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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愛你們么么噠!  方晨雨心裡有種不安的感覺。她看了看鄰居緊閉的門窗, 眉頭跳了跳,還是決定先去車站。列車還有幾分鐘進站,方晨雨甜甜地和車站工作人員打招呼, 工作人員都喜歡這小女娃,也沒攔著,直接放她進裡面。


  火車上陸陸續續下來不少人。方晨雨有些驚訝,因為她們這鎮子很小, 一般靠站的時候上下車的人也少, 頂多只是為了照顧鎮上各種小生意稍微多停幾分鐘。


  這還是以前老鎮長給爭取來的。


  方晨雨上車跑了幾個車廂,賣出了一批貨。眼看火車要開了,方晨雨靈活地擠下車, 重新回到月台上。站台上的工作人員見方晨雨額上滲著薄汗,不由笑著說:「晨晨累了吧?」


  「不累不累。」方晨雨笑眯眯。她可精神了!這時站台上已經沒有多少人,方晨雨幫個行動遲緩的老爺爺把東西拎出站,發現三個獐頭鼠目的男人正聚在出站口的闊葉榕下商量著什麼。


  那三個男人年過三旬,頭髮看著挺久沒洗了,有點結塊。他們腳邊分別放著個大袋子, 瞧著塊頭不小。他們叼著根劣質煙相互點著火, 時不時交談幾句,也不知是來鎮上做什麼的。


  方晨雨幫老爺爺找到來接他的親人,轉過頭一看,三個中年男人還蹲在那兒。


  方晨雨擰起眉頭, 沒管閑事, 另找了個位置看起書來。老師說不能以貌取人的, 萬一人家只是長得寒磣點呢?


  方晨雨才剛整理完一小章重點,一個陰影就覆籠在她頭頂。方晨雨抬起頭一看,發現是那三個中年男人中眼睛最小的那樣,他長著雙豆兒那麼大的眼睛,眯起來的時候可能都找不著了。


  方晨雨疑惑地看著豆眼男人。


  豆眼男人說:「小姑娘,你是鎮上的人吧?」


  「對。」


  「那你知道太溪谷嗎?」豆眼男人掏出張皺巴巴的老地圖。


  方晨雨一看,這地圖早過時了,也不知對方是從哪淘來的。她天生比別人好奇心重,接過地圖看了眼,一下子瞧出了圖上的太溪谷是什麼地方。方晨雨說:「這地方路不好走。」


  「那你就是知道了!」豆眼男人喜道,「小姑娘給我們指個路吧,我們回來后給你買糖吃。」


  「不用。」見對方只是要問路,方晨雨把前往太溪谷的路指給了豆眼男人。太溪谷這地方有點邪門,每次修路修到那邊都會莫名其妙地出事,久而久之鎮上修路也就默契地掠過了這地方。


  太溪谷前原本立著塊石碑,上面寫著「太溪谷」三個字,據說還是名家手筆,也不知那名家為什麼會跑到那鳥不生蛋的地方提字。後來時日久了,石碑上的字被磨蝕了,遠遠看去只能看出「大奚口」三個字,瞧著歪歪斜斜的,壓根瞧不出哪兒有名家風範。


  久而久之大夥都喊它「大奚口」,極少有人記得它本來應該叫「太溪谷」。


  那三個男人似乎真的想去太溪谷,除了方晨雨之外又另外找了幾個人問路,確定路線之後去弄了兩輛摩托車,突突突地出發了。


  方晨雨有點好奇他們為什麼要去那種地方,但沒打算跟上去一探究竟。她是經常到處跑沒錯,可也不可能跑去那種荒郊野嶺。


  方晨雨等了三趟車,時間也到中午了。她背著書包跑回家,與楊鐵頭一起吃午飯。飯桌上,方晨雨說起火車站那三個男人:「外公,那三個外地人為什麼要找太溪谷?太溪谷那邊有什麼寶貝嗎?」


