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並不是意外
李主任的一句「我們已經儘力了」，蘇母霎時臉色一白，身體一個趔趄差一點就摔倒，幸好被孟冉及時給扶住。
不是做個手術么？怎麼會……
「李主任，我女兒她……」
這樣的「結果」蘇父不能夠接受，激動的他上前一把就拽住了李主任的手臂。
而不能夠接受這樣的「事實」，又何止蘇父蘇母兩人？在場的幾個人皆是一副不可置信的震驚模樣。
是做了最壞的打算，但是並不是指蘇曉婧她會……
「各位，各位稍安勿躁！」
李主任的面上有些許的歉意，同時也是在安撫著蘇父蘇母的情緒，道：
「是我沒有把話說清楚，我的意思是，雖然我們已經儘力了，但是蘇小姐肚子裡面的孩子因為剛過了一個月，正處於不穩定期，所以並沒有能夠保住！」
聽聞李主任的話，蘇父原本拽緊他手臂的手鬆了些許，怔怔的，卻形容不出來此時此刻的心情。
當看著那殷紅的鮮血從蘇曉婧的腿間沽沽流出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了。
但是現在，真的要面對「保不住孩子」這個事實時，在場的幾個人還是有點接受不了。
尤其是……
「李主任，你是說曉婧她肚子裡面的孩子沒了？！」
上前，陸濤拽住了李主任的另外一條手臂，儘管已經得到了答案了，但是他還想要再確認一遍。
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太過於迫切了，李主任只覺得被陸濤拽著的那條手臂緊的有些讓他感到不舒服。
但是，他能夠理解他此刻的心情，還沒有從當父親的喜悅當中緩過來卻被告知自己的孩子這樣沒有了。
任誰恐怕都不能夠接受吧？
「陸先生，蘇小姐從那麼高的樓梯上滾落下來，雖然沒有傷及內臟，但是她的子宮卻受到了重創，而蘇小姐原本的體質就不是很好，又是處在不穩定的懷孕初期，這個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的。」
李主任嘆息道，真的是很可惜，一條小生命就因為這次意外就這樣沒有了。
接受不了的又何止這個？
「而且……」
李主任說到此處，停頓了下來，他略顯遲疑的眸光在掃視了一圈在場的幾個人之後，最後看向了陸濤。
唇瓣張合了好幾次，李主任還是有些不忍心說出已經在他喉頭間徘徊了好久的話。
李主任的態度，直教孟冉和顧晉宇他們幾個人的心再一次揪了起來。
還有比蘇曉婧失去了孩子更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嗎？
孟冉明顯能夠感受到被自己攙扶著的蘇母，她的身體因為未知的害怕而在輕輕顫抖著。
「而且什麼啊？李主任，你快說！」
不由得，陸濤又加大了幾分拽著李主任手臂的力道，急切地問道。
「因為蘇小姐在滾下樓梯的時候子宮受到了重創，所以恐怕今後，她很難再懷孕了！」
李主任的一字一句，清晰地落入到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很難再懷孕，懷孕的幾率是千分之一；這樣的結果始料未及，也是讓人無法接受的。
孟冉心頭一震，下意識地看向了顧晉宇，不曾想他也正在看著她。而且，彼此的眼眸當中流露出同樣憂心忡忡的神色。
陸濤和蘇父兩個人則是整個人都呆住了，這怎麼可能？
而猶如被晴天霹靂般了的蘇母呢，她顫顫巍巍地看著李主任，接連著的兩個打擊讓她已經處在了崩潰的邊緣，從唇瓣吐露出來的每一個字她說的都很艱澀：
「李主任，你是說我們家曉婧她以後很難再生育？很難再有孩子了？」
蘇母不相信老天會這麼殘忍，讓蘇曉婧在失去一個孩子的同時又給了她致命的的打擊——
不可能再生育，剝奪她做母親的資格？
「我很抱歉！」
著實不忍心看到眼前這樣的場景，但是事實卻是這般殘忍，最終李主任還是回應了蘇母這樣四個字。
轟——
伴隨著李主任這一句話落下，蘇母再也承受不住眼前一黑整個人就這樣暈了過去。
手術室外，一片混亂。
「舅媽……」
「舅媽……」
「曉婧她媽……」
任憑孟冉，顧晉宇和蘇父怎麼叫蘇母都沒有再醒來。
……………………
「好，我知道！」
顧家老宅，蘇荷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跟顧銘鋒打著電話。
也是在半個小時之前，因為顧銘鋒打來的這一通電話，蘇荷才得知了醫院裡發生的一切。
蘇曉婧的孩子沒有了，她也因為今天早上不慎滾落樓梯的這一場意外幾乎失去了生育能力。
