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洛城棄宅
安迪背對著她身形卻猛地頓住,她從得知喬一受傷的事情后滿心思的都是想著喬一的現狀,無數次地徘徊在醫院門口,卻始終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去見她。
直到……直到見到了那個喬一每天都會掛在嘴邊的男人,那個男人有著連她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偵察力,不過就三言兩語的交流中,他就發現了端倪,讓安迪不得不把她與喬一的關係交代得一清二楚。
就在此時,她之所以能出現在這裡,也是這個男人同意讓她來的,看著喬一此時這麼幸福她至少也能放心地離開了。
可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喬一在被幸福包裹得無微不至的時候,也能注意到角落裡的她,喬一居然說『見到她很開心』,她的心底,在這樣的夜晚,就再也冰冷不起來了……
安迪轉過頭看著喬一笑了起來,「傻瓜,離開我之後還好嗎?」
喬一點了點頭,張開嘴正想說什麼,手心卻突然一片溫暖,低頭一看,喬木不知什麼時候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老婆,許個願吧,蠟燭融完就不好了。」
「!!!」
這個夜晚盛滿了太多的溫柔,也是她嶄新的一個開端,腦海中突兀地浮出一個念頭,23歲,一定會更好。
這一刻,每個人都滿懷著希望,滿懷著憧憬,滿懷著期待迎來嶄新的一天,隨著蠟燭的熄滅,周圍的人都在歡呼,都在微笑,都在祝福。
當白晝交替,便是新的一天來臨。
隨著時差的轉換,美國漸漸迎來了黑暗。
陰沉的卧室里,一個人猛地驚醒,從噩夢中驚醒,下意識的拿起床頭的手機,手機上還是沒有任何消息,他的眸子在黑暗裡沉了沉,四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他伸手揉了揉自己抽痛的太陽穴,嘴唇輕顫,「喬一,生日快樂……」
他拿了一罐啤酒,站在窗邊,靜靜的望著天邊的火樹銀花,而他的周身,老舊的床,老舊的柜子,老舊的燈,老舊的牆壁,用一個詞來概括那就是老舊至極!
他已經在這個破舊的地方待了四天,外面的人絲毫沒有想讓他出去的想法,其實對他而言出不出去都已經無所謂了……
四天前。
齊振海冷漠至極地說道,「你真是像我想的一樣一無是處,連個女孩都對付不了,還讓那批人其中混進了殺手,不過那個孩子倒是傻得可以,居然替我孫子擋下了那一擊……呵,實在是有趣,你說是吧,涇楚。」
涇楚擦了擦手心的漢,面無表情,「您說得是,這次的事情是我辦事不力,不過那批從SSDN調過來的人有些奇怪,我懷疑他們有人從中作梗。」
齊藤的拳頭握緊了,他冷冷地瞪著涇楚,「是嗎?你了解那個組織嗎?你就不怕引火燒身!」這句話已經說得極重了,幾乎就是指著涇楚的鼻子唾罵他的愚鈍,如果不是因為齊振海在場,他早已經將涇楚挫骨揚灰。
齊振海端起桌上香濃的咖啡喝了一口,「齊藤,現在還輪不到你來指責他,你犯的錯可比他的嚴重多了,要不是我調查你身邊的那個孩子,還不知道你居然是如此婦人之仁,這樣看來,你確實不如你哥哥金泰宇。」
齊藤瞳孔晃動,「爺爺!你這話什麼意思?金泰宇再怎麼說也是繼母收養的孩子,不論怎麼說都是一個外人。」
「齊藤,你向來是個聰明人,我一直很欣賞你,可是在我眼裡骨肉親情這種道德倫理完全不存在,只有強者才適合被認可,這一點你真比不上他,你確實身上和我流著一樣的血,可那又怎麼樣?你在我身邊的時間有多久?」
齊藤的心一點一點流失著所剩無幾的溫度,雙唇緊閉等待著齊振海的下文。
「你哥哥金泰宇他確實是個外來之子,但他卻是我真正看著長大的孩子,而你呢?知道為什麼對於你的隱瞞我到現在都沒有責怪你的想法嗎?」
齊藤上下唇輕顫:「為……為什麼?」
「你是我幾年前才從那個暗無天日的組織里找回來的,我承認找到你的時候喜大過驚,可也僅限於此,在我這裡親情都是牽絆,只有值得與不值得。」
旁邊的涇楚聽著兩個人的對話,忍不住要拍手較好,「齊老爺您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替你辦妥了,保證不再讓你失望。」
齊藤眼眸恢復黝黑,輕蔑的瞥了一眼涇楚,「你敢動她一下看看!」
齊振海怒喝:「你是打算與你的爺爺對抗嗎!」
「爺爺?請問您說出那些話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對我我而言,您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齊振海眉頭輕佻,一瞬之後便有恢復尋常。
齊藤冷著眸子凝視著自己的爺爺許久,輕輕彎了彎唇,「爺爺……你要不是我爺爺,我真的想罵您一句冷血無情。」