  「太溪谷?」楊鐵頭顯然也知道大奚口原來的名字,他說,「那地方可沒什麼寶貝,那裡就是山洞多點,以前那邊住著一村子人,村裡的人死了以後先在那些山洞裡停喪。有些甚至一直不下葬,只把棺材放在那,省事兒。」


  「這樣啊!怪不得很少有人提起!」方晨雨恍然了悟。肯定是因為這地方太晦氣了,所以大夥不願去。方晨雨好奇地問:「那麼那三個外鄉人為什麼要去這種地方呢?」


  「我也不知道。」楊鐵頭硬梆梆地說。


  關於太溪谷的傳聞還不止這個,太溪谷那邊的山洞乾燥又通風,棺材和屍體停裡面不會腐化和長蟲,反而會逐漸變成乾屍,瞧著倒是比埋在土裡還體面。


  以前村裡窮,養不起老人小孩,小孩子若是生了女娃就扔到溪水裡淹死,老人若是老了、幹不了活了,就弄個薄棺材把老人塞進去、蓋子死死釘上,抬到山洞裡放著,過個兩三天就「壽終正寢」了。


  這些事楊鐵頭沒和方晨雨說。方晨雨年紀還小,知道這些事可能一整天都不會開心。


  方晨雨問出了基本情況,也沒再多問。她想到了鄰居的事,吃過午飯之後整理出針線籃子去敲隔壁的門。鄰居那男人似乎不在家,只有小孩在。小孩怯生生地將門打開一條縫,小心翼翼地望著方晨雨,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寫滿了惶恐。


  「小路,你媽媽在嗎?」方晨雨蹲下給小孩看自己的針線籃子,「我要縫個荷包,有點地方不懂,想問問你媽媽。」


  小孩似乎哭了很久,眼紅通通的,嗓子也啞了:「不在,媽媽不在。」


  「這樣嗎?」方晨雨說,「媽媽去哪裡了?」


  「媽媽昨晚回娘家了。」小孩小聲說。


  「昨晚?」方晨雨眉頭直跳。


  「嗯。」小孩聲音發顫。


  「你的胳膊怎麼了?」方晨雨問。她注意到小孩的左邊手臂一直耷拉著,好像使不出勁。難道那個渣滓連小孩子都打?


  「沒,沒事。」小孩說,「再、再見。」小孩用力關上門,蹲坐在門板後面,想用手抱住膝蓋,卻一點勁都使不出來,只能無聲地坐在地上哽咽。


  方晨雨越想越不對勁。隔壁的小嬸子怎麼會大半夜回娘家?小嬸子是遠嫁來的,回家肯定得坐火車,大半夜的哪來的火車?昨天晚上她還聽見吵架的動靜,今天就說小嬸子已經回娘家了?還有小路的傷和驚慌……


  方晨雨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她跑回家和楊鐵頭說起這件事。楊鐵頭聽完方晨雨的話,也覺得有問題,隔壁的動靜他也聽在耳里,回娘家什麼的肯定是假話。那渣滓為什麼要教小孩說這樣的假話?

  「我們都是外行,不能在這瞎猜。」楊鐵頭說,「我們先去報案。」


  方晨雨也是這麼想的。她之所以先回家來找楊鐵頭,是害怕自己年紀太小了,派出所那邊不把她的話當回事。要知道這種事可大可小,他們說一句「家務事我們管不了」,方晨雨也沒辦法把他們拉來。


