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章談話

  沈光年放下茶杯,不能被莫思萱帶入她的節奏。


  “我還以為你會多待幾天。”莫思萱先開口。


  “事情已經窺探到一些,剩下的也不會被告知,我不必浪費氣力。”沈光年說。


  莫思萱笑的開心:“冰清,她和以前沒有區別,不給任何交換條件,就想得到你的幫助。”


  沈光年苦笑道:“你把我的事情告訴陳青雲,不就是想讓他保住武冰清。”被人利用,心裏有些不爽。


  “我和冰清朋友一場,能幫的,我當然要幫。”莫思萱像是說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對她而言確實是件小事,她隻需指點陳青雲,不笨的人都知道該怎麽做。她對武冰清的處境沒有半點興趣,隻是看在她陪伴自己度過童年時代,得到別人的幫助,就應給予一些回報。


  “郭靜要我給你帶句話,她讓你有時間回去看看。”沈光年說。


  莫思萱的眼裏有些波瀾,聽見妹妹的名字,有種懷念的感覺,她要離開的時候,郭靜一直哭著,已經十歲,還是個愛哭鬼,把郭靜哄睡著後,她才拿了行李箱出門。這一走就是再也不見。


  以她的資金和資源,想找到郭靜和褚玉很簡單,她隻是不想打擾她們的生活。


  “我不會去見她。”還沒等沈光年開口,莫思萱已經否定,她很清楚郭靜想說的話,她也很想見郭靜,但是不能,如果能若無其事的和郭靜相處,她當時就不會選擇離開。


  沈光年聳聳肩表示無所謂,他隻是帶話的,至於莫思萱怎麽行動,不在他的考慮範圍。


  “我想知道為什麽你要燒掉話劇的服裝。”沈光年說了件發生的事中最不起眼的。


  其他的事情,他多少都知道原因,隻有這件,有些想不通。燒掉服裝對莫思萱沒有一點好處。辛苦寫出的劇本,很可能不能表演。


  “你想表演多少劇本,我都可以寫,鄧辰用卑劣的手段對付你,我就讓他也不能如願。”莫思萱表情認真。


  她的做法,損人不利己,絕了鄧辰的念想,如果不是沈光年認識服裝廠的人,多日的排練就會成為泡影。


  莫思萱不在乎付出與收獲能否得到正比,她在乎的隻是能否按自己的想法,目的有沒有達到。


  “知道我那麽多事。有什麽感想?”莫思萱直視沈光年,期待他的評價。


  “可怕,可悲,可歎。”沈光年說,這句話也是他給自己的話,在想掐死莫思萱的時候,沈光年就隱約發現自己內心的陰暗麵。


  隻是因為和他受到的教育,還有一直以來的理念發生衝突,現在沒有徹底暴露出來,若是有天宣泄出來,他的做法可能比莫思萱更殘酷,更無情。


  人都是有自己內心的陰暗麵,在和別人談笑風生的時候,可能心裏已經把那人罵了無數遍,裝作勤勤懇懇的樣子,可能隻是為了讓別人放鬆警惕,在危險的時刻,給別人致命一擊。


  曆史上很多人都是被最親最近的人背叛,乃至一蹶不振,命喪黃泉。


  莫思萱笑了,和以往的笑容都不同,她放聲大笑,淚水都出來了,不是嘲笑沈光年的說法,而是覺得讚同。


  她和沈光年何其相似,都被命運玩弄,隻是選擇的道路不同,莫思萱用自己的力量去懲戒法律無法裁決的人,沈光年自怨自艾,用自己的力量去幫助別人。


  誰能說兩人的做法孰對孰錯。


  “能告訴我,給我注射的藥物是什麽?”沈光年百思不得其解,醫生告訴他,這種藥物在國內還沒有上市,具體的成分和功效尚不清楚。


  不像李在晨注射的毒品,沈光年能明確感覺到作用,莫思萱注射的藥物,在體內沒有多少反應,就像是鎮靜劑。


  他不相信這個藥物會那麽簡單。


  莫思萱的視線突然從沈光年的身上移開,她不想告訴沈光年,這個藥是她計劃的重要成分。


  這個藥物發揮作用,是她計劃成功的前提,她不可能告訴沈光年功效,這無異於說出她的計劃。


  沈光年沒想到莫思萱會如此不想說,讓他對這個藥物更加在意。


  用武力逼迫如何,沈光年現在是全盛的狀態,製服莫思萱沒有問題。大腦快速運轉,思考這個方法的可行性。


  他搖搖頭,然後放棄,莫思萱是不會說的,她連死都不懼,武力逼迫又有什麽作用。


  沈光年內心苦笑,完全沒有弱點的敵人,讓他如何應對。


  尤其是在看完莫思萱的日記和知道她的過往後,沈光年對她產生同感,覺得莫思萱就是另一個自己。可憐她的同時也在可憐自己。


  所以他沒有想過通過言語去說服莫思萱,三言兩語就能讓她改變心意,事情也不會發展成今天的樣子。


  突然沉默,兩人不發一言,甚至不看彼此,低著頭思考,兩人對對方都有了一些了解,也知道了對方不能被觸及的傷痛。


  現在應該是利用弱點,無所不用其極的打擊對方,使對方潰敗。


  兩人卻都升不起戰鬥的欲望。


  莫思萱渴求能和沈光年在一起,沈光年又是渴求什麽?

