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我跟她,很好3
許然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眼睫毛忽閃了一下,然後,他咧開嘴,笑了一聲。
「微微?」
「許總。」
微微又叫了一聲,而後,她彎下腰來,將地上的一堆啤酒瓶撿起來,再走到附近的垃圾桶旁邊,扔進去。
再走過來,再撿,再扔。
而許然,只是獃獃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他淡淡的吐出一口氣來,眼前似乎是一團薄薄的霧蒙蒙的水蒸氣。
一直等到微微將他腳下的地面都收拾乾淨了,她才又一次在他面前站定了。
許然不屑的看了她一眼。
「大小姐,今天可是元旦啊,不回去跟家人團聚?」
「……」
「過來看你的上司有多可憐?多可笑?他媽的……大過節的,身邊連一個人都沒有?呵……」
「我不是人么?」
微微的聲音很輕,很淡,就像是一陣輕輕的冬日的風從他心裡拂過。
接著,她在許然身邊,坐了下去。
「今天我過來,是有事情要告訴你。」
微微低下頭,兩隻胳膊的關節放在腿上,支撐著她漸漸開始發抖的身體。
這幾天來,許然的一點點變化,她全部,都看在眼裡。
他的失落,他的頹廢,他的強顏歡笑,甚至,她知道,每天下班以後,許然都不願意回家,而是在公司一直呆到很晚,然後再去酒吧里,喝酒到半夜,才回家直接休息。
他愈發蒼白的臉色,和深深的黑眼圈,都讓微微知道,這一次,她真的是捅了大簍子。
每一次,當她看到許然想要忘卻一些事情,而去做的努力——甚至在節假日將近的時候,在大家都準備著要回去跟家人團聚,準備休息,買禮物的時候,他卻徹底變成了一個工作狂。
微微很心痛。
可是,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
她很害怕,她怕如果自己說出了真相,許然會因為這次,將她從昕然開除掉,或者,從此以後,將她當做一個「仇人」去對待。
況且,那天早上,她伸手去接了許然的電話,也當真不知道,事情居然會鬧到這般地步。
她想,只是順手刪除了通話記錄罷了,誰知道,卻是一步走錯了,後來她踏出去的每一步,都只能是錯啊!
今天,跑到許然面前,微微真的是鼓起了太大太大的勇氣。
她想,不能在一起,也沒什麼。
被他記恨,也沒什麼。
總好過自己喜歡的人天天痛苦著吧?
總好過……要心神不寧的度過每一天吧?
錯了就是錯了,說了就是說了,就算許然一氣之下要將她從昕然「清除」出去,那她也認了。
反正她跟許然也沒有未來,離開,也算是斷了她的念想!
終於,微微開了口——
「那個,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
許然冷笑了一下。
「告訴我什麼?」
「我……」微微雙手交疊,在這樣冷的空氣中,她竟然手心裡,已經密密麻麻的滲滿了汗珠。
等了一陣,發現微微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時候,許然看也不看她,就直接站了起來:「你很閑是吧?那你自己玩兒吧,我要走了。」
說罷,搖搖晃晃的往前挪了一步。
這時——
「等等!」
微微也一下子跟著站了起來!
她不能……不能。
雙手漸漸的攥緊了,握成一個拳頭。
「許總,那天早上,那個叫瑤瑤的人,找過你的。」
許然的腳步,瞬間就頓住了。
彷彿一桶冷水,頃刻間,順著他的頭頂,一下子澆了下來,將還準備躲避到最後的許然,瞬間澆了個透心涼。
也瞬間,讓他整個人,都清醒了起來。
半晌,他才緩緩的轉過頭來。
而微微,則緊張的渾身顫抖,甚至臉嘴唇也哆嗦著,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說了。
好像連呼吸,也變得急促到不正常。
許然皺了一下眉頭。
大步往前跨了一下。
這樣,他就定定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渾濁的眼睛,驀地變得明亮。
他盯著她,嘴唇又一下張開了。
「你剛才說什麼?」他的聲音很小,很輕,但是,微微卻能感覺到他語氣里的急迫,甚至,還有一絲絲的憤怒,「你再說一遍。」
驀地,微微覺得自己有種要即將上刑場去赴死的感覺,她緊張的閉上雙眼,然後深吸了一口氣——
「那天早上,有個叫瑤瑤的給你打電話,你沒有醒來,我怕吵醒你,所以便接起來了。」
「……」
「她問你在哪裡。」
「然後呢?」
許然的聲音,也開始顫抖了起來。
額角上青筋暴起!
甚至雙拳也慢慢的攥了起來——
「然後,我說你睡著了,我問她要不要叫醒你,我感到……她好像誤會了什麼,所以我問她是不是你的女朋友,她說……她說不是。」微微的聲音很小,小到,她自己都能覺察出她語氣里明顯的膽怯,「接著,電話就被掛斷了。」
「……」
「許總,我不敢告訴你這件事,再加上……後來她說不是你的女朋友,我怕你生氣,怕你恨我,怕你開除我,所以……所以我就刪了通話記錄。」
「……」
「就是這些了。」微微睜開眼,看著許然爆紅的眼圈,看著他攥緊的拳頭,還有,在寒風中不斷發抖的身體,「許總,我已經做好了辭職的準備,我做錯了事情,理應被懲罰,我……」
「你混蛋!」
薄薄的嘴唇張開。
三個字從他蒼白的口中崩了出來。
微微的心,驀地一顫。
她深吸了一口氣。
對,這些心理準備,她都有,沒錯,她是個混蛋,在這場單相思里,她是個多麼卑微的角色,她自己心裡是再清楚不過的。
她害怕的太多,以至於,她大概,會真的被這個叫許然的男人恨得死死的。
她咬咬嘴唇。
可是,在面對許然暴怒的樣子的時候,微微還是心痛的像是碎掉了一樣。
半晌,許然往後退了一步。
然後,轉身離開了。
微微一個人,站在昏黃的路燈下面,看著他決絕離去的背影,眼淚竟然不爭氣的直往下掉。
而許然,則一邊走,一遍迅速撥通了機場的訂票電話——
「離現在最近的一班去春城的飛機,是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