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2
無論雷翰再怎麽說,冷傲影態度極淡,仿佛對這一切都沒有興趣般。雷翰也是無奈的搖搖頭,這些天他自己也很躊躇,究竟要不要進這個霧隱山莊將這個一心想避世的人拉入自己的陣營。
“先生不必多說,我並不想卷入這場紛爭當中。”冷傲影罷手,再次說道,“當初是奉家師之命前往柳安城看望先生,還請先生不要誤解。”
“哎,你跟那個公孫老頭一樣的脾氣。不過被叫公孫的那小子,好像跟你們的想法有些不一樣。”雷翰試探性的問道,他並不了解所謂“公孫吳”這樣人,隻是想從中得知冷傲影對公孫吳這個人的打算是怎樣的。
就算他再如何心如止水,要是自己的同門師弟做出違背朝綱之事,也就隻有他這個師兄能夠阻止他。
“自從出了師門,師弟的所作所為皆有他自己負責。如果真的出現先生所想的情況,傲影定然會盡自己所能阻止他的。”冷傲影有禮有節的說道,這話不是聽著一下子就擺明會站在雷翰的立場。
而是如果真的出現那樣的情況,也許也隻是有幾率會出手幫助。可到不了那時候,他是斷然不會選擇任何陣營,不過這一點也好在,不用擔心他會突然轉向別的陣營。
“你可知‘公孫’是如何完成最終的繼承?”雷翰看冷傲影已經鐵了心的樣子,就沒在繼續揪著這個問題不放。平靜的坐在山頂上跟冷傲影似是閑聊般的說起。
“家師並未告知。”冷傲影老實的回答。其實在他心中也存有疑慮,為什麽公孫先生會有兩種不同的教法,而每次都會將自己和公孫吳岔開教學。
“你想知道嗎?”雷翰眯著眼,猶如老狐狸般對冷傲影說道。
就像一個布置好陷阱的獵人,引誘著獵物進入自己的陷阱。而這件事對冷傲影確實是一件極為不理解的事,明知道是雷翰拋出來的陷阱,可又不得不踏進去,果然是隻老狐狸。
心中有所思,而不得其解,就是這樣容易被人拿捏。
“願聞其詳,請先生不吝賜教。”冷傲影鞠著躬,充滿禮節的問道。
雷翰既然受了冷傲影的禮,自然也沒有不說的道理,於是緩緩開口:“公孫有兩門學術想必你是知道的——治國與安國之說。兩門學術獨立存在,公孫花費大半輩子的時間都沒有將兩門學術融會貫通。於是這兩門學術最終隻能以老公孫的傳給公孫老頭的方式傳給下一代弟子,而最終……”
雷翰瞥了瞥冷傲影的表情,看他對“公孫”這一門學術很少了解,這讓他很好奇,這公孫老頭究竟在哪裏收到一個資質這麽好的弟子。
“最終成就了你和那叫公孫吳的小子,我記得當初有很多人來找公孫老頭拜師。一來是那老頭挑剔,二來是有人一聽到這個事情就略有些心驚。”雷翰繼續說道,“想想,你好不容易入了讀書人心中的名門,可這個名門並不是告訴你要跟同門師兄弟相親相愛,而是讓他們互相殘殺,最後隻能留一個人來到自己師父麵前學習剩下那門沒有學到的學術。再由此傳給下一代所謂‘公孫’姓氏的人,而所剩下的那個人,不僅沒有了師兄弟,也沒有了師父。”
“沒有了師父?”冷傲影吃驚的說道,如果照這麽發展下去,最多就是師兄弟不在相認,可沒了師父這樣的說法,讓冷傲影為之一驚。
“難道你認為隻是單單師兄弟不再相認這麽簡單嗎?如果真那麽簡單的話,公孫那老頭也不至於憂鬱了那麽多年。”雷翰自然是看出冷傲影心中的想法,不由地感歎道,“之所以能夠跟他成為老友,其實他看中的是我玄學那方麵的成就,能夠溝通鬼魂,或者說是不屬於這個世間的東西……這麽一說你明白了嗎?”
冷傲影略作沉思,仿佛明白了其中的一些意思,震驚的說道:“不死不休?”
“對,就是不死不休。”雷翰歎息的說道,這個世間從來都不缺少天才,可偏偏這樣獨具一枝的天才被這霸道的“公孫學術”所看上,那就是極為可惜的一件事情。
“那我……如今不也是好好的?”冷傲影冷靜的說道,“師弟既已繼承了師父的姓氏,師父也依舊安然無恙。難道這一切不與先生所說的違背嗎?”
