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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我還有救嗎

  鈴木園子半夢半醒間做了好幾個夢,稍微恢復點意識的時候,腦子裡依舊是懵的。


  的場靜司淡定的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喝茶,對她的反應早有預料。


  所謂的解酒符咒,不過是萃取草藥精華后凝成的小封印,打開之後瞬間散發出某種嗆人的氣息,和化學醒酒沒有什麼本質性區別。


  能把人激到恢復意識就算是效果出眾了,指望聞一聞就完全醒酒,那根本不現實。


  「醒了嗎?」


  茫然中,鈴木園子聽到有人問話,先是點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


  依照家世設定來說,這些個註定了值好些錢的少爺小姐們,從小就免不了有些不可言說的人身危險——尤其是定下的繼承人們——他們或多或少都會經歷些訓練,好學會如何在各種突發情況下,最大限度的保全自己。


  今天在這的、但凡是個課程合格的人——就比如鳳鏡夜——在恢復意識的時候根本不會露出馬腳,光是裝暈就能撐好一會兒,更別說在人家問話的時候,居然毫無防備的還給了反應!


  鈴木園子的危機感很遲鈍,她從小到大就被綁架過一次,結果還有驚無險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等她長大之後,鈴木家就越來越有錢,等金錢積累到了足夠超然的程度時,那些財富就從誘惑變成了威懾,她反而安全的更加超乎尋常了。


  的場靜司饒有興緻的端了杯茶,看著她擱那發傻。


  他們家就沒有出過正常的少年少女,就算是那個「廢物」一般的姑姑,也嫁給了名列前茅的大財團之主,之後生下來的孩子訓練的跟個什麼精密機器一樣,一眼望過來能把人看出一身白毛汗,還不如的場家那幫動輒動刀動槍的小除妖師可愛呢。


  對面的少女雙手抱膝蜷在寬大的椅子上,神情懵懂的特別自然,與其說是個喝醉了的小酒鬼,反而更像是只本身就對什麼都一無所知的幼鳥,第一次睜開眼睛打量世界的樣子。


  她倦怠的半垂著眼睛,花了超乎的場靜司預料的時間來感知環境,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一樣耷拉了眉眼,萎靡不振的抽了抽鼻子,然後用特別委屈的聲音哭喪著說:「啊,好餓的……」


  一直就準備看熱鬧的的場當家的,瞬間有了種微妙的稀奇感,並在某種不知名心態的催促下,輕輕推了推手邊的盤子。


  但凡敢說自己高級的飲食店,一般都會把基礎服務做的很好,雖然這是個空置的包廂,包廂里也還沒開始點單,但桌子上卻整整齊齊的擺了精巧的點心和茶水。


  鈴木園子似乎是聞著味就又清醒了一些,等喝了兩口水后,終於能分辨出自己面前坐了個人了。


  她的第一反應是嚇了一跳,要不是身體素質不配合,馬上就要從椅子上跳起來。


  但不到十秒鐘,醉醺醺的鈴木小姐就再次鎮定了下來。


  雖然腦子裡還是一坨漿糊,但本能還是好好的。


  鈴木園子這個人能在後台一直維持運轉的本能,只有兩種。


  其一,是建立在她清奇腦迴路上的思維方式。


  其二,就是鈴木朋子花了十幾年時間灌輸給她的行為準則。


  因為女兒智障的緣故,母親大人也確實操碎了心。


  她從來沒指望過女兒能像子供向電影里的小英雄主角一樣、和罪犯鬥智斗勇,或者是在公交車還是商場那些個公共場合里,機智的識破壞人的嘴臉,幫XXX討回公道什麼的。


  她甚至從來沒指望女兒在遇到危險之後自救。


  從園子小時候,鈴木朋子就是這麼教育她的:被抓住了無所謂,遇見再凶的綁匪(此處包括校園霸凌)也不要哭,你就看著他的眼睛報錢數。


  底價十萬到一百萬不等,一倍不行就十倍,十倍不行一百倍,支票本隨身帶著,就算從綁匪手上花一百萬才能買個麵包填肚子,好賴不能把自己餓著。


  只要保證自己安全,簽多少錢都行!

  ——但凡是個要掙錢過日子,這招分分鐘就能把他嚇住!

  鈴木園子一片模糊的大腦中,飛快閃過鈴木朋子的諄諄教導,下意識就想摸兜掏支票本。


  因為蜷在椅子上的奇怪姿勢,她這一胳膊揮起來,先是啪的敲在了扶手上,又咣當一聲在桌沿上磕著了手腕。


  這一疼吧,那點子掏支票本的思維線條瞬間就斷了。


  的場靜司都被那實實在在的響聲嚇了一跳,果不其然,她把手縮回去還沒三秒,巨大的抽氣聲就在室內響起,鶯鵑小姐神情木愣的盯著自己開始泛紅的手背看了好一會兒,終於意識到疼了。


