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她在解釋
第169章 她在解釋
桃夭兒話音剛落，姬十三的臉色霎時間變了！
楚國的二皇子，怎麼會與桃夭兒扯上關係的？
而且聽她的話，與那楚暉還不是一般的泛泛之交，這都混到請客的地步了……
如果此時的姬十三能來到唐朝，定然能對「綠帽子」這個詞有極深的感悟，因為此時他的心情，與那被戴了綠帽的丈夫不逞多讓……
桃夭兒雖沒有讀心術，能直接讀懂姬十三的心情，但是她也不需要讀懂——姬十三的臉色已然黑如碳底！
姬十三直視桃夭兒，眼神鋒利，看得桃夭兒愁上眉梢，有苦難言！
怎麼辦？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那時她只想著周遊列國，避開姬十三，徹底過上沒有他的生活——
哪裡會想到今天會被翻舊賬？
桃夭兒苦澀地望著姬十三的眼睛，只覺得他目光冷冷，寒意四射！
要是桃夭兒心理素質差一點，定然會心虛地敗下陣來，但她好歹也見多了姬十三生氣的場面，這時候稍微有了點抵抗能力。
桃夭兒勉強笑了笑，試圖圓場：「那時候，我是女扮男裝，他又不知道我是女郎……」
姬十三靜靜盯著她，從最細微的表情處，分析她的話里是否摻了水分。
「瑜郎，我在楚國的山林里呆了三年，過得雖然平安無憂，但也沒什麼意思。出山後，剛巧就在一個酒樓遇見他而已！」
「那時候，我身上沒錢幣，又忍不住嘴饞，就施計讓他請客吃飯——啊，反正只是偶然啦！」
桃夭兒注視著姬十三的眼睛，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只得尷尬地笑笑。
——那些其實是她不太想提起的記憶。
當時不覺得，但是當她與姬十三重歸於好之後，自覺或者不自覺，她越來越少地回憶起那三年的凄風苦雨。
連帶著前世種種，也漸漸被她埋葬在記憶深處，不再觸碰，不再在意，不再回憶……
在那三年的記憶中，充斥著被拋棄的怨怒，前路渺茫的無奈，無處可歸的凄楚……如今細細想來，記憶中連天空也總是昏暗不明。
但是，桃夭兒眼神閃了閃，發出了些微的亮光——
如今她現世安穩，安康喜樂，一切的一切，不都朝著最好的方向發展了嗎？
桃夭兒望著姬十三，眼眸中傾注了銀漢萬千，點點的星光細碎地閃耀著，引誘得人不自覺沉溺其中，迷失在那片璀璨星光中。
姬十三一直注視著桃夭兒，沒有放過她眼角眉梢間哪怕最細微的表情。
桃夭兒的辯解之詞說的實在是萬分懇切，萬分感傷。聽得姬十三也不禁動容，眸色微變，冷凝的神色中驟然浮現出几絲複雜！
那三年……
如果有人問姬十三，迄今為止他有什麼引以為憾的事，他腦海中浮現的畫面，首先就是桃夭兒在他面前受傷的樣子；其次，便是他與她錯過的那三年。
前者，因他所起；後者，也與他脫不了干係。
姬十三注視著面前的絕色美人，目光連變，種種情緒在他眼中劃過，又轉瞬而逝！
一開始他只是想詐桃夭兒說實話，但是等到桃夭兒輕描淡寫，一言帶過了「沒錢吃飯」的窘迫時，他再也聽不下去了！
……這些都是他的錯，但是卻由她獨自承擔惡果。
時光不等人。
那三年，他沒有參與到桃夭兒的生命中，便永遠在她的世界里缺席了三年。
這種遺憾，縱使他已經身為一國之君，也無法彌補。
「如此……這般。」
他低語著，聲音低得不知是說與桃夭兒聽，還是自言自語。
「……嗯。」
剛出山的日子，與其說是窘迫，倒不如說是寒酸。
桃夭兒眨眨眼，神采奕奕的眼睛腫，方才壓下去的尷尬重又浮現出來。
……深山老林中，要什麼沒什麼，她好不容易練成武藝，大咧咧地蹭吃蹭喝，好像真的是有點不像話啊！
在姬十三的沉靜的目光下，桃夭兒漸漸覺得手腳無處擺放，在無話可說的窘迫中，她只得點頭。
姬十三的心中掀起微波，冷峻的臉色也開始緩和，就好像……冰化成水，寒冬轉到暖春。
在他緩和的神色中，桃夭兒知道最危險的部分已經過去，不由得慢慢放鬆。
最熟悉的人，莫過於枕邊人。
她與他分分合合數年，也吵了那麼多次，桃夭兒隱約摸到了一些姬十三的心態。
如果問題不大，那他倒不一定是真生氣，只要她態度夠誠懇，擺出乖巧的樣子——十有八九能過關！
不過，關於楚暉這件事，她的確有點掰扯不清……
