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道而來的糖糖
購買比例不夠喲, 12小時后就好啦,么么噠~ 陸沉上前仔細端詳他的臉, 抬頭好奇地提問:「大聖爺,這是龍、龍精嗎?」
「大聖爺?」聽到他的稱呼, 龍精猛地抬頭。
陸沉知道這就是對上暗號了,立即上前笑嘻嘻地說:「是呀,我們是東土大唐而來, 去往西天取經的和尚,你又是誰,為什麼阻攔我們上路。」
孫悟空提溜著白龍向後站了站, 眼神瞪了瞪他,陸沉扁扁嘴安靜一分鐘,視線還是不住地偷瞄著被孫悟空擋了一多半的小白龍。
瘦弱文氣,跟自己現象中的高大強健完全不一樣啊,這還怎麼馱著唐三藏快馬加鞭, 陸沉失望地嘆了口氣。
他可能看了本假的西遊, 沒一個人物對的上的。
龍精轉臉看了看孫悟空,又看看站在陸沉身後念佛經的唐僧,艱難開口:「你們就是西天取經的。」低著腦袋喃喃自語, 「不是說兩個人嗎,怎麼又多了一個, 而且不是說一和尚一石猴, 怎麼……」
老問題又出現了, 都怪大聖爺長得太帥氣了。
陸沉連忙推著唐僧出來:「你不信我, 可他是唐僧,就算不是唐僧他也是和尚,完全不能說謊的啊,他確確實實是要前往西天取經的哦,啊,對了,抓你上來的正是你口中說的石猴——大聖爺,我嘛。」
陸沉對他抿著唇一笑,挑眉尤其神氣:「我是大聖爺的小跟班而已,倒是你,為什麼要劫持我們的馬,是不是要阻撓我們去西天。」也別享受這種狐假虎威的感覺。
龍精慌亂搖頭:「不是不是不是。」轉臉沖著唐僧彎腰行了一個不標準的禮,說,「大師,我乃敖烈,龍王玉龍三太子,得觀音大士指點,在此等候您。」
唐僧眼底露出疑惑:「等我?」
龍精點頭:「是,西天取經路途遙遠,觀音大士命我侍候大師。」
陸沉偷眼瞄著其他二人不相信的模樣,腦子一轉又說:「那你也不能劫走了我們的馬啊。」
「自然不是,只是我也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到來,一直守候在潭水邊上,我肚子飢餓又不敢傷害人類,只好吃了你們的馬。」倒是一番情真意切。
孫悟空鬆了手,那龍精連忙表決心:「不過還請大師放心,從今天之後我就是你的坐騎,直到西天取經結束。」
說罷仰天長嘯,山間轟鳴,一條巨龍盤旋而上。
陸沉離他最近,耳朵都快要震聾了,這人怎麼不提前打聲招呼,慌亂捂住耳朵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面前人已經不見,倒是出現了一匹白色龍馬,腦袋一甩嘶鳴一聲,陸沉驚訝,人形看不出來,沒想到變成馬之後還真的是寶馬。
「糖糖,我們有馬了。」陸沉歡喜,拽著唐僧就要讓他試馬。
又過一個副本,白龍馬收降,距離白骨山又進一步,噢耶。
唐僧無奈,雖然心下還有疑惑,但在陸沉的推搡下也不得不先踏著腳蹬子嘗試上去坐坐。
孫悟空一把拽住唐僧的袖子,搖了搖頭。
唐僧立在原地。
陸沉急了,這是還不相信的節奏嗎,也對,平白一番話孫悟空要是也能相信的話,就不是孫悟空了。
半晌后,孫悟空在馬頭上摸了兩下,龍馬甩脖蹭了蹭他的胳膊。
孫悟空警告地看了一眼陸沉示意他不準再上前,看向唐僧:「你們先在此等候,我去去就來。」
陸沉扒著孫悟空的胳膊不放開:「大聖爺,你要去哪兒,什麼時候回來?」
你可千萬一去不復返或者去了之後千八百天之後再出現啊,我等不及啊。
陸沉星星眼。
