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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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自己的丸子,再看看這位黑頭髮黑衣服也黑臉的修士, 宋丸子把插著牛肉丸子的竹籤遞了過去。
「還有點燙。」
這個叫無爭界的地方靈氣充溢, 宋丸子的血肉在經過靈氣爆裂又修復之後已經能夠自然吸收靈氣,為了別讓這些靈氣進入到經脈里,她架起大鐵鍋,運起調鼎手,把一塊從試煉之地帶出來的牛腿肉去了筋生生打成肉泥, 才消掉了自己血肉里的靈氣。
從各門派的測選之地一路走到這裡,只有高懸明月和滔滔海水相伴, 恍惚讓人覺得自己是身處滄瀾界, 讓打好了肉泥的宋丸子不禁感嘆:
「月亮真圓啊, 跟個肉丸子似的。」
於是便又用鍋蒸騰了要入海的河水, 用調鼎手只取水汽重凝成水, 燒開了來煮她以拇指虎口捏出來的肉丸子。
正嫌剛出鍋的丸子燙嘴,就遇到了這麼一位不請自來「要丹藥的」。
仍是那副黑瘦小子模樣的宋丸子低下頭,用細樹枝又插了個丸子出來, 舉著吹吹吹, 然後放進了嘴裡。
這丹藥比尋常丹藥都要大不少, 細看起來形狀不甚圓潤, 有些像是新手煉出來的廢丹, 也難怪這位道友說這不是「丹藥」而是「丸子」了。
耷拉著眉眼再三端詳, 樊歸一還是把「丹藥」放進了嘴裡。
廢丹就廢丹吧,這種竟能勾動他俗欲之心的香丹實在是撩人肺腑,就算其中丹毒再多,以他鍛骨境後期的修為,急行千里路,還是能排出體外的。
果然是廢丹,竟然沒有如一般丹藥似的入口即化或是直入喉嚨。
口中含著那丹藥,舌頭上感受著從未有過的溫熱濃香,名震無爭界的長生久樊歸一低下頭,看那黑瘦道友腮幫亂動,顯然是把丹藥生生嚼碎了,他便也十分生疏地挪動牙齒,把那顆廢丹咬開了……
連著吃了兩顆牛肉丸,宋丸子不得不承認,調鼎手進階之後果然讓她做飯的本事更上層樓,這個牛肉丸肉香濃郁,內藏汁水,勁道彈牙得恰到好處。
至於這肉丸子里蘊藏的靈氣,對於她來說則又是負擔,若是再吃幾顆,怕是一會兒又要施展調鼎手打打肉、凈凈水才能走了。
「這位道友,您能再給我一顆補靈丹么?」
嘎?
宋丸子又抬起了頭。
借著月色觀人,看這人身材高大、皮膚比自己還黑,面上帶著點苦色,她不由猜測這人是個體修,還是體修中最艱辛的苦修士。
苦修士,從來都生活落魄又道心堅定。
「喏。」宋丸子把一碗肉丸子都遞了過去。
捧著粗糙的木碗,嗅到其中的氣味,年僅八十卻已經是鍛骨境後期的一代體修奇纔此時難得有些躊躇。
「道友的補靈丹靈氣充盈,又無丹毒,雖然形貌奇特,也必是上品。」樊歸一說話的時候,唇舌間還是一股纏綿不去的異香,讓他終年肅穆的眉目都柔和了些許。
「我如今修鍊『行者道』,手邊沒有餘財,怕是付不起這丹藥錢。」
「行者道」是什麼,宋丸子不知道,她心裡只是更確定了眼前這人是個慘兮兮的苦修士。
「吃吧吃吧。」
可以想見未來很長一段時日,自己會一點一點把儲物袋裡的牛肉打成肉泥,再做成自己不能多吃的肉丸、肉餅,宋丸子很大方地擺擺手,心下一片海風吹過似的蒼涼。
海邊風大,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木碗里的丸子已經溫了。
樊歸一吃了一個,又吃了一個,感受到靈氣從腹部散入血肉,無一點雜毒。