  他至今的行動都是以一個正常人的角度去做,但是沈光年這個個體,他內心渴求的是什麽?

  救贖,原諒,還是個人英雄主義。


  將破壞秩序的莫思萱等人打敗,被別人當成救世主?

  沈光年陷入迷茫,做的好像是對的,但又不是他想要的。


  這一點,他遠不如莫思萱。她決定了,就會朝著這個方向走下去,哪怕是錯的,她也會讓它變成對的。


  得到大多數人認同的就可以看作是對的。


  人心不是真理,不是掌握在少數人手裏。


  就如成年人救落水兒童卻失去了自己的生命,有人說他是對的,勇於救人,有人說是錯的,失去了生命,什麽都不是,但是在大多數人眼裏他是英雄。


  投票選舉,不是看誰合適這個崗位,而是誰得到更多的支持。


  “我先走了。”沈光年說,沒有僵持的必要。


  “好。”莫思萱抬頭看他一眼,又低下頭,沒有送他的意思。


  沈光年走出莫思萱的家中,已是晚上,月亮高掛在天空中,周圍是暗淡的星星。


  再亮的星星在月亮旁都會顯得黯淡無光。


  沈光年心中的月亮是安憶夏,他已經決定表白,即使是在這種不合時宜的時候,他現在隻想跑到安憶夏的麵前,述說自己的喜歡。


  他的身邊優秀的女生很多,周晚晴,司歆瑤,饒皓月……每一個看起來都比默默無聞的安憶夏好。


  他卻偏偏喜歡上她,人生第一次感覺到戀愛的感情。


  要他說出喜歡安憶夏的理由,說出喜歡她的時刻。他一個都答不上來,因為在不知不覺的時候,他已經喜歡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這份感情已經銘刻在心。


  心裏想著,身體開始行動,他想跑回去,但是保持理智,跑回去不太現實,會花費更多的時間。


  他坐上出租車。


  “師傅,麻煩你快點。”沈光年帶著真心的笑容。


  司機踩著油門,朝著目的地。


  沈光年頭靠在窗上,看著變換的風景,目光柔和,他現在隻是個墜入情網的男生。


  幸運的是他喜歡的人剛好也喜歡他。


  突然大轉彎,沈光年的頭狠狠撞在車窗上,他揉揉受傷的地方,有些腫起,他心想,這司機以前是開賽車的吧,突然來個漂移。


  “沒事吧!剛才有輛車突然轉過來。”司機解釋。


  “沒事。”沈光年隻覺得受傷的地方有點疼,其他沒有什麽。受過的傷不少,他都已經習慣。


  要是他的舅舅還在,肯定會說,抗打可以,習慣受傷可不行。


  抗打是指抗打擊能力強,在勢均力敵的情況下,誰能抗打,誰就會取得勝利。要想打別人先學會被打。


  習慣受傷代表經常受傷,是弱的表現。


  想起舅舅,他是個值得尊敬的軍人,一直都是沈光年的偶像和目標。


  站在安憶夏家門前,沈光年舉起的手放下,他決定明天再正式告白。


  第一次的告白,他要慎重,給安憶夏一個印象深刻的告白。


  回到家裏,他在網上搜索,列出清單,氣球,玫瑰……


  香檳?還沒有成年,換成安憶夏喜歡的可樂。


  光是清單就花了一個小時。


  應不應該給安憶夏一點提示。


  沈光年開始糾結,完全的驚喜當然好,可是萬一安憶夏沒在家,他不就白費功夫了。


  思慮過後,他決定給點提示。


  他敲打客廳的木板,確定安憶夏是否在家。


  “怎麽了?”安憶夏說。


  她正在畫畫,突然聽到聲響。


  她知道是沈光年,兩人有專門的暗號。


  沈光年清清嗓子,開始唱起來。


  “當你的眼睛眯著笑,當你喝可樂當你吵……”他唱的是林俊傑的《當你》,安憶夏很喜歡的一首歌,用來表達他現在的心情再合適不過。


  沈光年很少唱歌,他的聲線很好,富有感情。


  安憶夏心髒狂跳,沈光年想要表達的感情,清楚的傳達。


  單戀,暗戀,這一刻成為兩廂情願。


  安憶夏在床上蹦躂,緊咬嘴唇,害怕自己的歡呼會傳到沈光年的耳裏。


  沈光年不會拿感情開玩笑,她知道,所以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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