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劍4
阮露霜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什麽,反身就躲在假山後麵,她不喜歡看到她一直喜歡著的莫大哥跟自己姐姐這樣親密的接觸。不願看到,不想看到,可現在卻看到了。山莊那麽大,為何這一幕讓她撞見兩次。雖然自己爹爹也勸了自己,姐姐和莫大哥是不可能的,可在她心裏總有一層隔閡,他們真的不會在一起嗎?
阮露霜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那麽般配的兩人,不會在一起……是騙人的吧?阮露霜也不敢再任由自己胡思亂想下去,使勁的搖搖頭,發鬢上的吊簪發出好聽的響聲。
“凝兒,我不希望出現再出現第二次這樣的事情。”莫軒逸突然冷冷的說,手卻溫柔的扶著阮露凝坐在木凳上。
“軒,你知道的,楚姑娘不是有意的,我也算是不小心。”阮露凝內疚的看著莫軒逸。
從莫軒逸決定去皇都時,並說要去救楚寒生時,阮露凝就明白,莫軒逸再也不是以前那個無條件寵著她的人了。是不是連最後的溫暖都會被別人奪走?她不想要那樣,隻有憑自己去爭取。這也是莫軒逸教會她的。沒有什麽不可以、不能夠,隻有自己願不願得到。她一直奉行著這句話。
阮露凝可以不在乎什麽父親的冷漠,大夫人的客氣,阮露霜的依賴。但她隻在乎莫軒逸對自己的在乎,她想要被他好好的在乎著。就像現在,她腳受傷,如此嗬護的守在她的身邊。這樣的要求,他應該能夠滿足她。
“我說的是你。”莫軒逸坐在阮露凝的旁邊,雙手放開她,眼眸都變得冷淡許多,“別耍什麽小聰明了,凝兒。你這樣,根本不像當初我認識的女子。”
“軒,你到底在說什麽?”阮露凝無辜的問道,她覺得以往她的這些小聰明雖然被莫軒逸看穿,他也不會說什麽。而現在卻為了一個毫不相幹的女子,這樣責備她。她心中不甘,難道以前的莫軒逸已經變了嗎?
“楚姑娘並不是那樣的女子,你何苦那樣低賤了自己。”莫軒逸平和的看著阮露凝受傷的表情,也許之前他說話是重了點,不應該如此冷淡的對阮露凝,畢竟他們相守相知十年。
莫軒逸心裏也明白,楚寒生對自己,並沒有阮露凝所想的那樣。如果真有什麽情愫,那也許隻有自己對她的欣賞吧。但這種欣賞並不影響阮露凝在他心中的地位,楚寒生並沒有什麽威脅到她地位的理由,她卻如此盛氣淩人。莫軒逸想不通阮露凝此舉的目的是什麽?
在很多年前,莫軒逸就知道阮露凝對自己的心意,隻是兩人不說,就這樣隱隱若現的情愫,沒有給任何人帶來困擾。阮露凝也看得出阮露霜喜歡莫軒逸,莫軒逸也知曉那小女子對自己的心意,自認為自己藏的很好,卻一眼被人看出來。阮露凝知道阮露霜對莫軒逸的情感,卻沒有做出過任何偏激的事情來讓彼此難堪。
隻是這時,莫軒逸卻不懂。不懂得為何阮露凝如此有針對性的對待楚寒生。難道他的欣賞就是那樣的不對勁嗎?
“她不一樣。”阮露凝咬著唇,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你,對,她,不,一,樣。”
“你想多了,凝兒。”莫軒逸很快反駁,莫軒逸身邊的女子是屈指可數,這十年的生活,接觸最多的女子便是阮露霜,可與他最知心的卻是阮露凝。他自認為阮露凝是最了解自己的,並不是哪種凡是他身邊出現女子都認為威脅到自己地位的特別的女子。可無論再怎麽特別的女子,這些年過來之後都變成了尋常嗎?
“我也希望啊,軒,我懂你看她的眼神。與看我的不同,所以我才……”阮露凝激動的說著,臉色都有些微紅,手指緊緊的我這木桌上起裝飾作用的錦帛。
“這事別再提了,一會山莊內的大夫就會來看看你的腳傷。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養傷。”莫軒逸轉頭看著阮露凝,“凝兒平日還是少胡思亂想些,也少去打擾楚姑娘。”
阮露凝沉默了一會,垂頭看著自己雪白的繡鞋,軟軟應了一聲。莫軒逸這才放心的離開阮露凝居住的梨若苑。“軒,你感覺不到自己微小的變化,我卻能夠感覺得出來。你對那個楚姑娘,真的不一樣啊。你很在乎她,你隻是沒有察覺到而已。”阮露凝小聲的看著自己腳尖說道,莫軒逸朝前離去並沒有聽見阮露凝小聲的嘀咕。
楚寒生脫掉自己身上衣衫,徹底讓她頭疼。脫掉外衣和裏麵兩層的衣服,楚寒生再也沒有耐心脫下去了,直接將自己身體埋在熱水裏,感受全身都被熱氣包圍著的感覺,溫暖卻達不到心裏。
“你又在想什麽呢?”依舊是那個女子,白衣赤足,臉色蒼白的看著楚寒生。
“你怎麽突然跑出來了?”楚寒生抬頭看著坐在床邊的白衣赤足女子。
“隻有你能看到我,不用擔心。”女子平靜的說,緩慢地走進浴桶裏的楚寒生,“以後你也要穿那樣或者這樣繁瑣的衣物,到時你也要這樣沐浴嗎?”
