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看不到的比例不夠, 等一天再看  世家貴女的傲氣讓她們雖然不一定願意成為皇帝的妾室,但當皇后還是很願意的。


  白萌被指為皇后,是捲入了皇帝和太后, 以及以太后外戚為首的官員勢力的博弈中, 是兩者妥協之後的後果。


  這一局, 皇帝略勝一籌。白家和榮王府都是他需要拉攏的,至於皇后本身有些許瑕疵,這些都不是需要太過在意的問題。


  榮王妃心裡愧疚。其實最後這博弈中, 榮王府也出了力。


  榮王雖然現閑著,但因為榮王和先帝是同胞兄弟,深受先帝信任, 宗室都以榮王為首。一群閑得發慌的老爺們雖然平時不怎麼管事, 關鍵時候, 就算是太后也奈何不了他們。


  平時這群宗室都是一副不管事的態度,但榮王內心還是希望坐在位置上的是當今皇帝。從規矩上來說,當今皇帝是元后嫡子, 也是嫡長子,從出生起便是太子,是繼承大統的唯一人選。從對整個旻朝來說,已經坐在位置上的皇帝統治穩固,就代表著整個國家內部的穩定。當今皇上沒有顯示出昏君之態,何必要去換一個?

  最重要的是, 榮王看不慣誠王, 看不慣太后, 更看不慣汪家那一家子。


  其他宗室們也都是這麼認為的。因此在這場博弈中,本來兩不相幫的宗室們選擇了支持皇帝。


  白萌就是宗室們第一次改變旁觀態度,給皇帝送上的第一個籌碼。


  但雖說一個皇后對許多女兒家來說都是潑天的榮耀,但對於白萌來說,她被教導得太過光明,性子也被寵得過分驕矜,真的是很不適合進入後宮。


  後宮里那些女人,各個都是人精。皇帝又不同於旁人,會對妻子做一個知冷知熱的體貼人。單從女兒家的幸福想,白萌進宮是大大委屈了她,甚至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果不其然,白萌還沒進宮,便發生了落水的事。緊接著,又出了白茉的事。


  白萌落水之事的真相,榮王府是知道的。榮王一家子也和白耘之後想的一樣,認為白茉是為了誠王娶她的承諾才會加害嫡姐。


  幸虧白耘自己嘴皮子厲害,再加上太后那豬腦子拖了誠王和汪家的後腿,把清流和勛貴都惹惱了。


  榮王妃憐愛的看著白萌。只希望接下來的教導還來得及,能讓白萌適應後宮。


  或許這次落水也是一件好事,白萌的性子變了,或許進宮后也不會太難熬吧。


  榮王妃道:「皇帝是元后嫡子,一歲時元后薨,太子被皇帝親自帶大。太后對他不冷不熱,但是相反他卻莫名對太后十分眷念,對誠王也十分容忍。」


  白萌點頭,看來皇帝有戀母情節,說不定還是個M。


  榮王妃又說起太后的事。


  太後娘家本來不怎麼顯赫,在其為繼后時,汪家幾個兄弟都很能幹,被先皇重用,這才慢慢發跡。先皇去的突然,沒有確立託孤大臣。汪家憑著自己太后外戚的身份,這才成為如今將近汪半朝之勢。不過因為太后經常拖後腿,讓本來想給自己、給誠王樹立好名聲的汪家老是受挫。


  因先帝身體狀況日益糟糕,為了鞏固太子的位置,先帝本來給太子內定了一個家世顯赫的太子妃,這個宗室們都知道。但先帝前腳剛去,後腳太后就發懿旨,給誠王和那家姑娘栓了婚。


  雖然在百日內,的確可以指婚。在大喪期間,許多人家都是趁著這百日給兒女訂婚,以免錯過婚期。


  但是皇帝的婚事還沒著落,太后就急著給誠王指婚,這也太匪夷所思了些。而且朝中不知道這家女子是被皇帝相看過的?


