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路喊冤
此為防盜章 林如海叫了水洗澡,次日已能下床, 胡太醫給他診脈時也大奇, 說他脈像較之前好了不少, 聽他說感到飢餓更是大喜。能吃就是能把虧下去的身體補回去。
林如海就依照著皇帝之言, 隔三天服一粒,從初時的吐出一大口黑濃血、身上排出許多污淖, 服了第五顆時他已不會吐痰,只出了薄薄一層的身泥。此時半月過去,林如海除了瘦一點之外, 精氣神與常人無異,胡太醫也奇怪,說他竟然是大好了。
林如海發現皇帝的秘葯多了五顆, 心想著是否要送回去,這樣的仙丹妙藥,就算是皇帝也是得難的。說句實話,若是當初太上皇中風要是有這樣神奇的仙丹,他當時應該能很快好吧。這話卻絕對不能說出去,不然新帝救了他一命, 最後還是不得不取他的命了。
黛玉體弱, 不知這葯能不能幫她, 林如海這樣一想,就止不住了。聖上沒有說不能給黛玉吃, 只是這絕對不能泄漏出去。
打定主意, 他前往黛玉的院子瞧她……
……
賈璉一直等著林如海死翹翹, 可是當他如脫了韁的野馬在外頭勾欄花樓找母馬過了近一個月,只看到林如海一天好過一天。到得現在竟然是大好了。就連黛玉也沒有了當初的可憐模樣,多了幾分神彩飛揚。
賈璉完全蒙了,這怎麼辦呢,老太太和二太太的囑託他完成不了了。原本以為他能發一筆橫財的,現在什麼都沒有了,連回京的路上余留的花用他都用在了母馬身上了。
今天,林如海召見他,跟他說他已經大好,可以派人送一封信回京里讓老太□□心了,並且他和黛玉父女經年未見,打算將她暫時留下。
賈璉一聽這話,就知他是在送客了,也難怪林如海生氣,也看秀賈璉是個色中餓鬼,原知預料著姑父要死,卻流連風月之所,著實讓人寒心。
然而,賈璉卻是如今榮國府中少爺一代唯一能拿出的人了。賈珠早逝,賈寶玉也才12歲,賈環、賈琮就更小了。賈寶玉這鳳凰蛋子,他聽了很多的情報,將來怕也是不做事,沉迷女色的貨色。
賈璉相比起來,好色的同時,至少還有些庶務上的才幹,只可惜被養廢了。這樣也可以看出賈家的教養真不怎麼樣,黛玉單獨過去,只怕名聲前途盡毀,還有性命之憂。他現在只盼江南的事過去,他決定娶個繼室,看看能不能傳承個香火。
賈璉說:「姑父既然大好了,自是喜事,也不必特意送信了,侄兒離家日久,也是該回去了。只是老祖宗之前千叮嚀萬囑咐侄兒要帶黛玉回去,說來姑父這邊也沒個女兒家的長輩,老祖宗向來疼惜表妹,姑父思量一二。」
若是以前林如海還信,現在卻是不同了,打定主意不讓黛玉獨自去榮府。就算還未續取,只要江南大定,他豁出臉面去向皇帝請個宮廷教養嬤嬤來,總比進榮府被毀了前程好。
林如海端著茶杯,說:「黛玉是林家大姑娘,回哪裡去?榮國府簪纓之族卻也不是她的家。」
時人端茶往往有送客之意,賈璉哪有不懂,知這事無可爭取,只有告退。
忽又被林如海叫住了,林如海寫了一封信給賈母,表達感謝並且暗示之前的提議作廢,附了銀子。
又交給賈璉兩千兩銀子,辛苦他跑了一趟,林如海看賈璉看著機靈,良心未泯,卻被養廢,不由得提點他一句,說:「來了一趟江南,璉兒可要打算去姑蘇一趟?」
賈璉不解:「去姑蘇?幹什麼?」
林如海說:「去年你三舅從西南邊錘調任蘇州從七品判官,他去西南宣慰十幾年了,你們怕還是你母親在時見過吧。」
賈璉聽他說起母親,眼睛頓時紅了,他在榮府從來就沒有聽說過母親,小時候問起來,王夫人說他母親家犯了大罪,還連累過榮府,若是提起,誰都會厭了他。
他更不知道還有舅舅在人世的,或者他外祖父。
賈璉眼圈兒紅了,說:「我還有舅舅?我原來還有舅舅?」
林如海說:「你如何沒有舅舅?你大舅人現任崖州安撫司儉事,你二舅兩月前升任福建漳州知縣。」
石家當初是一代大儒,任太子太傅,實在是位尊清貴之極,門生遍及天下,石門三子都是一時佳話的少年進士,唯一幼女也是才貌雙全。
若非當時賈代善也是老聖人心腹,賈赦哪裡能娶上石家之女?
