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恩怨４
有時，莫軒逸也在想，皇上並不是對所有事情一無所知，相反，也許他是知道的，隻是看著一些人在底下暗自活動。他們自以為是安排的天衣無縫，卻不是知道高處卻有人將他們的勾當看得一清二楚，這樣想著，莫軒逸不由的覺得皇上是一個很可怕的敵人。也幸好現在皇上的年紀尚小，自己還有能力推翻他，自己坐上那把至高無上的龍椅，擁有天下人無法反抗命令的權利。
“皇上在禦書房等著王爺。”葉揚平靜的說，示意莫軒逸不能帶陸子然進禦書房。
莫軒逸領會的點點頭，陸子然隨著葉揚站在禦書房門口沒有進去。莫軒逸在金碧輝煌的禦書房門口停了一下，在禦書房外的宦官進去通報了一聲，然後書房門緩緩打開。
皇上坐在禦書房高台的龍椅之上，手中拿著朱砂筆，正在批閱奏章。“朕看到的奏折說的都是好的，而皇兄在外遊曆那麽久有沒有些特別的告訴朕。”皇上平靜的放下批閱的朱砂筆，看著站在禦書房中央的莫軒逸。那個樣子就算站著不說話，都感覺到深深的折服感在裏麵。與自己的皇兄見麵，加上這一次不過四次，卻讓他一直難忘的是這位皇兄的氣質，與生俱來的王者之氣，任何人都無法模仿和比擬。他不記得自己的父皇，卻深深的記著這位皇兄。
“臣參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莫軒逸行著臣子的跪拜之禮，沒有半絲的不慎重。
“皇兄平身。”皇上平靜的說，語氣裏透著不屬於他年紀的成熟。皇上坐上龍椅十年，依靠的就是身在後宮掌權的太後和在朝堂上用兵如神的武丞相舅舅兩大支柱。原本他現在年紀不適合掌權，心智還未成熟，自然也做不到麵麵俱到、做不到太後的心狠手辣。
但現在確實非常時期，太後之前已經使各個太妃、太嬪死於非命，各個皇子都死於疾病，各個公主都出嫁這樣的局麵，外戚掌權的跡象越來越厲害。在皇室中有資格爭奪皇位的就隻有皇上的七皇叔珞王、十皇叔平王、十二皇叔瑞王，惠錦太妃所出的晉王和太嬪所出的羽文王。如果皇上退位，能夠登上皇位的隻有那出生高貴的四位王爺。
顯然的是，沈氏不希望朝代更迭，所以隻好收斂自己的手段。於是對晉王方法就是將他變法的囚禁在皇都。
珞王的封地則擴大了一些，將貧苦的邱地賜給珞王管理。平王在太後的庇佑下長大，自然分的較多的兵權，看得出太後對這個王爺很是放心。瑞王原本就是立於富饒封地的王爺，太後也不能對他妄動，而羽文王本出身不高，再加上他的兵權已撤，從此著實了“閑王爺”，太後對此也頗為滿足。
太後以這樣雷厲風行的作風，將這幾位王爺早早的安置，同時也將皇權慢慢地還到皇上手上。兩年前，不足十歲的小皇帝掌權，說得好聽是皇上掌權，實則的大權利還是在太後和武丞相手中。皇上不過是做做樣子批改奏章，大部分都是他們審核好的，沒有任何問題的奏章才呈遞到皇上麵前。
說來奇怪的是，晉王明明是皇上登基以來最大的威脅。可當今皇上對晉王卻百般的維護，當太後強行想讓晉王入住皇宮時，皇上極力反對以各種理由說辭對太後，以至於太後放棄放晉王住在皇宮，她隨時可以監視的地方。
當晉王提出要去漠北遊曆時，太後極力反對，害怕晉王勾結外敵，皇上卻是極力支持，賞賜了晉王大量的東西帶去漠北開通兩地的商路，傳去本朝的文化。而太後大大小小對晉王的反對，皇上多多少少都是維護和支持的。這讓人有些搞不清楚這小皇帝心中所想，對應該除掉的對象，如此這般的維護。這一點連莫軒逸自己都看不通透，他自己都不明白這小皇帝心中到底打的什麽算盤。
“臣從漠北回歸時原本想第一時間就來麵聖，卻在路上耽擱了些時日，還請皇上贖罪！”莫軒逸說著又是一跪，莫軒逸的話有一半真有一半假。
“皇兄能夠平安回來，朕就大大放心。”皇上說著微笑的看著莫軒逸，靜靜地看著他還存活在世上的哥哥，“今日是皇兄母妃厚葬帝陵的大喜日子，朕原本以為皇兄連這個日子都會錯過呢。”
“臣有罪，還請皇上責罰。”莫軒逸說著竟沒有起身。
