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1 始末（17）
「我去！」
穆熠宸去了廚房煮餃子。
——
「他總怕我會把餃子煮歪了！」
欽慕坐在沙發里跟欽海明聊天，有點興緻乏乏的說道，心想，我有那麼差么？
「我倒是覺得，他怕餃子把你傷了！」
欽海明笑笑，換了個說法。
欽慕下意識的抬眼看他：「是嗎？」
「嗯！」
欽海明答應著，然後輕嘆了一聲。
「你們倆現在還冷戰？」
欽海明低聲問他女兒。
欽慕閉口不言。
「這種情況下他還能陪你回來跟我過年，足以證明他心裡可是沒有異心了。」
欽海明有點寬慰的對他女兒解釋。
欽慕仔細想著，心裡其實什麼都明白，就是有時候兩個人情不自禁的硬碰硬。
「我知道！」
欽慕低聲答應著，下意識的往裡面看了一眼。
這個年，因為要保護環境，所以城裡甚至沒有什麼鞭炮聲，安靜的叫人如果不知道這是個節日，就會沒有一點節日的感覺。
不過人們臉上好像都寫了過年兩個字，強顏歡笑的強顏歡笑起來，不能強顏歡笑的，也裝著沒事人一樣。
欽海明看欽慕的眼底，總覺得她的心情有些傷，想到她在墓地哭的樣子，欽海明心裡又是一陣疼，但是這次，他選擇閉嘴，不再對他們夫妻說教太多，畢竟他自己的婚姻也是失敗的。
小輩們給他面子，沒人拿他的婚姻懟他，但是他自己心裡卻是不能不明白的。
飯菜早就準備好了，餃子也熟了，三個人便坐在了餐桌前。
欽海明看著他們倆在這裡，不由自主的笑了下，他很滿足。
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可是自從他出過車禍之後，欽慕放下往日的仇恨，跟他算是冰釋前嫌，並且過年的時候也會來陪他。
「爸，新年快樂！」
穆熠宸端起酒杯。
「嗯！新年快樂！」
欽海明端起酒杯，看著他們夫妻倆，然後三個人先共同喝了一杯。
欽慕便拿著紅酒瓶又幫忙倒酒，反正馮芳華說晚了就不用回去了，就在這裡陪著欽海明守歲好了。
穆熠宸看著欽慕給他杯子里又倒滿，稍微抬眼看她，然後又不著痕迹的，跟欽海明聊著天。
十一點多的時候，外面飄起了小雪，穆熠宸跟欽海明不知道怎麼就談到了房產那塊，一下子就說不完了，欽慕自己站在窗口看著外面的夜色。
這雪，慢悠悠的，不知道能下多久。
她沒有想念孩子們，就連內心的惆悵，也漸漸地消失。
好像這個新年，總能好好地過下去。
至於簡儼，她已經放下了！
只是，她要去陪肖薇待產，不知道怎麼跟穆熠宸解釋，畢竟上一次，穆熠宸已經明確表示不准她離開榮城。
欽慕想，要不要騙他？就說是去別的地方出差？
可是又覺得沒必要，因為欺騙一旦被揭穿，會更可怕。
她不想他們之間，全是謊言。
欽慕下意識的轉了轉身，看著餐廳那邊。
或許，明天他會突然同意？
肖薇這兩天也沒有再總給她電話，欽慕不知道肖薇現在心裡怎麼想，是不是真的如微信里說的，接受了他離開的事實，好好準備生產。
再晚一些，欽海明跟穆熠宸在客廳里下棋，電視里播放著春節晚會，欽慕坐在欽海明身邊看著他的棋局，總覺得他要輸給穆熠宸，想要提醒，又怕穆熠宸不高興，所以便抬了抬眼看穆熠宸。
大過年的，幹嘛要叫長輩輸棋？
可是，又覺得自己想太多，所以把心裡很多情緒都給壓了下去，只當一個靜靜地看客。
穆熠宸也真的是要欽海明輸棋的，因為有些話，嘴上是不能說的，但是並不代表不能做。
或許他現在當了爸爸是沉穩了一些，可是他的秉性，還是男的孩子氣。
凌晨兩三點鐘，他們才回家，路上鋪著一層薄薄的白色，欽慕安安靜靜的開著車，穆熠宸便坐在旁邊淺寐。
欽慕看到他的眼下有些倦意，想來他是真的困了。
他這輩子，大概很少配合什麼人，都是別人在配合他。
可是，他會為了她配合欽海明。
等他們回去的時候車子停下，欽慕卻沒有叫醒他，她看到那大窗口裡，穆子豪跟馮芳華還坐在那裡守著，倒是老爺子去睡了呢。
而她，就守著他身邊。
欽慕悄悄地轉頭看他，然後又輕輕地靠在了椅背，背部起初有些涼意，不過很快就好了。