林如海知道新帝將會有大動作,若他不是新帝的人,做了那些事,那麼張家三子的其中兩子十幾年升了一級的事他看不出來什麼。
但是他既是幫新帝辦差的,也明白新帝正值用人之際,石家三子的才能定會被啟用。
因為義忠親王之事,石太傅勸誡不住當時的太子,或也有一拼的猶豫,義忠親王事敗留了性命,但是當初和他相關的人就受了難。
石太傅死了,死前上表請罪,皇帝想起當初少年時與石太傅君臣之情,免了三子死罪,但原本前途光明的石門三子被貶到邊錘夷人之地,十幾年不能陞官被人遺忘。
新帝要打破現在的朝堂局勢要分化,打擊的打擊、如他這樣有用的就收攏,還要啟用不屬於老聖人或者三、五、九皇子一派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恩升原來名義上是義忠親王的人,反正義忠親王一脈都死絕了。林如海也不知道義忠親王還有一個私生女秦可卿。
「我說猴毛就是猴毛。」
「……好,你猴毛一出,我就聽令。」
徒元義也不與她鬧了,說:「我與打通經絡,往後你行止坐卧之時,需注意收斂靈氣。這方凡塵天地靈力雖然少,卻是比兩百年後多了不少。」
邢岫煙不是沒有想過像當阿飄時一樣在神仙府地吸收靈氣,但是血肉凡身的修行她根本就不懂。但想這是《紅樓夢》,都還有警幻、一僧一道、馬道婆這般人物,大叔這樣的人物重生,會點修真武功,並不奇怪。
邢岫煙乖乖點頭,徒元義下一句卻半晌說不出來了,就這樣乾乾對坐著,直到她叫了他一聲。
徒元義清冷的聲音說:「你將外衣除去……你穿那麼多,我怕認穴不準。」
邢岫煙若是對別人,即便是現代人也不會在人前脫衣服,但是對他卻沒有心理負擔,以前「高仿身體」都是他法力做的。
何況她又不是脫光,只是脫到穿肚兜和短褲,前生去水療中心護理按摩都是脫衣服的。
徒元義看她很傻很天真的去解中衣連忙出聲阻止:「這樣行了。」
邢岫煙這才重新坐好,徒元義說:「我靈力疏通你的經絡時,你會身上生疼,全身發熱,皮膚麻癢難忍,但你不要亂動抵抗,以免走岔道費事。」
邢岫煙點頭:「我定然不會抵抗,只當自己是條鹹魚。」
然後,他指令她閉目入定,放鬆全身,然後他也入定運起靈力,身若驚鴻,他捏出指決,從靈台氣海運出靈力,一指點上她的頭頂百匯穴。
他右手運使靈力從百匯穴貫通她的督脈,另一隻手卻間歇點她百匯、后頂、強門的督脈諸穴協助靈力通穴,一直到腰陽關、腰俞、長強。邢岫煙閉著眼睛,只痛一股博大的神秘力量從頭頂衝進下,剛開始她還甚是舒服,但是越到後面越撕痛到不可言說,她知道身上痛,但又不知痛在哪裡。但想早先做出承諾不會亂動抵抗他的靈力只得咬緊牙關。
好不容易督脈打通,徒元義呼出一口長長的濁氣,又運靈力,盤膝在她對面,右掌貼向她小腹,左手打穴打通她的任脈。任脈起於會陰穴,經曲骨、中極、關元等大穴,一直到天突、廉泉、承漿而止。
接著是其它的經絡,如此奇經八脈打通過去,好叫她行止坐卧能多吸收靈力蘊藏於肉身,輔是食療養生,她這過於損耗精元而瞎了的眼睛自是會痊癒。
每一經絡打通的靈力運法自有不同,或陰或陽,或靈動或守拙,這也讓邢岫煙各種痛楚都嘗了一遍。其中,她每每有忍不住時刻,但是聽得他的動作,又想大叔好心運功給她治眼睛,必是損耗法力,她自己反拖後腿怎麼也對不住人家。於是只得強忍,一直催眠自己已經死了,是條鹹魚。
一直耗費了一整天的時間,徒元義這才收功,兩人都渾身濕濡,筋疲力盡。
徒元義取出自己在空間里修的「雪參養榮丸」一連服了三顆,又給送了一顆到她嘴裡,這葯和林黛玉吃的「人蔘養榮丸」可不一樣,是空間里的人參加了靈泉精華,養元補氣最好不過了。他自己也不多了,畢竟身為帝王,走的是人傑之道,不可能花這麼多時間精力在煉丹煉藥上面,特別是近幾年政務繁忙。他對於成仙沒有這麼大的執念,回來只想改變歷史,成為一個偉大的帝王。
邢岫煙睜開眼睛,已有光感卻仍還看不見,徒元義說:「你瞎了些時日,身體的視覺系統退化,需過幾天才能瞧得見。」