輕輕地打了個嗝,他情不自禁地低頭喝了木碗里看似澄凈卻也香氣四溢的湯水。
「道友的煉丹之術十分玄妙,用靈液蘊養丹藥保靈氣不失。」
煉丹,靈液,丹藥……
這個苦修士的見識是有多少?隨便吃了一點有靈氣的東西就成了丹藥了?說著這些莫名其妙的話,落在旁人耳中,愣是讓人聽出了苦中作樂的滋味。
在滄瀾界時,她也曾見過所謂的「丹藥」,多是金丹期長老偶爾去異界帶回來的寶貝,有在極短時日內讓人凝神魂、愈創傷、滋血肉之效。
還有長老曾經感嘆過,滄瀾界沒有靈火,造不出這等奪天地造化之靈物。
宋丸子瞅瞅黑麵皮的苦修士,唇角一提便笑了,沒見識也罷,自娛自樂也罷,百苦加身還能這麼端著一碗熱丸子湯美滋滋的,這苦修士也很有趣了。
站起身拍拍手,她嘿嘿一笑:「你慢慢吃,我急著趕路,先走一步了。」
端著木碗,樊歸一見這黑瘦矮子背起身邊一個巨大的黑鐵半球一步一步往前走,心中不由詫異起來。
這位道友雖然長得黑瘦又矮,走路的時候血肉卻在自行吸納靈氣,難道竟不是個法修而是體修?能煉丹的體修可實在是少見。
再看看她身上所負的重鐵,怕是有百餘斤重,這位道友也在修行者道?
雖然腳下虛浮、功力淺薄,但是夜深不思歇息,還把難得的上品丹藥贈與路人,這等堅韌豁達人品,實在難得。
「道友,我收下你這麼多丹藥,還不知你姓名。」
「宋丸子。」
「宋道友你欲去往何處?」
說話間,樊歸一又吃了兩顆「丹藥」。
背著大黑鍋的宋丸子停下了腳步。
此界山海茫茫,她還真不知道自己該去往何處。
「你知道哪裡有名醫么?」
「名醫?」
腳下隨著宋丸子一起走一起停,吃一口「補氣丹」喝一口「靈液」,樊歸一的眉目一直舒展,聽此話,又垂了下去。
無爭界水火相交,丹道盛行,有火木靈根的法修幾乎都可開爐煉丹,補氣、煉體之類的丹藥大行其道,愈外傷復筋骨的丹藥也是尋常,宋道友要求醫,怕是身有天生重疾或是不可服丹治療的傷。
可是這能治病之人,跟他的關係,也可以稱得上是勢同水火了。
「我認識一個精於醫道的修士,只不過距此地萬里之遙。」
萬里?
說起來何其遙遠,宋丸子卻並不覺得麻煩,真能修補好自己的丹田,縱使十萬里路,她也走得。
「您說的那位修士在哪裡?」
「她住在疏桐山清燈崖,姓藺。」
對無爭界一無所知的宋丸子並不知道,此界有個天驕之女,生來七品水靈根,七歲練氣,二十一歲築基,今年一百零一歲,已是金丹初期,名震這水火天地之間。
——疏桐山,清燈崖,藺伶,第一大法修門派落月宗的新任金丹長老。
聽著這些不熟悉的地名,宋丸子撓了撓頭,然後笑嘻嘻地問她身邊的苦修士:
「疏桐山怎麼走啊?」
樊歸一看看自己眼前這個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但是膽子奇大的小個子,想笑,又沒笑出來:
「先,轉身往回走。」
……
在海風裡走了十里路,宋丸子感覺到自己的經脈又因為血肉中靈氣的滲入而刺痛,不得不停下腳步,又架起了自己的大鍋。
「宋道友?」
「那個,疏桐山是吧?我記下了,您要是急著趕路就先走吧。」
牛肉丸靈氣太豐裕,做一堆也只能吃寥寥,再加上現在又不餓,宋丸子乾脆跑沙灘上抓了些紅色的海砂裝進了鍋里。
「宋道友,你這是在做什麼?」
以靈識催動大黑鍋上的陣法,宋丸子雙手一震,靈氣從雙手血肉中凝聚於手,隨著她的動作打向了熱起來的砂子。
自己懷裡還揣了一包從秘境裡帶出來的紫麥粒兒,連著殼兒炒熱了味道應該也不錯。
宋丸子打算得挺美,卻不曾想這紅色的砂子用調鼎手一打,便有一股黑紅色的氣蒸騰而起。
好濃的戾瘴之氣!
