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原諒要是有用,要地獄幹什麼?
意識到那是什麼,安君墨一瞬間瞪大了眼睛。
他猛然揮開凌霄天,身子如彈簧一般朝外探去,就看到樓外灰白的地面上,一朵血紅妖冶的花森然綻放。
不死不休的兩個人,如今終於不折騰了……
一瞬間,他整個人都僵住了,滿是不可置信。胸口湧出撕心裂肺的疼,蔓延到四肢百骸,彷彿每一寸傲骨都被碾碎成粉末。
「媽……」他聲音沙啞,光是喊出這一個字,彷彿就用光了他全部的力氣一般。
嚴酈婉死了。
和安子恆同歸於盡。
安君墨請入殮師為她裝殮,單獨開設靈堂祭奠。
安老夫人晚年喪子,白髮人送黑髮人,沒能承受的住,哭的肝腸寸斷,暈過去好幾回。
她想讓安君墨將安子恆與嚴酈婉的靈堂安排在一起,死後也讓他們合葬。
安君墨回復的一點臉面也不留:「你只要敢把安子恆的屍體送來,我就敢讓他暴屍荒野,連副棺材都沒有!至於合葬更是休想!我媽在安家浪費了一輩子青春不說,最後連命都沒保住。現在她死了還不讓她清靜?」
安老夫人氣結,也知道安子恆做的不是人事,只得自己另外再為他安排靈堂。
等到屍體火化拿到骨灰的時候,卻被人意外搶走了。
隨後這夥人當著老夫人的面,把安子恆的骨灰全灑地上,而且灑的非常零碎,就是用吸塵器都吸不起來。
老夫人直接被氣病了。安君墨只去看了她一次,聽到她說:「死者為大,你爸的事過去就過去,你又何必……」
「我媽也死了。這件事過不去。」安君墨冷冷打斷她,扭頭就走。
他不是因為安子恆做的混蛋事遷怒老夫人,只是因為老夫人對安子恆實在是偏心。在安子恆做了這麼多混賬事後,她居然還想要他原諒安子恆?
原諒要是有用,還要地獄幹什麼?
安君墨將嚴酈婉葬在了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和陸淺淺回去的時候,見到了凌竺。
望著安君墨這幾天迅速消瘦下去的面容,他長長的嘆了口氣:「君墨,節哀。」
安君墨微微頷首以示回應。
「阿姨有份遺囑要給你。」凌竺說。
安君墨一愣。
凌竺從公文包里拿出來厚厚的一沓文件,遞給安君墨,「處於對客人的隱私保護,這件事我沒有跟你提過。這份遺囑是阿姨在出事前不久寫下的。我知道她有專業律師,就問了一句,為什麼要來找我。你猜她怎麼說?」
「怎麼說?」
「阿姨說,因為我和你是朋友,肯定會讓你利益最大化。」凌竺頓了頓,「她讓我仔細核算了她的所有財產,然後把財產分為三份,以目前市場價的估價來看,你佔百分之六十,安安佔百分之二十,你外婆佔百分之十五,還有百分之五屬於陸小姐。」
陸淺淺詫異:「我也有?」
凌竺頷首:「她說這是你作為君墨媳婦應得的,也算你們師徒一場。即使將來你們走不到一起,這份財產也能支撐你學習鋼琴,走出自己的音樂路。」
陸淺淺心裡五味雜陳,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安安得到的遺產,大部分都屬於基金和不動產,也是考慮到了他人還小,對資金掌控不力。君墨你得到的是易變動的股票和債權,不動產等物每樣都有。阿姨私藏的幾架鋼琴和一些稀有樂器全部都送給了陸小姐。至於她的古董等物,則大部分留給了你外婆,也就是阿姨的親生母親。」
凌竺簡要講明遺產的歸屬,跟安君墨確認過嚴酈婉的親筆簽名后,就開始遺產交接。
做完這一切,他還要趕去嚴家做剩餘的交接。
走之前,他對安君墨道:「立遺囑那一天,阿姨說,也許她早就該離婚,早就該離開安家的。但即使知道結局,如果讓她再選一次,她也仍舊會硬撐下去。」
安君墨垂眼,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這就是她的性子。」
凌竺:「她說希望你不要跟她一樣犟。」
安君墨頓了頓,閉上了眼:「我知道了。」他一直都以為嚴酈婉偏執,沒想到其實她的心裡一直都很清楚。
「她還說,她曾經想過自己有一天也許會被謝蔓露害死,謝蔓露會被扶正,在安家登堂入室。如果那一天真的發生,她最希望的是你平安活下去,不要報仇。」
安君墨一愣。
死也不會放過他們,這才應該是嚴酈婉的性格。
怎麼會要他不要報仇?
「阿姨不希望你被仇恨支配。報復他們是她的事,與你無關。這是她的原話。」
安君墨沉默,這才知道這些年他一直埋怨的嚴酈婉,原來對他的期望也不過和所有普通的母親一樣。
要是早些理解,早些溝通,也許他也能讓嚴酈婉早些擺脫安子恆。
但一切都晚了……
安子恆的骨灰沒了后,安老夫人給他安置了衣冠冢。下葬那一天,安君墨與安殊然誰也沒有去。
這一年,又因為一條生命的離開,而讓安家在全國都紅紅火火過大年的時候,顯得異常冷清。
一直到正月快結束,安殊然才出現在安子恆的墓前。
「人都死的什麼也不剩了,這個時候來裝孝子,是不是晚了點?」宋晨宇的聲音冷不丁響起。
安殊然瞥了他一眼,這才想起宋雅芙曾經提過,宋晨宇有個大學同學葬在這裡。
他瞥了眼宋晨宇,嘲諷的開口:「與其擔心我,大哥還是多為媽想想吧。人死了倒乾淨,半死不活的可怎麼辦?」
這話踩中宋晨宇的痛腳,他怒從心起,猛地就是一拳朝安殊然一拳揮去。
安殊然早有準備,機警的躲開。
宋晨宇握住他先前中了槍傷的手,將安殊然一個過肩摔狠狠摔倒在地,居高臨下的問他:「其實你也巴不得安子恆死吧?」
安殊然腦海中閃過許多畫面,安子恆活著時他看不起安子恆,死了卻也讓他惆悵。
躺在地上,他望著灰濛濛的天,緩緩道:「他死是因為他沒用。」
「靠著雅芙在走到現在,你也不見得有用多少。」宋晨宇眼神蔑視。
安殊然白了他一眼也不說話,望著宋晨宇逐漸遠去的背影,他猝然扯出一抹冷笑。
宋家,他已經快全部跨入囊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