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聚餐
「！！？」看著喬一咋咋呼呼的，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臉上還殘有淚痕，他都要以為剛剛發生的都是幻覺了。
「老師那邊怎麼辦？天哪！寫生作業還沒畫完！」她一想到布朗先生那張嚴肅的面孔，整個人開始慌起來，在地上急得直跺腳。
齊藤有些好笑的看著她：「跳的時候你怎麼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她狠狠瞪他一眼：「現在是打趣的時候嗎？什麼叫做交友不慎，說的就是我和你吧！」
「嗤……放心吧！你這麼見義勇為，他表揚你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責怪你，而且他已經給你批假了，至於你的作品，回去還是要補上的，但是可以給你延期。」
喬一半信半疑：「真的？布朗先生會有這麼好心的時候？這根本不是他的作風啊！」
「別說了……」
喬一往前湊了湊：「你說話聲音能不能大點，嘟嘟囔囔的說些什麼呢？」
「咳咳……」他不自在的乾咳兩聲，退開了兩人的距離。
「喲呵！幾天不見你倒是變得內向起來了！」
齊藤眼神狡猾的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嘴唇一張一合的說：「看後面。」
她疑惑的轉過頭，然後，她瞬間就石化了……
安迪最先反應過來，連忙幫喬一解圍：「哈哈哈哈哈，這個喬一原來還有這麼不正經的一面，跟我待久了多多少少也被耳目渲染了。」
空氣一度變得十分安靜……
喬一獃滯的看著身後一臉震驚的同學們，以及臉色已經變得鐵青的老師，她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幻覺，應該是幻覺。她轉過頭看到齊藤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明擺著鋼材他就是故意的，咬牙切齒的問他：「他們什麼時候來的？」
齊藤湊到她耳邊小聲說：「從你提起布朗先生的時候。」
「……」她現在還能說什麼？
她吞了一口唾沫，當她再次轉過頭看向身後的同學及老師時，她揚起了最陽光燦爛的微笑，沖著他們揮了揮手：「嗨！」
「撲哧——」
身後傳來一個沒忍住的笑聲，一股氣流噴到她的後腦勺上，不用轉身也能猜出齊藤此時的表情，她只能在心裡默默的翻白眼。
喬一非常狗腿的跑到布朗先生身邊，笑得一臉的諂媚：「嘻嘻，老師您怎麼有時間來這裡啊。」
布朗的臉色十分難看：「本來打算關心一下自己的學生，現在看來人家並不怎麼領情。」
四周的同學都在憋著笑意看著她，安迪在一旁笑得身體一抽一抽的，在對上喬一威脅的眼神后，她連忙屏住了笑容，頃刻間換上擔憂的表情看著她。
「……」喬一嘴角抽搐，這個丫頭絕對選錯專業了，她不當演員簡直是浪費了人才。
「老師，您來看我我高興都來不及，怎麼可能不領情！這不是因為您平時對我們都太嚴厲了，所以才……我知道錯了，看在我知錯能改的份上，您就別生氣了。」喬一可憐兮兮的看著他，態度十分的誠懇。
安迪這個時候插進來：「對啊，老師您又不是不知道，喬一平時就沒什麼腦子，行動總會比思想快一步，和這種沒腦子的人計較多沒意思。」
喬一滿頭黑線，為什麼有一種被別人打擊了，還要陪笑的感覺。
布朗先生沒在這個問題上多做停留，反倒是看向了遠處的人，眸子一沉：「你就是給我打電話的人？」
齊藤走上前去：「沒錯。」
布朗先生的語氣不怎麼友善：「那天救喬一的也是你吧。」
「……嗯。」他怎麼可能看不出布朗對他反感的語態，讓他意想不到的是自己居然還按耐下性子，對著一個陌生人一一作答。
站在老師身旁的同學們在看到齊藤后，互相竊竊私語的談論起來，幾個女同學向喬一投過來意味不明的表情，一個個眼神都亮了起來，喬一在心底翻了一個白眼，一群重色輕友的傢伙。
安迪適時的插話：「大家傻站在外面幹嘛，有什麼話不能進家了再說嗎？」
聽到安迪的話后，喬一心裡咯噔一下，齊藤一向不喜歡熱鬧，更不會隨便讓人進家裡，安迪這個厚臉皮的特性倒是發揮到極致了，這回她得要怎麼跟齊藤交代……
她怯怯的瞟了一眼齊藤，剛好對上他的視線，莫名的心虛，連忙轉回了頭。
齊藤心裡暗笑，隨後看向布朗先生：「說起來我也是耶魯大學的學生，還是得叫你一聲老師，讓你們站在門外聊確實不禮貌，有什麼話先進家再談吧！」
喬一正躊躇之際，聽到齊藤這樣說心裡滿是感激，剛好對上安迪不懷好意的沖她擠眼。
「What?」不就是進個家嗎？安迪肯定又在亂想了，喬一無奈的搖搖頭，跟在一行人身後。