“你又看到了什麽?”楚寒生甩掉她放在自己臉龐上的手。女子摸了摸自己蒼涼的手,笑了笑:“隻有你能碰到我,這樣真好。”
“你想起自己以前的事了?”楚寒生看著女子,不知是什麽情緒。這女子伴隨自己走過一百一十六年,雖然有一百年沒有聯係了,可楚寒生知道至少有一個人是希望自己活下去的。她們不同生卻是同死的命。
“沒有,我仿佛變成了這樣就沒有了記憶。”女子憂傷的看著楚寒生,“是不是我從一出生就是這個樣子,似人非人。”
“沒有天生的魅。”楚寒生平靜的說。
“那我以前是人?”女子歡快的躍進楚寒生的浴桶中,有些空間的浴桶頓時擁擠起來,楚寒生朝外挪了挪,空間稍微有些緩和。
“雖然你沒有實體,但進來的時候還是說一聲,被俗稱的鬼壓身是很不好受的。”寒生看著把自己抱的無法動彈的女子。
“聽到你說我以前是人,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女子開朗的說道,臉上滿滿都是笑容。
“嗯嗯。”楚寒生空洞的看著眼前的女子,她總是這樣一會快樂,一會悲傷,真是讓她覺得捉摸不透。
“我在想如果有一天你穿上這樣繁瑣的華服,那時候你是什麽樣的表情?我想著都覺得格外的有趣呢!”女子說著,撫了撫自己的銀白的發,發上的水珠順著她冰涼的手指紋路向手肘滑去。
“我是一生都不會穿上這樣的東西!”楚寒生嗤之以鼻的說,“在那四方形的地方看天空,那不是一件很難過的事情嗎?嫁給全天下最有權勢的人,不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嗎?”
“你啊,總是下定義太早。你覺得自己的軟肋是什麽?不就是那個老頭嗎?”女子緩緩地靠近楚寒生,手托著她的臉,冷豔的眸中倒影著楚寒生的表情,冷漠到了骨子裏,“如果為了他,你不是什麽都願意去做嗎?你忘了你那個二師兄是皇帝啊,那你師父的下落……”
“你到底看到了什麽!”楚寒生冷冷的說,寄托在自己身體裏的這個女子的能力,楚寒生還是了解很多。即使她隻是一個虛無的東西,但能夠感受到一些別人感受不到的事情,例如可以看到以前的一些事情,隻是沒有任何一件是關於她自己的。
“那個老頭被人囚禁了啊!”女子邪魅的開口,嘴角不自覺的嘲笑起來,“那麽不可一世的老頭,當初想要把我從你身體脫離的家夥,後半生竟然在囚禁中度過,哈哈!可笑死了!”
“你看到的是在哪裏!”楚寒生激動的站起來了,濕透的內衫貼著柔嫩的肌膚,若隱若現的雙峰,黑發如蛇一般纏繞在邢玉兒的身後。她的手冷血的掐著女子的頸脖,楚寒生額前的頭發詭異的搭在額間,將那妖豔的赤蝶遮擋住,“告訴我,他在哪裏!”
“不要那麽激動,當你知道你的二師兄成了皇帝時你都不那麽激動,那可是你曾經那麽喜歡著的二師兄呢!”女子嘲笑般的說,“你不在之後啊,你的二師兄在哪,你的師父就在哪啊!這個問題,你怎麽傻到來問我。”
“你是才看到的?”楚寒生很討厭女子的隱瞞,特別是關於她師父的一切。那給她前所未有溫暖的老人,不應該有那麽悲哀的後半生。難道真的是跟自己扯上關係後,都得不到善終?楚寒生竟然有些開始相信自己的命格。
“出來之前看到的,我一看見就出來找你了!”女子輕巧的笑著,輕輕握著楚寒生的手,冰冷的非常人的溫度覆在她手上,貪婪的享受著她的溫暖。
楚寒生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如果她執著的去尋找師父的下落,那誰來興起已逐漸消亡的瓊霜門一派呢?可她放不下師父的下落,也放不下師父花盡一世心血的門派。楚寒生腦海裏一片混亂,匆忙的跑出浴桶,慌亂地換著幹淨的衣物。她要找到一個人,來繼承師父和自己的責任,複興並將瓊霜門發揚光大。
陸子然用很短的時間就回到落霞苑,坐在落霞苑中喝著熱茶,仿佛之前的所有驚險都沒有發生,給他人一種他一直都在這裏喝茶的假象。
“楚姑娘?”陸子然看著匆忙趕來落霞苑的楚寒生,不解的看著她。她似乎還未來得及梳理自己及踝的長發,烏黑的秀發如瀑般撒在肩後,額前的發遮住以往妖豔非凡的赤蝶。淡粉的裙衫襯得楚寒生肌膚更加的水嫩。
“我有要事找你。”楚寒生平靜的看著陸子然,說出這樣的“要事”表情卻如此平靜,猶如在說今天的天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