孫悟空毫不客氣撕開他,直接往唐僧身邊一放:「這馬我先使了點小法術,暫時不要接近。」
唐僧點頭:「我知道了,你也小心。」
陸沉還要追上去,被唐僧一把拽住褲腰帶,只好大叫:「大聖爺,你可要早點回來,我在這裡等你呀呀呀呀呀。」
唐僧摸/摸/他的頭髮:「這麼喜歡悟空。」
陸沉點頭猶如搗蒜,各種意義上的啊。
唐僧笑著又問:「擔心他不回來。」
陸沉點點頭,又趕緊搖搖頭,不是呀,大聖爺說話算話,一定.……應該會回來吧。
唐僧捏捏他的臉蛋,搖頭笑:「放心吧,悟空他是個拎得清的人。」
陸沉不懂他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但得了聖僧的話,也放心不少,坐在一塊石頭上撐著下巴安靜看唐僧念經,心裡數著123456計算孫悟空回來的時間。
數著數著困意上涌,再也支撐不住背靠大石睡著了。
唐僧睜開眼睛,觀他身上白衣被點點水漬浸/濕,轉臉便看見龍馬晃了晃脖子,踢踢踏踏前來拱起腦袋將人扶著靠在自己馬蹄邊上。
唐僧抿著唇笑:「我倒是看你跟我有緣。」言下之意是已經承認它的加入了。
白龍馬仰頭嘶鳴。
「師傅,是那個大唐,前些日子我們確實聽說會有一個和尚從此路過,只是沒成想竟然會是一個如此年輕的。」
「呵,又是一個徒有其表的罷了,要說去受觀音大士指點去西天取經,最有資格的可不得是我們師傅嘛。」
「是呀是呀,師傅洪福齊天,慧根深厚,如今已經二百七十歲了,可不是得到聖僧了。」
陸沉:「.……」可不是真不要臉嗎,我們家糖糖身份背景那麼大,都不要我叫他大師,你哪裡犄角旮旯冒出來的。
可是一看那老僧,卻好像對這些馬屁尤其受用,氣息微微粗重,面頰紅/潤。
「話可不能這樣說,江山代有才人出,我老了不行了。」
「師傅哪裡的話,我看分明是那大唐沒人了,若是他們知曉師傅,定然是要用轎子求著師傅出山的。」
「是呀是呀,不過師傅,唐僧已經取了這個巧,若他真的取得真經,那豈不是佛法無邊。」
「胡說八道什麼,哪有人比得上師傅。」
「對對對,師父都沒去,怎麼可能會有真經降世。」
看那老僧面上也是不虞,多了幾分擔心的情緒,猶豫半晌最終還是出口:「可他畢竟年輕,我已經將近三百歲了,也不知還有多少時日,興許取得真經倒是能求觀音大士延長性命。」
「是呀是呀,師傅,我看那和尚既然是大唐皇帝派來的 ,興許包袱里還能有幾個有看頭的。」
陸沉看著那人臉上猥瑣的笑簡直驚呆了,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有看頭那也是我們家糖糖的。
護短簡直不要太強烈。
老僧仍舊猶豫:「可是.……」
那人繼續遊說:「沒有可是,師傅,大唐距此路途艱辛崎嶇,和尚身子單薄,難免會出些誤差,途徑我寺實在堅持不住又不忍辜負大唐皇帝一片心意,便只能將身上所有交託師傅,拜託師傅代替自己前往西天取經,師傅心誠,又潛心向佛,自是應了。」
陸沉:「.……」無話可說。
老僧面上現出笑容,興奮地抬起一隻手阿彌陀佛:「好好好,好!」
「不過師傅,只有我們片面之詞還是會落人詬病的。」
「那可如何是好。」
「我看那唐僧的大徒弟不是個好相與的,絕對不能留下,倒是那一個長相頂漂亮的性格單純猶如小兒,若是說服他可以跟我們一起走一趟,那自然是……」
陸沉:「!!!!!!」不要欺負我聽不懂你們說話,誰是小孩子,站出來,我保證不讓大聖爺打死你。
還有,長相頂漂亮!!你們要留下我/幹什麼!!