而蘇母呢，因為承受不了這樣兩個打擊暈了過去，精神狀態堪憂的她現在也住院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銘鋒，曉婧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嫂子她也住院了，我擔心我哥一個人承受不來，你和晉宇你們兩個人就辛苦點。
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話，隨時打電話過來，我會準備好讓家裡的司機送過去的！」
蘇荷在電話這頭叮囑著，而電話那頭的顧銘鋒認真地聽著。
在想到今天蘇曉婧所遭受的一切，蘇荷忍不住又心疼起來：「我可憐的曉婧，老天對她真的是太不公平了，失去了孩子，又喪失了生育能力叫她如何承受得住？」
既然不能夠同時承受住兩種痛，那麼就只好先隱瞞住其中的一個。
於是乎，顧銘鋒他們幾個人在商量之後決定在蘇曉婧醒來，將她不能生育的事情先隱瞞下來。
無論如何，先讓她把身體養好再說。
「可是銘鋒，這樣真的能行么？」
蘇荷在聽聞了這個顧銘鋒他們的這個決定之後，還是覺得不是很妥當。
紙包不住火，瞞得住一時卻瞞不了一世，萬一到時候蘇曉婧知道了，那會是個什麼樣的結果誰也不會知曉？雖然事實很殘忍，但是這樣隱瞞著對蘇曉婧來說公平么？真的好么？
蘇荷所擔憂的何嘗顧銘鋒他們幾個沒有想過？
但是，就目前來說，這個決定是對蘇曉婧最好的，卻也是最無奈的選擇。
「醫院這邊已經安排妥當了，只要醫生護士不對蘇曉婧提半個字，這件事情是絕對不會被她知曉的！」
顧銘鋒很有把握。
「也只能這樣了！」
蘇荷嘆息了一聲，善意的隱瞞，也是為了蘇曉婧好。
誰能夠保證得了，在得知自己不能夠生育了之後，蘇曉婧會不會做出過激的行為？
「你自己也注意身體，有什麼事情我們電話聯絡！」
「好！」
又叮囑了幾句之後，蘇荷這才將電話掛斷了。
適時，客廳擺放著的那口擺鐘「鐺－鐺－鐺」地敲響了起來。
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半，正值飯點。
「希希，下樓吃飯嘍！」
上午發生的，又跟顧銘鋒通的那一通電話，蘇荷適才想起顧言希來。
「…………」
沒有得到顧言希的回應，蘇荷倒也不覺得意外，想來她一定是躲在自己的房間里偷偷玩IPAD。
如是想著，蘇曉婧便往著樓上走去。
果不其然，在打開顧言希房間門的時候，蘇荷就在房間里看到了她，和坐在她身邊的GUCCI。
「希希，下樓吃午飯……」
「嘩啦啦——」
顧言希原本正打算將手上這一盒五彩的玻璃彈珠放回到書柜上的，結果被突然間出現在自己房間里的蘇荷給嚇了一跳，手一抖，盒子裡面的彈珠就這樣全部掉落到了地板上。
亂跳的五彩玻璃彈珠在房間里四處滾落，滾到書桌底下的，床底下的，衣櫃下的，還有滾向房間門口的。
一顆好似被染了殷紅之色的玻璃彈珠不偏不倚，正好停在了蘇荷的腳邊。
……………………
「唔……」
蘇曉婧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全身痛，尤其是腹部那處，就好像是被人用刀子生生地剌開過。
只是稍微一動，那種尖銳的痛意就從腳底心直竄到頭頂處，冷汗直冒。
承受著這般撕心裂肺的痛意的同時，也刺激著蘇曉婧的記憶神經。
一個激靈，蘇曉婧的手下意識地就輕輕地撫上了自己的腹部處。
那裡，還是平坦依舊。
那個孩子應該已經……
「吱呀」一聲響，病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
仰面躺著的關係，蘇曉婧自然看清楚了進來的人。
「你來幹什麼？」
蘇曉婧的語氣非常不友善，一動氣，就扯到了腹部的傷口。
她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自己的老婆小產了，我這個作為老公的自然是來醫院照顧的！」
陸濤勾著唇，一步步朝著病床靠近。
「誰是你的老婆，陸濤，你還要不要臉？你給我出去……啊，嗤……」
蘇曉婧怒瞪著陸濤，這個男人的嘴臉她是一刻也不想要看到，她想要將他趕出去，而陸濤卻是在這個時候重重地在床的邊緣坐了下來。
他是故意的，故意將動作幅度弄得這麼大。
床震/動的同時也牽動了蘇曉婧的傷口。
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氣，心尖都跟著顫抖了起來。
「很疼吧？」
陸濤看著此刻面部扭曲的蘇曉婧，很滿意；下一秒，陸濤俯下身來，溫熱的呼吸自撲蘇曉婧的面，「蘇曉婧，這種感覺是不是叫『痛並快樂』著呢？嗯？」
「…………」
聞言陸濤的話，蘇曉婧的瞳仁猛地一縮，有一抹叫做「慌亂」的神色閃過眸底。
但是，還是被陸濤給捕捉到了。
「今天的事情並不是一個意外，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