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當家做主

  第2章當家做主


  「姐,你難道忘了咱們家的米前幾天都吃完了。這幾天都吃的野菜湯,正合計著要去找三伯娘去借小米熬粥哩。姐,你能不能想法子找三伯家借點米糧過來?」妹妹冬梅央求著說。他們從前就是這麼做的,靠著三伯家,結果被吃得死死的。


  海棠想起他們以前幫三伯娘家做了那麼多事,就是做人丫鬟也沒有一個月才換得一丁點米靠著薄粥度日的道理。明顯的,三伯娘分明是瞧著他們是小孩子欺負她們。


  海棠磨著牙,眯著眼,想起以前吃的虧心裡就惱火。


  冬梅這丫頭年紀還小,大約還沒明白過來,若是跟她這樣一條筋下去,還不成了三伯娘家免費的奴才?


  海棠瞧著冬梅,看她一頭黃毛稀稀疏疏,兩邊梳著兩個羊角鬏鬏,面黃肌瘦滿臉菜色怪可憐的。


  她也不忍心責備冬梅這副隨時打算受虐的思想,只是蹲在她跟前耐心的說:「冬梅啊,咱以後不靠三伯娘家了。」


  冬梅瞪大了一雙眼睛,惶恐的顫著雙唇,道:「那……咱們會餓死嗎?」


  海棠回頭瞧著家徒四壁的房子,嘆了一口氣,餓死?其實她也不大肯定,因為就是前世她也算不得白手起家,沒經歷過這麼光溜溜的赤貧。不過好歹她是個現代人吧,要是在種田的日子裡把一家人都給餓死了,豈不是太丟人?


  「不會!」她面對微笑非常篤定的對冬梅說。


  冬梅看到姐姐這麼有信心,眼中的惶恐也隨著漸漸消失,換上了淺淺的笑容:「我相信姐姐。」


  「嗯。」海棠拍著兩個小傢伙的腦袋,點了點頭。


  她很想說一句鬥志昂揚的話,比如毛主席老人家的那句「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不過不等她開口,肚子便嘰嘰咕咕的叫了起來。


  她的肚子一叫,兩個小傢伙肚子也叫了起來。


  她想起一家人喝了兩天的野菜湯,昨晚連晚飯都沒吃上呢。


  她揉了揉額角有些頭疼,這個家,還真是窮啊!


  「別急,讓姐姐好好想想。我一定會想出法子的。我得先去換身衣服。」


  她進了房裡,把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翻了翻衣箱子裡頭,也不過幾件打著補丁的舊衣服罷了。


  渾身濕漉漉的,她擦了頭髮,抹了水找了一件青布褂子換上,穿上一瞧,肘子後頭、腋窩裡頭兩個褐黃色的打補丁,她無語的嘆了口氣,這樣子叫她怎麼穿的出去?


  別說打了補丁的,從前她的上千塊一件的新衣服也不過是穿了幾天又換新了。


  她對於服裝的要求一向很高的,便又去抽屜里翻,翻來翻去不過那幾件破衣裳。


  海棠很有些鬱悶,咋就這窮呢?

  桌子上有一塊模糊的舊銅鏡,她對著銅鏡照了照,鏡中人很是年輕,十六七歲的樣子,同自己原先的模樣很相似。這五官算得上標緻的,彎彎柳葉眉、小巧鼻樑,櫻桃小嘴,尖尖臉兒。不過十六七歲的姑娘臉色卻很晦暗,這一臉的菜色平白的糟蹋了好模樣。


  海棠穿過來時已經二十八九了,她挺高興能拿回十年的青春,十六七的年紀,可是花季少女的。


  雖然看著鏡中面黃肌瘦的姑娘,但是只有她知道只要這姑娘養的好了,該是怎樣一副模樣。


  不說艷若桃李,楚楚動人四個字還是夠得上的。


  這樣的姑娘怎麼著也得嫁個能幹的青年,何至於嫁給陳麻子那般醜陋還帶著腿瘸的大齡男人?