  楊鐵頭不一樣,派出所那邊有楊鐵頭的熟人呢,總能讓他們出警的。


  一老一小到鎮上的派出所報案,楊鐵頭的熟人老吳叼著根煙,調侃道:「老班長,這小丫頭頗有你當年的范兒啊。」


  楊鐵頭說:「閑話就別說了,你還是去查查吧,那渣滓喝酒後下手沒輕沒重的,沒準真出事了。」


  老吳點頭:「成,我帶兩個小崽子去看看,正好讓他們練練手。」


  老吳正領著人準備出警,派出所門口就闖進三個慌慌張張的中年男人:「……報案!我們要報案!」


  第一醫院為了平衡中西醫的發展,特意把李蘭芬提拔上來做副院長。一開始因為李蘭芬的性別、資歷,遭遇了不少質疑和輕視,李蘭芬卻硬是扛了下來。


  如今李蘭芬在第一醫院的威望不輸正院長。見李蘭芬過來了,過往的醫生護士紛紛和她打招呼。


  正和楊鐵頭分早餐的方晨雨也注意到這個美麗又親切的醫生。方晨雨好奇地抬起頭看向李蘭芬。


  李蘭芬與方晨雨對視一眼,走上前說:「小姑娘,今天你是不是遇到個自己過馬路的老人?」


  方晨雨微訝。她點頭說:「對啊!姐姐你怎麼知道的?」


  「我兒子都和你差不多大了,你還叫我姐姐。」李蘭芬笑了起來,「叫我李姨吧。今天我們老爸自己出門去了,我家那口子急得不行,找到人後也忘了問你的名字,回到家后倒是記起你說你祖父在醫院做檢查。附近就這麼一家醫院,所以我過來找找看。」


  「小事而已,叔叔說過謝謝啦!」方晨雨不覺得有什麼。要是她外公也得了那樣的病,一個人在外面走丟了,她也希望有人能幫一把。自己想別人怎麼做,自己當然也要怎麼做!

  方晨雨眼睛烏亮,李蘭芬一眼就看出她這話說得多真誠。她坐到一邊詢問楊鐵頭:「您是來做什麼檢查的?」


  楊鐵頭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李蘭芬。


  李蘭芬聽完后提出要給楊鐵頭把一下脈,楊鐵頭點頭,跟著李蘭芬去診室裡面讓李蘭芬替他把脈。


  李蘭芬神色慢慢凝重起來。她把脈象給楊鐵頭解釋了一遍,說:「確實有問題。」李蘭芬開口,「要是確診了可能要動手術。人上了年紀之後身體機能會衰退,手術風險也會增大,這段時間我給你開點葯調養調養,提高手術成功率。如果幸運地不需要手術也不虧,當是把身體調養好。」


  楊鐵頭嘴唇動了幾下,才把話問出口:「貴嗎?」


  李蘭芬看出方晨雨爺孫倆家境一般,溫聲說:「不貴的,眼下中藥市場低迷,便宜得很。等會兒我開個條子,你們付錢時走我的名字,我是這裡的副院長,可以用內部價拿葯。」


  楊鐵頭說:「這怎麼行?」楊鐵頭不願意佔別人便宜。


  李蘭芬說:「你是不知道我們家的情況。兩年前我們老爸得了老年痴呆症,什麼事都忘得差不多了,偏還記得一大早出門給媽買早餐。他年紀大了,腿腳不好,走路很慢,眼睛和反應又不行。這幾年這邊發展起來了,一大早就車來車往的,要不是您外孫女把他送回來,路上指不定會出事。」李蘭芬嘆息,「幸虧沒事兒!別說是給你們內部價,就是送你們也是應該的。」


  楊鐵頭這才稍稍心安。


  方晨雨拿著條子去拿葯,跑到半路又忍不住把那條子看了幾遍。李蘭芬的字很有醫生特色,一般人看不出她寫的是啥,方晨雨皺了皺眉,總覺得這葯不會便宜。她左看右看,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最後還是去藥房那邊取了葯。


  藥房那邊認得李蘭芬的字,看完條子后笑著說:「李院長讓你過來的啊?」雖說李蘭芬是副院長,但一般大家喊的時候都直接喊「李院長」,畢竟很多人都不喜歡聽「副」字。


  方晨雨點頭,安分地站在一邊等藥房姐姐抓藥。等對方把葯捆成一壘遞過來,方晨雨才小心翼翼地問:「姐姐,這些葯本來是不是很貴的啊?」


  藥房姐姐記得條子上的話,搖頭說:「怎麼會?不貴的,走李院長的名字就更便宜了,是內部價。」


  方晨雨這才安心地交了錢。等她拎著葯回到楊鐵頭那邊,李蘭芬已經走了。方晨雨把葯放到一邊,對楊鐵頭說:「外公,我問過藥房里的姐姐,她也說葯不貴的,就是李姨寫的字我看不懂。」


