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迴廊哭聲
「媽以為呢？」
「所以這麼多年，你一直都知道？」
「我不傻，是你把我當傻子。」夜慕辰說：「我不知道你怎麼還能對著雲朵挑三揀四。」
我再次震驚了，原來夜慕辰跟我說的還有所保留，但現在看來，是柳絮讓他把最後的一點為她保留的尊嚴都磨掉了。
「慕辰——」
「媽，這個家，雲朵的地位比你高。」夜慕辰說：「我叫你一聲媽，是因為你畢竟生了我，我也願意給你在外面保留尊嚴，讓你得到起碼的尊重，但這還要看你願不願意要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看到他看似冰冷的臉上，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傷痛。
「你該慶幸爺爺已經睡了，如果今晚讓他看到你這麼對待雲朵和嶙嶙，恐怕會直接把你趕出家門，你真以為這麼多年爺爺原諒你了嗎，他老人家和我一樣，不過是看在翊然對你的依賴，也是不想讓我為家裡的事情煩心。」
柳絮聽到這裡，情緒幾近崩潰，眼淚不斷的往下落，我在旁邊瞧著，卻不見她有任何的傷心，反而是不甘不忿比較多，甚至在看著夜慕辰的目光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東西，說不上，好像是，怨恨？
我搖搖頭，覺得自己是看錯了。雖然他們母子感情不好，但畢竟是親生的，哪有當媽的會怨恨兒子的。再說，這段時間接觸，柳絮也只是不滿意我，她對夜慕辰算不上好，但也不壞。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這種安靜無憂的生活，你要是不要。」夜慕辰拉著我的手，轉身上樓。
「你先回房休息，我去書房處理點事情。」樓梯口，他對我扯出一個微笑傾身親吻了下我的額頭，「什麼也不要想，開開心心的知道嗎，給我生下兩個健康的小公主。」
知道他是怕我因為剛才的事情有情緒，但他已經當著我的面把柳絮懟的那麼體無完膚，我哪還有什麼情緒。
倒是擔心他，故作不悅的道：「原來你是擔心女兒不是擔心我啊。」
「小傻瓜。」他揉了揉我的頭髮，「我關心她們還不是因為在乎你，你以為誰都有資格給我生孩子？」
我撇撇嘴，「就撿好聽的說吧，都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我看你是一心想見小情人。」
「嘖，怎麼以前沒發現你醋勁這麼大。」他說著又親了我一下，「一想到你現在肚子里懷著兩個小寶寶，最好長的都像你，我真的心都暖化了。」
食指點了點他的胸膛，「行了，別在這肉麻了，快去吧，別熬夜。」
大過年的，我才不信他還有什麼事情要處理的，不過是找個地方自己療傷吧。母子之間的情分傷到這份上，再強的人，也需要一個角落，舔舐傷口。而這種時候，最好誰都不要打擾。
我回了卧室，洗了澡換了睡衣，有些口渴，懷孕的關係，最近經常口渴，往常夜慕辰都會給我倒一杯放在床頭，剛才因為突髮狀況，兩個人都忘記了。
轉身出了卧室，打算倒杯水上來。
老宅的餐廳要穿過客廳，我還沒到餐廳門口，就聽見隱隱的有哭聲，這聲音，好像是——翊然！
下意識的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向窗外，見月光下，兩個身影站在庭前的迴廊里。
夜家老宅是復古式的傳統庭院，不僅佔地大，建築也很考究。院落有點像古代達官貴族的宅院，主樓的側面，有很長的一段迴廊，還有涼亭。
也顧不得喝水了，我換上鞋就往外走去。
「你個沒用的東西，哭哭哭，你還有臉哭。」
「媽，你太過分了，你怎麼這麼不可理喻，你如果對嫂子好點，哥哥也不會跟你吵架，嫂子哪點不好了，你要處處針對她。」
是柳絮和翊然在爭吵。
「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沒出息的，凈幫著外人說話，雲朵那賤人是給你吃了什麼迷魂藥了，你為了她都來頂撞我。」
我擰了擰眉，這柳絮真是死性不改，我還以為跟夜慕辰撕破了臉她能消停呢，沒想到反倒更怨恨我了。
都說豪門婆媳難相處，我以前還不信，現在算是信了。
「媽，我只是在說一個事實，哥的事情你不要管，他對雲朵是真愛，他們兩個也很幸福，你幹嘛非要一意孤行的去破壞呢。退一步說，就算你真的不喜歡她，也不要為難她，她是哥哥放在心尖上的人，他們要過一輩子的。」