那時不比現在，她孤身一人，男裝出行又比女裝方便得多，當時還有楚國的皇子想拜她為師呢！
想到自己在楚國浪的飛起的日子，桃夭兒眼裡劃過一絲心虛。
雖然心裡各種腹誹，但是桃夭兒在面上卻掩飾得極好，用眼巴巴的眼神瞅著姬十三。
無辜，又可憐。
姬十三注視著那雙泛著橫波的眸子，一時間，內心又是一陣五味陳雜！
片刻后，他似是放棄了似的，緩緩嘆了口氣。
「瑜郎？」
桃夭兒睜著一雙似水星眸，見姬十三神色有異，把無辜的神色撤下，連忙追問！
難不成他吃醋了？傷心了？
但是那時候，她以為自己與他有緣無分，再不會相見，行事難免張揚了些——她真不是故意的！
桃夭兒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
要不，要她使出「終極房中術」，才能讓他揭開這一茬？
嘆完氣之後，姬十三卻並沒有像桃夭兒以為的那樣惱火——至少沒有生氣到那種程度。
自責，就像是鋒利的刀子，慢慢扎進了他的胸膛。
其實，在桃夭兒提起「楚暉」的第一時間，他還真有些動怒，但是不過眨眼之間，那股微微沉重的怒火便消散了。
之後的怒氣，不過是他流於表面的作態，因為這是了解桃夭兒的一個很恰當的時機罷了。
但令他措手不及的是，除去一開始的慌亂，桃夭兒的表情姿態竟然如此輕描淡寫！
他剛開始還抱著審視的態度，但是接著，桃夭兒說的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之力，壓得他心情陡然沉重！
他不知桃夭兒在若無其事的口吻下，隱藏了什麼心事，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當初真的吃了很多苦。
「你怎麼了？」
等了會兒，桃夭兒見姬十三神色難辨，不禁思索自己的話，是否說的不大妥當！
但是在疑惑之下，桃夭兒並未感覺到寒意，也沒有發覺姬十三有生氣的跡象。
他好像，真的沒生氣？
姬十三望著桃夭兒，見她開始有了些小動作，慢慢收回心神：「我知道了。」
「啊？」
桃夭兒愣了下，忽然發出一聲驚呼！
「嗯，就這樣吧。」
姬十三點點頭，沒有繼續追問，態度極為自然，但是這種自然，卻帶給桃夭兒更大的疑惑。
他怎麼了？
為何就這麼放過自己了？
依著他的性子，要是不把「楚暉」的事情打破砂鍋問到底，怎麼會如此輕易罷休？
不過……雖然他的反應有些奇怪，但是能不追問，桃夭兒也是鬆了口氣。
此時的氣氛有些怪，姬十三望著桃夭兒，眼神明明滅滅，冷凝的眼神早已變溫和，仿若之前那個面如冰霜的男人並不是他一般！
桃夭兒在他的注視下，有些羞澀，還有點不安，但是她又說不出具體到底不安在什麼地方。
其實，每當她面對面無表情的姬十三時，總會有種發憷不安之感。
但是此時的姬十三溫軟的目光注視著她時，她又有一與之前完全不同的，種發憷不安的感覺！
只不過，一種是怕的，另一種，卻讓她忍不住心生親近之感……
「桃夭兒。」
姬十三似是對楚暉的事徹底毫無芥蒂，在桃夭兒不安的目光下，微微一笑。
「嗯，在。」
桃夭兒睜著眼，咬唇應著。
「方才是我不好，三年前的事早已經過去，那些過往，你要是不提，我便不會再過問。」
見桃夭兒離自己有些遠，姬十三上前兩步，緩緩拉起她的手。
「是么……」桃夭兒先是一愣，接著笑吟吟地說：「哎呀，你想知道什麼就問唄！」
「我那三年裡，其實過得也挺好的！」
「你可不知道啊，我剛去楚國的時候，就抓到了一個傻子，然後半哄半騙地讓他給我做家務！」
「平日里除了練武，其他雜事我都交給他辦呢！」
「但是我也沒虧待那個傻子，我出山之前，給他指了條明路，也算是扯平了！」
也許是此時的姬十三看起來太好說話，桃夭兒又唯恐他擔憂地嘆氣，下意識將自己在楚國的事迹大致講了下。
但她說的太過於投入，以至於沒有發現——
姬十三已然微微僵硬。
「桃夭兒……」
在桃夭兒說話告一段落時，姬十三輕聲喚著她的名字。
「嗯？」桃夭兒立刻將注意力轉移到姬十三臉上。
「你說的，那個傻子……」姬十三拖長了調子，慢吞吞地問：「是不是個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