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服
他一隻手拽著唐僧的衣袖,一邊回頭可憐巴巴地看著孫悟空,活脫脫他才像是那個要求救的人。
唐僧凜了神色,搖搖頭:「小沉,不可胡鬧。」
陸沉著急:「怎麼會是胡鬧呢?我們先假裝答應他,只要把他引出來不就好了,我們有大聖爺害怕什麼?真的糖糖,求你了。」
說著他還一個勁地用眼神示意孫悟空——快跟你師父說說啊,你絕對有把握救下來我,而且我絕對不會給你添亂。
只是——
孫悟空微微皺眉,陸沉立即跑過去,拉著他的袖子左右搖晃:「大聖爺,要是我不出去的話,那個妖怪跑了怎麼辦。」
孫悟空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說:「跑了就跑了,難不成你還不捨得?」
陸沉簡直要對天發誓了:「怎麼會。」說完他又小心翼翼地討好孫悟空,「可他要是跑了的話,菩薩那邊怎麼交代?」
孫悟空卻突然摳住他的字眼:「你一不成仙,二不成佛,三不取經,你為什麼如此在意取經的事情,又為何三番兩次提到菩薩。」
我不能告訴你啊。陸沉心虛,眼神飄渺不定,不自覺鬆開緊握他衣袖的手,扭扭捏捏地找借口:「我沒有啊,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大聖爺跟他們有衝突啊,按照他們規劃好的走完就好了啊,這樣大聖爺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了,也不會惹惱他們。」
桌下孫悟空的雙手緊緊攥起,幾息之後復又鬆開,自斟自飲一碗茶之後,轉身沖著管事的說:「你先回去吧。」
管事的著了急,沒有得到確定的答案怎麼敢走:「聖僧。」
孫悟空忽然不耐:「讓你走就走,放心吧,這個鎮子不會有任何人出事。」
突然泄露的氣勢讓管事的腿都軟了,反射性地朝著唐僧的方向蹭了蹭。
唐僧疏離卻又禮貌地行了佛禮:「施主先回去吧,既然悟空說了要解決肯定是會解決的。」
管事的依舊躊躇,但已經不敢再待下去了,匆匆道了謝之後狼狽地逃了出去。
陸沉雙手緊緊攥著衣服下擺,囁嚅著聲音:「大聖爺,對、對不起,我只是、只是想幫你的,我沒有.……」
唐僧也將孫悟空的氣勢失控原因歸結到了陸沉的身上:「悟空,小沉他還小,你不要.……」
孫悟空:「幾百歲了還小,時間都用來睡覺了嗎?」
陸沉垮著臉看向唐僧:「糖糖.……」
唐僧一臉無奈地摸/摸陸沉的腦袋:「悟空,你就別生氣了。」
孫悟空看了一眼兩人,不耐地站起身。
陸沉立即站起來,可又不敢跟上去,小家子氣地抿了抿唇不敢說話。
唐僧正想安慰他,只聽見前面頓住的孫悟空頭也沒回地說:「不是說那人明天會來提親嗎,還有這點時間隨我去修鍊。」
大聖爺還理他,還願意教他法術,陸沉差點哭出來,也不敢偷懶,小媳婦一樣地迅速跟上,松下一口氣轉身沖著唐僧揮揮手。
唐僧笑笑,也不知道是在笑陸沉的傻乎乎還是在笑孫悟空口不對心的關心。
孫悟空偏著臉,將這兩個人的互動盡收眼底,又攥了攥拳頭,嘴裡吐出一句「麻煩」便大步離開了。
陸沉吐吐舌頭跟的緊緊的,生怕慢一步就被丟下了。
只是——
「讓你變小動物,你變出棵大樹做什麼。」竟然還是個帶人臉的大樹。
孫悟空在一邊氣的簡直要替他變化。
一顆普通的楊樹雖不甚高,但也枝葉繁茂,陸沉一緊張,這樹就嘩嘩地往下掉樹葉,全部落在了孫悟空的頭上,在接觸的剎那一個拐彎落在地上。
陸沉聲音帶著焦急:「大聖爺,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我是想變小兔子來著,不知道為什麼就變成樹了。」
孫悟空冷冷看他一眼:「變回來。」
「好。」陸沉見他生氣了,立刻答應著。
誰知道,完全變不回來了。
陸沉苦著一張臉,樹葉掉落的更厲害了,委屈兮兮地說:「大聖爺,我忘記咒語了。」
孫悟空:「.……」無可奈何呵斥道,「你怎麼這麼笨,以前沒修鍊過的嗎?」
陸沉晃晃腦袋,樹枝擦著孫悟空的臉過去:「沒。」
孫悟空:「.……」是怎麼長這麼大的。