  楊鐵頭說:「不管貴不貴都得記得人家的好。」


  方晨雨認真點頭。


  楊鐵頭沒再多說。他這外孫女從小就討人喜歡,到哪運氣都不差,有時也會吃虧,但世上總歸是好人多。爺孫倆安靜地等待了小半天,葉醫生拿著各項檢查結果回來了。


  確實長了腫瘤。


  葉醫生說:「這段時間最好住院,儘早做進一步檢查,方便安排手術。」


  方晨雨緊緊抓著李蘭芬開的葯。她問:「剛才李院長過來幫外公做了檢查,給外公開了葯,外公可以吃嗎?」


  葉醫生微訝。他聽師弟說過方晨雨爺孫倆的情況,知道他們家裡並不富裕,也沒有別的勞動力,老的老、小的小,沒什麼依靠。師弟可沒說他們還認識李院長!

  葉醫生說:「當然可以。李院長在調理方面很厲害,要知道手術成功率和很多因素有關,其中一項就是自身的抵抗力。西醫一般是哪裡有病治哪裡,中醫不一樣,它擅長調理,也就是讓人的身體機能保持在良好的狀態。自身底子調好了,手術成功率也會高很多。」


  方晨雨認真地聽完,轉頭對楊鐵頭說:「外公你一定要好好喝葯!」


  楊鐵頭不吭聲,沉默地坐在原位。


  方晨雨眼眶一紅:「我去辦住院手續!葉醫生,您能告訴我怎麼辦嗎?」


  葉醫生會意地說:「我也要去那邊一趟,我帶你過去。」


  兩個人出了病房,走出一段路,方晨雨才問:「葉醫生,您以前治過這個病嗎?做手術一共要多少錢呢?」她有些局促,仰頭看著醫生,「——我會交錢的,我一定會交錢的。」


  葉醫生對上那雙烏亮的眼睛,不忍地嘆了口氣,說:「一般是兩到三萬。」這年頭鄉鎮萬元戶都不多,更何況是兩到三萬,看這一老一小的情況肯定是拿不出來的。很多鄉鎮的人得了癌症,一般會選擇放棄治療,直接回家等死。葉醫生補充,「要是李院長那邊出面可能可以減免一部分,但應該不會少於一萬。」


  方晨雨一下子安靜了。


  這幾年方晨雨很努力地攢錢了,但也只攢了兩千多塊。錢不夠,遠遠不夠。方晨雨眼眶更紅了,卻沒哭出來,她用力抹了抹眼角,問了葉醫生去哪兒辦住院手續,飛快地跑去把手續辦了。


  不管怎麼樣,她都要讓外公做手術的。


  方晨雨沒有立刻回去楊鐵頭那邊,而是躲在外面一個花壇背後哭了一場。等把憋不回去的眼淚哭光之後,她擦掉了臉上的淚痕,正要起來往回走,就聽到一把稚嫩的聲音問:「姐姐,你怎麼了?」


  方晨雨楞了一下,覺得這聲音有點熟悉。她抬頭看去,發現居然是上次在火車上遇到過的關峻和他妹妹。關峻妹妹跑上前,關心地給方晨雨遞紙巾。


  「我沒事。」方晨雨說,「就是有點難過。」


  「姐姐生病了嗎?」


  「不是,」方晨雨搖頭,「是我外公生病了。」


  「不怕!生病聽醫生的話就會好了!」關峻妹妹說,「你看我前兩天生病了,住院后乖乖聽醫生的話就沒事啦!今天我都可以出院了!能趕上彤彤的生日!我要去彤彤家幫她慶祝!姐姐你外公肯定也很快就沒事的!」