安迪突然一把摟住喬一的肩：「看你這副模樣，是不是在我們來之前和齊藤發生了什麼？我看你們這關係發展得挺快啊！」
喬一回想起剛剛發生的事，心裡漏了半拍，他們不會全都聽到了吧！
「你別想矇混過去，我們可都看到了。」安迪看喬一併不打算解釋的樣子。
「你們看到什麼了？」
「我們看到你和他抱在一起了。」安迪激動得手舞足蹈。
「什麼！！？」她一臉震驚，難怪剛才老師表情這麼難看。
安迪看著她打趣：「你別不好意思，你們兩個站在一起多般配啊！你都不知道，齊藤衝過去就你的時候有多帥，看得出他很在乎你。」
喬一伸出一隻手制止她：「別！不是我說你，你要是把這八卦的心思放一丁點在你的感情上，也不至於到現在還單身。」
安迪一聽便不樂意了：「說得好像你有似的，我比較喜歡一個人。」
「……哎呀！不說這個了，他們都已經進去了，對了，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說著就拉起安迪往裡面走去。
「當然是齊藤打電話讓我們來的啊！」安迪理所應當的說著。
她忽然頓住腳步,他明明氣得想要不管不顧的離開，卻還是打電話讓同學們來陪她嗎?真的是個傻瓜呢！安迪疑惑的看著她：「怎麼了？你不會真有什麼事吧！難道醫生檢查沒做好？」
喬一搖搖頭：「沒有，就是突然覺得他是個傻子。」
「……」安迪沒有再說什麼，他當然是個傻子，傻到什麼都可以為喬一做，喬一想要的，他就給他，喬一沒敢想的，他也會為她做好，居然還把這些做得這麼理所應當，甚至連這樣的舉動意味著什麼都還沒有弄清楚，他就已經這樣做了。
一進門屋子裡面就變得熱鬧起來，本來班上的同學就沒有幾個，但還是把原本冷清的別墅襯托得生動起來，喬一視線探向了齊藤，他正站在吧台後面煮著東西，指尖輕輕敲動著，霧氣從壺口滲出，飄過他的頭頂，一點一點揮發在空氣中。他就這麼靜靜的站著，一舉一動都能吸引人的眼球，幾個女同學打著參觀房間的幌子，時不時的瞄向男人的方向。
安迪從背後推了推她：「去幫忙吧！我去老師那邊。」
喬一看了一眼安迪，抬起步子走了過去，雙手撐在吧台上，鼻尖縈繞著一股清香，「是薄荷嗎？」她清澈的眼睛直直看向他，聞氣味時會好奇的努努嘴。
「嗯。」
喬一皺眉，小聲的嘟囔：「我不怎麼喜歡呢！」
齊藤輕笑：「那我給你熱杯牛奶。」
喬一滿足的笑了笑：「這種小事我自己來就好，晚餐出去吃還是在家吃？」
他怔了怔：「……在家」，這彷彿是他今年聽過最好聽的話，他靜靜地看著她，如同蜻蜓掠過平靜的湖面，明明那麼輕，卻微不可查的盪起圈圈漣漪。
「你確定要自己做？」喬一狐疑的看著他，說實話他做的料理真不怎麼樣。
說到做菜齊藤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他和料理天生不和，明明都已經按照指導老師教的做了，卻還是不盡人意。
「我已經預定好晚餐了，待會兒就會有人送晚餐過來。」
「撲哧——」
正聊得開心，水壺就發出了響聲，喬木提起來一一倒入杯中，是淡淡的薄荷清香，又好像還夾雜著甘草的苦味，沁人心脾。
喬一端起托盤：「我端過去吧！順便和老師聊聊。」
還沒等齊藤答應，她便已經端著沖了過去，只留給他一抹背影，他無奈的搖搖頭，聽著屋裡回蕩的歡聲笑語，他的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他從沒想過有那麼一天，這個屋子裡會有這這多的人，似乎已經習慣了冷清的氛圍，突如其來的喧鬧只會讓他煩躁，但是此時，他好像也並不反感。他從來沒體會過一大桌人吃飯是個什麼樣的感覺，突然也想要嘗試一次。
燈光把房間照得明亮無比，每個人臉上都掛著好看的笑容，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聊著學習，聊著人生，聊著理想，聊著未來，然後歡聚舉杯，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大家將杯中的液體倒入腹中，像是把剛剛所說的話吞之入腹，在心底留下一份執念，好像這樣做的話，那些酒桌上的話就會實現，生活也會變得越來越好。每個人都是不同的，懷有不同的人生，不同的經歷，但此時每個人都沒有差別，都是為生存而奮鬥的人，即使他們世界觀不一樣，生存環境不一樣。
燈光映照得晚餐色香味俱全，裊裊的香味混合著紅酒的芬芳氤氳在空氣中。空蕩蕩的樓層回蕩著的，都是他們的笑聲，這樣的氛圍，即使是孤單的人，也會有眷戀的感覺。
每個人都明白，這個世界從來的是不公平的，人們的起點不同，路徑不同，乃至遭遇不同，命運不同。有人認命，有人順命，有人抗命，有人撫命，希望和失望交錯而生，倏爾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