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自食其果5

  慕錦陽心裡也一陣發緊，不由自主的抱了抱他蒼老的母親，拍拍她的肩膀。


  「沒事兒，這不還有個乖孫子呢？」


  「這個賤女人！枉費我那麼相信她，枉費我那麼相信她！」


  陳麗華的腦袋靠在慕錦陽的肩膀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甚至連話也說不清楚。


  她痛啊，她怎麼能不痛？

  蔣子湄可以說是她看著長大的，雖然一直有保姆帶，但是靜好也算是她一手帶大的，現在突然說……靜好根本不是他們慕家的孩子，這種打擊，對於一個本來就很愛孫女的老人來說，簡直是毀滅性的！


  而慕錦陽，卻沒有說話。


  要說這些——陳麗華難道就沒有錯？


  不明真相，也不聽勸，整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給自己畫的世界里，完全不願意出來。


  好了，現在她該從這個世界里出來啦。


  他知道，在自己母親如此脆弱的時候，他也不該多說什麼。


  畢竟是他媽，總不能再氣的進個醫院？

  慕錦陽勾了勾唇角，笑了一下。


  「告！我要告她！她是個騙子！她騙了我這麼多年！這個混賬！」


  「好了好了，媽，別激動啊，身體要緊身體要緊啊。」慕錦陽趕緊繼續安慰著，「過兩天法院就開始受理這個官司了，你放心，這口惡氣，我給你出了啊。」


  陳麗華氣的渾身顫抖，兩隻眼睛前面直冒星星，甚至連站都站不穩了。


  這幾天來，她感到自己是真的累了。


  她知道，她的兒子早就不受她的控制。她也知道，她說的一切，要求的一切，他也不會照做了。


  驀地想起，這個男人，已經快三十歲了。


  他的羽翼早就已經豐滿，早就開始獨自翱翔了。


  說他不孝也好，說他是個逆子也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事實已經擺在面前——過去的六年，她這個當媽的，簡直就是個錯誤。


  她想不到，那個她從小看到大的女孩子，會騙的她痛苦至此。


  她是那麼相信她……甚至在她的心裡，蔣子湄，就是她的半個女兒。


  然而，當這樣殘酷的事實擺在她面前的時候，蔣子湄整個人，都像是虛脫了一般，六神無主起來。


  她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電視機里，還在播放慕錦陽開新聞發布會的場面。


  她累了，也老了。


  她沒有力氣了，真的沒有了……


  半晌，她才動了動嘴唇，輕聲的，緩緩的說道——


  「陽陽，那……那個趙漫漫——」


  「媽。」慕錦陽的心臟驀地一沉，「我已經跟瑤瑤結婚了，我這一輩子，結兩次婚，夠了吧？嗯？」


  「可是那個顧新瑤……」


  「六年前，是蔣子湄的騙局，和你們的執念，害得瑤瑤在婚禮前臨陣逃脫，難道，媽你還準備把六年前我們慕家所遭受的一切，都賴在她的身上？」慕錦陽眉頭緊緊的皺起，「你現在還不肯承認，那就是一場誤會，是蔣子湄造成的一場誤會，你到現在這個地步，還不肯承認，瑤瑤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嗎？！」


  陳麗華眼裡的光芒，漸漸的，暗淡了下去。


  是啊……不承認，又有什麼用。


  這一切，都是一場騙局。


  這一切，都是一場大大的錯誤。


  她錯了整整六年，她的錯，讓她差點失去了這個家。


  她怎麼肯承認啊？


  她又怎麼肯面對啊？？

  可是，即便她不肯面對，所有的人，都已經知道了，她的錯。


  陳麗華哀嘆了一聲，低下頭去。


  「我只是想起來……那場車禍。」


  「……」


  「也不知道趙漫漫，恢復的怎麼樣。」


  「等瑤瑤病好了，我會跟她一起去看看她的。」慕錦陽說道，「我會給她補償，你心裡，就不要太過內疚了。」


  「……」


  「我能給她的，就是金錢上的賠償，和未來事業——我會給她鋪一條不錯的路，但是其他的……就不可能了。」他沉下眼皮，「就算我沒有跟瑤瑤結婚，我也不會娶她的，我愛的人，一直都是顧新瑤，不會改變，也不可能改變的。」


  話說完不久，慕錦陽轉身去倒了杯水，喝了兩口。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回到這個家，居然開始渾身不自在。


  跟他在一起的，是他的母親。


  可是他，卻像是渾身都長了刺一般的難受。


  偌大的房子里，突然間很寂靜。


  彷彿掉下一根針都聽的見似的。


  這時候，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打破了一室安靜。


  慕錦陽身子震了一下，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看著屏幕上不斷閃爍的「瑤瑤」兩個字，嘴角漸漸的漾起了一絲笑意。


  「喂，瑤瑤？想我了？」


  「啊……你怎麼還不回來呀……」電話那頭的小女人撒嬌般的拉長了聲音，「天都快黑了。」


  「嗯，馬上回來。」


  說罷，慕錦陽邁開長腿，走到沙發跟前，拿起自己的大衣外套。


  「快點啦，想你哦。么么。」


  「哈哈，小樣兒，等我啊。」


  掛上電話，慕錦陽整張臉，都笑的像朵花兒。


  陳麗華獃獃的看著，這才發覺，哪怕眼前這個人，是她的兒子，但是，他也從來沒有在她的面前，這樣開心的笑過。


  驀地，她有種馬上要失去他的感覺。


  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兒肉，無論再怎麼鬧，再怎麼折騰，他到底還是她的兒子。


  可是，已經很久很久，她都沒有見過自己的兒子，對自己這樣笑過了。


  陳麗華的心裡，有種淡淡的失落感。


  似乎這種略敏感的親情，如果再不修補就馬上要沒有了。


  是——她現在，已經失去了太多。


  她沒有了丈夫，沒有了兒媳婦，連她一直都捧在手心裡的小孫女，都不是親的。


  她只有兒子了。


  她只有這一個兒子了！


  如果連兒子都失去了，她就徹底的成了孤家寡人！

  這時，慕錦陽抬頭：「媽，我得走了。」


  陳麗華也跟著緩緩站起來，她往前走了兩步。


  「陽陽……我……你有空，就多回回家。」


  「嗯。」


  「那個……」她欲言又止了好多下，正準備鼓起勇氣說出口的時候，卻發現，慕錦陽已經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