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離開齊家古堡
立秋過後天氣開始慢慢轉涼，夜晚吹著淡淡的清風不由得瑟瑟發抖，還能能聽到風吹落葉，葉片在地面摩擦翻滾的聲音，環繞著的是無休止的寒冷。
喬一雙手抱住自己，她站在露天陽台上看著夜晚的秋色，秋天是個無情的季節，直到現在她還是不喜歡秋天，不像夏日那樣色彩張揚，也不像冬季那樣白雪皚皚，卻總會讓她從心底產生寒意。因為……她和喬木分離的時候就是秋季啊！
突然身體被一件厚實的大衣包裹，瞬間隔絕了寒意，喬一沒有轉身。
「冬天馬上要來了呢。」她緩緩開口，她很想說不知道冬季她還會不會在這裡，可始終沒說出口。
「嗯。」齊藤眼裡沒有什麼情緒，對於他來說，就算是這樣靜靜地站在她身邊，已經最好不過。
秋風撩起額前凌亂的髮絲，熬過這個季節，就是幸福的冬季，今年的冬天，她不會再一個人了。
是夜平復了城市的喧囂，長久以來周而復始的生活磨平了人們的不安、局促、憂愁和恐懼，這一成不變循規蹈矩的生活就像一場戲，戲完了，就長眠於此。可是喬一不是，她不適合這個世界，可她深愛這個世界，就是因為世界上還有愛的存在，才會顯得不是這麼冷漠。
無論什麼，都無法阻擋黎明的到來，
幾日後，喬一去找了小燦，她清楚地知道，自從那天那個男人來過之後，自己應該是不會再繼續住在這裡了，怕到時會走得匆忙，她還是儘早道別。
喬一走到樓下抬頭就看到那個眼睛清澈如水的男孩，他也正看著自己，喬一看到他的瞬間心情都變得愉悅了不少，齊燦總具有一種能讓她瞬間開心的能力，即使他什麼都不做，就這麼靜靜地站著。
喬一蹦蹦跳跳地跑進齊燦的卧室，「小燦，姐姐又來看你了！」
齊燦沒有回頭看她，只是靜靜地看著遠方，喬一感到好奇，為什麼小燦總是喜歡看著那個地方？她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並沒有發現什麼。
「小燦，你不開心嗎？」
齊燦依稀停頓了一下，「喬一。」
「啊？」突然間被齊燦這麼直接叫名字還有些不習慣。
「對於你來說……我算什麼。」他聲音暗啞。
喬一沒想到齊燦會問出這樣的話，隨即笑著回答：「朋友！你是我回國后交的第一個朋友。」
齊燦好像已經想到她會這麼說，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我能以朋友的身份一直在你身邊嗎？」他小心翼翼地詢問。
「當然。」喬一側過身看著他，表情篤定地回答他的話，對於喬一而言，齊燦是一個與任何人都不一樣的存在，他的內心和外表一樣美麗，她在心裡暗自發誓，這個男孩，她喬一這輩子護定了。
「夠了，這樣就夠了。」他突然臉上洋溢起微笑，這是多年來他第一次笑，由內心深處散發出來的笑意。而喬一卻神經大條地跑去逗弄飛到陽台上停留的小飛蟲，錯過了她一直期待的笑容，等喬一回過頭的時候，齊燦已經恢復了平時的沉靜。
「對了，我來是跟你道別的。」
「！！？」
「我不能一直住在這裡，始終是會回去的，所以提前來跟你道別。」喬一把手肘撐在陽台上，把自己掛在空中，雙腳在空中掉著前後搖擺。
「嗯。」齊燦卻什麼多餘的話都沒說，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心裡有多難過，喬一，你真殘忍……居然能這麼漫不經心地對他說出道別，為什麼他要成為第一個道別的人，是怕到時候再說這些話會耽誤時間嗎？
這個寂靜的後山，兩人曾經朝夕相處，他卻對這個帶給他希望的女人一無所知。這個陽光明媚的上午，就在兩人給懷心事中渡過了。沒人能陪另一個人走一輩子，這個道理她十九歲那年就懂了，那時的她堅信喬木會一輩子和她在一起的，可是他們終究是分開了，而時間也徹底將她淡出了喬木的生活，要是自己也能看淡就好了，如果不是那天喬木派人來接她，她說不定都已經放下了，可是……喬木來了，她恢復了所有對他的念想。
曾經喬木問過她會不會離開他，她篤定地說：「不會，她離開時，必須是因為有個比喬一好上千百倍的人，陪在你身邊。」可是……那個千百倍的人註定不會出現，因為……花南溪不會是那個合適的人選！
終究喬木來接她了，那天早晨天空下起灰濛濛的小雨，渲染得氣氛有些凄涼。她的眼睛在喬木進門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定格在他的身上，喬木看向她時，她的視線連忙躲閃。她本不想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可是感情這種東西哪是理性能控制得住的。