邢岫煙心中大喜,準確地摸過去抱金大腿:「叔叔,你真是宇宙無敵邪魅霸拽龍傲天葉良辰再世呀!」
她五感本也靈敏,現在經絡皆通雖然乏力卻也更進一步,自能基本感到方位,而且抱大腿這事做了一百二十年太熟悉了。
徒元義摸了摸她毛絨絨的頭,說:「你在沒有學會控制靈氣之前再不可動繡花針了,下次你再瞎了,我可不管你。」
「那叔教我吧。」邢岫煙撒嬌。
「我明日上午就要離開揚州。」
「您是……不帶我一起走嗎?」
「現在不行,我沒空照看你。」
「那我怎麼辦?揚州我不熟呀。」
徒元義笑道:「這裡你再『熟悉』不過了,蘭台寺大夫、揚州巡鹽御史林海的家。」
邢岫煙驚道:「林如海?不會吧,林如海現在差不多應該死了。」
徒元義說:「聽你講的故事,林如海和林黛玉不是主角嘛,我就順手救下了他。」
邢岫煙驚呼:「叔,你不會愛上林如海了吧,你是要在紅樓世界逆襲嗎?」很多耽美文林如海都是美形大叔受。
「胡說八道!」徒元義俊顏驟然一虎。
邢岫煙嘆了口氣,說:「我要是男人就好了。」
徒元義不屑冷哼說:「你以為你是男人,你就能逆襲嗎?我告訴你,辛秀妍,你一樣會被踩在腳下。因為你不夠狠。就算是有再多的才智,你不夠狠你就做不成大事。你只能編出精彩絕倫的故事,你能看到問題根本,想出計謀,但你做不了,因為你太心軟,你習慣退讓。你若是男人,你比賈寶玉也好不了多少。」
邢岫煙一怔,臉色有些蒼白,徒元義殘酷地說:「不要再說你是男人就好了這種話,別給自己的懦弱找理由。你沒用與你是女人還是男人沒有什麼關係。」
邢岫煙低下頭去默然不語,以前她也有些底線上的驕傲,她自以為和別人不一樣,身邊的人或嘲笑或同情,但是從來沒有人這麼犀利中正地說過。
徒元義見她可憐,心底一軟,撫了撫她的頭說:「你好好想想,先乖乖地在林如海家住著,等我忙完事會接你。我會留幾個人下來照看你。」
天色已晚,徒元義離開這個院子,由下人服侍沐浴用晚膳休息且不詳提。
彙報剛剛結束,令退諸臣,就有聽李德全稟報說上陽宮戴權總管求見。
徒元義聽了鳳目微微一沉,近兩年不比前兩年,因他仗著重生,知道哪些人可用哪些人不可用,明升暗降了上皇的人,把可效忠自己的人替上去。身體又不錯的上皇終於意識到這個一直「安全」的兒子的能耐,總是找碴。
他一登基,為了示弱和麻痹敵人,一直容忍著老三老五的給他添堵,他們一個在吏部、一個在兵部,都被他忍著。現在刑部、戶部、內務府差不多在他手中,而京都禁衛軍也有小半是他的親信,但是許多人到底缺乏歷練。
戴權進了殿中,雙膝跪地請安,雖他是上皇身邊的人,但是現在徒元義到底是大義上的天下之主,別人都奉承戴權,他不奉承戴權也不敢對他心懷恨意。
「奴才給皇上請安!」
徒元義淡淡道:「平身吧。你不在父皇身邊好好伺候,跑到這裡做什麼?」
戴權道:「回皇上,上皇陛下昨日偶感風寒,現在仍頭痛不起,奴才不敢瞞著,所以斗膽跑來稟報皇上。」
徒元義憂心驚道:「可宣太醫了沒有?」
「一早就宣了,喝了一劑葯下去,上皇仍感不舒服,奴才這才來太極宮的。」
徒元義孝子賢孫樣還是要裝裝的,忙從桌後站了起來:「李德全,擺駕上陽宮。」
「諾。」在一旁服侍的御前大總管李德全應聲道,忙細步出殿去讓備御輦。
戴權跟隨徒元義出了巍巍兩儀殿,秋日午後的陽光拉長了人影,秋日下午的京都倒不覺涼反而暖洋洋的,但是夜裡卻是驟冷。
戴權看前方徒元義一身合身的龍袍包裹著如松挺拔偉岸的年輕身軀,秋風襲來吹拂著他下擺,露出下頭綉著龍紋的靴子,他龍行虎步提袍上了御輦。
戴權心中有一種莫名的落寞,好像他的時代也過去了。
但戴權沒有被情緒左右太久。
上皇老聖人青年登基,在位四十二年,今年不過63歲,若不是中風實不到甘願退休的年齡。所以養了兩年竟又活蹦亂跳,但是二聖臨朝便就十分尷尬了。而他的兒子們看到父皇還是棵參天樹,心思又活了過來。
徒元義哪裡不知這其中的道理?
