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懷疑身份

  第103章 懷疑身份

  「說清楚!」桃夭兒緊緊盯著冬梅,眼裡閃過緊張。


  她的院子是禁地,這件事她早就知道,但是姬府的人對「桃夭兒」忌諱莫深,她沒能得到任何信息。


  難道冬梅知道什麼?

  桃夭兒掃視這個沉穩有度的侍女,除了相貌平平,她倒沒看出任何異樣的神色。


  冬梅見魚兒上鉤,手微微攥緊,她看著桃夭兒一瞬間緊張的神色,咬唇:「這……奴婢只能說到這裡,再多的,主公嚴禁我們提起。」


  桃夭兒立刻瞪大眼:「有什麼不能說的!來來來,你告訴我,瑜郎對那個桃夫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冬梅聽到「瑜郎」這麼親密的稱呼,心下沉了沉,但是她掩飾得極好。


  在面上,冬梅一臉難色,比之昨天斬釘截鐵的拒絕,卻又多了幾分轉圜的餘地。


  桃夭兒一見她的表情,就知道有門,她當機立斷哄騙道:「沒事的,我又不會告訴任何人,而且我還要謝謝你告訴我姬府禁地的事,你幫了我這麼多,我怎麼也不可能把你供出來吧!」


  冬梅鬆動了一些,欲言又止:「我……」


  桃夭兒見了越發激動,趁熱打鐵道:「我保密,絕不告訴任何人!」


  冬梅嘴唇蠕動,在桃夭兒信誓旦旦的目光下,猶豫片刻后,遲疑著點頭:「好,陶女郎你可千萬別說出去!」


  桃夭兒就差對天發誓了,她按捺住焦急:「說吧。」


  冬梅咬唇,聲音壓得極小:「據說,桃夫人的住處之所以是禁地,是因為一場大火。」


  桃夭兒眼眸暗下來,這個她知道,火是姬十三讓人放的。


  「三年前,桃夫人還在世的時候極為受寵,是主公的心上人。她雖然是侍妾,但是主公後院空虛,所以她的身份比之貴妾還要高。」冬梅說著,偷覷桃夭兒的臉色,希望能看到她失落又悲傷的表情。


  桃夭兒確實失落又悲傷,但卻不是因為嫉妒,她想起來那時候姬十三待她確實好,好到逾矩。當時只覺得尋常,但是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她的確享受了貴妾甚至是主母才有的待遇而不自知。


  「主公帶她參加宮宴,還許她一座莊子,後來可能是捨不得桃夫人住得遠,不久后又接回到府上。」說到這,冬梅頓了頓,滿意地看到桃夭兒露出驚詫的眼神。怎麼樣,主公心裡早就有人,而且待她好到這地步,聽著難受嗎?

  桃夭兒難受倒是沒有,但是卻有些驚訝,原來她從春風樓被帶走的事情,一點風聲都沒有啊!

  「後來,僑貴女來到府上做客,聽說她本想成為主公的貴妾,但是……」冬梅盯著桃夭兒唰地暗淡的臉色,心下鬆快,「但是,那時桃夫人剛出事,所以主公就拒絕了她,說要先找到謀害桃夫人的兇手,再考慮成婚呢!」


  桃夭兒前面聽著僑雲和姬十三的緋聞,說不難過是騙人的。但是等她領會到冬梅的後半句話,桃夭兒心神劇震,失神地盯著冬梅。


  「陶女郎?」


  冬梅被桃夭兒嚇了一跳。


  先前不是還鬱鬱寡歡的,怎麼突然變得傻了似的?


  她有說錯什麼嗎?