  於是在汪家和誠王還沒考慮好奪位之事,太后就給誠王扣上了一頂人品糟糕的帽子,誠王這時候才十四歲。


  支持當今皇帝的官員差點沒笑死。


  太后只是想著要給兒子積累夠多的資本,這麼好的姑娘當然不能便宜皇帝,一定要給自己兒子。先帝既然認為這個姑娘能給皇帝帶來助力,顯然也能給她兒子帶來助力。


  但她也不想想,這王妃不是娶進門,娘家就一定會幫誠王,何況還是以這種屈辱的方式進門。


  最後這件事也是鬧了挺大的笑話,太后最終還是撤回了懿旨。那家姑娘被迫進了尼姑庵為先帝念了三年佛,然後被家裡匆匆嫁了出去。


  所以太後撤回懿旨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她總是想趁著皇帝沒反應過來匆匆派人宣旨,然後又在眾多大臣宗親的抗議下被迫收回旨意。這麼奇葩的太后,也是罕見了。


  白萌點頭,看來先帝對自己的太子很看重,專門選了一個蠢的繼后。便是汪家這麼局勢大好的情況下,太后也能不屈不撓的給汪家、給誠王拖後腿。先帝英明。


  不過這麼蠢的太后,皇帝還一副希望得到她的重視的樣子,果然是缺母愛缺到M了吧。


  榮王妃道:「因為太后從中作梗,宗室大臣又除了皇后之外,對後宮其他妃嬪位置並不關心,因此現在後宮四妃全是汪家的人。貴妃和淑妃姓汪,德妃和賢妃姓李。這個李家,太后嫂子的娘家。其餘妃嬪,乃是從太子東宮通房所封,都是些不入品的,不值一提。」


  白萌差點笑出聲,她道:「也就是說,太後接了娘家四位女子,佔了妃位,然後就不管陛下後宮了?」


  榮王妃笑道:「就是如此。她認為四妃都滿了,其他貴女也就不可能入宮幫扶皇帝了。她倒是給誠王又選了一門好親事,只是第二年就把誠王的側妃給封滿了,還送了幾個通房侍妾給誠王,深怕虧待了誠王。唉,先帝封她為皇后,大概是看她單純可愛吧。」


  白萌手絹抵住嘴唇,亮晶晶的眼睛看著榮王妃。外祖母還真是幽默啊。


  榮王妃笑了一會兒,又繼續給白萌說宮裡這四妃的事。這四位妃子的容貌都是極好的,才情性格各有千秋,若不是一窩蜂進宮,其實進宮做個寵妃資本還是有的。只是這麼一窩蜂擠進來,汪家野心家的形象一下子確立了。


  汪家倒是想攔著,但這次宗親和其他大臣不攔了,懿旨都發到了他們府上,還有官員不斷送禮祝賀,他們也只能捏著鼻子選人進宮。


  太后再次當了一次皇帝的神隊友。


  白萌感慨:「陛下敬重太后是應該的,太后對陛下多好啊。」


  榮王妃乾咳了一聲,道:「倒也是這個理。」


  然後這祖孫笑作一團,把進來的世子妃嚇了一跳。不是說宮裡的事嗎?這麼嚴肅的話題,婆婆和萌兒怎麼笑得這麼開心?


  她聽了白萌的複述之後,也忍不住捂住肚子笑了。世子妃用手指戳了白萌的額頭一下,道:「鬼精靈,進了宮可別這麼跳脫。」


  白萌裝作無辜道:「我才不跳脫,我可沉穩了。」


  世子妃笑道:「是是是,你沉穩的很。母親,秋嬤嬤已經同意和萌兒一同入宮。媳婦讓她準備一會兒,過幾日就來王府伺候萌兒。」


  榮王妃拍了一下把手,笑道:「好,好,那個老頑固終於同意了。」


  白萌好奇的看向榮王妃。


  榮王妃笑道:「那秋嬤嬤是思皇后大丫鬟,出宮嫁人後,又回到宮裡,成為太子奶娘。當今太后封后之後,換掉太子身邊舊人,秋嬤嬤在太子兩歲的時候再次出宮。先帝知道此事後,便將太子身邊的人全部換成了自己的人,並親自教養太子,秋嬤嬤也就沒機會進宮了。秋嬤嬤只一個已經外嫁的女兒,她本來跟在女兒身邊,現在肯來幫你,你進宮之後會順利許多。」


  思皇后指的是元后,也就是當今皇帝的生母。元后追謚「思」,是當朝難得非子嗣追封謚號的皇后,可見先帝對其的感情。


  元后的大丫鬟,皇帝曾經的奶娘?白萌明白了榮王妃大費周折找到這個人送到她身邊的意思。


  白萌問道:「是否還有其他東西讓我帶給陛下?」


  榮王妃點點頭:「萌兒就是聰明。外祖母派人尋了思皇后還在時給太子留的舊物,到時候單獨裝一箱,給你作為嫁妝,帶進宮。」


  世子妃笑道:「思皇后論親屬關係,我勉強能厚著臉皮叫一聲姑母。思皇后重病時,擔心太子年幼,前途莫測,給太子留了許多東西。這些該物歸原主了。我們貿然求見陛下,被太後知道又會鬧了。以你嫁妝的形式將這些東西還給陛下,也算全姑母一顆慈母之心。」