宋丸子的手頓了一下,倒不是被嚇到了,而是腰間的儲物袋裡突然發燙,似乎有什麼想要衝出來。
同樣看見這邪氣的樊歸一抬步挪到鍋前,想要打翻這一鍋血砂,卻突然聽見海面上一陣喧囂。
「吞煞蜃!」
「好大的蛤蜊!」
「宋道友你先退開,此物以這血砂中的煞氣為食,能激射水柱傷人。」
「哐!」
樊歸一話音未落,一頂身上泛著紅光的鐵鍋已經穿過海霧砸在了那蜃身上。
……
「吞煞蜃的殼可用來做法器。」
「肉呢?」
「啊?」
「炒還是燉呢?」
眼睜睜看著宋道友馭使鐵鍋把吞煞蜃的殼子砸開,饒是樊歸一行遍無爭界千萬里山水,這一刻也有些懵。
又見宋丸子從七尺寬的蜃殼裡取肉出來,嘴裡還說著他不懂的話,長生久的當代行道者默默坐在了地上。
將雪白的大蛤蜊肉擇洗乾淨之後扔入沸水中,水汽蒸騰,鮮香流溢,宋丸子一邊施展著調鼎手去調湯,一邊支使著坐在旁邊的那個苦修者。
「要喝湯的話,用木頭掏兩個勺子出來。」
聞著香氣,覺著自己片刻前吃下的補氣丹已經化為烏有的樊歸一從地上站起來,兩步走到了幾十丈之外,瞬息之間就劈樹取木。
「宋道友,勺子是何物?」
到了此刻,他的膽子是真的被嚇破了。
整整三年了,這三年裡,當初一起對蘇家下手的人一個個接一個地被廢掉了武功,他們所有人心裡都知道是誰對他們糾纏不放。
是一個廚子,一個從蘇家后廚房走出來,護住了蘇家僅剩的老婦人蘇秦氏和蘇家小少爺蘇遠秋的廚子。
先皇陛下讓他們從蘇家人手裡「秘密」拿到傳說中的「仙人葯」,那時的蘇家還剩什麼?聲名赫赫的蘇老相爺死了,才華橫溢的蘇大爺也重病在身,就連蘇家的獨苗蘇遠秋也是天生體弱,十幾歲就得了治不好的肺病,說這樣的一家人手裡會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葯,誰會信呢?
