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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猶豫了一會,還是收回了手。
陸衍也沒催促她回答,他摸了摸她的頭髮,輕輕說:「等你什麼時候想清楚了,再告訴我答案。」
言喻抬起眼眸,看向了窗外。
周韻和陸承國不在宴會了,宴會上還有很多事情,需要陸衍去處理,陸衍抱了抱言喻后,轉身去處理事情了。
言喻站在原地一會,時而聽到周圍人的唏噓聲,時而又聽到恭喜聲,但所有的聲音,她都排除在了外面。
直到許穎夏帶著許母走了過來,遠遠的,言喻就緊擰了眉頭,神情有些冷淡,她不喜歡許穎夏,順帶著,覺得無條件寵愛著許穎夏的許母都有些不順眼了。
都是許母的溺愛,才造就了許穎夏如今的性格。
言喻心念在心臟繞了一圈,微動,不知道如果許母知道,許穎夏不是她當年心心念念的那個女兒,她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如果許母知道,她當年丟失的女兒或許還在遭受著痛苦,她又會是什麼樣的感受?
許穎夏走到了言喻的面前,她笑得單純,又帶了點幽怨:「阿喻,你和阿衍複合了,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為什麼每一次都要瞞著我?」
言喻看了她一眼,唇畔掛著淺笑,什麼都沒說,一副「看著許穎夏繼續表演」的模樣,轉身就要走。
許母卻忽然叫住了言喻,她聲音很清軟:「言小姐,夏夏把你當做朋友,你怎麼不理夏夏,女孩子要善良……」
言喻聽完許母這些話,一點都不驚訝,為了許穎夏,許母完全可以顛倒黑白。
言喻轉眸,對上了許母的眼睛,抿了抿唇,眼底沒有什麼溫度,甚至如同冷劍:「許阿姨,那你要告訴許穎夏了,我不把她當做朋友,她也不配當我的朋友。」
尾音輕飄飄地落下,言喻窈窕修長的身影,已經走出了宴會廳。
許母眨了眨眼睛,緊緊地蹙眉,她怎麼也沒想到,言喻會這麼不給面子,直接甩冷臉走開。
許穎夏說:「媽,不用跟言喻計較了,她以前就是這樣的為人處世的態度,孤兒出身,沒人教養她……」
許母倒也不生氣,她看著言喻離開的背影,莫名地有些走神,她回過神,輕輕地在心裡嘆了口氣:「算了,夏夏,今晚阿衍鬧了這麼一出,算是給了她名分,阿衍的態度你也清楚了,咱們不要阿衍了吧?」
許穎夏抿直了唇線,微微垂下了眼睫毛,每一處的微表情都寫滿了委屈。
許母心裡跟著她的表情酸澀了起來。
這是她的寶貝女兒啊,她捨不得看她的夏夏委屈。
*
宴會一直到晚上11點才散了,陸衍作為主人,送走了最後一批客人,才疲憊地扯了扯衣領。
言喻讓人泡了蜂蜜茶,她把蜂蜜茶遞給了陸衍,陸衍接過,淺淺地啜了口,淡聲問:「小星星呢?」
言喻回答:「小星星和疏木都上樓了。」
「嗯,我們也上樓吧。」
結果,兩人在樓梯口,就遇到了陸承國。
陸承國身上還穿著手工唐裝,他板著一張臉,垂在身側的手指,緊緊地攥著,他在剋制著火氣,他垂著眼眸,怒視著陸衍和言喻,壓低嗓音:「你們倆,跟我進書房。」
陸衍菲薄的唇線冷然,他樓緊了言喻的腰,言喻側眸,在陸衍的臉上看不到一絲表情。
這棟別墅因為常年沒人居住,書房也顯得比較冷清,光線暗淡,籠罩著陰影,書房的門才合上,陸承國就趁機發難了,他一隻手撐在了書桌上:「言喻,阿衍,你媽現在有高血壓,很嚴重的高血壓,我一直告訴她不嚴重,是希望她能放鬆心情,你們今晚卻瞞著她,擺了她一道!你是想氣死她么?」
陸衍已經脫掉了西裝外套,裡面穿的是黑色的襯衫,襯托得他表情有些陰翳,他面無表情:「爸,這是媽想擺我一道,我說過我就只是想要言喻,媽卻擅自叫了時嘉然,想直接公開時嘉然……」
他的話還沒說完,陸承國就睜大了眼睛,怒火在眼底跳躍:「你媽是關心你!你一方面說著要言喻,一方面又在英國訂了婚,難道能怪得了你媽么?還有言喻……」
「不關言喻的事情。」陸衍繃緊薄唇,眼眸似是黑夜,幾乎沒有任何的光澤,「今晚的公開是我一人的決定,她什麼都不知道。」
陸衍看陸承國的態度,就知道今晚就算再商談下去,換來的也不過是一頓罵,他淡漠道:「爸,不管什麼事情,做決定的都是我,和言喻無關,你們為難言喻也沒用,有什麼事情,我們明天再說。」
「還有,我有權利選擇我的結婚對象,我希望你和媽媽不要再干涉我們了。」
陸承國撐著書桌的手指,有些用力,他喉結滾動,沒說話,陸衍和言喻往外面走,陸承國微涼的嗓音傳入他們的耳朵里,帶了點無奈。
「阿衍,你不要等到失去了媽媽才開始後悔。」
陸衍腳步一頓,「嗯」了聲,身影消失在了書房裡。
兩人進了卧室,言喻忽然問:「這一次,你真的不打算顧及你媽媽的情緒么?你不擔心她的身體?」
陸衍沉默了許久,言喻都以為他不再回答了,他才慢慢地說:「擔心,但不能因為擔心父母的身體,就犧牲自己的情感。」
忙碌了一天,兩人都很困。
半夜的時候,小星星卻不知道為什麼做了噩夢,來敲陸衍、言喻的卧室門,陸衍下床開門,抱起了小星星,她像一隻八爪魚一樣,纏著陸衍,不肯鬆開,疲倦地揉著眼睛,說:「我要找媽媽。」
陸衍把小星星放在了床中央,睡在兩人之間,小星星自覺地感受到了媽媽的氣息,往言喻的懷中滾了過去,她抱住了言喻。
言喻困得不行,迷迷糊糊地伸出手,也回抱她,過了一會,言喻感覺到,陸衍將他們兩人,都一起抱在了懷中。
第二天,或許是因為昨晚小星星來鬧,言喻起得遲了些,她昏昏沉沉,是被陸衍輕輕地哄著,才睜開了眼睛。
陸衍說:「已經早上九點多了,你要是還困,吃一點東西墊墊胃,再睡。」
她困得連眼睛都快黏在了一起,全身沒有什麼力氣,陸衍笑了笑,抱著她,將牛奶遞到了她的嘴邊,她低頭,喝了幾口,又閉上了眼睛。
陸衍也不強求,放下她,讓她繼續睡,盯著她看,過了會,彎腰,給了她一個早安吻,原本只是淺嘗則止,吻著吻著,他來了興緻,慢條斯理地探舌,輕輕地捲起了她的舌頭。
言喻不想吻,偏過頭,伸出手,想按住他的臉。
手卻不小心碰到了一旁床頭柜上的什麼。
有什麼摔倒在了地上。
言喻半夢半醒,沒什麼意識,翻了個身體,繼續睡。
陸衍笑了笑,撤離開她的身體,去看掉落在地上的東西,是一隻錄音筆,他彎腰,蹲下去,撿起了這支筆,準備放回床頭上的時候,錄音筆卻自動地開始播放了。
先是言喻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