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3
太後殿中一幹太醫臉色沉重的聚在一起商議著藥方,宮人在太後殿中進進出出,容止從容不迫的指揮著。
從身旁的宮人手中將浸過熱水的布疊好放在太後額上,小聲的問道:“沈小姐怎麽還不來?”
“宮婢稟告,沈小姐正在梳妝……”一旁粉衣宮婢小心翼翼地回答。
容止一聽,臉瞬間拉了下來,這個時刻竟然還想著梳妝,容止將冷下來的布放回水盆中,另一個宮人將新的熱水捧了上來。
她的目光放在太後那不安的臉上,依照丞相的意思,太後過不了幾日的時光了,隻能盡快的將他訓練好。
“一會皇上來了,你仔細些,我會盡量讓太後娘娘將你安排在皇上身邊伺候。”容止小聲的對身後的宮人說道。隻見那宮人將頭埋的更低,在沒有能力保護自己之前,首先要學會低頭。
殿外傳來恭迎聲,容止停住手上的動作,身後的宮人很快就將她手中的東西接過。“參見吾皇,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殿內的所有宮人都跪拜著。
在容止身後的宮人瞥見那抹明黃的衣角,他匆匆的來到窗前,急切的詢問著太後的情況。
“你們都退下吧,朕來候著。”皇上看向一直昏迷不醒的太後,他的母親。
“皇上,不如將這宮人留下吧,遞個茶水什麽的還是需要人手的。”容止借機開口,將身後的宮人露了出來,“太後娘娘吃過藥之後發了會兒熱,現在隻是昏睡……”
容止還準備再說些什麽,殿外急匆匆的跑進來一個宮婢,看到床邊明黃衣衫的男子被驚的立刻跪下,她的參拜在這靜謐的氛圍中顯得很突兀。
皇上不悅的蹙眉,容止抬頭看了一眼那宮婢,原本以為那位主子已經學會了該有的恬靜,卻不想……
“奴婢是北藻宮侍奉沈主子的,不知皇上在這,奴婢惶恐……”宮婢惶恐的跪下,拚命的磕頭。
皇上微微轉頭,對那宮婢沒有任何印象,淡淡點了下頭,示意讓她起來。
容止卻多看了她幾眼,按理說她應該由殿外的人通知才能進殿,而不該這樣冒冒失失的闖進來。
即便那主子再怎麽有身份也不允許出現這樣的情況,難道……容止默默地將她放在了心裏。
“還不快退下!”容止看皇上並沒有什麽興趣,有些不耐煩的看向她。
“是,姑姑。”宮婢戰戰兢兢的站起來,有些幽怨的看向那一直沒有抬頭看向她的人。
她冒著生命危險來到他的身邊,希望能夠得到他的重視,否則……她再也沒有機會了。走之前她自然沒有忘記容止那雙仿佛看透她的眼睛。
待看到那宮婢消失,容止在身後人耳邊輕語了幾句就朝皇上跪拜告退。
偌大的殿內,宮人小心翼翼地將自己隱在黑暗中,那雙眼睛卻在暗處觀察皇上的一舉一動。
皇上正憂心的看著躺在床上的婦人,華服一除,也如普通人般會生病,會疼痛,也會害怕?
皇上看著太後緊皺的眉頭,他抬眼看著隱在角落的宮人,宮人立刻挽上長袖將頭巾擰幹,恭敬地遞給皇上。
他看著那雙捧著頭巾的手,微微有些驚愕,不過很快就將頭巾接了過去,細細的為太後擦汗。
“你是何時進的宮?”皇上淡淡的問道,那宮人立刻跪了下去,呀呀呀了半天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然後麵帶恐慌地跪在地上始終不願抬頭。
“原來是個啞巴呀。”皇上似笑非笑的說著,語氣十分古怪。深深地看了地上跪著人一眼,“太後這裏喜清靜,不會說話也好……”
皇上的手突然被抓住,他立刻回頭,卻對上太後驚恐的雙眼。
他的聲音帶著顫抖:“母親、母親,您覺得怎樣?”他急切的回握著她的手,希望能給她一些力量,“兒臣當時說的是氣話,您可不能當真的呀!要快些把病養好,這樣才能好好管教兒臣。”
他並不避開身旁的宮人,傾身聽著太後的呢喃。
退出床幃,他變成那掌握別人生殺大權的皇帝。
冷冷地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宮人,他不回避他,自然是沒有將他放在眼裏。可他卻無法忍受他們不將他放在眼裏。
他匆匆的離開,宮人們低著頭跟在他身後。
李泉有些忐忑的站在皇上身後,生怕這位主子突然又跑去那位小姐處。
好不容易到了太後這,怎麽也要勸皇上去北藻宮……這可是容止姑姑交代下來的意思。
正當李泉踟躕,該怎麽說的時候,皇上已經邁上去北藻宮的路上,李泉心中又是驚又是喜,看來沈主子在陛下心裏也是有一定地位的。
