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七夕,總是讓羨晞給盼著了,早早的起來為自己描眉畫黛。銅鏡中人,看不真切,依稀可見螓首娥眉,膚如凝脂,齒如扇貝,眉眼如畫,朱唇一點,更添嬌媚。
她看著鏡中眉眼彎彎的自己不知想到了些什麽竟出了神,咚咚咚的敲門聲讓她回過了神。迅速的穿好那件粉衫,走到門邊,深吸一口氣,打開了房門。
原本以為是流桉,不料竟是大師兄,她蛾眉一蹙,很是不情願的請花然颯進去。花然颯倚靠在門口上,抱著把長劍一臉壞笑:“我就不進去了,是流桉讓我來找你的。”羨晞心裏一沉,心裏有點不好的感覺,越發的患得患失了:“為何他不自己過來?可是他要爽約?”他望著她這副打扮愣了愣,眼神有些漂浮,又用劍柄輕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往她身邊湊過去,媚笑更深:“大師兄陪你不是也一樣嘛。”
不應該是這樣的啊,羨晞急了很想找他問上一問,親耳聽他說,可是真的要這樣一次次的追著他跑嗎?他會不會更加的厭煩自己?她突然有些厭惡這樣的自己。
羨晞很是苦惱,將氣撒在了花然颯身上,把他推得遠遠的:“怎麽能一樣,我隻要他。”不帶矜持,直接的喊了出來,拚盡氣力關上了房門。花然颯的笑意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難得正經:“的確是流桉讓我來找你的,他在淩雲峰等你。”
門又打了開來,羨晞笑了起來,笑得真難看,臉上淚痕般般:“你沒再騙我?”花然颯挑了一下眉,眉下是極美的丹鳳眼,說出的話卻沒好氣:“自己去看看不就得了,真是的,不信可以不去。”說完轉身就走。
羨晞隻好轉身進屋,去擦拭淚痕。不禁搖搖頭,這大師兄果真這麽多年了都還沒變樣,還是這麽喜歡騙人。她都還沒衝他生氣呢,他反倒先走了,怪人一個。
淩雲峰與天穹山極近,不過山水更加秀麗。流桉曾帶羨晞去過一回,那處仿佛世外桃源,真不知道師父為何不去那處建府邸。
夏日出行,薄汗都浸上鼻尖,終於抵達了。
一眼望去,羨晞覺得所有的期待,都沒有辜負,所有的委屈,都隨風散去。
流桉身後是一株桃花,開得絢麗。身側是一座青峰,飛流而下的瀑布,淅淅瀝瀝的,遠遠的,隱隱約約可瞧見些。青峰翠綠,也不隻是山峰青翠,視線所及莫不青翠欲滴,紅粉絢爛。他著一身青綠色長衫,微風拂過,發絲清揚,手執折扇,專注的看著身前的棋盤,無人與之對弈,好像一人也可盡歡。旁邊別致典雅的‘朗逸亭’也不急他半分風采。
這時羨晞的注意力放在了桃花上,桃花不應在這個季節開放啊。她傻傻的盯著那桃花看,看是否是她看錯了。覺察到羨晞來了,流桉沒有行動等著她過來,可是那小丫頭竟然呆立在了原處。苦笑著搖搖頭,走近了她,牽著她的手,走向還在亭子旁烤著的山雞。
她的視線終於被烤雞給吸引過去了,流桉慢條斯理的取下,撕下一隻雞腿給她道:“想著,今日是七夕,山下必定人來人往,怕你不能盡興,就在這處等著你了。”羨晞空腹走了這麽一段路,早就餓了,不顧儀態的吃了起來,也不管他說什麽,反正隻要他在身邊就好了。吧唧吧唧著嘴巴:“好吃!”流桉笑著給她擦去嘴角的油漬道:“你慢點,本來早上不應該給你吃這麽油膩的東西,又想著你愛吃,就給烤了。”
“無妨,無妨,口腹之欲還是得滿足的。”她眼裏閃過精光。
飽暖思淫欲。
桃花香混著烤雞香,她有點不適應:“桃花怎麽來的。”
“向師父要了一味藥,用以延長花期。”流桉有些窘迫,但還是告訴了她實情,本來是想用花討她歡心,鮮花贈美人。怎料,喧賓奪主了。
羨晞點了點頭道:“這花看是好看,可是它本應桃子滿枝頭的,被你這麽一弄,它還能結果嗎?”
“我再試試。”流桉知道羨晞是最愛吃的,果子遠比鮮花可口,早知今日就該備些果品。
雖無果子,卻有果子釀。
流桉攜著羨晞,提著幾壺酒就往林間去了。
映入羨晞眼簾的是一條彎彎曲曲小溪流,清澈見底。難道是讓她喝這出的水?可這哪有先前那地景色宜人啊,適合……羨晞有些疑惑:“你帶我來這幹嘛啊!”
流桉笑了笑:“之前就一直向往書上寫的‘流觴曲水’,奈何師兄們沒那個情趣,久久未能實現,今日你已吃飽,不如圓我一回心願。”
羨晞看著他手中的酒,酒她是極想喝的,可她也沒那個情趣啊,兩個人的流觴曲水,也太簡陋了吧。她思索了片刻,嘴角含著笑道:“烤雞那事不算,不過若是我應了你,你必須再答應我一個要求。”
看著羨晞嘴角上揚,他毫不猶豫答應:“成交!”
此時流桉臉上的笑,不像以往淡淡的,深了許多,她怎麽有種感覺,自己又被他戲弄了。
兩人不過喝了幾杯,就感覺難度太大了,於是回了朗逸亭,盡情的喝了起來。
不一會,就喝得爛醉如泥,羨晞靠在流桉懷裏,一手握著酒壺,一隻手不安分的摸著他的麵容:“剛剛你可是答應了,要滿足我一個要求的,我要你以後眼裏再不能有其她的人,就隻能有一個我,然後還要……還要……娶我。”一說完,她就在他懷裏醉得睡著了。
流桉吻了吻她的額頭,好像還不滿足,流連而下,然後是鼻尖,最後到了,那一點朱唇,由淺嚐輒止到步步緊逼,欲撬開她的齒貝……。羨晞用手揮掃著臉上的東西,他無奈,隻好停下,湊近她的耳際:“師兄答應了,以後就容不得你反悔了。”他換動了一下坐姿,讓她靠得舒服些。
怎麽會不答應,今日這樣做,不過是讓她明明白白的表示出來,讓她認清楚,也讓自己認清楚,以後就再不能放棄了。
流桉一手攬著她,一手為她扇著風,臉上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鳥雀在一旁嘰嘰喳喳的唱著歌,天空雲卷雲舒,微風襲來,花香撲鼻,懷抱佳人,流桉覺得世上好像再沒有比這更愜意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