「那跟我都沒關係，我現在就要你一句話，你到底干不幹？」柳絮語氣凌厲的問翊然。
「我不幹，哥哥那麼疼我，我相信他到什麼時候都會保護我，不會虧待我的。」翊然堅定的說：「媽，我不明白，好好的一個家你為什麼非要拆散，我們現在不好嗎？你別對雲朵有敵意，咱們一家人和和樂樂的過日子不好嗎？」
「你是蠢透了。」柳絮咬著牙，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指著她道：「你哥為了那個賤女人都能跟我對著干，何況是你？說不定哪天那女人一挑嗦，你連毛都撈不著，到時候你哭都沒地方哭。」
「雲朵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哥哥也不會那麼對我，還有媽，你不要一口一個賤女人的行不行，嫂子有名字，讓哥聽到了又不高興了，你這不是成心挑事呢嘛。」翊然不悅的嘟囔道。
「你現在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說我挑事，我怎麼挑事了，我還不都是為了你好？夜家這麼大的家業，夜慕辰一個人在管理，每年賺多少你知道嗎，他說給你多少就是多少，反正你現在也夠年紀了，不如趁早分家。」
我聽了半天，總算是聽明白了，柳絮是教唆翊然分財產呢，翊然死活不同意，娘倆就在這爭執上了。
「我不會和哥哥分的，我也從來沒想過要跟哥哥爭家產。」翊然說：「別說哥哥不會虧待我，就是他真的一分錢都不給我那也是天經地義，夜司一直是哥哥在經營，我沒出過一分力，我勸媽你也不要再想這些有的沒的，也不要再挑撥我跟哥哥之間的感情了，我最後說一次，我夜翊然這輩子都不會跟哥哥爭一絲一毫。」
「你，你這個沒出息的，我怎麼生了你這個不爭氣的。」柳絮似乎氣急了，揚手就給了翊然一巴掌，「啪」的一聲，在夜晚空曠的迴廊里，格外的響亮。
翊然被打的一個趔趄，頭一偏，差點摔倒，可見這一巴掌有多用力。
我急忙跑過去扶住她，「你沒事吧？」
翊然驚訝的抬頭，一看是我，捂著臉站起來，沖著柳絮嚷道：「媽，我就不明白了，哥哥也是你親生的，我們是親手足啊！」說著捂著臉就跑了。
我看著翊然哭泣的背影，心裡真的是為她可憐，這麼好的女孩，怎麼攤上這麼個母親。
嘆了口氣，我搖搖頭，打算離開。
「站住！」
我腳下一頓，轉回頭，「幹什麼？」
「就說你這種人沒教養，誰讓你偷聽我們母子說話的？」說著揚手要來打我。被我眼疾手快的截住，往後一推，她一個趔趄後退了一步，看著我的眼睛閃著恨意。
「你還跟跟我動手？」
「你這話說的不對，我只是保護自己而已，難道我要挺著讓你打我？再說，你憑什麼？」事到如今，我知道就算我想跟她維持表面的和諧都不行了。
以她的性格，夜慕辰那麼警告都沒用，現在又知道我聽到了她和翊然的對話，知道了她的企圖，她更不可能跟我和平相處了。
柳絮頓了頓，「說吧，你想怎麼樣？」
「我不想怎麼樣，我只想跟慕辰好好的過日子，你放心，今晚我什麼都沒聽見。」我說：「我不是一個逆來順受被打了也不吭聲的人，但也不會主動搬弄是非，你不來惹我，我也不會找你。」
「還挺伶牙俐齒的，在慕辰面前裝的一副乖巧樣子，也是個表裡不一的賤貨，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勾著慕辰就是為了錢，如果不是你這個肚子，你以為他還會對你多好？」柳絮憤恨的咬著牙，「他的性格我最清楚，以前天天換女伴，你們剛結婚的時候不也照樣出去找女人，雲朵，我就看看你還能笑多久。」
我明白，她這完全是氣瘋了，又不能拿我怎麼樣才想用語言給我找不痛快。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許會上當，但是現在……
我微微一笑，「按道理我該叫你聲婆婆，但你不配，我也叫不出，真叫了你也不會舒服。」我說：「咱們倆也不用裝，我只想說，作為一個母親你很失敗，也讓我看不起，就你這樣的母親，要是我我也不會要。」
「你說什麼？」她情緒激動的衝過來又要動手，我迎面仰頭瞪著她，「你想好，今天你敢動我一下，你就要連夜拿著行李捲兒走出夜家的大門。」其實我想說「滾」的，但到底也是個長輩，下口還是留了三分。
柳絮的手僵在半空中，我能聽見她咬的牙齒咯咯作響，可那隻手真的沒敢往下落。
兩個人就這麼僵持了半天，突然，身後響起了一個冷冽的聲音，「你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