振翅正欲飛過去給他們點自己的厲害瞧瞧,餘光瞄見孫悟空正在瞪自己,瑟瑟發抖地收拾好翅膀,往孫飛蛾身側挪了挪。
他不是害怕,只是現在飛出去也不能教訓人,他又不是蚊子還能叮人家。
老僧為難:「可他到底是唐僧帶來的,如何能聽咱們的話。」
「自然能,只要留下他一條命,再交給徒兒教訓教訓,師傅保管放心。」那人面上露出一副兇狠之相,哪裡還有做和尚的半點模樣。
還沒聽完,陸沉正聽得入迷,眼角又掃到身邊一個細小殘影,還以為是又有新人物出場。定睛一看,大聖爺呢,等等我啊!慌忙起飛追了出去。
這個大聖爺,自己要是當場現了原形,可不用他們抓了,穩穩噹噹直接落入他人手裡。
看人家還知道留自己一條性命,大聖爺怎麼就這麼……不愛惜自己。
哼!
忽閃忽閃翅膀屁顛屁顛跟在大聖爺身後。
*****
「差不多就是這樣。」孫悟空簡單把聽到的跟唐僧轉述一遍,坐在旁邊把/玩著茶杯。
陸沉捧著杯子喝水,眼見著唐僧的眉心緊蹙,想來是他從沒想過佛家中人還有如此心狠手辣的。
再想到他幼時生活環境,雖生活清貧到底單純猶如一張白紙,伸手想要扶憑他的眉毛,輕言安慰:「糖糖放心,我陸沉就是死也不會讓他們如願的,就算他們抓到我我也不會改口的。」
甚至還轉頭捎帶著刷一個好感度:「大聖爺,你更能放心了,這輩子我不可能背叛你。」
唐僧眉宇間掩飾不住愁容,還是笑了,摸/摸/他的腦袋。
陸沉心想這樣被順毛真的很舒服,只是.……唐僧八成是養過狗的吧。
孫悟空在一邊幽幽開口:「在我身邊想送死都沒機會。」
陸沉身子一僵:「.……」( ⊙ o ⊙ )!這茬給忘了。
唐僧笑夠了,面上笑容慘淡兩分,面色也白了:「悟空,我們還是將他們移交官府吧。」
他還是想不通,為何會有心思如此狠辣的佛門中人。
難道清凈的佛門重地還不能洗清他們心底的污穢嗎。
孫悟空沉吟片刻:「不行。」
唐僧蹭的一下站起來:「那也不行,我不同意你親自上手。」說完對於自己的衝動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我只是怕這樣會損毀你的功德,不值當。」
孫悟空意味深長看他一眼,解釋說:「這裡是他們的地盤,我剛才略略掃過一眼,桌上擺水果的盤子都夠一戶普通人家大吃大喝三年的,更不用說這座金碧輝煌的寺院了,師父也說過這寺院不像是寺院,還不知藏了多少好東西,要說官府一無所知,只是這些僧人憑藉香火錢弄起來的,我是不信的。」
陸沉震驚地看著孫悟空——為什麼他連這個都知道!
唐僧眉心幾乎擰成一個川字,是呀,能做到這個地步,可是不背後有人撐腰么,他們要是貿然報官,最後吃虧的指不定反倒是他們。
孫悟空五指微微彎曲,敲了敲桌子。
陸沉視線落在那纖細修長的手指上,指關節有淡淡的黃色繭子,應該是練武金箍棒磨出來的吧,不過這手還真是好看,比自己的還要好看。
陸沉沮喪地偷偷張開五指借著油燈看了看自己的,細是細,也挺白,不過沒有大聖爺的長,也沒有人家的看起來有力,簡而言之,這就是一雙除了看毫無用處的手。
頓感挫傷,嘆了一口氣癱在凳子上,餘光瞄見孫悟空瞪他一眼,立刻直起腰來坐的筆直,做出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
孫悟空繼續說:「今晚上我們按兵不動,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看他們還有什麼話好說。」
唐僧猶豫再三:「我僅有一個條件,不能傷及人性命,他們即使有錯,也有處置他們的人。」
孫悟空冷哼一聲,不屑:「髒了我的手。」
唐僧松下一口氣,孫悟空這樣的人是不會騙人的。
「今天晚上委屈你靠牆角睡了。」
「這倒沒事。」
孫悟空抬手就是一個隱身術,陸沉眼睜睜看著唐僧就這樣消失了,驚奇地瞪大眼。
孫悟空斜睨他一眼,拔下一根猴毛對著一張床吹了一口氣,赫然是一個睡著了的唐僧。
陸沉噗通一聲跪下抱大/腿:「大聖爺,也給我弄一個吧。」
那些人對我可是要抓活的,我這空有一身法術使不出來還不如人家一個大漢力氣大,輕而易舉就被帶走了啊。
孫悟空一腳踢開他:「就當是訓練你的法術了。」
陸沉沒有發愣的時間,立刻重新撲上去黏住,哭喊:「大聖爺,你看我都對你表忠心了,你怎麼忍心放手讓我被他們抓走呢,再說我要是不從,他們覺得沒有利用價值一刀砍了我怎麼辦。」
別說刀疤了,就是不小心被碰出個淤青,白骨精都是要回來跟我拚命的啊,你絕對不想看兩幅骷髏架子打架吧。
孫悟空回頭看他一眼,嘴角微微上/翹。
「大聖爺,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陸沉毫不猶豫地嘟嘴賣萌。
然後大聖爺就上床翻身睡了,睡了,睡了!