  海棠眸底閃過一絲厭惡,想讓她嫁那種男人?她張海棠對男人可是很挑剔的,為那種男人生兒育女,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她才打開房門,趙巧娘已經大喇喇的進了堂屋的大門,一屁股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對她說:「海棠啊,你拾掇拾掇,咱現在就去鎮上扯幾尺紅布給你做嫁衣,你得自己趕緊的把喜服做起來。哦,對了,鞋子你也得趕緊的給陳大郎做一雙,我好替你交過去,不然,人家還會說咱張家的姑娘沒規矩!」


  海棠站在房門口,冷笑一聲,就那麼涼涼的看著她,動也不動。三伯娘啊三伯娘,你當我還是以前那個海棠呢。


  趙巧娘惱火的站起來,尖聲罵道:「臭丫頭,跟你說話呢,你沒聽到啊?耳朵聾了是不是?」


  「從今往後,麻煩三伯娘別左一個臭丫頭,右一個臭丫頭的。我海棠的事就不勞三伯娘操心了,我現在還沒有嫁人的打算。」海棠挑著眉,雙手環著胸靠著牆邊冷淡的看著她。


  趙巧娘心中一驚,她知道海棠心裡不願意,但是她膽子那麼小尋死都尋了也不曾當面對她說過,如今死了一回膽子倒肥了?

  「海棠,你什麼意思?這樁婚事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兒了,你說不嫁就不嫁?說出去我們老張家成什麼了?你有膽子是吧,有膽子你再跳一次清水河給我看看!」她就篤定了,死了一次的人還敢死第二次?她趙巧娘就不信了,張海棠就能有這長的氣性?

  海棠「呵」的冷笑一聲,蹙眉道:「我憑什麼再跳一次河?你以為你是我什麼人呢?我的三伯娘!就是我爹娘在世,也沒有說這樣把我往死里逼的!村裡的人都是有眼睛的,人家一個個不是瞎子!我今兒話就擱這兒了,我張海棠還就是不嫁給陳麻子了,你打算咋地吧?」


  她就不信了,這三伯娘還能提著大刀剁了她不成?

  趙巧娘滿臉震驚,這丫頭這話什麼意思,難道她鐵了心要悔婚?眼前的女孩還哪裡是從前那個連正眼都不敢看她的女孩子,簡直是脫胎換骨換了一個人一般。


  「你……你是魔怔了吧!」她叫嚷起來聲音越發尖細刺耳,「你……你這丫頭,瘋了不成?你可知道悔婚是多大的事啊!你個臭丫頭,這件事是你說就算的嗎?我看你是不長記性,讓老娘打的你長記性!」


  說罷,趙巧娘轉身就操起牆角的一個大掃把對著海棠打過來,吉利同冬梅都在一旁嚇哭了。


  「別打姐姐,伯娘別打姐姐!」


  「求你了,別打我姐姐!」


  趙巧娘哪裡聽那兩個小傢伙的話,一掃把掃過來,沒想到海棠倒是個靈巧的,輕輕一閃就躲了過去。


  海棠在現代學過簡單的搏擊和自我防衛,趙巧娘這點小把戲她哪裡看在眼裡,她用反手奪白刃的招式,一轉手從趙巧娘的手裡搶過掃把,重重的扔在了地上,一腳踩在掃把上,雙手叉腰罵道:「三伯娘!你夠了哈!說什麼悔婚?我可不記得我有答應過陳家的婚事,也不記得我有收過陳家一分錢的聘禮。三伯娘,這裡,是我的家!我爹娘沒了,我自己當家做主!我不管你收沒收陳麻子的聘禮,收了,你給我退回去!沒收,那就麻煩三伯娘去跟那陳麻子說一聲,我張海棠這輩子都不會嫁到陳家去!」


  趙巧娘沒想到居然被這瘦弱的小丫頭搶了掃把去,登時獃獃的望著她,又見她字字鏗鏘,一下子被嚇住了。


  打也打不成,竟然罵也罵不過,趙巧娘登時彷彿感覺自己多年的潑婦生涯在這個小臭丫頭跟前居然沒了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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