等穆熠宸被一條條信息給吵醒后，欽慕也睜開了眼。
穆熠宸拿出手機看了眼，都是祝福信息，所以他也沒急著理，他一向不愛做這些表面文章，但是總有熊孩子喜歡擾他清夢。
他把手機放回口袋裡，轉眼看欽慕，欽慕現在也有些倦意，下眼皮有些青了。
「怎麼不叫醒我？」
穆熠宸淡淡的問了聲，將原本安靜的車廂里，染了一層薄薄的霜。
「在車裡待會兒也挺好的！」
欽慕輕聲回答。
「走吧！」
穆熠宸聽后沒說別的，只是推開門，下車。
欽慕便也推開了車門，背起包下車，跟著他後面往裡走。
馮芳華跟穆子豪剛悄悄說了他們倆兩句，兩個人回來卻在車裡不進屋，卻沒想到他們倆終於捨得進來了。
「還以為你們倆要在車裡過一夜！」
馮芳華取笑道客廳的兩個人。
「困了，明天再說！」
穆熠宸還是那麼寡淡的，又好像是沒什麼力氣，說完就上了樓。
欽慕站了下，點了點頭。
「你也去吧，我跟你媽媽在這裡守著！」
穆子豪對欽慕低聲交代。
「是！那爸媽晚安！」
欽慕答應著，然後才轉身，跟著穆熠宸背後上了樓。
他果然是困了，澡都沒有洗，回到房間脫了衣服便上了床去睡覺。
欽慕站在旁邊看著，無聲的輕嘆。
去簡單的沖了個澡，將原本有些硬的身子給用熱水沖的軟了些，她才上了床。
感覺整個人都舒服了許多，然後躺在他身邊，燈被她關上，然後躺著那裡望著屋頂的眼眸閉上。
或許這一天太匆忙，所以，才會這麼容易入睡。
情不自禁的轉身，然後到他懷裡去。
穆熠宸不知道是不是還沒睡，竟然抬了手將她摟住。
那些動作，看上去都像是已經太熟悉的動作，所以，夢境，亦或者醒著？
欽慕在他的懷裡，溫暖的，不到一分鐘就睡下。
——
也或許是因為這一天是年初一，所以，竟然天才蒙蒙亮，又醒來。
不過欽慕醒來后他已經不再床上，欽慕心裡有些緊張，爬起來坐著，身體乏力的很，嘴唇也乾的厲害，直到聽到浴室里的流水聲，她才覺得後背不那麼灼灼的疼了。
挺拔的男人洗完澡從裡面出來，身上只穿了一條黑色的四角褲，擦著頭髮，一身清爽，出來后抬眼就看到她坐在床上有些無力地看著自己。
「如果累就再睡一會兒！」
穆熠宸說了聲。
「穆熠宸！」
欽慕突然叫了他一聲，聲音雖然很弱。
穆熠宸漆黑的眸子看她，卻只是等待下文。
「新年快樂！」
欽慕又輕聲說道，新年到了，他們兩個卻沒有互相道一句新年快樂！
以前新年最渴望的，也不過是跟他面對著面，互相說一聲新年快樂而已。
欽慕這麼想著，突然就覺得自己應該先跟他說。
盼了那麼多年，終於可以了，如果不說，總覺得自己很遜。
穆熠宸漆黑的眸子一怔，隨即卻是慢慢走向她。
很奇怪，本來這些再普通不過的對話，現在對他來說卻有點困難。
小時候最討厭的就是過年，他得回來陪著長輩，而她自己留在巴黎，每次過完年，他就會立即趕回去，送上一聲新年快樂，而現在，她就在自己身邊，在自己床上，跟自己道新年快樂，而這一刻，他竟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跟她說。
「新年快樂！」
不過他走過去后，只是順著自己的心，慢慢的捧起她的臉，那麼熱愛的一個輕吻，落在她溫熱的額頭，然後柔情的一聲新年快樂，從心而發。
他還以為自己說不出來，說出口后，低眸，輕輕地望著她溫柔的杏眸，她眼神里的自己，竟然面無表情。
怪不得她會這麼力不從心的模樣。
「再睡一會兒吧！」
穆熠宸說道，然後又上了床。
欽慕愣愣的坐在那裡望著他。
這個時間，長輩們都起來了，他們應該去拜年了。
「過來！」
穆熠宸抬手拉著她的手腕，輕輕一拽，讓她慢慢躺在了自己的懷裡。
大年初一，她是躺在自己懷裡的，接下來的一整年，必定也是這樣。
沒有熱吻，也沒有啪啪，他只是將她擁著，讓她情不自禁的再次入睡。
不過兩個小時后，欽慕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卻是被他擾的。
她一直以為他們是一起又睡了一覺，但是後來她突然覺得，是自己想多了，他沒有再睡，只是讓她又睡了一覺而已。