他來到上陽宮,就見老皇帝歪在塌上,像是有些不安生。
徒元義請安后道:「兒子不孝,一早顧著上早朝,未來探望父皇,竟不知父皇病了。」
上皇嘆道:「人老了,總是凄涼些,也怨不得你。」
這話說著誅心的,連在場的宮女太監都恨不得堵上自己的耳朵,這幾乎是明晃晃指責皇帝不孝了。
徒元義連忙跪下,道:「兒子疏忽,請父皇責罰!」
上皇頓了頓才擺了擺手,說:「起吧。」
徒元義這才起來過去坐在塌沿,一番吁寒問暖,又問隨侍太監:「午間葯喝了沒有?」
小太監王世忠回道:「陛下也只早膳用了半碗粥,太醫說吃不下東西去,葯也不能多喝,脾胃受不住,陛下只能這樣苦熬著。」
徒元義聽了不禁落下淚來,一把扶住上皇的手,說:「父皇如何也要吃點,不然病怎麼能好?」
說著吩咐人下去廚房安排,且不提。
父子倆說了會兒話,上皇才說是近日夜間總是睡不安穩,怕是自己與上陽宮的風水有些相衝了。
徒元義不禁眼角抽了抽,上皇與上陽宮相衝那能搬到哪裡去?東西六宮雖空閑許多,卻是現今皇帝後宮居所,堂堂上皇不可能搬去后妃之宮。
慈仁宮和慈安宮是劉太后和周淑貴太妃的宮院,且兩宮住著不少上皇從前的妃子,他的身份更不可能住進去。
徒元義心想,這天還是來了,上一輩子更早一些,上皇中風漸好,活蹦亂跳,且當年他當皇帝手生,手段能力魄力還遠不是上皇對手。上皇一病好,就稱上陽宮住著不舒服,鬧了一陣子,和好兒子老三誠親王、老五廉親王、老九恭親王一聯手,他就「重出江湖」,再次入主大明宮了。
大明宮本就是當年太、祖皇帝讓位於太宗皇帝,但是身為上皇無處配他居住,太、祖就一直仍住在太極宮裡,太宗令建築大師宇文青建造了大明宮紫宸殿還有青龍殿、白虎殿,后又興建天壇等祭祀殿宇。
太極宮原是初建的帝王宮殿,離東西六宮更近,所以真宗和高宗日常是住太極宮的。
徒元義也住在太極宮,但是每五日的大朝會是在紫宸殿的,而平日小朝會就在太極殿里。
上皇要是入主大明宮意義非凡,可真是將他一軍了,孝道壓著,可沒有人說上皇為老不尊。而天無二日,國無二主,這種政令二出上朝臣怎麼做事?實乃國亂之始也。
當時,他也被逼急,廣納上皇時代的勛貴親信的女兒為後妃,後來一步步剪除人脈,拉扯好些年,上皇才不鬧了。
上皇看向兒子,俊美得比當年文武雙全的京城第一美男子賈代善還有過之無不及,龍眉鳳目,氣概雍容,猶如絕世名兵剛剛出鞘。
兒子還這麼年輕,他不禁想起自己年輕時也意氣風發,不禁有些嫉妒。
徒元義面色無常,溫言而安慰他:「諾大皇宮都是父皇的,上陽宮若是風水相衝才令父皇睡不安穩,早日搬離便是。父皇,你看大明宮青龍殿如何?只是時常外臣進出怕是會打擾父皇清靜,但是那兒風水定是好的,就請父皇為了龍體委屈一點。再不成,兒子令工部另起一宮宇,也要讓父皇睡得安穩。」
上皇心底既訝異又高興,但是有些不敢相信,朝徒元義臉上看去,他除了俊美得刺眼之外,卻一派真誠。上皇心道:難道是我多疑他了?
老七本來在眾兒子中是最聽話孝順的,所以才傳位他。現在他自己漸離朝堂,兒子漸漸掌權讓他不爽,但想他登基都四年了要是沒一點長進,是自己選他當的皇帝就說明自己沒有眼光,丟臉的是自己。
但是老七若是與他重掌君權不妨礙,能主動迎他入主大明宮去就比自己冷酷動手好看得多了。那麼將來又重新臨朝,且放著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