  於是她後知後覺的開始哭。


  的場靜司不是很會形容那種變化,就像是她的大腦慢半拍才收到了疼痛的信號,卡了一會兒機,然後慢速運轉的出了【疼了=哭】這個等式,等她再把這個指令發給自己的身體時,中間就自然而然的出現了老長一段空白。


  ——這種卡機了一樣的操作新奇到了簡直可以說是可愛的地步,的場靜司在這短短的幾分鐘里,拉開椅子坐在了她身邊,從錢包里掏出了自己的名片,甚至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在鈴木園子憋起嘴巴耷拉著眼角準備開始哭的時候,的場當家的淡定的抬起了手,把自己的名片遞到了她眼前。


  開哭準備工作做到一半的園子理所當然的卡殼了,她保持著那個姿勢,看著眼前這張花里胡哨的卡紙,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這不是的場家旗下皮包公司用來偽裝的名片,也沒寫什麼聯繫號碼,只印了的場作為除妖師之首的徽章,連帶一排細碎的符咒。


  園子眯著眼睛看了半天:沒看懂。


  這到底是個啥?


  「這是屬於除妖師的印記。」


  圓潤好聽的男聲稍微有些低,鈴木園子慢悠悠的感嘆了一句「真好聽」,接著才注意到重點。


  除妖師唉!


  的場靜司看著她陡然睜大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就跟著笑了起來。


  女孩的視線集中在他身上,證明這個孩子看不到他身後飄浮著的式神,也就是說,她不具備「看見」的能力。


  但一貫緊跟在他身邊的式神,卻在女孩剛才氣場浮動的瞬間,有意無意的閃開了——這同樣證明,他在走廊上感受到的那股氣息並不是錯覺。


  這隻幼鳥,確實具有讓污穢之物退避的能力。


  這年頭混超自然行當的,其實就屬抓鬼的活最不好乾的,受監管多還有人搶生意,而除妖師次之。


  最吃的開的,是祈福驅邪那一掛的。


  不管信還是不信、不管有沒有問題,多的是人、尤其是達官貴人,願意大把大把的砸錢買心理安慰。


  多麼奇妙啊,除妖師幾乎是讚歎著伸手摸了摸這隻小鳥的發頂。


  明明什麼都看不到,卻被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恐懼著。


  ——這丫頭要是教好了,怕是能成不少大事呢!

  其實就算成不了大事也無所謂。


  像是看著自己地里的蘿蔔一樣,的場當家的懷抱著被這神態催生出的奇妙耐心,欣慰的順起了她暖棕色的頭髮:因為沒有看見的能力,這孩子就算進了的場家,也不會被另一個世界影響太深,所以這個姑娘,註定了是的場家道場里唯一可愛的、正常到招人喜歡的孩子。


  當然,按現在的情況看,很可能也是最來錢的那個。


  鈴木園子此時已經沒有餘裕計較這人為什麼要摸她腦袋了,她半清醒不清醒的腦子裡,滿滿的都是「除妖師」這三個字!


  於是她強自甩了甩頭,揉著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貌似脾氣、順毛也很讓人舒服的男人。


  長發——嗯,很飄逸


  手上纏了繃帶——哇塞一看就很專業。


  半邊眼睛上覆著符咒——天吶充滿了神秘氣息,看著太可信了!

  緊接著,這位看著就很可信的除妖師先生,便用溫和到讓人昏昏欲睡的好聽聲音,親切的問她說:「你平時,有沒有感覺到身邊有哪裡不對勁?」


  的場靜司畢竟是道場的當家,大小見到的新人也不少,正是見多了因為「看不見」就「不相信」的人,所以想拐人之前,最起碼得先讓對方確定你不是個騙子。


  就算「對方」是個看起來就賊好騙的幼鳥也一樣。


  這點應該很簡單,畢竟就算看不到,這女孩也是個具有能力、而且能力還挺強悍的人,對於那些個東西,多少應該會有感覺。


  比如她走到陰暗的地方也不會寒冷,或是偶爾遇到髒東西,會突然難受一瞬間接著就輕鬆起來,再比如,她或許會對某位神明的神社有些微妙的感應和喜歡。


  他話音一落,鈴木園子驚訝的長大了嘴巴。


  他居然看出來了!

  ——媽呀這都十七年半了!

  ——這是第一個說她周圍有問題的人!


  然後她唰一下就哭了。


  真的是唰的一下,她本來就做完了哭前準備,這會兒眼淚說流就流。


  園子抽著鼻子,看的場的眼神充斥著滿滿的信任和終於找到救星的慶幸,那種純粹的熱烈,甚至讓的場靜司產生了自己在她眼裡,簡直就是個無所不能的神的錯覺。


  啊呀,看來這還真是個委屈慣了的孩子呢,除妖師大當家好笑中還多了那麼點心疼——畢竟以後就是他們家地里的蘿蔔了。


  所幸這種有童年陰影心理壓力的孩子最好忽悠,的場靜司打從一開始,就覺得她哭的樣子滿招人疼的,這會兒更是毫無芥蒂的產生了想給她順順鳥毛的衝動。


  哪知道這女孩哭著哭著,就自顧自的低頭揉起了眼睛,等她勉強平息住哭腔,就可激動的想去拉的場靜司的手。


  在這個彷彿雛鳥找到了人生導師的溫情場景中,半醉半醒的雛鳥小姐急切的扯住了「人生導師」。


  她問:「大師,你看我這樣還有救嗎?!」


  ——之前她就懷疑自己的人生出現了某種錯誤,什麼鬼啊這都是,但凡碰上個未婚夫,就又是哥出走、又是爹猝死、又是飛機失事上交國家的!