  「嗯!」方晨雨認真地說,「謝謝你。」


  「不謝!」小姑娘有點臉紅,但還是勇敢地湊上去往方晨雨額頭上親了一口,「姐姐別哭,一定會好的!」


  方晨雨心情稍稍平復過來,和關峻兄妹倆道了別,回去帶楊鐵頭去找病房。


  病房是多人間,一共可以住四個人,不過裡頭現在只有一個人住著,也是個老人,正耷拉著眼皮在那歇息。


  方晨雨放輕腳步,把背過來的日用品和衣服之類的擺好。她對楊鐵頭說:「外公我問過葉醫生了,手術也不貴的,您安心住著,等葉醫生給您安排手術時間。」


  「小姑娘家家的,怎麼這麼能說謊。」旁邊的老人睜開眼睛,一臉的譏嘲,「我住這裡大半年了,手術也看了好幾場,可沒聽過手術會不貴。現在的醫院啊,仗著自己是拿刀的,可不會管你窮不窮,抬手就是一刀宰下去,你要是沒錢就回家『保守治療』去吧!呵呵,說得好聽,說白了就是等死。」


  「你胡說八道!」方晨雨眼眶一下子又紅了。雖然老師說要懂得尊老愛幼,可這傢伙也太壞了,她還沒把外公哄好呢,他就在旁邊說風涼話!方晨雨抓著楊鐵頭的手說,「葉醫生不會騙人的,真的不貴!」


  那老人又耷拉著眼皮,一副要睡著的模樣。


  楊鐵頭看方晨雨眼睛紅得厲害,心都揪了起來。他從衣服里掏出本存摺,給了方晨雨,說:「你爸爸這些年一直給你寄錢的,我都沒用,都存摺準備給你去念大學用,你看看夠不夠?」


  方晨雨沒想到還有這麼一筆錢,趕緊接過存摺。等看到上面的存款數額之後,方晨雨心又沉了下去,四千,加上她手裡的兩千也才六千,還遠遠不夠。方晨雨把楊鐵頭的手抓得更緊,毫不猶豫地說:「夠的!外公,我存著兩千呢,加起來已經夠了!」


  楊鐵頭一顆心這才放回原位。


  要是這還不夠,他就不治了。


  裴老爺子見她盯著看,大方地解下來,說:「你可以好好看看。」


  方晨雨面色一紅。她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抵不過好奇心接過佛珠。那串佛珠一入手,方晨雨就發現自己腕上的鐲子更燙了,佛珠上的光暈也更為明顯。她有些吃驚,卻發現楊鐵頭和裴老爺子似乎都沒注意到這個變化。


  剛才也是這樣的,她說佛珠會發光,裴老爺子卻說是陽光好。可是明明是佛珠在發光,而不是陽光啊!


  方晨雨百思不得其解,想和裴老爺子說一說這件事,裴老爺子已經開口教她怎麼看佛珠:「佛珠的質材很多,貴不貴重都是其次,主要是用心要誠。一般來說佛珠是一百零八顆,不過也有別的顆數,各有各的含義。比如我這串就是十八顆,也就是俗稱的『十八子』。十八子指的是十八界,也就是六根、六塵、六識。」


  方晨雨不太了解這些,疑惑地問:「什麼六根、六塵、六識?」


  裴老爺子說:「六根是眼、耳、鼻、舌、身、意,六塵是色、聲、香、味、觸、法,六根、六塵和合生六識,也就是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裴老爺子緩聲給方晨雨解釋,「六根、六塵、六識分別是內界、外界、中界,這就是所謂的十八界。」


  「原來是這樣!」方晨雨恍然了悟,小心地把佛珠遞還給裴老爺子,「裴爺爺您知道得真多!」


  「哪有的事。」裴老爺子說,「年紀大了就想找點慰藉,像以前很多文人墨客臨老都去研究佛法。一般來說是不該和你們小孩子提這些的,你們還小,正是該積極生活的年紀。」


  這時火車呼嘯著慢了下來,窗外變成了方晨雨熟悉的景色。方晨雨麻利地幫裴老爺子把行李拿了下來,開心地領著裴老爺子出站。楊鐵頭有點事要在車站附近辦,方晨雨幫裴老爺子拎著行李去機關宿舍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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