偏偏剛登基沒多久的先皇信了,他不僅信了,他還想自己把仙藥拿在手裡。
能夠成為「大內第一高手」,高盛金除了有過人的武藝之外,還有過人的腦子,他知道了皇上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不管有沒有「仙藥」,蘇家都必須要消失。
什麼老蘇相爺在世的時候不看好先帝繼承皇位,什麼蘇家名望太高令人忌憚,這些事高盛金都不去想,也不去問,他是皇帝的一把刀,那就只要夠快夠聽話也就足夠了。
起初,一切都很順利,假傳聖旨帶走蘇家全部的中堅力量,押到京城外嚴刑拷打,然後一個一個殺掉。
一代清流名宿的蘇大老爺病體支離倒還有一副錚錚鐵骨,雙腿都被打爛了,還堅定地認為他們不過是一撥亂匪,無論如何也不相信是蘇家世代效忠的皇帝要他們全族性命。在他死之前,高盛金給他看了自己收到的密旨和金牌,然後滿意地看著他瞪大了眼睛,被捏碎的喉嚨里是信念崩塌的喘息聲。
幾個時辰后,高盛金再到蘇府,蘇家全族的男丁只剩下從未出仕的蘇遠秋,還有穿著全套一品誥命披掛的蘇秦氏——蘇老相爺的遺孀。
他們倒是機警,已經遣散了所有的奴僕,卻沒想到高盛金早就在城裡城外埋伏了人手,凡是從蘇家出來的人,一個不留。
就這樣的老弱病……那個獨眼廚娘從後院走出來的時候,老弱病殘算是湊了個齊全。
看在眼裡,高盛金忍不住笑了,他身材魁梧,卻有一副和藹可親的樣貌,笑得像是一個鄰家大叔,他習慣這樣笑著看著別人走上絕路。
那天,他一如既往地笑著,笑的時候怎麼都想不到那個挽著袖子的女人居然會妖法,搖搖晃晃走出來,彷彿隨手扔了幾塊石頭出來,就帶著蘇家的兩個人憑空消失了。
之後的三個月里,高盛金為了殺掉他曾輕視的「老弱病殘」而絞盡腦汁,他甚至讓人刨了蘇家的祖墳,只為了逼蘇秦氏現身。
蘇秦氏果然出現了,抱著蘇老相爺被高盛金打碎的棺木舉刀自盡。
天上下著小雨,被查出來叫宋丸子的廚娘遲來了一步,看著蘇家被毀掉的墳地和蘇老夫人的遺骨,她再次使出了妖法。高盛金看著水潑不滅的火焰,不得不下令撤退,在走之前,他手下放箭重傷了宋丸子,這令他很高興,比蘇秦氏死了還讓他高興。
只要這個妖人也會受傷,也會死,高盛金覺得自己就不會輸。
又過了一個月,高盛金聽說手下已經把受傷的宋丸子和病入膏肓的蘇遠秋圍困在了一件茅屋裡,可等他趕到的時候,那個茅屋已經被夷為平地,他的手下傷得七零八落,有人說蘇遠秋已經死了,也有人說宋丸子成了渾身著火的妖魔。
蘇遠秋死沒死,高盛金還需要時間去證實,但是宋丸子果然成了妖魔,她開始反過來暗算高盛金和他的手下,手段多到令人害怕。
一個接著一個,那些聲名赫赫的武功高手連到底發生了什麼都沒弄明白,就被廢掉了雙手,偶爾還加上雙腳。
「她不殺人,只廢人武功,總、總還是能從她手下活命的。」高盛金的一個心腹這樣說道,三天後的晚上他就死了,不是被宋丸子殺死的,是嚇死的。
先皇仙去之後,高盛金也辭去了自己的官職,他決定上登仙台,以前是為了長生不死,成為神仙,後來又多了一個原因,是他再也不想東躲西藏地逃避著宋丸子的追殺。
可惜他還是失敗了。
「放過我吧,我求求你,我去給蘇遠秋披麻戴孝,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我求求你了……」
臉上已經糊了好幾個蔥油皮的男人掙扎著哀求著。
宋丸子臉上的藍色紋路暗下去又亮起來,黑色的長發在追擊中散落開來,讓她愈發形似鬼魅,在她身後,登仙台上的人已經離地兩丈。
高盛金低頭求饒,手中又握著一把短刀扎向宋丸子的胸口。
他的刀在距離宋丸子還有不足三寸的地方停住了,那瞬間,這個最喜歡笑著看別人去死的人,終於感受到了什麼叫絕望。