  「沒事,你繼續。」桃夭兒努力穩住心神,扯起笑,眼角的酸澀卻怎麼也掩飾不了。


  「是。」冬梅驚疑不定地打量著桃夭兒,等看到她逐漸變紅的眼眶,才放心地說下去。


  「桃夫人死的時候,主公大病一場,後來他封了桃夫人的住所,不許任何人提起。」


  冬梅說著說著,聲音漸小,她注視著桃夭兒滾滾而下的淚珠,不確定地問:「陶女郎?」


  「嗯,我沒事。」桃夭兒抹抹淚,繼續微笑。


  「大致就是這樣了。」冬梅盯著桃夭兒微紅的眼角,心想主公這麼寵愛另一個女郎,你不哭才怪!

  「那,那桃夫人的死因呢?你有聽到什麼風聲嗎?」這個問題很重要,桃夭兒眨眼,兩顆眼淚掉下來。


  「這,奴婢就不清楚了。」冬梅垂眼,知道主公心裡有人就行了,為什麼要多此一問呢。


  「哦。」大腦基本罷工,桃夭兒在混亂之中抽出一絲理智,感激地對冬梅笑笑,「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女郎不必道謝,希望女郎心中有數即可,不必向他人提起。」冬梅行了個禮,眼裡滿是冷嘲。


  「好好,你先去忙吧!」桃夭兒在淚目中擠出笑,幾近哽咽。


  「是。」冬梅最後掃了一眼桃夭兒搖搖欲墜的笑臉,滿意地推門而出。


  冬梅一走,桃夭兒就不再壓制淚水,她心裡一片空茫,不住默念那句讓她震撼的話。


  找到謀害桃夫人的兇手,再考慮成婚。


  謀害,兇手,成婚。


  謀害。


  「難道,不是他要殺我嗎嗚嗚?」


  桃夭兒抱緊自己,不再壓抑長久以來烙在骨子裡的傷悲,哭得泣不成聲。


  「不可能,如果不是他,還會有誰呢嗚嗚嗚……」


  「可是如果真的不是他呢?」


  「嗚嗚嗚……」


  破碎的思緒在腦海里翻滾,桃夭兒哭得淚如泉湧,心如刀割。


  信,還是不信?


  姬十三,到底是不是害她的兇手?


