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啼紅怨
“你就這麽關心別的男人?”夜少琛不答反問,還佯裝一副吃醋的樣子。
林月央一噎,“……”什麽跟什麽嘛。
無塵插話,“你這麽快就知道凶手是誰了,看來是真的沒有我什麽事了。”
林月央不會再說,隻得沉默。
“好了,不說這些了,我們去落玉閣吧,聽說那裏的紅牌叫什麽豔無雙的,唱曲乃是一絕。”夜少琛斜睨了林月央一眼,然後對著無塵說道。
林月央腹誹,他還了解的挺清楚的,平時一定沒有少去吧,身為皇帝三宮六院七十二妃還不夠嘛,還要去青樓聽小曲,渣男……
這是林月央第一次這麽評價夜少琛,而且還跟他打上了渣男的烙印,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計較和介意,這委實不是她的作風。
夜少琛見林月央一臉陰鬱,心裏愈發高興了。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就說她不可能一點都不介意,果然如此。
夜少琛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已經有點眉飛色舞,他繼續笑道:“月央,不如你跟我們一起去吧。”
一旁的京兆尹聞言頓時瞠目結舌,他扶了扶自己頭上的烏紗帽,然後擦了一把虛汗壓壓驚。
這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陛下居然叫皇後娘娘去落玉閣,那可是青樓啊,別的男人要去那種煙花之地,可是費勁的瞞著家中的妻子,他倒是好,邀自己的妻子同去……
林月央聞言也很驚訝,她甚至懷疑夜少琛哪根筋搭錯了,愣了片刻,她淡淡的說道:“陛下說笑了,你們且去吧。”
帶她去幹什麽?而且她也不想去青樓這樣的地方,不是因為覺得青樓這種風月場所髒汙,要說髒汙,後宮也未必比青樓幹淨,而是因為不忍心去,那裏是男人享樂縱欲的地方,也是製造女人悲劇的地方,多少紅顏如花淪入風塵,她沒有能力改變那些女人的悲慘命運,但也不會殘忍到去觀賞她們的曲意承歡,亦或忍辱賣笑。
……
煊陽侯府門前,玉姝在婢女如意的攙扶下上了一輛金頂馬車,馬車的簾子放下,玉姝端莊地在墊子上左好。
眉眼明明還是一模一樣,但不知為何卻多了幾分滄桑,她的頭發如翠羽一樣烏青,但仔細一看卻又會發現她的鬢角邊有了一點點零星的白發,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她身上的少女氣息蕩然無存,從前的青澀天真也從她的臉上匆匆流逝,一去不複返了。
沒有人知道,她現在還是完璧之身,就算是有人知道了,也是不會相信的吧。
她也不想相信,可是這又是血淋淋的事實,她太想這一切是為什麽了。
在林修堯那裏是得不到答案了,她都不記得問了他多少次了,他隻是沉默。
她試探地問他,“修堯,你是不是討厭我啊。”
他眉毛都沒動一下,默然不語,那樣子既像承認,又像否認。
她按捺不住再問:“你是不是心裏早就有其他人了?”
他還是沉默。
是不是男人都喜歡沉默?
“夫人,宮門快到了。”如意在外麵提醒道。
很快就能見到皇後了,也許一切都能有答案吧……
鳳儀宮中,秋光如畫,可林月央卻沒有觀賞風光景致的閑情逸致,她望著窗外的一株玉蘭樹,隻見碗口般大小的花瓣幽幽飄落,目光卻一絲絲變化也沒有。
“娘娘,玉姝公主來了。”綠嬌語調平靜地說道。
“哦,知道了。”林月央淡淡的回眸,神情不悲不喜。
鳳儀宮的一處亭子裏,玉姝終於又見到了林月央,不知為何,她總覺得現在的林月央與之前不一樣了,說不出來是哪裏不一樣,總之就是莫名的滄桑了不少。
回心一想,玉姝忽然想笑,自己不是也變了嗎?別人自然也會變。
行了禮,玉姝卻發現了異樣,“娘娘,你身邊的青畫姑娘呢,怎麽不見了人影?”
這話一說出來,綠嬌刷的一下變了臉色,林月央隻是略微愣了愣,然後就淡淡笑著不說話了。
隻是……玉姝分明瞧見她的笑意是不達眼底的。
宮裏莫不是出了什麽事?青畫怎麽了?她們為何都怪怪的。
玉姝是真的不知道,她這幾天在府裏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再加上她心裏鬱結難消,自然也就沒有心思去理會外麵的風風雨雨。
“嫂子,你怎麽有空到我這兒來?”林月央不答反問,青畫是她心裏的隱痛,不說還可以年年歲歲的忍下去,一提及就心痛如絞,哪裏還能夠忍得住。
玉姝聞言沉默了一下,她輕咬朱唇,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
“怎麽了?”
玉姝見林月央柔聲詢問,一時也觸動了肝腸,她的眼淚瑩然而落,喉嚨也變得幹澀,就好像幹旱多年的田地一樣,正在一寸一寸的裂開。
好半響,玉姝才哽咽著開了腔,“娘娘,修堯他是不是早就已經有心上人了?”問是這樣問,但她自己心裏已經有了肯定的答案。
林月央聞言倒是一點都不意外,她就知道他的二哥不可能跟玉姝好好相處,他們兩個人真的是鴛鴦錯配啊……
看見玉姝一臉淒然的望著自己,林月央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這種事情瞞著也不是個辦法,不如告訴她真相吧,是和離還是堅持這一段婚姻,這都應該讓玉姝公主自己做主,二哥應該不會怪她的。
思及此,林月央朝綠嬌使了個眼色,“綠嬌,幫本宮去禦花園采幾朵木蘭,然後放在本宮寢殿的那個青玉梅花瓶裏。”
綠嬌心領神會,忙不迭退下了。
一時亭子裏就隻剩下了林月央與玉姝公主兩個人,林月央醞釀了一忽兒措辭,然後正色道:“我二哥他有斷袖之癖。”
聲音不大,卻很有力量,神色肅穆,由不得人不信。
玉姝公主手中的茶盞忽然一斜,她嚇了一跳,整個人像是魂飛魄散了一樣,好半響,她才勉強冷靜下來,意識到自己的手指被燙後,她連忙將茶盞扔到了桌麵上。
望著那個嗡嗡震顫茶盞,她滿臉的不敢置信,也許是為了拒絕承認這種可能,她拚命地搖頭道:“怎麽可能?怎麽可能?不可能的,喜歡男人,他喜歡男人……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