  白萌感嘆:「思皇后真是想的周到。」


  思皇後去世的時候太子才一歲,她大概是擔心自己去世之後,先帝有了新歡,太子會被廢吧。若是太子性命無礙,有了她留下的東西,好歹能過得寬鬆些。


  白萌勸說白耘道:「姨娘以後不會再回到白府,剃度也沒什麼。現在有人說我們白府做戲,姨娘剃度了,正好掌了那些胡言亂語的人的嘴。」


  白耘點頭。也是,只要不回到白府,礙不到他的眼,也就無所謂吉利不吉利了。


  於是白茉的母親正式在普照庵剃度,還領了佛號。


  白萌親自送白茉的母親上了普照庵,替她打點上下,讓她日子好過些。


  在離開之時,白茉的母親感慨了一句:「你和你母親很像。」


  白萌正好有點小小的疑惑,便問道:「既然母親很照顧你,讓你變成這樣子的也另有其人,你為何恨得是母親?」


  白茉的母親淡漠道:「因為真正該恨的人太可怕了,不敢恨。但如果心裡沒點仇恨,日子又熬不下去。所以恨一個善良的、已經死去的人不是更容易嗎?」


  白萌點頭:「原來如此。」


  原來是這樣啊,人之常情而已。她還以為身體原主的母親額外做了什麼事呢。


  只是如果白茉的母親沒有找個人遷怒,沒有時時刻刻在白茉耳中灌輸這些,或許白茉現在不至於喪命?


  誰知道呢?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過去了。


  白萌上馬車時,回頭看了一眼籠罩在煙雨朦朧中的古剎。


  這景色,還真有些佛界凈土的感覺。


  白萌突然有點被這景色凈化了心靈似的。她想,待自己出嫁之後,就找機會替原身的母親報仇了吧。


  為什麼要出嫁之後呢?當然是因為祖母死,她得服喪一年,耽誤婚期啊。


  希望白母能活到這個時候,要是在她下手之前壽終正寢可不太好。


  能不能報仇,就看老天是否給面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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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旬后,已經住在榮王府的白萌接到了冊封的旨意。


  從今以後,她就是縣主了。


  榮王的孫女會有縣主的封號,不過外孫女可是沒有的。


  這封號,從父不從母。


  白萌得了縣主的封號,明眼人都知道,是皇帝為了白府庶女之死安撫白府和榮王府。


  當然,浪漫一點,也可以說皇帝給自己未來的皇后撐腰。


  榮王府的人都信皇帝就算有安撫的意思,但肯定也是因為喜愛白萌,才會給白萌封號。


  因為榮王已經給白萌當了幾次信使,給這對未婚小夫妻傳遞了多次信物。


  白萌送的都是自己繡的荷包、香囊、扇套等小物件,皇帝最開始回的是珠寶首飾,后在得了白萌的書信之後,變成了雕工不錯的木頭小擺件。


  榮王笑話白萌,說白萌客氣客氣,寫信說不要貴重的東西,這皇帝居然真的送不值錢的了。


  白萌但笑不語。


  她在信中寫的可不是要不值錢的,而是讓皇帝親手做點東西。


  她送的東西都是自己一針一線綉出來的,那小皇帝就從內庫里挑點東西回禮怎麼成?

  只是白萌本以為皇帝會送些字畫扇面,哪知道他居然送的親手雕刻的小東西?


  這小皇帝還喜歡雕刻?這要是被朝堂那群老頑固知道了,還不撞柱子說皇帝喜歡奇思淫巧「恐亡國之兆」?

  聽聞小皇帝關了太后之後就沒讓她出來,誠王鬧了一下也被禁足,現在汪家為首的外戚老實了起來,但朝堂中一些自詡為老臣迂腐文臣開始對小皇帝指手畫腳。


  這皇帝的生活還真是不好過,希望小皇帝枕著她送的香囊,能睡個好覺。


  在皇宮裡偷偷摸摸小心翼翼拿著銼刀銼木頭的卿昱打了個噴嚏,然後崩潰的看著自己好不容易雕好大半的大老虎的耳朵被銼掉了。


  他要送給白萌的木頭大老虎QAQ,只能重新雕了。要不試試看能不能鑲嵌個耳朵上去?


