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山高水長,各不相干
因為他愛她啊……
安君墨張了張口,想到陸淺淺寧願跟安殊然走也不願意見他,他的愛只會令她更加厭惡吧?
涌到嘴邊的話一下子又飄散的無影無蹤,他改口道:「你是安安的母親。」
陸淺淺眸光更暗。她和安君墨之間的聯繫,的確只有安安。
多麼可悲。
「我爸死了……」她驀然道。
「我知道。他那麼對你,你也不用為他傷心。」安君墨寬慰。
「我……殺人了……」陸淺淺想起這件事,雙手一顫,從安安身上抽了回來,彷彿怕傷到安安一樣。
「她沒死。」安君墨伸手按住身子顫抖的她,「那兩刀沒有刺中要害,她死不了。而且,就算是死了也死有餘辜。」
安殊然趁著陸淺淺洗澡的時候,如約把自己躲在暗中偷拍的視頻發給了安君墨,其中也包括孟紅依對殺害陸淺淺母親的坦白。
但安君墨還是派人不遺餘力的將孟紅依救活。
陸淺淺這麼膽小,如果真的殺了人,恐怕這輩子都會活在歉疚裡面。
所有染血的罪惡由他一人承擔就夠了,他的女人只需要躲在他身後安享榮華。
陸淺淺眼中湧起一道微弱的亮光,同時也閃過一道遺憾。
「我已經派人將她看守起來,等游輪靠岸后就會交給警方。兩條人命,夠她受的。」安君墨又道。
陸淺淺微微頷首,心情複雜的吐出兩個字:「謝謝……」
安君墨在心裡嘆了口氣,著重強調:「我不需要你的感謝,我只想要你好好的。」
陸淺淺發現自己真的看不懂安君墨,明明不久前還對她說出那樣傷人的話,為什麼轉眼又好似是真的對她好。
她看了眼安君墨,很快又將眼神挪開。
安君墨剛想伸出去抱一抱她的手僵在空中,失落的收回。
游輪出海要一個星期,才第一天就鬧出這樣的事。陸淺淺好幾天都沒有再出門,安君墨時時刻刻守著她,就怕她再想不開。
好在這艘船上陸淺淺認識的人不多,給她找了個發燒的借口后,再沒有人來打擾她。
游輪在赤道周圍逛了一圈,如期返回蘇城。期間,陸淺淺幾乎沒有再跟安君墨說一句話。
望著周圍不斷熟悉的景色,她越發擔憂起安君墨對她的處置。安安百日宴過後,他就對老夫人承諾要動手了。
會是什麼樣的處置呢……
她垂眼望見自己結痂的傷口,有些自嘲。既然安君墨不想她死,那是不是還有轉機?
初春的細雨連綿不絕的下了兩天,安君墨風塵僕僕的趕回來對陸淺淺道:「孟紅依的事已經解決了,終身監禁。」
至於為什麼不是死刑,因為有時候死反而是種解脫。
就這樣了嗎……
差點毀了她一生的兩個人,就這麼猝不及防的都迎來了結局……
這就是她和安君墨之間的差距……
陸淺淺的心情有些複雜與不知所措:「謝謝……」她語氣疏離,兩人彷彿又回到了當初隔閡很深的時候。
安君墨有些失落,強打精神問:「安安呢?」
「在睡覺。」
「陪我去看看他吧。」安君墨走到她面前。
陸淺淺點頭,獨自轉身上樓。
安安睡在被精心布置過的嬰兒房裡,陸淺淺坐在他的搖籃床邊,看安君墨逗安安,終於忍不住將在心間盤亘許久的疑問問出:「以後……我是不是就都這樣了……」
安君墨不明白她所說的「這樣」是指什麼,只是語氣讓他不安,寬慰道:「我都安排好了。」
「你這幾天早出晚歸就是為了安排我?」陸淺淺壓著顫抖低聲問。
安君墨點頭。
這幾天他重新將自己的資產做了一筆評估,做好了一套最有利於陸淺淺和安安的安排。
即使將來安家真的是安殊然當權,他也沒有辦法從淺淺母子手中將他們的資產奪走。
只是一想到自己沒有辦法陪陸淺淺到白頭,安君墨的心裡疼的彷彿要死過去。
他抱著安安,沒有看到陸淺淺蒼白如紙的面色。
她還記得他說過,以後永遠不會讓她再出現在安家人面前。
這樣的話,她馬上就要和安安分開了吧?
再不逃的話,沒有時間了……
「明天……我想帶安安去給我媽掃墓……」
安君墨不是什麼迷信的人,因此也沒有拒絕:「好,明天我送你們去。」
別墅內的保險柜里有好幾萬現金,安君墨告訴過她密碼。趁著他在洗澡,陸淺淺將錢取出來放進一個不起眼的包里,隨後藏入安安的嬰兒車裡。
她的銀行卡依舊被安君墨凍結著,沒有這些錢,她和安安逃出去就是死。
第二日一早,安君墨如約送陸淺淺去陵園。她推著安安的嬰兒車走入陵園,安君墨要跟上去,被陸淺淺止住:「我有些話想單獨跟我媽說……」
安君墨自然不會阻攔:「我在門口等你,有什麼事隨時喊我。」
陸淺淺點頭。
臨近清明,陵園內掃墓的人不少。聽著裡面一些人悲慟的哭聲,安君墨想,不知道以後陸淺淺來看他的時候,會不會也這麼傷心。
他本打算給岳母大人安排一個單獨的陵園,但是取回骨灰的時候,他跟靈岩寺的大師們打聽了一下,得知陸淺淺想在這個陵園買墓碑,才將給岳母大人的墓地買在這裡。
叢叢人群之中,安君墨看著陸淺淺的身子矮下去,被周圍的墓碑和人群擋住。
他看了兩眼,隨後便見不到陸淺淺的人影,心中有些不安的走過去,這才發現岳母大人的墓碑前只剩下陸淺淺帶來的閑話和安安的嬰兒車。
「這裡的人呢?」他連忙拉住不遠處的人問。
那人想了想,道:「好像是從那裡走了……」
安君墨連忙追過去,卻沒想到陸淺淺繞了一圈,趁他去找自己的時候,從先前安君墨守著的門口離開了。
她叫了車,這會兒計程車已經等候在不遠處。陸淺淺抱著安安上車,隨後司機便帶他們下山而去。
安君墨找了一圈都沒有見到陸淺淺,回想起這段時間一來陸淺淺的異常,心裡終於意識到不妙,連忙派人封山。
可已經晚了,陸淺淺就在封山的最後一刻,給了司機一千塊錢,讓他一腳油門沖了出去。
自此,安君墨,山高水長,各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