「你的仇人都在山下等你呢。」從不殺凡人的女人笑著說。
血花飛濺。
一雙斷手落在了九月黃綠相間的秋草上。
……
那兩把被眾人追逐的「雲台仙鑰」也已經帶著搶到它們的人飄飄搖搖飛進了光圈,宋丸子回過身,顧不上看人堆里爭搶的結果,左手三個手指用力一搓,另一隻手捂著自己的腹部,反覆兩次,她臉上將要徹底暗下去的紋路終於又亮了起來。
躺在登仙台上的那口大黑鍋晃了晃,從台上飄了出來,徑直飛到宋丸子的身旁。
跳進黑鍋里,宋丸子一路飛到登仙台旁邊,她的手上藍光一閃,金色的光柱似乎抖了兩下。
「角」
「奎」
「婁」
「翼」
「參」
每當她變換一個手印,就有一個藍色的圖紋打到了光柱上,那些圖紋就像是一顆顆閃亮的星星,融入了浩蕩的金河。
所謂登仙台不過是一個大陣。
「世間所有陣法,都不過是星圖的變幻。」
這不過是個許出不許進單向陣,難不住她。
或者說……難不住曾經的她。
腦海中飛速計算著陣法中星圖的組合,當手中的藍光再次黯淡的時候,宋丸子毫不猶豫地抬手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丹田。
仙門越來越近了,宣窈的眼中難掩激動,可激動之餘,她又忍不住向下看去。
「她能趕上來么?」
「她說她能。」
沐孤鴻低頭看著自己手裡的另一把鑰匙,雖然無人可以牽引,可是這把鑰匙也一樣在向仙門飛去。
「我當然要謝你,可是如果你以為你放過了我,就能讓我替你殺人,那你還不如現在就給我一個痛快。」
「上一個這麼有骨氣的人,墳頭上的草已經比我還高了。」
「我是劍客,不是殺手,不拿別人的命做交易。」
他的話逗笑了那個人。
「好,那我不讓你替我殺人了,你要謝我的話,就替我出一劍,再就是……在合適的時機,給我另一把鑰匙。」
當日在茶棚的對話歷歷在耳,沐孤鴻突然發現,即使到了現在,看著那個「怪人」扔了第一把鑰匙飛出去,看著她還被光柱拒之門外,看見著仙門已經離他們如此接近,自己都沒有懷疑過她會不會錯過這場「一步登仙」。
「商」
「參」
登仙台旁,大部分仰著頭看著登仙的奇觀,看金雲燦爛,仙氣渺渺。
也有一些人看著宋丸子。
「她在做什麼?」
「大概是想進去吧?」
人們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瘋子。
哪怕她手中飛出的流光確實奇妙,也沒有人相信她能打開登仙台,踏上升仙路。
仙人的東西,怎麼可能被改變呢?
就在沐孤鴻距離仙門不足兩丈的時候,登仙台上的金光彷彿突然凝固了,托著他們上升的雲朵也頓了一下。
「破!」站在大鐵鍋里的女人一聲大喝,被無數人熱切仰望的絢目金光應聲而碎,化作了一場瑣碎的金雨。
二十年後,人們還會說起今天。
四十年後,人們還會說起今天。
一個甲子之後,依然會有人站在登仙台外,對別人說:「聽說啊,曾經有個怪人坐在一口大黑鍋里,硬生生飛上去成仙了!」
「說不定本來就是個神仙呢!」
「唉?不是說那是個黑色的妖怪?」
「不是說大黑鍋成精了?」
所謂一步登仙,不過是修真界一個小小的人才篩選罷了。
宋丸子這樣想著,手裡攥緊了片刻前沐孤鴻給她的「鑰匙」,終於暈了過去。
意識最後的片段,是有人大喊了一聲:
「我要成仙啦!」
抱著九死一生的心情進了第八關,包括空凈在內的三個人面對兩隻不足九尺高的老虎都有些驚訝。
這倒不是說這兩隻老虎就特別好對付了,它們的體格不大,筋骨卻十分結實,身披白毛,行動如風,長相在老虎中是頗讓人驚艷的。
只是與之前的牛怪相比,這兩隻打不過還會跑的老虎真是配不起它們第八關鎮守者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