「大聖爺。」陸沉可憐兮兮地叫了一聲,隱約聽見外面有細細索索的細小腳步聲,剎那間嚇一跳,一蹦直接跳到孫悟空的床/上閉上眼睛就開始睡覺。
「去你那邊。」
「不要,有危險。」
「不會有危險。」
「我不要,不然你給我掐一個隱身術。」
「自己掐。」
「我不會。」
「那就練。」
陸沉直到睡前也沒有練會,所以他緊緊抱著孫悟空的大/腿就是不放開,睡得那叫一個穩准快。
陸沉放下木材之後,雙腿一軟癱坐下來,手不停扇著風,後背上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水,黏在身上不舒服。
揉了揉腦袋嘿嘿一笑:「也不是啊,簡單的還是可以的,這些真的是太重了,不過我剛上來的時候是用了法術的,不然這麼重我怎麼可能抱得上來。」
孫悟空嫌棄地看一眼他臉上類似於我很厲害吧的表情,簡直不想說什麼。
半晌后看他還在大口大口喘氣,抿唇還是問出了一直以來的疑惑:「快兩百年了,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的法術就這樣,這麼長時間以來毫無進展,你到底是怎麼成形的?」
陸沉撓撓腦袋:「其實我的法術還好吧,真的是木材太重了,你看,要是這個蘋果的話我就能弄起來。」
連忙伸手一指,一顆通紅滾圓的蘋果顫顫巍巍起來向著孫悟空的方向飛去,在距離地面三尺遠的時候,陸沉獻寶:「看吧,我還是可以的。」
孫悟空臉色一黑,眼睜睜看著那個蘋果直直地掉下來,正巧砸在自己的右眼窩。
陸沉嚇得說話都結巴了:「我我我我真不是故意的,一高興氣就散了。」
小心翼翼瞥了一眼面色漆黑的孫悟空,扁了扁嘴,這也不能怪他呀,他的法術是完全複製白骨精的,可白骨精是誰呀,是寧願為了保養品都忘了打點天庭的人,有修鍊的時間都全部用來睡美容覺,到處搜刮美容土方了,法術只要能夠維持姣好容顏的地步就不強求了。
硬體條件本來就不行,他又是外來戶口,對法術一竅不通,全靠背的現在能練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瑟瑟縮縮地撿起來蘋果,苦著臉遞到孫悟空嘴邊上蹭了蹭:「大聖爺,你別生氣嘛,我這樣餵給你,這樣喂就不會砸到了。」
孫悟空氣結,這說的是砸到不砸到的問題嗎。
看了一眼不爭氣還惶惶不安的人,惡狠狠地咬下去一口蘋果,緊接著又看到他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心裡更鬱悶了,怎麼會有如此不上進的妖精。
隨手丟掉蘋果核之後,陸沉就開始擺弄那些木材了。
孫悟空輕飄飄看了一眼:「不用了。」
之前陸沉倒騰過好幾次了,木材是用來搭建遮雨的棚子的。
他齊天大聖需要這些東西嗎,可是那小妖精卻偏生說不是大聖爺需要,而是大聖爺雖然不怕風吹雨打,鵝毛大雪,但是身為齊天大聖要時時刻刻注意形象,即使壓在山腳下也應該威風凜凜。
原本想要嗤笑的他在看到聽他費勁地跟凡人一樣爬上爬下,幾次三番從架子上落下來揉揉摔疼了的地方轉頭還能對自己笑出來的場景時,就只剩下轉過臉冷哼一聲了。
陸沉艱難地固定好最後一根釘子,從棚子上面一躍而下,白衣飄飛,然後吧唧一聲臉著地了。
孫悟空:「.……」
「嘶~」陸沉從地上爬起來,正準備走過來的時候左腳抬了抬不太對勁,好像是骨折了。
蹲下身去右手按著腳腕隨便一拽,嘎嘣一聲復原了。
樂呵樂呵地起來奔著孫大聖就去了,孫悟空移開視線,真的好蠢。
*****
「好了,聽山下那個算命的瞎子說這兩天有雨。」陸沉拍拍手上的灰塵坐在一邊,抱著包袱拿過帕子仔細擦了擦手然後啃包子,順便餵給孫悟空一個。
孫悟空叼著包子盯著他剛剛受傷的腳踝看了半晌,又看了看那張吃的滿臉是包子屑的臉,抿唇,長相倒是對上了,妖艷至極,魅惑人心,只是這.……腦袋不太對呀,難不成是不同種族通婚出來的?