“皇兄風塵仆仆歸來就急來皇宮麵朝於朕，朕很是感動，皇兄又何罪之有呢？”皇上繼續說道，“倒是朕的不是，隔了那麽久才找到敬宸孝莊仁太後的屍骸。現在去打擾先靈卻是朕的不應該。來，皇兄，你看看朕下的旨意，可有什麽不對的地方。”皇上示意莫軒逸起身來到自己身邊，慢慢地攤開放在一旁卷起的聖旨。
“這旨意是朕的一番心意。”皇上微微的笑了笑，“死者雖不需要這樣的虛名，可生者卻是需要的。”
“皇上……這……”莫軒逸看了看旨意不禁有些動容，皇上不僅冊封慧錦太妃為敬宸孝莊仁太後，還將遲遲未給自己的封地給了自己，並下令即日起晉王可以隨時回到自己的封地實行仁政，“恐怕太後娘娘不會承認。”
“朕才是這江山的主人！”皇上冷酷的說著，連整個身體都散發著寒冷的氣息，“太後雖是朕的母妃，卻沒有任何權利幹政。皇兄早已過了回封地的年齡，太後卻因不願皇兄受苦而強行將皇兄留在皇都，整整留了十年，這原本就是於理不合。朕便趁這個機會告訴全天下，晉王即將要回到自己的封地，就算太後不允，也不會當著朝堂眾臣忤逆朕的決定。”
“臣在此，謝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莫軒逸跪在地上誠懇的說，他的內心裏感謝皇上給了他一個重整一切的機會。
“原本朕是想讓你看看敬宸孝莊仁太後的，可惜，太後不允朕看，同樣也不會允皇兄看。”皇上淡淡的說著，“隻祈求天憐那女子。”
莫軒逸也陷入了深深的惆悵之中，他知道，皇上知道一切。皇上知道要被送入帝陵的並不是真正的慧錦太妃，可他卻順從了太後的意願，讓一個無辜的女子去帝陵之中受死。
“朕原本想將帝陵的地圖放在敬宸孝莊仁太後的館中，讓她盡早能夠找到她日思夜想的先帝，能夠有情人終成眷屬。”皇上說著將一張疊好的布圖拿出，神色複雜的將那布圖放在莫軒逸手中，隨即說道，“時辰不早了，皇兄隨朕去送送敬宸孝莊仁太後吧。”
“臣遵旨。”莫軒逸說著緩緩地站來，手中用力的捏著那布圖，他心中有一個信念，一定要救出她，一定要！
眾大臣都穿著朝服，嚴肅恭敬的站在皇上兩側。凡是扯上皇上這個身份的事情在他們看來都不是小事，特別是先帝爺妃子以太後禮製下葬這種頭等大事。
一些瑣碎的事情處理完之後，就到了敬宸孝莊仁太後下葬的吉時。因皇上不能隨意的離開皇宮，送葬隊伍推算著時間從皇宮正門出發。之前皇上的旨意下達，令朝堂之人一片咋舌。被留在皇都十年的先皇四子晉王，今日被皇帝一道聖旨即日起離開皇都趕往封地。
而太後的震驚並不亞於在場的各位大臣，她根本就不知道這個消息是出於皇上自身的意思還是什麽。太後無措的看了一眼站在群臣之中的武丞相，武丞相沈友謙平靜地看著太後，眼神中帶著些平複。
“皇上，您真的想要放晉王回封地？”太後站在皇上的身後淡淡的問道，像在詢問今天的天氣如何一般的隨意。
“正如朕聖旨上所言。”皇上看著遠去的送葬隊伍，“母後，晉王留不住，這是大勢所趨，朕不想看到皇叔與皇兄聯手對付朕，那樣未免太可悲了。”
“皇上竟然已經知道晉王與珞王聯手的事，為何還要放虎歸山！”太後略有些氣憤的說道，雙手在袖中握的已經發白。她辛辛苦苦撫養長大的孩子竟然到現在還這樣的單純以為皇家還有手足之情。
當晉王回到自己的封地，她所經營的一切都將歸零。太後想要阻止卻拗不過至高無上皇帝的旨意，在大臣麵前頒發的聖旨，就如同潑出去的水無法收回。強行使聖旨失效，那這些年經營的皇上的威信也會跟著消失。太後咬了咬牙，這件事隻有先依了皇上的意思，到時在想辦法。
“這江山原本就是蘇家的，皇叔、皇兄和朕，都是蘇家的子孫，誰坐在龍椅上都是蘇家的血脈。何必要做到如此的你死我活呢。”皇上深深的看著自己的母妃，她的年華在後宮爭鬥中被磨盡，她雙鬢的白發也因在這幾年中的擔憂而生。好好想想，他還沒盡到過當一個兒子的責任，每天肩上都被壓著“江山”這樣重的擔子。
因為他是皇帝，一切都沒有自由，一切都要以江山社稷為重。如果一個皇帝無法保護自己身邊的女子，那當這個皇帝也是窩囊的。外麵的流言蜚語，身為皇上的他無法阻止，那他隻有變得強勢起來，讓所有人認為，太後的做法是皇上默許的，也是皇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