因為……
「睡飽了吧？現在是我的主場了！」
他輕吻著她的耳沿，低沉的嗓音撩撥著她的心。
欽慕被吻的忘我，渙散，他的技巧，總能叫她忘記時間。
後來等兩個人離開那張床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是八點。
長輩們早就吃過早飯在看著節目喝茶聊天了，一些小輩也早早的開始上門來拜年。
許久沒露面的公治平安正帶著媳婦坐在他們家沙發里，幾句話就哄的長輩們笑的合不攏嘴。
直到看著欽慕跟穆熠宸從樓上下來，公治平安的表情才情不自禁的稍微收斂，他已經許久沒有見這夫妻倆，欽慕。
這幾年他被派到下面去公幹，前幾天才好不容易又都搬回來。
「這是誰？」
穆熠宸剛剛做完那事，心情還不錯，看到公治平安後走上前去，然後圍著他後面轉了圈，一副認錯人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盯著公治平安的臉問了聲。
「哥，兄弟才走這麼幾年你就不認識了，實屬不應該啊！」
這幾年他甚至沒有回家過年，原因也簡單，他爸爸讓他堅持幾年，好好表現，再提上來，那職位也是立即跳了好幾級。
「公治平安？你怎麼變這樣了？」
欽慕坐在她婆婆身邊，看著公治平安，她記得上次見面已經是好幾年前，也是穆熠宸帶著她去見的，當時還是個小白臉的模樣，現在，臉上的肌膚毫無彈性的樣子，並且皮膚黝黑啊。
「你是不知道我這幾年過的是什麼日子！」
公治平安嘆了一聲，一言難盡的模樣。
「你爸這也都是為了你好，你小時候性子那麼頑劣，後來你爸爸是怕你在城裡闖禍，才叫你去局裡上班，把你下調，也是想鍛煉你，聽說你回來后就立即跳了三級，這事沒差吧？」
穆子豪問他。
「這事倒是沒差的，可是我寧願不跳級，也不願意在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呆了那麼久。」
什麼都錯過了！
欽慕聽他說話總覺得他還是跟當年那麼皮，不過她覺得跟這種人在一起有個最大的好處，就是不會不開心。
穆熠宸在他身邊坐下：「中午還是在老地方吃飯！別遲到！」
「知道！我一定準時去，不，提前去！」
他得去給兄弟們一個驚喜去，太多年不見，這次回來還是昨天才回來，他必須得提前去等著大家，給大家一個大大的驚喜。
初一的白天，一整天欽慕都跟穆熠宸在外面拜年，除了中午的時候，欽慕跟店裡上班的職員們一起吃了頓飯，穆熠宸去跟他的兄弟們聚餐，晚上兩個人回去的時候欽慕的腿都要斷了。
主要是駕著高跟鞋一整天，不停的走著，實在是累。
不過這些她都不太在乎，她在乎的是，一旦她說要去巴黎，穆熠宸的反應。
晚上兩個人回到家，馮芳華把歡歡跟橙橙的紅包都掏了出來放在桌上，欽慕看著那厚厚的一摞，想到他們家包出去的那些，瞬間就覺得好值啊。
誰叫他們家是兩個寶貝呢。
「這些你們倆替他們姐弟存起來去吧，不過跟往年一樣，你們倆不準動啊！」
馮芳華提醒到，這些都是給她孫子孫女的，誰也不能動一分的。
「媽，還是您去存吧，以後他們倆的紅包，也都是您去存！將來他們倆大了，需要用的時候，您再給他們好了！」
欽慕說道。
「我是沒問題的，是你們爸爸非得讓我推給你！」
馮芳華說著，然後又嘆了一聲，今天晚上那爺倆都出去吃飯了，大年初一，都跟朋友聚餐，不過馮芳華懶得去跟那些人客套，就沒去，在家圖個清靜，等著兒子兒媳婦回來后，跟他們隨便聊幾句，都覺得溫暖。
用人都已經回來，晚上三個跟兩個小的在家，也終於吃了頓舒服的晚飯。
馮芳華在餐桌前，看著自己的兒子今晚在家，好奇的問了聲：「熠宸，以往年初一你可是一天不到家的！」
穆熠宸抬了抬眼，輕笑了一聲：「今年例外了，中午已經聚過，晚上不想去了！」
欽慕也很疑惑，但是她沒問他，心裡猜測著，雖然也猜不出來個結果，但是還是不多問。
「我跟欽慕當然不喜歡你出去吃，在家陪著我們娘倆吃個晚飯，簡簡單單的，我們卻是很喜歡的，是吧，欽慕！」
