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龐統論勢
「士元，不知道你對當今天下大勢有何看法。」
觥籌交錯之後，劉協也沒有忘了自己的正事，看著龐統有意無意地說道。
龐統知道劉協這是在考究自己了，也不沉吟思慮，開口即慢慢道來：「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諸侯齊出，群雄畢至，雖是混亂如粥水相融之時，但大火焚煮之後，便是飽腹的妙香。」
「是故雖是亂世，卻也是難得一見的盛世。短短數載，湧現出的英雄豪傑就如過江之鯽。謀臣武將，紛至沓來；梟雄仁君，雙手難數。但縱然這般，傑出可定天下者，不過四人而已。他們分屬南北，各據東西。」
龐統一旦認真起來，他說的話像是有魔力一般，讓眾人都不知不覺地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即便是不懂政事的甄宓和蔡珏，也都十分投入地傾聽龐統說話。
「其第一人，前將軍曹操。行兵布陣不輸孫臏，智慧謀略更勝龐涓。手下程昱、陳宮、沮授者皆有奇謀，楊玄感、王彥章、夏侯兄弟等都能一騎當千。其佔據司隸洛陽之地，進可收董卓呂布相爭之利割據關中，固守崤函而坐論天下；退可南取袁術縱橫恆南北，西攻漢中緩圖益州再謀大業。」
「其第二人，烏程侯孫堅。孫家一門三傑，父可領兵破陣鮮有敗績，兄可上陣殺敵難逢敵手，唯孫權可坐斷東南鯨吞天下。麾下周瑜魯肅、張昭張肱，外可蕩平賊亂，內能固政安邦。加上得天獨厚的江東水師並無數水軍上將，長江兩岸皆是江東之地也。」
「其第三人，南陽太守劉備。劉備起於貧賤微末，身無一兵一卒卻能聚關張等猛將，委實非同小可。起顛沛半生，磨難無數，卻一直屹立不倒。如今更是領精兵三萬，有圖謀荊州之大志野心。只可惜身邊並無智謀之士相助，不然遇風化龍，天下間鮮有是其敵手。」
「其第四人，便是武王劉協。」
龐統頓了頓，看著劉協笑了笑。
旁邊的趙雲高寵等人也似有所覺，不過見劉協一臉雲淡風輕，都沒有妄動，只是暗暗提高了警惕。
「武王劉協，幾欲佔據三州之地，麾下精兵猛將、良謀奇士之多，獨佔天下四成。雖是最如日中天的一路，但是來日必遭天下諸侯所忌，諸侯討董未必只是歷史。」
甄宓聽了龐統的話，本來還挺高興的，可是聽到後面就不由得有些氣憤，不過現在不是她驕橫的時候，只是鼓著一雙美目瞪著他。
趙雲高寵和程咬金也有些不高興，一臉不善地盯著龐統。
換做旁人定是如芒在背，龐統卻不為所動，仍舊淡淡地自顧自說道：「只是董卓非武王可比，郭嘉、賈詡、荀彧、荀攸、虞允文、戲忠等人才謀尤甚李儒，李存孝、冉閔武勇不輸呂布，薛禮、岳飛一人更勝十萬大軍。其餘猛將良才，可比天空之繁星，非我贅言所能盡述。比如，那幽州神勇二槍將，殺胡滅寇，忠義乾坤，皆是好膽英雄。」
趙雲和高寵都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龐統說得就是他們兩人。
劉協卻是心裡暗笑，這龐統怕是聽兩人的口音推測出了他們的身份，故此賣了一句好話，倒是個七竅玲瓏之輩。
「武王非董卓可比，而諸侯依舊難以齊心，是故孰勝孰負，尤未可知。不過天下才絕之士皆有傲氣，武王麾下人才太過眾多，想要嶄露頭角是何等之難。恐怕那些在野之士，寧願放棄這棵大樹，更想要轉投他人。」
「那士元對此可有什麼建議呢？」
劉協不置可否，只是順水推舟地問道。
「德以定階，才乃論品；唯才是舉，不重門第；廣取天下之士，豪攬四海之賢。此乃武王良策，公子問我卻是多此一舉了。只不過嘛，尋才不如養人，幾十年過後，是屬於下一輩人的時代。」
龐統贊同劉協招賢舉才的做法，但同時認為這並不能治本。
發展教育，自行培養人才，形成獨立穩定的人才輸送體系，這才是長久之計。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士元之言，發人深省啊。」
劉協被他說得眼前一亮，下定決心等他換了造紙術和印刷術后，就在兗、青、徐三州大辦學堂書院，開啟一場聲勢浩大的治學行動。
而且有蔡邕、喬玄、孔融、孔伷等當世大儒在，號召力絕對非同小可。
「如此四人，確實皆是當世明主，只是不知道，若是士元擇主，會更看重於誰呢？」
「實不相瞞公子，在下之前曾經投過江東，只是因為這相貌並不為人重用。我既然號為鳳雛，那恐怕只能找一棵梧桐大樹，才能有機會飛上九天，展翅翱翔了。」
「哈哈，當飲此酒，當盡飲此酒！」
劉協大喜過望，立刻就站了起來，讓眾人都滿上，一起碰杯豪飲！
龐統先前才說他是大樹，現在又說鳳凰落梧桐，言外之意再不能更加明顯。
若非現在蔡珏在這裡，他恐怕就會直接認主了。
如願以償地招攬了鳳雛龐統，劉協自然是十分高興的，當下就和眾人喝個痛快，直到喝得頭疼迷糊了，才在甄宓地照顧下回了客房沉沉睡去。
龐統也在隔壁選了個房間住下，蔡珏卻是想要藉機溜進劉協房間將生米煮成熟飯，不料被甄宓抓了個正著，叫程咬金守在門外不許她靠近。
蔡珏又氣又無奈，看得甄宓得意的走進去照顧劉協，她不由得狠狠跺了跺腳，只能憋屈地離開返回蔡家了。
等劉協他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
他和甄宓洗漱一番下來，龐統他們已經點好了飯食點心等著他們。
眾人剛一坐下，龐統就有些表情凝重地說道：「公子，孔明怕是有選擇了。」
劉協看龐統這嚴肅的樣子，就知道諸葛亮怕是沒有和他一樣，應該是轉投了他人。
劉協有些懊悔，自己被司馬徽的一樁婚事逼得落荒而逃，連和諸葛亮認識一下都來不及。
他本來準備抽個時間再去拜訪諸葛亮的，不曾想才一天工夫，孔明就已經有了選擇，實在是讓他感嘆世間本無完美事，卧龍鳳雛難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