她看著齊藤幫她收拾行李，幾個月來她在這裡的回憶歷歷在目，她突然間有些留念這個地方。
「想回來就告訴我，我去接你。」
她看著齊藤認真的神情，心裡有些發酸，眼眶蒙上一層霧水。
「傻丫頭，你怎麼這麼愛哭。」齊藤無奈地看著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
「因為在外人面前哭，他們不會心疼啊。」
齊藤聽她這麼一說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他把喬一摁進自己懷裡，想要多再抱一次也是好的。
「要有什麼事就找我，手機要隨時帶在身邊，不要隨手亂扔了，還有……」
「別再說了。」喬一伸手捂住他的唇，她怕再聽下去自己會心軟，會留下來。
兩人提著行李下來，喬木順手就接過手裡，「非常感謝這段時間齊總對我妹妹的照顧，合約我會儘早聯繫齊總的，以後齊總生意上有什麼麻煩也可以跟我提，我一定盡己所能。」
齊藤禮貌地與喬木握手，「相信與喬總合作是我的明智之舉。」
「當然。」兩人的手在空中握了很久，隱約能看出兩人的手背骨節泛白。
「我走了，照顧好小燦。」喬一看了看他后便跟在喬木身後走了出去。
喬一走後齊藤在客廳看著自己微微翻紅的手，突然他感覺手掌被人輕輕握著，他猛地抬頭，他看到了那個笑魘如花的女孩，她總能笑得這麼天真爛漫，眼睛清澈得像一潭清泉。
「照顧好自己。」
「！！？」
等他再次回過神來，她已經向著門外跑出去。
「能不能再回頭看一次，再看一次……我就不讓你走了，那個計劃……我也不要了。」
齊藤伸在半空中的手掌收回握緊，像似感受最後一絲她的溫度，轉眼，他的臉上沒有一絲溫度，一個轉身向著書房走去。
「可以開始了。」
「是。」
他掛了電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帶著慢慢的惆悵與悲傷。還好她走了，不然，他真的下不了決心。原本生機勃勃的古堡此時又恢復了從前的死寂，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這個女孩一樣。
齊藤打開手機看著手機屏幕上閃爍的紅光，看著閃爍的紅光離他越來越遠，好像看著這個點閃爍或是移動，他都能感到安心。「呵，我一定是瘋了。」寂靜地書房傳來他一陣自嘲的聲音，當初在發現她的手機在自己包里時，他就暗自裝上了衛星定位，只要她把手機帶在身邊，即使手機粉碎了都還會傳送位置。
一路上喬一與喬木兩人相顧無言，喬一不安地板弄著手指，這個動作被身旁的男人注意到，他先是微微一愣，隨後又恢復了平靜。
「喬總，請問現在去哪？」司機是一個二十齣頭的男孩，長得白白凈凈。
「公寓。」
「好的。」
車內開了暖氣，但喬一卻感受不到暖意，從上車開始，他什麼都沒有問，他和另外一個男人住在一起幾月，但他什麼都沒問。車流穿梭的馬路上，人們匆忙地在做自己的事情，這種一成不變的生活真是夠了。
喬木住的地方就離公司不遠，陸家嘴中央公寓，設計師在設計的時候採用了韻律十足的框架立面處理，四排弧形板樓呈升龍形態連續布局，譜寫了世紀公園周邊美麗的天際線。採納了大自然山、水、石、林的元素，塑造出雨林、瀑布、礁石的不同主題，讓景觀與人文渾然天成，讓置身其中的每一個人，都能舒展身心。
喬一雖然沒學過設計，但對設計這塊也了解不少。她走進門換了鞋，喬木便把她的行李提進一間房，她站在門口有些不知所措，那天喬木冷著臉對她說『走吧，別再來了』還歷歷在目。
「發什麼呆。」
「啊！？」
喬一還在站在門口想得入神，腦袋上突然就落下一個暴栗。這個動作是這麼熟悉，曾經他就喜歡敲她的頭，想著想著心裡突然就有些發酸。
「這以後就是你的房間，你這丫頭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發生這麼大的事……」
他沒說完的話生生憋在空中，感受到後背傳來的溫熱，一雙細長的小手攔在他的腰前，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帶有深深的惆悵。轉過身輕輕地回抱住了喬一，喬一眼睛睜得得大大地，她很疑惑怎麼和那天反差這麼大，彷彿從前的他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