“如果事情真有那麽簡單,又豈會讓公孫那老頭悶悶不樂那麽多年。”雷翰搖搖頭,這孩子想來是沒有見過什麽血腥的場麵,自然是覺得文人就是天下最平安的職業。可顯然文士並不是那麽容易促就的,一個能夠名垂青史的文士無疑不是見過鮮血淋淋的場麵,而現在的冷傲影需要成長的地方還很多。
所以公孫老頭才將“公孫”這個姓氏給了冷傲影的師弟,為的就是能夠激起一絲冷傲影的爭奪之心。而公孫老頭自然是最看好的是冷傲影,他將年輕時候公孫老頭的脾氣學的分文不差。
可就是公孫老頭最得意的弟子,最不想繼承公孫老頭的衣缽,這讓身為師父的公孫老頭極其的鬱悶。
雖說公孫這個學術尤為霸道,也不失是文士們追求的一門極好的學術,可惜就是隻能存留一人。
“還請先生指教。”冷傲影有些急切的說道,他對於這件事的興趣比其他任何都要巨大。
“凡是要得到舉世無雙的東西,總要付出些代價。而那學術就是其中的一件,凡是繼承這個學術的人都是最後變成孤身一身。”雷翰平靜的說道,爾後歎了口氣,“而這個爭鬥從你們一同拜師在公孫門下的時候就開始了。”
“當初拜師於家師,他並未告知這些。”冷傲影搖搖頭說道。
而這句話聽到雷翰耳中就變成:我家師父沒有說過這些,你這老道可別來忽悠我。
雷翰繼續說道:“當時他也是惜才啊,你的師弟應該是知道這些原委的。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問問他。”
“傲影並沒有不信之禮,隻是覺得太過荒唐。天下幾乎所有的學術都是想著桃李滿天下。而家師所傳授的學術卻偏要鬧得同門相殺,為了那‘公孫’姓真的至於如此嗎?”冷傲影感歎的說道,言語中透露出悲傷。
“看來公孫那老頭連‘公孫’姓意味著什麽都沒有告訴你。”雷翰無奈的說道,“公孫在很早很早之前就是個大姓,公孫學術就是最早姓公孫的那個人探究出來的。因為這個學術當時收到了很大的反對之聲。公孫學術分為兩個大類,一個安國之說,一個治國之說。然而文士都有一種心胸狹窄之量,認為自己所學的學術是最好的,就出現了辯論。就是這一場辯論將公孫家原本子孫興旺,變成子孫凋零。最後就隻剩下一個年幼的公孫之女,而那公孫並不甘心自己的學說得不到傳承,於是就將此傳給了自己唯一的後人。為了避免那樣的悲劇發生,從此公孫學術就分為兩種派別,隻能傳給兩人,真正能夠將兩門學術融會貫通者才會被繼承為公孫姓。可久而久之,公孫姓成為‘麒麟之子’的代表,然而麒麟往往不允許存在兩個人,於是還是出現了爭鬥。”
冷傲影不過問雷翰是怎麽知道“公孫”這個姓氏的淵源,早在拜會雷翰之前,公孫先生就告訴過他。雷翰此人仿佛能上知前始,下隻後世般,玄學的精髓格外博大精深。就連公孫先生本人都不得不佩服雷翰能夠將這門學術學的如此精通。
“有人能夠將這門學術創造出來,就一定有辦法將這兩門學術綜合在一起。隻是這個辦法現在還沒有被發現而已,並不是說不可能實行。”冷傲影沉思了片刻說道,他不相信這個世間還有這樣殘忍的學術之禮,每個人存活在這個世間都極其不容易,怎可如此就沒了性命。
“公孫那老頭果然沒有看錯你,你這小子跟他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雷翰說著,哈哈大笑起來。以前與他隻算是故人的徒弟,現在冷傲影對於他而言是打心底裏覺得喜歡。
“這種惡劣的循環總是要被打破的,否則會傷了多少人的性命。”冷傲影無奈的說道,“我並不想傷害師弟,也不想傷害到師父,隻是對於我現在頭等大事是將師弟所學的那一門學到手……”
看見冷傲影回問的目光,雷翰微微點首說道:“公孫老頭想必很樂意將另一門交給你,隻是……你可別上了歧途。”
雷翰這略帶深意的話並沒有打消冷傲影的念頭,無論這個完整的學術是怎樣的財狼虎豹,他都要去試試。他知曉公孫吳的身世,能夠從那麽卑微的位置一步步爬上來,總是要下一些恒心才能夠辦到。
然而這一切都不可能因為他去破壞,冷傲影深知自己所學的學術是最適合現在這個朝廷發展的,可他並不想去參合其中。如果公孫學術是所謂的兩極觀點,那麽他出仕,一定會將公孫吳打擊的一敗塗地。
可公孫吳還是一個勁的鼓勵他出仕,顯然是想將他拉入自己的陣營。那這其中就代表了公孫吳知道一些冷傲影不知道的事情,是最終這個學術隻能選擇一個人的原因嗎?
“多謝先生關心,等傲影將這裏的事處理完畢之後就會回家師處。是否能夠學成歸來助先生一臂之力,就看此行。”冷傲影說完朝雷翰行大禮,爾後在雷翰的目光之下離去。
“這麽做,也算是了了公孫老頭的一個心願吧。”雷翰喃喃自語的說道。
雷翰不知為什麽突然對這個叫冷傲影的小家夥充滿了信心,衷心希望這個小家夥能夠打破公孫一族學術的禁錮,能夠將這門學術最終發揚光大。而不是最終將這門學術變成一捧寒江月,讓人不敢去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