變成一棵樹之後,身上好重呀,陸沉感覺自己快要支撐不住就要倒下來了,更急了:「大聖爺,我不修鍊了好不好啊,我以後又不離開你左右,用不著修鍊的啊。」
現在吃這些苦回到現實世界完全是無用功啊,陸沉一點都不想浪費時間浪費體力。
孫悟空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不行,繼續練。」
陸沉扁著嘴:「你是不是以後不想我跟著你啊?」
孫悟空冷聲道:「我總不可能三步不離你左右。」
陸沉使勁搖頭,樹葉嘩嘩作響:「不不不,大聖爺,我一定會緊緊粘著你的,你去哪兒我都跟上!」
他說的斬釘截鐵,就連孫悟空都信了。
但——「還是得練。」
陸沉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不是,大聖爺,你再不把我變回來,我就要禿了。」那些樹葉都是我的頭髮啊!好心疼。
孫悟空:「.……」動手先將他便回了人的樣子,繼續督促他修鍊。
不過——修鍊又是不到半盞茶的功夫,陸沉只覺得腦子昏昏沉沉,腦袋越來越重,終於眼前一黑,似乎落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里。
耳邊好像還傳來孫悟空冷冽的聲音——
「陸沉,你是不是故意的!」
陸沉很想搖頭,也很想說不是,可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陷入了完全無意識當中。
最近睡覺的時間越來越頻繁了,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到白骨山呢?
陸沉心裡記掛著事也沒睡多久,醒來的時候正好敲鑼打鼓的聲音響起來。
他揉了揉腦袋坐起來,睡了一覺之後神清氣爽,看著桌前正閉目誦經的唐僧,跳下床來:「糖糖,大聖呢,我有沒有誤事?」
唐僧拽住他的手:「不要著急,悟空剛出去看看情況。」
陸沉慌亂掙脫他的手,匆匆轉了一圈身上的素凈白衣就已經換成了大紅的喜服,甚至腦門上也頂上了簡單的婚嫁裝飾。
唐僧眼見著他大變身,一愣:「小沉,你這是為何?」
陸沉眨眨眼睛:「那妖怪不是要娶我嗎,我們要是配合一些的話,說不定他還能放鬆警惕。」
「不用你配合。」
陸沉抬起臉,看見大聖爺不知何時雙手抱胸倚靠在門上,正若有若無地打量著他的裝扮。
陸沉心一喜,立刻繞著孫悟空轉起圈來地炫耀:「大聖爺,你看,這是我變出來的哦,我變得。」他掐著自己上了妝的臉,幾乎要湊到孫悟空的面前,「你看,我變了一整套呢,還有妝容,是不是很精緻,我這次不錯吧。」
練了好久呢,陸沉就像是一個迫切想要得到老師誇獎的笨學生,一個勁地推銷著自己,衣裙翻飛。
他這種款式還是上次不小心看到管事的為高小姐準備的,華貴又不失大方,金邊勾勒映襯著大紅更為明艷,也襯得他皮膚更白。
眉目如畫,精緻入骨。
孫悟空看了一眼便挪開視線:「你不是要跟著去添亂嗎,走吧?」
陸沉難掩失望的闔上眼帘,但沒過一會兒又露出高興的神色:「糖糖,你在屋子裡不要出來哦,大聖爺要給你畫個圈圈,我們走啦。」
孫悟空剛召喚出來的金箍棒握在手裡,涼涼地看他一眼將整個屋子籠罩在圈內。
陸沉聳聳肩膀不說話了。
兩個人從後院走到前廳的時候,孫悟空突然轉身。
陸沉嚇了一跳,鼻子差點又撞上去,連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這段時間有點小可憐啊。
孫悟空上下將他打量一眼,轉過身:「還不錯。」
也不知道說的是法術變幻還不錯,還是說的是這一身裝扮還不錯。
陸沉愣了愣,半晌后反應過來。孫悟空已經走遠了,他立即跟著那高大威猛的身影過去,嘴角彎彎:「是還不錯吧,我變形已經練得差不多了,大聖爺,修鍊可不可以告一段落啊,大聖爺.……」
「吵死了,不可以。」
「大聖爺……」
陸沉單方面的打打鬧鬧直到到了門口,看見頂紅的喜轎的時候才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