齊振海眼裡劃過一絲不悅,「怎麼?你覺得我替我兒子報仇有什麼不妥?呵,齊藤,比起你為了一個女人,連自己父母是怎麼慘死的都忘記的白眼狼,有什麼資格讓我對你付出心血?說不定哪天,你就為了那個女孩,連你的爺爺是誰都給忘了。」
齊藤沉默了一瞬,突然笑了,「說的沒錯,您真是一個好爺爺,既然您這麼篤定的話,那我也就明明白白告訴您,不用等哪天了,為了那個女孩,我可以不惜失去一切,包括……您,我的爺爺。」
「你!好啊好啊……看看我養的好孫子,來人!把他給我關到洛城的棄宅里,沒有我的允許,不准他出來半步!」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外面一群護衛如魚貫而湧進來,而齊藤卻絲毫沒有要反抗的意思。剛走出大門齊藤望了望無際的藍天,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眸深沉的望著天空的那邊,精緻的臉上是一幅決然而然的表情。
半晌后,他莫名的低聲輕吐出兩個字:「等我……」
這已經是第四天,夜已深了,可他始終無法入睡,他被齊振海軟禁起來,雖然對外美名其曰是讓他在家休養,可誰都知道真想,現在的情況下,誰要是閑著沒事做,下一個死的就是誰。
齊振海這是在拖延他的時間,他完全不知道喬一現在的狀況,也不清楚涇楚下一步會怎麼做,以齊振海的性子,對於已經失敗過一次的人,是不會再全然相信,所以他一定還會採取別的行動。
現在的局面越來越複雜,他不敢保證喬一身邊的人有沒有能力保護好她,不管怎麼說,那些人畢竟與他們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喬木的盲區是他無法舍下喬一,一旦喬一出事,他便會失去理智,那個時候就會成為徹頭徹尾的報復死循環。
朴鍾仁盲區是他知道得太多,而因為這些秘密,他將會自己鎖起來,然後做一些自以為是對別人好的事情,但關鍵的時候,齊藤不敢排除朴鍾仁會選擇自保的想法。
齊燦是那群人中對這個表面上輝煌,實際殘敗不堪的家最了解的人,他一定是時刻與喬一待在一起,但他畢竟只是個孩子,關鍵時刻不一定能保護好喬一……
而他,是唯一能結束這一切的人,就如同齊振海所說,他心思縝密,所求太多,註定是要成為一個成功者,但既然有了想守護的東西,也必定就會成為他失敗的軟肋。
齊藤撐著鏡子,看著裡面那個神情逼仄的男人,然後後退了兩步,離鏡子越來越遠,轉身離開了這個空間。他回到了稍顯雜亂的客廳,這裡已經很多年沒有回來過了,齊振海把他關在這裡不過是想讓他謹記當年發生的事情,讓他回想起當年那個男孩是如何在這個冰冷的別墅里哭得撕心裂肺。
可齊振海他錯了,他完全小看了那個女孩……小看了喬一對齊藤的影響力,早就沒什麼放不下的,他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已經不再充滿仇恨,而是看著那個女孩,心裡便浮現出好好活著的期翼。
想起那個女孩,他的臉上慢慢柔和起來,連吃個飯,走個路都能做得幸福而溫馨的女孩,也只有喬一了。
他忘了自己什麼時候不再因為計劃而接近她,他忘了自己什麼時候開始不再只因為計劃而保護她,每當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竟會有一種自己才是活著的感覺……
在地下通道的時候,他得知了喬一被綁走的消息,毫不猶豫地就選擇去了,即使他知道去了之後的後果是什麼。
當他看到喬一被一群噁心的禽獸壓在身下時,他的理智完全崩塌了,那一刻他只能暗自慶幸,還好,還好他趕到了,還好……
而那個本就已經傷痕纍纍的女孩,在關鍵的時刻,終究替他擋下了那致命的一擊,他第一次那麼清晰的感受到……他在傷害她,他在親手,一點點的毀滅著這個單純的女孩。
那個時候他清楚地對她說:「我不會讓你死在這裡的,我一定會帶你離開。」
可是最後救走喬一的終究不是他。
直升機轟鳴的帶著他飛往洛杉磯,他對這座城市沒有感情,但當他在這裡傷害了她的時候……他卻是真正痛苦得想死,可是走到這一步,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了。
齊藤隨意倒在沙發上,他半眯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無意間碰到了什麼硬的東西,他睜眼一看,發現是之前在組織里的一些資料,那個時候他剛剛成為裡面的一員,就被提拔到審訊室,到那裡報道的時候,卻沒有一個人將眉清目秀的他放在眼裡。
每個人都說,他是運氣好,一路摸爬打滾地來到如今的位置,年紀又小,哪裡像是每天都要和血打交道的人,可是不出三天,他便讓那些人閉嘴了。
每個人觀摩過他刑訊現場的人,出來都會吐得昏天黑地……他用自己的鐵血手段成功留在了審訊部,而他知道,這不過是他走向成功的一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