馮芳華說著看向欽慕，問道她。
「啊？嗯！是！」
欽慕一怔，沒料到話題突然轉向自己這邊。
只是她木吶的回答的時候，穆熠宸轉眼看向她一眼。
那一眼，深的，她不知道他的眼神要延伸到自己身體的某個細胞里去。
「爸爸，我們也喜歡跟你一起吃飯！」
歡歡立即抬著眼跟穆熠宸表示她的想法。
穆熠宸抬眼看了眼坐在對面的女兒，哼笑了一聲，心想你這丫頭，一天天的，嘴巴倒是越來越甜，越來越懂得討好我！
但是穆熠宸覺得自己這寶貝女兒，心眼已經很多了，有時候他都會被女兒出賣了。
比如，前幾天他寶貝女兒就跟欽慕告密來著。
晚飯後那姐弟倆被兩個阿姨帶著出去逛商場了，穆熠宸被馮芳華托著，陪欽慕跟馮芳華在家玩手機鬥地主。
一把又一把，都是他贏，他已經贏的想讓手機了，但是抬眼看著對面坐著的兩個女人交頭接耳的，像是要一起贏他，看她們玩的那麼起勁，他只得繼續陪著。
「你這麼贏我們兩個女流，作為男人的氣度去哪兒了？」
再輸一次后，馮芳華也有些煩了，不高興的數落自己的兒子不會做人。
穆熠宸無言以對的抬眼望著自己的母親大人，哭笑不得，開始的時候叫他一定不要放水，現在又說他沒氣度。
欽慕倒是從頭到尾都沒有數落他，因為欽慕總覺得是自己牌不好，有時候她也能找到自己輸得原因，所以總是在告誡自己，下一局的時候，再繼續努力，一定要贏。
重來這一次，穆熠宸看著自己的牌風，雖然有點零散，但是一張張幾乎都是紅色的，都說紅色就是預示著要贏，所以他覺得自己真的要贏了。
而欽慕手裡好幾個炸彈，也覺得自己這次要翻身了。
穆熠宸悄悄地觀察她的表情，料到她這一局的牌可能不錯，但是他發現欽慕有個毛病，就是太不考慮對手的牌，她好像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不多看別人，多想別人一點。
欽慕決定一次也不叫穆熠宸出牌，所以穆熠宸奪了地主后出過一次后，就被欽慕給炸了，可是，欽慕的牌也是零散的很，所以在穆熠宸上面的她，很是不情願的給他順了一把。
穆熠宸握著手機，漆黑的眼神卻是有些邪魅的，抬起來看著跟馮女士坐在一起的，他的老婆大人。
猜測他們三個的牌都很零散之後，穆熠宸更是不著急了，決定慢慢來。
連續三次炸了他，又連續三次給他順牌，欽慕看到自己剩下的牌之後，終於不甘心的規矩了。
馮芳華偶爾扭頭悄悄地看欽慕的牌，欽慕當然也樂意給她看。
穆熠宸看欽慕的表情，輕笑了一聲：「要不要我給你放水？」
欽慕這才抬眼看他，卻是立即拒絕：「不需要！」
穆熠宸又對她笑了下，那邪魅的眼神彷彿在說，我就喜歡你這快要掛掉還倔強的，欠干小模樣。
「就是，我們倆打你一個，還要你放水？你別以為你前面幾次都贏了，這一次也還能贏，欽慕的牌是出的差不多了，我的牌卻還沒開始呢！」
馮芳華心裡著急的很，心想你倒是放水啊，但是嘴上卻不緩不慢的，高傲的跟她兒子示威。
穆熠宸忍不住笑了下，：「欽慕出了三個炸彈，剛剛又怕會給我順牌，故意挑選著大的出的，這會兒手裡估計只剩下三張你想給她順都沒辦法順的小牌，至於您……我手裡還有兩個炸彈，沒有一張低於K的散牌，這次要是在輸了，我可就不陪你們玩了！」
「這次我們倆要是再輸，不僅你不用再陪我們玩，我把這個女人也壓給你！」
「此話當真？」
「此話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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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緩淺笑一聲：別過了那條線，一棟豪宅。
「一晚一棟的話，你可以去挑個幾百棟先玩著。」他突然抬手勾住她的後腦勺，性感的薄唇欺壓覆蓋在她柔軟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