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還剩下些什麼呢
「你現在知道蘇棠好了，你現在想起來她才是你的親生女兒，你想要對她好，彌補對她的虧欠是嗎？晚了！」
「蘇棠早就沒有把你當父親了，她早就對你死心了！那是十幾年累計下來的失望，根本不是憑你一朝一夕對她好能抹平的！」
「你以為你現在和我劃清界限，你對我心狠，對我不聞不問，蘇棠就會看到你的好嗎？」
「你做夢！」
「這輩子你都別想再得到蘇棠的原諒！」
蘇玉珊冷笑道：「實話告訴你，我其實挺後悔當年沒能要了蘇棠的命。」
「你們一家欠我的！她一條命也不補回來！」
蘇晉晟險些剋制不住地伸手想要往蘇玉珊的臉上打，可那一巴掌終究是沒落下去。
當年蘇玉珊的父親確實是在執行任務中為了掩護他才犧牲的，他也一直覺得虧欠著這位和他同姓的戰友。
所以在得知蘇玉珊母女倆被那位已故戰友的父母逼的走投無路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有義務去幫上一把。
他一直覺得自己這決定是對的，可現在……眼看著蘇玉珊竟然養成了這麼偏執的心態，一步步在泥潭裡越陷越深，現在又聽了她這番滿是怨恨和控訴的話之後，他突然發現，自己可能是真的做錯了。
非但沒有幫戰友照顧好妻女，還把自己好好的一個家，也生生的毀掉了。
妻子病故，一雙親生兒女恨透了他，甚至言明跟他斷絕關係，連一聲爸爸都不肯再叫。
而蘇玉珊……不管她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走到這一步，她這輩子，是真的已經毀了，救不了了。
蘇晉晟閉了閉眼睛，想想自己這一輩子，這十幾年的一切，突然覺得無比的可笑又可悲。
他自以為是做的那些事情……最後，都得到了什麼啊！
「既然你覺得……是我對不起你，覺得我沒資格做你的養父，那我們這份關係，就這麼斷了吧。」
蘇晉晟平淡的一句話，卻讓阮如珺登時如同被雷劈了一樣登時就急了，「先生！小珊她只是一時被迷了心竅說的胡話！您別聽她亂說啊！」
「她說的已經很清楚了，而且，她連你那麼多年前對她說的話都記的那麼清楚，可見那些話，你也不止對她說了一遍。」
蘇晉晟的語氣格外清冷，「既然在我家裡還要看著人臉色，覺得壓抑，那你也沒有留下的必要。」
「當年我是看你帶著蘇玉珊孤兒寡母的太艱難，才想著把你們帶回來，讓你們留在我家，也是想著有我夫人在，就近照應，總方便一些。可沒想到……原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當年蘇玉珊的父親確實是為了掩護我犧牲的，但那是為了執行任務，換了是別人，他也一樣會這麼做。」
「我確實欠她父親一份恩情。這些年來我供養你們母女兩人，縱然沒有把蘇玉珊教養好，但我自認盡到了一個養父的責任，她現在也已經成年了，我也確實沒有資格再管她了。」
蘇晉晟沉聲道：「我馬上去辦手續，跟蘇玉珊正式解除收養關係。」
「你這些年在蘇家工作，攢下的錢也足夠你下半輩子吃穿不愁，我會讓傭人把你的東西都打包收拾出來，你抽空自己回去取。」
蘇晉晟說到這兒的時候，聲音微顯得有些嘶啞，語氣卻格外的堅決，「我對你們母女，該盡的責任已經盡了，從今以後，你們要如何，和我蘇晉晟再無半點兒干係！」
「先生，你這樣是要把我們母女倆往死路上逼啊！」
阮如珺哭著就要給蘇晉晟跪下來，雙膝還沒著地，就被蘇晉晟給托住了胳膊，「沒人逼你們。」
「我蘇家供你們吃穿，蘇玉珊在外打著的也是蘇家小姐的名頭，這些，我從來沒有虧待過你們。」
「可路，都是你們自己走出來的，既然是你們自己做的事，責任，就只能由你們自己擔。」
「你們兩個我蘇晉晟養不起，也負責不了，索性，如你們所願……還你們自由。」
蘇晉晟說完這話便鬆開了手，也不顧阮如珺到底有沒有站穩，徑直走到程奕的病床前，衝程奕和他父母重重彎下身來。
「真是對不住，本來是叫我來處理事情，卻只讓你們看了一場笑話。」
程父嘆了口氣，上前來拍了拍蘇晉晟的肩膀，「蘇老哥，這也不是你的錯，事情鬧到這種地步，是誰都不願意看到的。」
「說到底是我疏於管教，可現在……」蘇晉晟自嘲地苦笑了一聲，「他們兩個的事兒，我也確實是管不了了，也沒資格替他們道歉求你們原諒。」
「他們做錯了事，是該受到懲罰的，你們想怎麼處置他們，我都不會再插手，你們也不用顧忌我的面子。」
「就此放手……也算是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了。」
蘇晉晟說完這話之後，又鄭重對程家人倒了歉，之後再沒有停留，轉身便大步出了病房。
儘管他儘力地挺直了背脊，可那蕭瑟的背影看上去卻格外的蒼老。
程奕看著他的背影，神色不由變得有些恍惚，他其實理解蘇晉晟的心情，這十幾年來，原本該珍惜的，卻被他毫不留情地傷害了，根本沒有迴轉的餘地。
現在，蘇晉晟是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那，他呢……他垂眸看著手機，又瞄了一眼自己空蕩蕩的掌心。
他已經把蘇棠的心，傷死了，傷透了，現在他……又還剩下些什麼呢？
……
中午的時候，蘇棠收到了蕭戰給她發過來的這段視頻。
後面兒蘇玉珊和阮如珺被警察帶走的情節，她都沒有太認真去看。
蘇晉晟最後離開時那個背影，一直不斷地在她腦海里閃現，跟著一起出現的，還有蘇玉珊說的那番話。
「其實蘇棠小時候，你跟她的關係原本是挺好的，是我讓你們漸漸疏遠的。」
仔細回想一下，蘇玉珊說的那些事，確實是有跡可循的，可……單是憑她一個孩子，那樣簡單的挑撥手段，就真的能毀了她和蘇晉晟的父女親情嗎？
說到底……是蘇晉晟對她這個親生女兒，根本就沒有上心過。
蘇棠斂眸掩住自己眼底的暗色，剛把那段視頻關了，蕭戰的信息就發了過來。簡單霸道的命令語氣，「現在就到校門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