  卿昱趴在桌子上,陷入沉思。


  算了,還是先批閱點奏摺換換腦子吧。


  卿昱摸出白萌做的香囊,深深吸了一口,腦海里浮現出說著「需要我打爆她的狗頭嗎」的話語的白萌的微笑臉,心中頓時充滿了勇氣,感覺能面對那堆寫滿了跟吵架似的激烈言辭的摺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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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的日子平靜了許多。


  因汪氏外戚的退讓,朝堂上看上去和睦許多,連帶著京城中都少了些緊張的氣氛。


  至於白府那個庶女的事,再沒人提起。


  便是提起,也只是說皇帝用白府一個庶女,就讓囂張無比的太后和誠王一直禁足到現在,帝王心術真是了不得。


  說的好像白茉這事是皇帝主導的似的。


  白萌窩在王府中老老實實綉嫁妝、和皇帝互傳書信禮物、學習一個皇后應該學的事,順帶掌握了現在一身異能,不會再不小心捏碎東西了。


  因為不需要面對時時刻刻存在的危機,白萌不需要讓異能處於自動防衛的狀態,可以自主使用,也不存在因為需要讓身體時刻處於強化狀態下而改變整個人體的副作用了。


  從戰鬥和安全來說,比起前世肯定差了不少,但現在已經夠用。她又不是去爭霸世界,而是當個賢妻良母。


  白萌端詳著鏡子中自己的臉,做每日必須的讚美自己的容貌的功課。


  「縣主,聽聞這次聚會,誠王殿下也會去。縣主要不找個借口推了吧?」身穿藕綠色衣衫的丫鬟一邊給白萌梳頭,一邊小聲道。


  這丫鬟是跟著白萌從小長到大的大丫鬟,對白萌忠心耿耿。她也是在白萌昏迷不醒時指證是白茉將白萌推下水的人。白耘將這丫鬟放到莊子里嚴加看管,白萌醒來之後將這丫鬟要了回來。


  現在這丫鬟是白萌身邊第一得意人,偶爾會對白萌說些逾越的話。


  不過這丫鬟對白萌忠誠到死心眼的地步,偶爾一些逾越的話也是從關心白萌出發,白萌沒有特意讓她改過來。


  有個能說話的人也不錯。


  白萌指著一朵花蕊鑲嵌著嫩黃色寶石的珠花,道:「誠王才被放出來,應該不會再找事才是。便是他真的想做什麼,左丞相府也會竭力阻止。」


  畢竟,這次左丞相府邀請自己,明擺著是想和白府、和榮王府、和自己這個未來的皇后修復關係。


  汪家現在在朝堂上已經旗幟鮮明的朝著皇帝這邊倒,企圖和太后、誠王割裂開。


  汪家沒有謀逆的心,只想老老實實當個權臣而已。無論之後如何,現在被太后和誠王推到風口浪尖,並非他們本意。


  就算將來真的生出什麼心思,他們也不會選擇太后和誠王這一對豬隊友。


  左丞相一家也算是被坑怕了。


  只是他們也沒辦法拒絕太后和誠王,畢竟他們的榮耀最初是太后帶來的。太后便是再蠢,也是太后。


  其實白萌倒是真希望誠王能做出點什麼來。這樣才有趣啊。


  丫鬟見白萌已決定,便不再多言多語。她小心翼翼將白萌選好的珠花戴在白萌的頭上,眼中露出驚艷之色。


  縣主挑選的,總是最適合她的。


  現在太后的懿旨根本出不了宮城。太后這無理的要求,皇帝當然不會答應。白萌只是聽到小皇帝心急火燎的傳話,然後讓白萌不用擔心,他會處理。


  哪怕太后鬧著自己要死了,說掐指一算只有白萌給她侍疾才會病癒,皇帝不讓白萌進宮就是不孝順,要發動天下人罵他,皇帝也頂住了。


  這讓白萌對小皇帝再次刮目相看。


  現在小皇帝好似已經能頂住太后的無理取鬧,真是成長了呢。


  她卻不知道,卿昱每天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就把白萌送他的一匣子東西捧出來,對著其念叨:「我要努力我要頂住!讓白萌進宮侍疾,太后的頭就要被打爆了……」


  (劃掉)嗚嗚嗚QAQ,請賜予我力量!(劃掉)

  白萌生氣,她家人當然也氣得不行。


  白耘沒辦法找太后麻煩,他就發動自己這邊的人,每天在朝堂上彈劾誠王,大有你想欺負我女兒,我就弄死你兒子的架勢。


  榮王則帶著一群宗室天天去圍堵太后,讓太后「三思」。


  但太后就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硬是不鬆口。


  甚至汪益都派了汪李氏出馬,都沒有用。太后是連她哥的面子都不給了。


  白萌很是奇怪太後為什麼這麼執著。莫不是想趁著侍疾為難自己?但這為難也不急於一時,待她進宮慢慢為難即可,何必做到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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