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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喻還推著車呢,她的手指握在了把手上,有些無意識地攥緊了,嬌嫩的掌心摩挲著推車把手上的顆粒。
她不知道是怔住了,還是怎麼的,就是直直地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陸衍看。
陸衍也不催促,仍舊對著她,做出那個想要擁抱的伸手姿勢。
好一會,言喻才回過神一樣,她推著車繼續往前走。
短短的一段距離,不長,但是兩人的視線一直都膠著,沒有人移開,也沒有人走神。
言喻在快要走到陸衍面前的時候,才鬆開了推車,她忽然就笑了,眼角的笑意像是漣漪一樣泛開,紅唇上揚,眼波流轉、顧盼生輝之間都是星光璀璨耀眼。
她也像個少女一樣,彎著眼睛,睫毛輕輕地翕動,流螢小扇撲閃著,撲到了陸衍的懷中,然後勾著他的脖子,雙腿凌空,盤上了他的腰。
她整個人都掛在了他的身上。
陸衍的力道大,也做足了準備,所以被她這樣猛地一撲,也穩穩噹噹,雙臂有力,托住了她的臀部,將她完完整整地揉進自己的懷中,讓她的身體曲線,和自己的輪廓相符合,讓她離不開自己。
他微微垂眸,鼻尖下聞到了言喻身上很淡很淡的香氣,這種香氣很獨特,讓他無盡沉迷,他喉結無聲地滾動了下,居然有一種很深刻的失而復得的慶幸感,慶幸,他還沒有徹底地失去她,他還年輕,他還有很多很多的機會。
言喻垂下眼眸,含笑著看陸衍,她問:「你怎麼突然來了?」
陸衍剛剛雖然打過電話,問她在哪裡,但問完之後,他又沒了聲音,言喻也就沒當一回事,以為陸衍會在公寓里等著她,但沒想到,她從超市出來,卻能看到陸衍,站在了門外,等待著她。
陸衍沒有回答,他嗓子口仿若被什麼東西,狠狠地堵住了一樣,連簡單的單音字元都說不出口。
言喻也不在意,她的手放在了陸衍的後背,順著西裝的領子,微微往下摸了摸:「你等了多久?」
因為現在是夏天,他等她的時候,又傻不隆冬地站在了沒有空調的室外,傍晚的熱氣也一點都不少,他的後背早就濕透了。
「沒等多久。」
陸衍回答,就這短短的四個字,他嗓子眼卻有些堵塞,說出的話如同鋸齒,摩挲著。
言喻捧著他的臉,吻了下他的眉心,才從他的懷中下來,說:「走吧,我今天買了雞翅,家裡沒有了雞翅,小星星說想吃可樂雞翅。」
她還沒碰到推車,推車就被陸衍接手了過去,他腿長,步子大,一愣神的功夫,他已經走到了很前面,夕陽就在他走去的那個方向,他高大的背影融在了赤紅的夕陽光線下,逆著光,暈開了細微的光澤,熠熠生輝。
言喻勾起唇角,笑了笑,跟在了他的身後,然後又小跑了起來,走在了他的身邊。
她轉過頭,微微抬眼:「你覺得我做錯了嗎?」
「做錯了什麼?」
「我是說,我打了許穎夏。」
陸衍停頓了下腳步:「是做錯了。」他眉目舒展開來,「你太隨意了,就帶著那些人,如果只是許穎夏還好,可是還有江笙,你是運氣好,江笙的身邊原先安排了很多人手保護她,而且,你做這個決定的時候,也沒有提前告知我!」
他微微眯眼,細碎的光線下,語氣也是有些兇巴巴:「她們欺負了你,你也不知道要告訴我一聲么?如果江笙被激怒了,做出了什麼事情,我又不在你身邊,該怎麼辦?」
言喻眉心微動,眸光閃動,但她唇形的弧度是上揚的。
胸口忽然有暖流涌動,她笑意明顯:「還能怎麼辦?當然是等你在我身邊的時候,報復回去。」
陸衍眸底笑意更深,眼角眉梢都是凜然的微光,車子就停放在了露天停車場那,陸衍把購物車裡的袋子提了下去,說:「你要開車,還是我開車,然後先把一輛車放在這裡,明天讓人開回去。」
言喻:「不用吧,我們各自開車回去。」她像是一點都不解風情,「你明天要去公司,我明天要去開庭,都要用到車子的。」
陸衍薄唇淺勾:「那好,開你的車,我的車子先放在這,明天我讓特助開到公司。」他微微彎腰,靠近了言喻,含笑看著言喻,「陸太太,明天就得麻煩你,開車送我到公司了。」
言喻一愣,然後反駁的是他的稱呼:「陸太太?陸衍你的臉挺大的,我答應你了嗎?你取得我的原諒了嗎?你就想讓我嫁給你?」
她說完,就轉身走向了她的車。
陸衍在後面,看著她的背影,無奈地笑了笑,但笑完之後,又無意間凝了點似有若無的沉重,他不知道,該怎麼跟言喻坦白她的身世。
真是……
故事狗血,但往往生活只會更狗血。
言喻真的是許伯父的女兒。
陸衍沉沉地捏了把眉心。
*
回到了家中,言喻打算自己下廚,陸衍就給她打下手,他這幾年,算是學了一點廚藝,會擇菜,也會炒,至少有辦法做簡單的家常菜。
言喻笑了笑:「孺子可教。」
陸衍洗完了菜,切完了肉,他洗乾淨了手,靠在了琉璃台邊上,看著言喻忙碌的樣子,她微微低頭的瞬間,就是一朵海棠盛開的時間。
他走了過去,從背後,環住了她纖瘦的肩膀,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在了懷抱之中,他身上甘冽的氣息縈繞在她的鼻息之間。
「言言。」
「嗯?」
「沒事,就是想抱抱你。」
「……抱夠了就鬆開,外面兩個孩子還等著吃飯,別影響我做飯了,旁邊去。」
「……不好。」
言喻表示,一個大男人,一個看似冷冽的高大男子,突然撒嬌,她是真的承受不起。
*
飯後,言喻帶著兩個孩子去洗澡洗漱,她推開卧室的門,卻沒有看到陸衍的身影,便轉頭去了書房,一開門,就看到了書桌后的陸衍,正在抽煙,他的手指間鬆鬆地夾著煙,星火閃了下。
他聽到了推門的聲響,抬起眼皮,把手裡的煙摁滅了,看著言喻,忽然笑了出來:「言言,進來。」
言喻走了進去:「你抽了太多煙了,味道太重,都跟你說過很多遍,別抽煙了,你怎麼總是不聽。」
陸衍喉結輕動,他只是睜著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著言喻。
等到言喻走到了他面前的時候,他一把將她扯到了自己的懷中,言喻的腳步不穩,她是往後踉蹌了下,直直地坐在了陸衍的大腿上,後背對著陸衍,她看不見陸衍的表情。
但她胸口忽然多了一條有力的臂膀,橫在了她柔軟的胸前,緊緊地箍著,不疼,就是有些讓人身體敏感得發軟。
他的下巴擱在了她的肩頭,呼吸溫熱,噴洒在了她的耳蝸處。
他的薄唇冰涼,微微濕潤,有一下沒一下地含著她的耳垂,含含糊糊地叫她名字:「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