  後面這兩個能逃過一劫,怕不是因為打從一開始人生就是個悲劇的緣故呢!

  「我這到底是個什麼癥狀啊大師?」


  園子吸了吸鼻子:「是爛桃花?假桃花?還是我根本就沒有戀愛運?或者是註定了沒有子嗣運,乾脆影響的連婚都結不了?」


  想到這裡,她不禁悲從中來,把的場靜司的手背捂到自己眼前,一邊擦眼淚一邊哽咽:「我就想招個合法勞工而已,怎麼就那麼難呢……」


  的場靜司讓她咋呼的腦仁疼,心說醒過來了確實挺吵,還吵的有點煩人,但他同樣迅速曲起手指,順勢在女兒眼角那圈嫩生的粉紅色上點了點。


  她沒有任何異狀。


  不過,戀愛運差啊……


  的場當家的不動聲色的抽出被糊了一把眼淚的手,又捏著她的臉頰肉晃了晃:這估計不是爛桃花的問題,這是性格決定命運啊我的傻姑娘。


  這一聲不輕不重的嘆息反而被園子敏銳的捕捉到了,她臉上的表情瞬間換到了更委屈的頻道,明明挺高挑的一個姑娘,皺著臉的時候整個人卻小成了一團。


  然後堅強的鈴木園子小姐深吸一口冷氣,鎮定的坐回了原位。


  她說:「大師,你跟我說實話。」


  園子一本正經的坐好,目光灼灼的盯著的場靜司不咸不淡的面孔:「我這個問題到底有沒有救了?具體過程有多麻煩?」


  像是怕被唯一看出了端倪的救命稻草拒絕,她強調說:「成本什麼的可以不用在意,錢和材料你隨便開,我保證說到做到!」


  話音一落,她又立刻伸出三根指頭指天,義正言辭的強調:「我發誓!」


  的場靜司一直覺得她小,現在真是覺得她又傻又小,這個樣子看著不止不嚴肅,簡直跟拿著雜誌上的星座指南,用力推算自己將來的丈夫是誰的小學生一個樣。


  傻姑娘你才幾歲啊……


  居然想談戀愛想成這個樣子了嗎?

  的場當家的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總覺得與其給她講什麼「另一個世界」的,不如乾脆承諾她【只要加入的場家的道場,就給你發個男朋友】這種話呢……


  想到這裡,他自己先笑了。


  鈴木園子正小心翼翼的盯著他,一看這神情,頓時靈光一閃!

  對哦,這種有真本事的大師接活肯定不便宜,問題大的話可能還要損元氣,必須特別貴才對!

  她現在看起來就是個普通女高中生,大師估計根本就不相信她的決心!


  一想通這點,鈴木園子瞬間就想掏身份卡以證身家。


  結果她從上到下翻了一通,無言的發現自己現在孑然一身:別說身份卡了,學生證都沒有一張的。


  的場靜司回神時,小雛鳥義正言辭的揪著他的袖子,嚴肅的說:「我叫鈴木園子。」


  當家的被突如其來的自我介紹堵的一愣,復又覺得她這樣緊盯著人家非要要個回應的樣子,認真的意外招人喜歡。


  想到這裡,除妖師心裡不由的開始思索:她的能力確實值得培養,但的場靜司很清楚自己是個什麼人,他現在是覺得這女孩挺可愛是真的,可一旦讓他來教,他必然是會嫌棄她嬌氣、愚笨、或是吃不了苦。


  長久相處下去,必然兩看相厭。


  他難得遇上個好玩的孩子,損壞了這份心情就可惜了。


  ——與其扔到道場,不如直接定個師傅留在本宅,讓七瀨去煩惱課、程同她兩看相厭,自己閑著沒事逗逗孩子就挺好。


  然而「孩子」因為等不到回應,更加認真的拉了拉他,白皙的手指頗具力道的指向窗戶的方向,點著遠處燈火通明、彷彿要直通雲霄的光柱,一字一頓的重複說:「我的鈴木,就是那個鈴木。」


  窗外有煙火升空,熱烈的彩光亮起了又消逝,的場當家的瞳孔,在燈火明滅的瞬間收縮了一圈。


  大部分人習慣了管那座高塔叫東京塔,因為超乎尋常的高度,英文的假名稱呼就成了天空樹,但的場靜司因為姑姑的緣故,倒是額外注意過:那座堪稱東京地標的高塔,其實正式的英文名是「BELL TREE」。


  意為鐘塔,或者稱鈴塔。


  更直白的說,那就是鈴木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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