那另一方得多蠢?枯木?
陸沉咽下去最後一口包子,獃獃地問:「大聖爺,你看什麼呢?」
孫悟空望了望天:「瞎子?推測天氣,怎麼推測的?」
陸沉笑:「當然是夜觀天象,大聖爺,星星是可以看出……」話音未落,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嘴裡喃喃道,「可是他怎麼看見的?」
「呀,我又被騙了一文錢,兩個燒餅呢,真可惡。」
孫悟空:「.……」這絕對不是純種的。
白骨精風華絕代,狡詐至極,最常用的妖術便是幻化成人形引誘男子,進而吸食他們的精血修鍊,這個.……引誘?騙人?不被人吃了都是好的。
但大聖爺也有弄錯的時候。
顯而易見,在這個充滿奇幻的世界里,瞎子也是可以預測准天氣的,兩天之後果然下雨了。
陸沉坐在棚子里,看著外面連珠線似的大雨,眺望著遠處的鬱鬱蔥蔥,無聊地沒話找話:「大聖爺,你還要在這裡呆多久呀。」
孫悟空睜開眼睛看他半晌,轉過臉:「你隨時可以離開。」
陸沉急了,他就是無聊起來了隨口一問,完全忘了這是孫悟空的死穴了。
連忙湊到他的跟前盤腿坐下,盯著他認真地說:「大聖爺在這裡呆多久我就呆多久。」
說不定還要陪著你們上西天一段路,畢竟我可是監工,要監督你們千萬不要偷懶,否則我要是睡過去了還怎麼回家。
孫悟空沉默片刻:「當初如來說五百年,具體我也不清楚。」
陸沉掰著手指頭算:「那就沒多久了啊,你看看,我來之前已經差不多三百年了,到現在……」突然驚喜地大喊一聲,「大聖爺,你就快要出來了。」
孫悟空習慣了他的一驚一乍,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麵皮:「有那麼高興嗎?」
陸沉不好意思地蹭了蹭自己的手心:「也沒有啦,在這裡陪著大聖爺我很高興,但是這樣總歸不是個事,大聖爺總不能老被壓著吧。」
孫悟空垂下眼瞼沉默。
不過更多的還是高興,幸好還在!
