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你比鬼更可怕
欽慕到了三樓以後便回了房間，先換了件粉色的大T恤，藍色的薄牛仔褲，踩著拖鞋在洗手間里照了又照，然後才轉身出去。
只是沒想到一出去就看到穆熠宸，然後她就呆住了，定定的站在洗手間門口望著他，半晌說不出話來！
自從這件粉色的T恤買來，已經在櫥櫃里放了好幾個月，還是她第一次穿，跟她平時的淑女穩重風不一樣，這個帶著點俏皮，超級減齡的，讓他想到了她二十歲那年。
不過那時候，她喜歡頭頂上扎一縷，弄成各種形狀。
一瞬間就像是回到了那時候，他去找她的那個雨天，那時候她應該就已經發覺自己懷孕，看到他像是看到瘟疫一樣，她轉頭就想跑，但是還是被他抓住了。
「我是鬼嗎？」
他抓著她的手臂把她扯回去，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問她，有些惱怒。
「你不是，你比鬼還可怕！」
欽慕擰著他，小小的她使足了力氣想要掙脫他，可是怎麼也睜不開，最後眼睛都被淚水給糊住了。
她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帶著她特有的執拗，她很想甩開他吧，她的眼淚越來越洶湧，嚇的他差點就放開她。
可是那時候的穆熠宸，實在是太怕她飛到天邊去，他再也找不到，所以他沒有放手。
後來他逼著她開了門，直到把門反鎖，她慢慢冷靜下來，他才也能從門口慢慢走到沙發里去坐下，然後沉悶的聲音向她索要了一杯水。
「我剛下飛機就來找你，你最起碼可以倒一杯水給我吧？」
他說道，漆黑的眸子望著她，讓她的心裡惶恐不已，便轉頭去幫他倒水，還被一兩滴水給燙到。
那個小巧的公寓里，有他們的太多回憶。
他記得他拉過她的手腕，因為她端著熱水，不敢亂動，便隨著他的勁道坐下了，就在他的眼邊。
「欽慕，你躲不了我的，除非我不要你！」
他那時候霸道，自以為是，不懂的怎麼讓她留在他身邊，只是一味的強權逼迫。
可是那時候的她，雖然年小，雖然單純，卻也知道自己在跟他相處的時候該如何。
「我有說要躲嗎？我幹嘛要躲？你要來就來，要走便走，我一直在這裡！」
欽慕說著便用力的推他的手，可是怎麼也推不開，剛剛退下去的眼淚又襲了上來，不高興的凝望著他，「你放開我啊，我要去洗手間！」
穆熠宸這才捨得放手，一低頭就看到她的手腕都被他攥紅了，心下很愧疚，但是抬眼就看到她放下水起身走了。
她打算一直讓他看她的背影嗎？當時穆熠宸就在想！
其實他不知道，那天她跑到洗手間把自己關起來，幼稚的哭了一大場，痛到捶胸，卻也不敢哭出聲來讓他聽到，但是她其實已經滿臉淚痕，淚流成河，那時候小小的她根本不知道怎麼應對他了，她懷了孕，而他跟景晴被傳的有聲有色。
那時候的欽慕想著自己的身世，母親的早亡，父親又厭棄她，她其實早知道她進穆家會難上加難，何況景晴當時的名聲實在是好的叫任何女人都不敢對穆熠宸，對穆家那個少奶奶的位子有什麼想法了，她，也一樣。
那天他沒等她從洗手間出來就走了，不是他不願意等，而是還有別的事情要做，那時候他正在打江山，但是仍然時時刻刻都在念著她，一有點空，哪怕是幾分鐘，也願意來見她，不過他沒想到那次見面，她足足在洗手間里一個小時，都不願意再出去。
「我還有事要先走了，等下次再來看你，桌上是我的副卡，你有需要便去用，密碼是你的生日。」
他走以後她才從那個狹小的洗手間里出去，聽著關門聲，她突然就忍不住，貼著門邊滑下去，也哭出聲來。
