是！」有任務下來，初一鬆了口氣，不再理會擠兌他的兩人了。
見這個話題就快被揭過，姬大心裡揣著老大一個疑問，連忙出聲詢問：「主公！」
「那個……你是怎麼知道那人是万俟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