朝身後的宮人使了一個眼色,那人便立刻歡喜地去了其他宮道提前趕到北藻宮稟告,這樣的肥差,自然是要把握住的。
接到宮人報信的沈筱雅,高興的有些手足無措,還是她身後的宮娥將賞錢給了那宮人。沈筱雅有些忐忑的拉著她的手,喃語道:“我與皇上已是多年未見了,不知他是否還惦記著我。不,是心裏一定惦記著的,不過定是小時候的那些事……”說著她看向銅鏡中的自己,與年少總是有些區別,隻是少了那份童真,這竟讓她覺得黯然。
宮娥打量著沈筱雅的神情,便知她想到什麽不開心的事,連忙說道:“主子你瞧,這是皇上賞的,主子這次該戴給皇上好好瞧瞧才是。”
按例,選上的秀女都是皇上的侍妾。在皇後未定的時刻,所有的秀女都有資格當選當今皇後。
而掌管內務的領頭人都會在太後的示意下為各秀女賞下不同的賜品。她說是皇上賞的,自然沒有錯,如果深究,應該是在太後示意下,以皇上的名義賞下來的東西。
“快,快給我戴上!”沈筱雅說著迫不及待地在銅鏡麵前坐正,她濃鬱的黑發將那朵珠花襯得更加玲瓏好看。
李泉到達北藻宮時,皇上怒目的看著跪倒在地上的沈筱雅,嚇得李泉一到殿門口就跪了下來,口中高呼:“皇上息怒。”
沈筱雅莫名其妙的看著皇上,突然覺得如此陌生,他早已不是那被自己寵愛的弟弟了嗎?
為什麽一來就帶著這樣的怒氣。跪在一旁的侍女小心翼翼的扶著沈筱雅,也算是壓製,怕她突然跟皇上杠上。
“你,給我滾去照顧太後,如若她有什麽不測,你也別想活著!”皇上怒氣的說道,不留任何情麵。
李泉也是一愣,第一次看到皇上發這麽大的火。
微微抬頭向沈筱雅身邊的侍女使了一個眼色,侍女誠惶誠恐的扶著沈筱雅站起來。
委屈的表情還停留在臉上,沈筱雅的淚水止不住的往外流,她以為他來看她,會與她說說小時候那些快樂的事。
她是為了什麽堅持下來,來到這個冰冷的皇宮?
滿心的委屈無人訴說,就這樣被侍女帶走的沈筱雅,永遠也忘不了他的眼神,他眼中竟然帶著恨,連她的心都為此嚇了一跳。
恨,為什麽會有恨。
李泉跌跌撞撞的爬起來,跪在皇上麵前,口中連喊“皇上息怒”。
皇上將緊握的手緩緩鬆開,太後一出什麽事,他就變得慌亂。從小母親就教他帝王無情,可他終究學不會這樣的無情。
什麽時候變得如此暴怒,為什麽對無辜的人這樣。
無辜?她又怎會無辜,她可是沈相的女兒……可說來這世間又有誰是無辜呢?
李泉不敢發出任何聲響,就算那沈主子後台是太後還是丞相,現如今要是他開口求情一個不小心惹得皇上不快,腦袋就沒了。他可不想做一個還沒來得及享福就沒命的人。
皇上雖然自身知道自己這樣的做法有些殃及池魚,可是他卻管不住自己如今十分壓抑的心情。沈相……這個盤踞朝廷十多年的男子,究竟想要的是什麽。
北地。
冷傲影在公孫吳口中得知阮露凝中毒的真相以及中毒的症狀。就算搜尋腦海中所讀的所有書籍也對這個毒沒有半點印象。
起初需要用練功來不斷壓抑毒性,再用溫和藥性的補藥慢慢解除,最後……竟然發現這個思路是錯誤的。
這就是所謂毒中毒嗎?看似是中了那一種毒,其實是另一種?
為什麽這個解釋感覺那麽的牽強。這其中一定是忽略了哪裏,那究竟是哪裏呢?
“師兄,我已經將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了。”公孫吳端起手邊的茶,淺淺地喝了一口,凝視著坐在他對麵端茶沉思的男子。
師父總說他雖有治國之才,卻善用詭道,一不留神就會被他巧妙地帶入其中,從此失了原本的方向。
對於這一點,他從來不否認。
公孫吳想要欺騙一個人的時候,任誰都無法看出任何破綻。
然而,對於同宗的冷傲影,他卻不想有著一絲欺騙。師兄為人正直且善良,雖然柔,卻有著安國之才,兩人同在師門,卻各有千秋。
雖這“治國”與“安國”在外行人麵前沒有多大的區別,可在同門之中可是有著千壤之別。
所謂“治國”更加側重的是治理戰爭霍亂的國家,使用詭道治國。從而使自己這方的主君在局勢混亂之中能夠立於不敗之地,這樣便要求軍紀嚴明,注重於“法”的普及。
所謂“安國”體現在以“仁”服民,勸諫主君施以仁政,從而使百姓能夠安居樂業,擁戴主君。這方麵的側重點使得“安國”更適合於現在正統皇位之上的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