外面的雨已經下大了，他的助手幫他撐著傘，那個小小的窗子外頭，她聽得見他的車子離開的聲音，然後哭的身體又顫抖起來。
那時候的她，怎麼知道他們會走到今天？
那時候的穆熠宸，卻是早就想到，他們會有今天的，即便那時候的他們，不懂的到底怎麼表現出愛意來。
穆熠宸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穿著粉色衣服的女人，低低的一聲：「過來！」
欽慕木吶的走過去，穆熠宸順手就牽住她的手，然後無奈的嘆息，「明明是我該生氣，你又氣什麼？」
「你生氣，我就生氣啊！」
欽慕想了想，瞅他一眼后說了句。
他的手心裡暖暖的，她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你知道我氣什麼？」
穆熠宸低聲問她，手輕輕地去勾住她臉前的一絲秀髮，往她耳後撥過去。
「當然知道！」
欽慕望著他的眼神，那麼堅定，雖然就一眼。
穆熠宸捧住她的臉，叫她不能再低頭，「猜我剛剛想到什麼？」
「嗯？」
欽慕意外的看著他，剛剛他那一眼萬年的樣子，好像在回憶，不過他們之間發生那麼多事，她如何知道他回憶的是哪一段？
「你這未免太強人所難，我怎麼知道你想起來哪一件？」
穆熠宸卻笑了，看她固執，他卻高興。
「我想起我們第一次發生關係后又去找你的那次，你見到我就跑，要不是我逮住你回去，過不了幾分鐘那場大雨就得把你淋成落湯雞！」
欽慕抬著眼看他，心想你不知道，當時的我，情願淋成落湯雞，也不願意與你獨處一室。
但是現在……
「你怎麼想起那些來？」
欽慕輕聲問他，臉上的表情漸漸地緩和，完全忘了自己上樓的時候想的，絕不能輕易原諒他。
「因為你穿了這件粉色的T恤，當時你也是穿了這樣的衣服，不過你那天頭頂上扎了個小尾巴！」
穆熠宸說著，溫柔的眼神看向她的頭頂。
欽慕因為那個小尾巴笑起來，她對扎頭髮這事，其實不怎了解，只因為他喜歡摸她的頭髮，她便一直留著長發而已，後來漸漸地習慣了，剪短了就覺得不得勁，冬天還冷，所以就一直留著。
直到現在，她留住了他，才捨得又剪得短一些，卻也只這麼一次，就又被他幾句話搞的，現在又長了，也沒再剪短。
欽慕其實已經記不清了，但是聽他這麼說，她心裡還是很溫暖，他好像記得很多他們的事情。
她掉進他的胸膛里，輕輕地靠著，靜靜地聽著，他的心，跳的動靜。
「穆熠宸，你那時候真的很蠢！」
「嗯！現在想想的確是，不過還好你比我更蠢！」
穆熠宸低頭看著她，說著就笑起來。
欽慕……
「不過如果不是你更蠢一些，真的被別的男人拐走了，那我們也不會有今天，現在告訴我，是不是從始至終，你自從知道你自己懷了歡歡，便沒想過要把她拿掉。」
「當然！你走了，她就是我的命！」
那時候的欽慕啊，真的就是這麼想。
穆熠宸卻眼裡越來越暖，然後再也受不了她那真誠的目光，將她又摁在懷裡，抵著她的頭頂，舒緩自己的呼吸。
那時候小小的欽慕，已經能豁得出一切！
他知道，她那時候是孤注一擲，沒有親人，也沒什麼朋友，她什麼都不能對外說，只能一個人盤算，一個人堅持。
「以後，你的命是你自己的！」
「不是你的嗎？」
欽慕啞著嗓子，想要抬頭卻又被他摁住，被他暖烘烘的胸膛貼著，覺得他的喘息好像不太自然，想要看他，但是人卻動不了，漸漸地，她便安穩的待在他懷裡，聽著他的心跳。
「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