正準備說話眼睛又瞄到他身上的豹紋小短裙,萬分驚喜地大叫:「呀,這是大師做的,你們倆和好了?」
一大早就咋咋呼呼的吵鬧,孫悟空不想理他,繞開他要進屋子。
陸沉傻笑著跟上去,忽然眼前金光一閃,疑惑地抬臉。
難怪今日的大聖爺看上去有所不同,腦門上緊箍圈明晃晃的訴說著自己強大的存在感。
陸沉心裡一咯噔,驚訝昨天自己回來了他們到底說什麼,怎麼這就直接帶上了。
他臉上藏不住情緒,疑惑幾乎要從眼底蔓延出來,引得孫悟空瞄他一眼之後也不裝,不懂直接就問:「大聖爺,你額頭上的是什麼啊。」
孫悟空甩開胳膊上的手,腳步頓了頓後轉身對要跟上來的陸沉說了兩個字。
「責任。」
陸沉丈二摸不著頭腦地頓在原地,揉了揉眼睛轉臉便看見了依舊笑得溫和的唐僧,又茫然地撓了撓腦袋。
完全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欣喜之情溢於言表,管他具體怎麼帶上的,又過掉一個劇情,距離白骨山又進一步了。
耶。
不過看著大聖爺顯沉重,仿若壓了一座大山但依舊直挺的背影,陸沉還是有些微不放心。
不管是電視劇還是小說,甚至後來的電影中,大聖爺對緊箍圈都是抗拒的,沒人喜歡別人強迫自己,制衡自己。
趁著孫悟空不在的恰當,陸沉挪到唐僧的身邊欲言又止。
唐僧正在整理行李,準備上路,瞧見他皺巴巴的表情,走過來捏了捏他的臉,好軟。
「怎麼了,餓了還是困了?」
陸沉悄咪/咪地看了一眼門外,沒發現大聖爺的身影,刻意壓低了聲音:「聖僧,大聖爺腦袋上的圈是.……」
唐僧微微勾起唇,聲音如同清泉撞擊石塊,清亮悅耳,又彷彿帶著魔力一般能消除心頭雜念。
陸沉瞬間覺得腦海靈台處一片清明,甚至連太陽穴都在隱隱鼓動,舒服得很,心緒也平靜不少。
「悟空,他怎麼跟你說的?」
陸沉扁扁嘴,波浪眉一彎一彎的,霎是委屈:「他就跟我說是責任,可是什麼責任啊,大聖爺為什麼要背負責任啊。」
其實這是陸沉看書的時候就一直想為孫悟空打抱不平的,天宮鬧了,五指山壓了,為什麼還要委派他取西經的責任呢。
唐僧摸/摸/他的腦袋,笑得高深莫測又寵溺:「小沉,你還小,有時候能力大本身就是一種責任。」
陸沉不服氣,為孫悟空打抱不平:「憑什麼啊,大聖爺的本領是為了自己練的,他不願意為什麼要被強迫!」
看了那麼久的書,終於能親口為自己的偶像質問,陸沉只覺得心裡的滯悶都被剛才那一下子喊了出來,一直積壓的發堵的胸口也好受不少。
唐僧轉過臉,視線落在門外一朵即將要消散的白雲上:「小沉,身懷強大本領不是責任就是罪過。」
唐僧試圖用陸沉能夠聽懂的語言說出來,卻又不願說的太過淺俗易懂。世間本就繁雜,平淡也好。
陸沉似乎明白了,又似乎沒明白,他吭哧吭哧半晌最後還是抱怨道:「我感覺這對大聖爺來說還是太不公平了。」
唐僧笑:「這麼為悟空著想?」
陸沉臉一紅,低頭語氣輕了幾分:「也不是。」他仰著臉,扁嘴,「那大聖爺不會要做一輩子的苦工吧。」
唐僧念了一句佛號:「等他有弱點的時候吧。」
陸沉還是沒搞清楚為什麼有了弱點之後就不用被霸王奴役了,他站在一邊無聊地看了一會唐僧收拾東西,最後氣哼哼地跑走了,臨走還說了一句:「你們真壞,大聖爺是無辜的啊。」
唐僧手頓了頓,笑笑搖了搖頭。
門口,孫悟空手抱著胸看向哼唧哼唧跑遠的陸沉背影,眼底閃過一絲陰霾。
唐僧頭都沒抬,相比於剛剛的溫柔,語氣嚴肅:「悟空。」
一息之間,周身的陰鬱瞬間消散。
他不能,他不能表現出半點不滿,否則更無安寧之日。
本事越大,上面的忌憚越強。若是不能為己所用,則.……
而他,現在完全不在乎其他權錢利益,只想過自己的安寧日子。
唐僧笑眯眯地說:「這孩子對你還挺好。」
孫悟空神色淡淡沒有說話。
有了弱點就能自由了嗎,或許——他已經有了牽挂呢。
「師傅,是那個大唐,前些日子我們確實聽說會有一個和尚從此路過,只是沒成想竟然會是一個如此年輕的。」
「呵,又是一個徒有其表的罷了,要說去受觀音大士指點去西天取經,最有資格的可不得是我們師傅嘛。」