  桃夭兒哭得縮成一團,不敢看,不敢聽,不敢想,她什麼也不知道,想得越多,心越痛。


  隔間外,冬梅出了門還沒有離開。


  她抱著一堆東西,裝作整理布巾,杵在門口,等到聽到門內傳來低聲哭泣的音,才利索地離開。


  一路上,隱隱的笑意始終掛在她嘴角。


  書房。


  姬十三洗漱過後,已經是晌午了。


  周清跪坐在塌上,老神在在。


  「主公,你在煩什麼啊?」


  姬十三站在窗口,看著窗外漸漸陰下來的天色,對周清的問話避而不談:「早上還是艷陽高照,此時已經陰雲滿布了。」


  「是啊,這天不可能一直是晴天,總會變的。」周清看著書房裡掛著的晉國地圖,意有所指。


  「說的是。」姬十三收回視線,走到周清對面,「除此之外,北方的商隊開始增多,實在是不安分。」


  「主公,國主剩下的日子由你來定。至於匈奴,也已經開始著手準備了。現如今大事順遂,為什麼還要煩心呢?」周清笑得風輕雲淡,但是依稀還能看出張狂的影子。


  「我煩心的不是大事。」姬十三坐下,輕抿一口茶。


  「不是大事?那是什麼事?」周清難得聽到姬十三吐露正事之外的事,聞言好奇地直勾勾盯著他,從文人雅士一秒變成八卦的市井閑人。


  「陶然是女郎。」姬十三放下茶盞,有些頭痛。


  「什麼!」周清大驚失色,腳一蹦差點就跳起來。


  「嗯。」姬十三微微點頭。


  「他這,我,你——」周清瞪眼,手指著姬十三,話都說不利索了。


  「我也沒想到,已經讓她改名陶冉了。」姬十三嘆了口氣,清俊的臉上劃過一抹憂色。


  「這,這也算是一件好事,畢竟主公你和她同床共枕,如果長久地和一個郎君傳出緋聞,對,對將來的大業影響不好。」周清咽了口唾沫,勉強安慰道。


  「我煩心的不是她是男是女。」姬十三又續了一杯茶,放在手心熨帖。


  「那,那你煩什麼?話說主公你心悅陶然,已經到忽視性別的地步了嗎?」周清聞言更加驚恐,罕見地沒有抓住重點。


  「……不管陶然是男是女,我確實對她這個人抱有好感。」姬十三抿唇,他直直盯視周清,在周清驚恐的目光中,他說出自己的煩心事:「就算陶然是女郎,她的身份也是迷。」


  「如果她是女的,那就不可能是楚國陶然了!」周清順口接道。


  「是,但她說自己是我的故人。」姬十三又抿了一口茶。


  「故人?」周清鎮靜下來,神色開始凝重。


  「對,而且是……三年前的故人。」姬十三將最重要的信息拋出來。


  周清的臉凝固了,他僵硬地看著姬十三,一個驚悚到不可思議的猜測冒上心頭。


  陶。


  桃。


  「所以我覺得她有沒有可能就是——」


  「桃夭兒。」


  「桃夫人!」


  周清與姬十三同時開口,只不過姬十三是陳述中帶著遲疑,而周清卻是徹徹底底的震驚!


  「怎麼可能?」周清喃喃,突然站起來,「不至於吧?」


  他轉了幾圈,又坐了下來,神經兮兮地低聲問:「除了三年這個時間節點,還有沒有打探到其他資料?」


  姬十三握著茶杯的手猛地抽緊:「她隱瞞了性別,隱瞞了住址,連名字也是假的!」


  說著,姬十三又覺得一股怒火冒了出來,趁著周清目瞪口呆的時候,他趕緊喝口茶,解火。


  喝了茶,他還是不舒坦,想想,他又補上一句:「她隱瞞的事很多,興許曾經還有愛慕的人。」


  周清的嘴越長越大,直看得姬十三滿臉不自在:「主公,我問你一個問題。」


  「說。」


  「如果陶然不是桃夫人,你還心悅她嗎?」


  姬十三不語,但是眉頭皺得死緊。


  周清從姬十三略微煩躁的表情里意識到什麼,僵了僵,他艱難地開口:「主公,你還真喜歡上那個女扮男裝的小子啊?」


  「她也許就是桃夭兒。」姬十三迴避了周清的問題,對是否喜歡「陶然」這個問題,不承認也不否認。


  「哦。」周清深諳修辭之道,他看著姬十三半垂的眼,乾巴巴地應了一聲。


  「最初她女扮男裝時,我並未將她與桃夭兒聯繫起來,因為她是從晉王宮裡現身的,與我們並無交集。」


  「對,但是現在她變成女的了。」周清眼睛漸漸直了:「三年,女郎,姓陶,心悅主公你,而且……主公你又喜歡她……」


  姬十三又喝了一口茶,今天他沒有吃早飯,肚子正好全用來灌茶水。


  其實他也不渴,但是心慌又上火,不得不假借喝茶,使自己鎮定下來。


  周清閉上嘴,直直地看著姬十三又撈起茶壺朝自己杯子里續茶——他倒了兩下,沒水了!


  姬十三估計是第一次碰見這種事,他盯著茶壺看了一眼,又平靜地將它放了回去。


  周清不說話,姬十三更是沉默。


  書房裡一時間瀰漫著窒息般的寂靜。


  正當兩人就要對坐到天荒地老時,一個侍女來敲門。


  「進來。」姬十三端坐著。


  「主公,陶女郎說……」


  姬十三噌地轉頭:「說什麼?」


  周清的速度也不逞多讓,兩個人齊刷刷地注視進來的侍女。


  在兩人咄咄的目光下,侍女很是錯愕,腳步不由自主往後退了半步。


  「陶女郎說葯太苦了不想喝,冬梅姐正為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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