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看不到正文的需補訂章節, 或等待一些時間。  何風晚不想解釋。


  她沒空。


  以往秀場後台人人都在趕時間,根本無暇對著男模流口水, 眼下有個現成的,當然要先飽飽眼福。看他緊緻流暢的肌.肉線條, 長而筆直的腿, 月光投下的陰影加深了輪廓。


  可惜他動作太快,幾乎一氣呵成。


  更可惜的,燈亮了。


  何風晚不得不面對現實,雙手往衣袋一插,靠牆閑閑地說:「林大哥要在攀岩館沖浴, 托我回來拿換洗衣物。」


  「真是熱心。」江鶴繁環抱雙臂,眼裡流露一點譏誚, 「所以我的皮夾也是他委託你?」


  「皮夾?」聽他這樣問, 何風晚臉上笑意漸起, 從衣袋掏出皮夾晃了晃, 「你說是這個……」不等江鶴繁反應, 她徑自翻出那張照片,得逞的笑容圈圈擴大,「還是這個?」


  江鶴繁的聲音喜怒不辨:「你怎麼知道裡面有照片?」


  「你怎麼知道我拿了皮夾?」何風晚反唇相譏, 「剛才停電的時候, 我就藏起來了, 你不可能看到。除非是你故意引我過來, 知道我對這照片感興趣。」


  「何小姐很有想象力。」


  江鶴繁神情淡漠, 眼珠子轉也不轉, 使得那淡漠無端多了一層不屑,使得何風晚的質疑像在胡鬧。


  他繼續說:「我可以告訴你那張照片怎麼來的。上次的飯局,在場其他幾位先生對何小姐興趣非凡,拿著照片向我打聽。我覺得這照片有用,就留下了。」


  騙人。


  可何風晚盯著那張俊美無儔的臉,找不出任何線索,心想他真是有一套,瞎話伸手就來。


  於是她翻翻眼睛,問:「一張照片而已,能有什麼用處?」


  「在某些特別的場合,擋住兩朵桃花,何小姐的美顏還是足夠勝任的。」


  何風晚一下想起姜洲齡那次部門活動上吃的啞巴虧,確實有這個用,但依舊不服氣地問:「那你可以拿別人的照片呀,為什麼是我的?」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拿過別人的?」江鶴繁像是聽到笑話,走來站在她身前,低頭平視她,「除了照片,還有戒指或是女人的香水,你並不特別。」


  何風晚呼吸滯住一瞬。


  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有著奪人心魄的吸引力,叫她恍惚。


  連同他低頭的動作,像要吻下來。而她如獵物目睹鷹隼沖向自己,動彈不得,只能聽天由命。


  何風晚倉惶地錯開眼睛,氣勢已然矮去一截。


  慌亂間,她又找到新的突破點,問:「林大哥送去的薑湯,其實是你的意思吧?」


  江鶴繁眼裡流露一絲探究的興味,直起身,說:「何小姐果然聰慧,這樣都能察覺。」


  「因為林大哥實在太好懂了,發生過什麼全寫在臉上。」何風晚不服氣地提高了音量,「而這一點你肯定也知道。明明知道,卻還這樣做,說明你是故意的。你故意吩咐他,讓我從他臉上發現。要不然,你直接吩咐廚房就好了,沒必要多走這一步。」


  「沒那麼複雜,何小姐不是總對外宣稱我關心你,那我現在就讓何小姐知道,我確實關心你,不可以嗎?」


  「你——」


  「不高興?莫非何小姐對我感興趣,是假的?」


  這人平時悶得跟木頭一樣,如今竟把何風晚嗆得啞口無言。她閉了閉眼,有些沮喪地說:「是真的。」


  「所以我好奇,不知道何小姐為什麼對我感興趣。」江鶴繁雙手揣入褲兜,站姿倜儻,眉間浮上一抹佻達,「別說那些爛俗的好話,到我這個年紀,早就不信一見鍾情。凡事都有目的,何小姐的目的是什麼?」


  「江先生真是自信,這麼早暴露你的猜疑,要是我真有目的,豈不是打草驚蛇?」


  「那我倒想看看,你會對我怎麼樣。」


  江鶴繁眸光清冷,像浸透了月色,要將她裡外扒乾淨。


  是啊,他有什麼好擔心的,她對他壓根算不上威脅。


  「我不能對你怎麼樣。」何風晚長睫溫順垂著,唇角微微上提,端然見笑,「只想讓你慢慢了解我。」


  眼尾一拉長,她笑中就添上了媚色,幾分沾了靈氣的冶艷。


  熱忱盛在她盈盈的眼中,在細柔的暖黃燈光下晃動著,蠱惑他。一些情緒煙霧般滋生蔓延,包括何風晚裊娜地拾起掉落的手機,纖指勾過耳側的長發,耳垂那一抹柔白在視野中招搖,每個動作都在撩撥江鶴繁的心。


  「因為在見到你之前,我也不信一見鍾情。」何風晚抱著林熊的衣物,一隻腳邁出門去,嗓音如蜜,「晚安,江先生。」


  何風晚說過許多真真假假的話,但這一刻,她沒撒謊。


  與他過招很爽快,哪怕輸了。


  江鶴繁看她順手帶上門,腳步在門外消失,空氣中,她留下的香水味仍久久不散。


  甜味的八月夜桂花,似少女流汗的脖頸。


  比玫瑰適合她。


  這麼想著,江鶴繁接到樓煥的電話。


  「先生,沒有查到孫道然和何風晚在美國有任何聯繫。不過……」樓煥遲疑。


  江鶴繁蹲在唱片架前挑選,「說。」


  「何風晚當年出國的機票,是孫道然訂的。」


  江鶴繁深眸微沉,「這麼說他們以前就認識?」


  「是。」


  「那就查查何小姐出國前和他的聯繫。」


  「先生,你不會對她……」


  「不要多想,我親手給自己套的枷鎖,不會輕易解開。」江鶴繁取出瓦格納那張《漂泊的荷蘭人》,起身放入立柜上一台手提箱黑膠唱片機,「我就是想看看,孫道然派她接近我,有什麼目的。剛才問了她,她不肯說,我只好自己找答案了。」


  *

  何風晚揣著甜蜜與惴惴,神色複雜地下樓。


  甜蜜是為她確實萌發的感情,對江鶴繁的好感終於讓「接近他」這件事不再無聊,有了些樂趣。而惴惴則為江鶴繁敏銳的直覺,他剛才的逼問,害她差點交了底。


  不禁生出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她兀自撫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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