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飲酒為盟
諸葛亮雖然一直都是一副天朗氣清、雲淡風輕的樣子，但並不是代表他對一切都不以為然，他馬上就把孟獲話里藏著的盤算看得清楚。
儘管他身邊的趙雲高寵二將恍如天神下凡的無敵武藝，已經將這些南蠻大王和猛將都給震驚得夜不能寐，但孟獲在考慮問題的時候，還是會下意識地給漢人冠以身體羸弱的形象。
尤其是像劉協這樣出生於皇室的一方之主，被千軍萬馬說牢牢拱衛，根本沒有需要他親自出手的時候，更容易讓人對他聯想出一副不專武事，弱不禁風的模樣來。
但是想要在這亂世中建立不世基業，有哪個諸侯真的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之人？
像是孫堅董卓、亦或是劉備曹操，只是需要他們親自動手的機會越來越少罷了，但千萬不要因此而小瞧他們的武藝。
孫堅和董卓都是憑武藝打下來的勢力，曹操可以孤身刺殺董卓，劉備敢和兄弟一起挑戰呂布，他們的武藝，絕對不會低到哪裡去。
而劉協更是嚴於律己，每天早晨的練武寒暑不輟，陪練的還都是典韋、許褚這樣的神力猛將。
諸葛亮雖然不知道現在的劉協有多厲害，但也能從當初程咬金的鼻青臉腫中探查知道些情況。
「哈哈，如此女中豪傑，真像這夜空中無數明星中最耀眼的那一顆。我主有上九天抱月攬星的大氣魄，此番姻緣，實乃天賜啊！」
諸葛亮哈哈一笑，直接就擅自做主替劉協把一切都答應下來。
趙雲和高寵的眼皮都不禁微微一跳，雖然知道臨行前劉協給了諸葛亮便宜行事的權力，但是也沒有想到諸葛亮大膽到幾乎把他們之前商定的計劃全都推翻了，臨時又重新做了一套新的應對之策。
而且還陰差陽錯的為劉協定下了一樁婚事，要知道身為臣子，做這種事情是很容易被人攻擊的。
孟獲的面色又變，目光中儘是懷疑和複雜的神色，沒有料到諸葛亮的權力竟然這麼大，也沒有想到他一點猶豫都沒有，居然就這麼爽快地直接答應下來了。
「先生，我們南蠻人認死理，祝融說的是要人親手將她擊敗，若是找手下大將代替什麼的可不行。」
孟獲害怕諸葛亮是故意揣著明白裝糊塗，到時候又巧言令色地曲解他的意思，因此不禁上前走了一步，看了趙雲高寵一眼，又盯著諸葛亮漆黑髮亮的雙眼不放心的確認道。
「大王放心，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諸葛亮點點頭，爽快地應承下來。
這下輪到孟獲的心裡開始沒底了，他不知道諸葛亮到底是在故弄玄虛還是真的有所依仗。
朵思大王和兀突骨等人卻是一臉玩味地看著孟獲，孟獲的心思他們也都清楚，現在望著他眼睜睜的把心愛的女子送給漢人，他們還是有點莫名的竊喜的。
「先生的為人，我孟獲願意相信。既然如此，你我雙方，今日於此月圓之時，飲酒為盟，先行合作。等到先生的主公真的將祝融徹底擊敗了，我等再率南蠻部族暫時歸降大漢。」
孟獲仍舊十分地警惕，並沒有完全相信諸葛亮的話，言語之間都保留了極大的餘地。
諸葛亮口中的臣服大漢，其實就是臣服劉協。
而孟獲口中的向大漢歸降，還只是暫時的，這就值得耐人尋思了。
「現在的孟獲更多的是因為被我說得走投無路，還沒有徹底地有臣服之心，對待這些異族，還得假以時日，慢雕細琢啊。」
諸葛亮心中輕嘆，知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融化掉蠻族對漢人的戒備之心也不是他三言兩語之功就能做到的。
不過現在能夠先於曹操和劉備這兩大最有可能佔據益州的諸侯得到孟獲的合作，還能立即就從中招募出一支千人之眾的南蠻精兵來，諸葛亮還是很高興的。
這是一個好的開頭，想來應該有一個好的結尾才是。
「不敢推辭，當如大王所願！」
諸葛亮立即站起身來，雙手平穩地舉起斟得滿滿的一碗米酒。
他身後的趙雲高寵也都端起酒杯，學著諸葛亮的樣子朝孟獲等人微微致敬，然後一起酣暢淋漓地大口飲下。
孟獲等人也是當仁不讓，舉起大碗仰頭就咕嚕咕嚕地將酒水灌入腹中，溢出的酒水將濃密的鬍鬚都濕作一團，不過眾人都十分高興，不拘小節。
旁邊的篝火併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變得暗小，反而在士兵的不斷添柴下燒得更加的旺盛。
有數不清的飛蟲圍繞著亮光四處撲騰，最終前赴後繼的飛入篝火之中，燒得撲撲作響。
雙方只是簡單的飲酒立下盟約，並沒有什麼正式的漢家儀式。
大概是雙方都知道現在的合作仍舊有些為時過早，真正的聯盟還要等劉協是否能夠擊敗祝融立下婚事才能決定。
這一晚，孟獲喝得並不開心，心情複雜得像是一團亂麻，讓他沒有舉起快刀斬斷一切魄力，也沒有一個抽絲剝繭梳理心情的好辦法。
一方面是他追求了多年，心中發誓非她不娶的女子祝融，另一邊卻是他從出生開始就要為他們擔負使命的部族子民。
個人之私難以輕描淡寫，民族大義更是不能拋卻，孟獲的這個南中王當得，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舒心。
最後，所有的苦愁都化作了醇香的米酒，伴隨著一股微辣的回味，通通灌入他的喉中，似乎是要將什麼不舍的東西給就此沖刷掉。
諸葛亮把一切都看在眼裡，不過他對於孟獲並沒有什麼同情的想法。
有得必有失，何況這是數百年未遇的大亂世，誰也不能置身事外，孟獲能夠率領部落子民，提前找一顆穩固的大樹遮風避雨，他已經很幸運了。
總有一天，孟獲會因為今天的決定而感到慶幸。
不過諸葛亮心中的憂慮並沒有因為今天的初有功效而得到放鬆，不論是步步緊逼的曹操，還是隨時入蜀的劉備，仍舊像是一把懸在脖頸之間的利劍，時刻提醒著他益州的事情依舊很不簡單。
「知天易，逆天難，益州這混亂的風雲，到底會演變成什麼樣的境況呢？」
諸葛亮輕抬起頭，看著那漫天的星空，感受到山風吹來，莫名地覺得有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