「是呀是呀,師傅洪福齊天,慧根深厚,如今已經二百七十歲了,可不是得到聖僧了。」
陸沉:「.……」可不是真不要臉嗎,我們家糖糖身份背景那麼大,都不要我叫他大師,你哪裡犄角旮旯冒出來的。
可是一看那老僧,卻好像對這些馬屁尤其受用,氣息微微粗重,面頰紅/潤。
「話可不能這樣說,江山代有才人出,我老了不行了。」
「師傅哪裡的話,我看分明是那大唐沒人了,若是他們知曉師傅,定然是要用轎子求著師傅出山的。」
「是呀是呀,不過師傅,唐僧已經取了這個巧,若他真的取得真經,那豈不是佛法無邊。」
「胡說八道什麼,哪有人比得上師傅。」
「對對對,師父都沒去,怎麼可能會有真經降世。」
看那老僧面上也是不虞,多了幾分擔心的情緒,猶豫半晌最終還是出口:「可他畢竟年輕,我已經將近三百歲了,也不知還有多少時日,興許取得真經倒是能求觀音大士延長性命。」
「是呀是呀,師傅,我看那和尚既然是大唐皇帝派來的 ,興許包袱里還能有幾個有看頭的。」
陸沉看著那人臉上猥瑣的笑簡直驚呆了,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有看頭那也是我們家糖糖的。
護短簡直不要太強烈。
老僧仍舊猶豫:「可是.……」
那人繼續遊說:「沒有可是,師傅,大唐距此路途艱辛崎嶇,和尚身子單薄,難免會出些誤差,途徑我寺實在堅持不住又不忍辜負大唐皇帝一片心意,便只能將身上所有交託師傅,拜託師傅代替自己前往西天取經,師傅心誠,又潛心向佛,自是應了。」
陸沉:「.……」無話可說。
老僧面上現出笑容,興奮地抬起一隻手阿彌陀佛:「好好好,好!」
「不過師傅,只有我們片面之詞還是會落人詬病的。」
「那可如何是好。」
「我看那唐僧的大徒弟不是個好相與的,絕對不能留下,倒是那一個長相頂漂亮的性格單純猶如小兒,若是說服他可以跟我們一起走一趟,那自然是……」
陸沉:「!!!!!!」不要欺負我聽不懂你們說話,誰是小孩子,站出來,我保證不讓大聖爺打死你。
還有,長相頂漂亮!!你們要留下我/幹什麼!!
振翅正欲飛過去給他們點自己的厲害瞧瞧,餘光瞄見孫悟空正在瞪自己,瑟瑟發抖地收拾好翅膀,往孫飛蛾身側挪了挪。
他不是害怕,只是現在飛出去也不能教訓人,他又不是蚊子還能叮人家。
老僧為難:「可他到底是唐僧帶來的,如何能聽咱們的話。」
「自然能,只要留下他一條命,再交給徒兒教訓教訓,師傅保管放心。」那人面上露出一副兇狠之相,哪裡還有做和尚的半點模樣。
還沒聽完,陸沉正聽得入迷,眼角又掃到身邊一個細小殘影,還以為是又有新人物出場。定睛一看,大聖爺呢,等等我啊!慌忙起飛追了出去。
這個大聖爺,自己要是當場現了原形,可不用他們抓了,穩穩噹噹直接落入他人手裡。
看人家還知道留自己一條性命,大聖爺怎麼就這麼……不愛惜自己。
哼!
忽閃忽閃翅膀屁顛屁顛跟在大聖爺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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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就是這樣。」孫悟空簡單把聽到的跟唐僧轉述一遍,坐在旁邊把/玩著茶杯。
陸沉捧著杯子喝水,眼見著唐僧的眉心緊蹙,想來是他從沒想過佛家中人還有如此心狠手辣的。
再想到他幼時生活環境,雖生活清貧到底單純猶如一張白紙,伸手想要扶憑他的眉毛,輕言安慰:「糖糖放心,我陸沉就是死也不會讓他們如願的,就算他們抓到我我也不會改口的。」
甚至還轉頭捎帶著刷一個好感度:「大聖爺,你更能放心了,這輩子我不可能背叛你。」
唐僧眉宇間掩飾不住愁容,還是笑了,摸/摸/他的腦袋。
陸沉心想這樣被順毛真的很舒服,只是.……唐僧八成是養過狗的吧。
孫悟空在一邊幽幽開口:「在我身邊想送死都沒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