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言喻?」周韻重複了遍,「她回來?」


  陸承國烏黑的眉毛也擰成了一條打結的繩,他在心裡隱約地嘆氣,這兩個孩子兜兜轉轉這麼多年,分散開來,現在又重聚在了一起。


  陸承國想著,眉毛也慢慢地舒展開來:「是啊,阿喻跟著阿衍一起回來,還有兩個孩子。」


  「兩個孩子?」周韻秀氣的眉毛打結,她的臉色不知道是因為生病,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顯得格外蒼白,「是小星星嗎?阿衍最近是一直和言喻在一起嗎?」


  陸承國倒沒有多想什麼,周韻還在打點滴,他時不時地看一眼點滴,淡聲道:「嗯,言喻和阿衍當年離婚了之後,兩人都沒再找,在一起也挺好的,都兩個孩子了,既然雙方都忘不了對方,在一起對孩子也挺好的。」


  「哪裡好了?」周韻不悅地抿著唇,「你沒看當年言喻把我們整個家鬧成了什麼樣?你是忘記了當年的混亂了嗎?她把阿衍當做程辭,在婚禮上把阿衍拋棄了,還到處跟別的男人曖昧……」


  陸承國聲音重了點,抿直了唇角:「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怎麼總糾結著過去的事情,不肯放開呢?誰沒點過去?」


  周韻睜大了眼睛,她怒氣有點上頭了,怒嗔:「承國,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在影射我當年嫁給程家嗎?」


  陸承國:「……」


  他看到周韻生氣,沒顧忌到仍舊在打點滴的手,一抬高,差點就回血了,陸承國連忙按住了她的手,在她的床畔坐了下來,低聲安撫道:「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們這麼多年感情,你還看不出我的真心嗎?我怎麼可能會映射你?」


  周韻眼底的情緒仍舊不太好,其實比起憤怒,她更像是憂慮重重,這還是第一次,她有憂慮不敢跟陸承國說。


  陸承國的手從她的身後繞了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他說:「你看,阿衍長大了,他現在的身份也早就不比以前了,我們做父母的,本來就不可以對孩子束縛太多,更何況,言喻也不是個壞孩子啊,她嫁給阿衍的時候,還給阿衍捐贈過呢,她在自己的事業方面也是一個優秀的律師,沒什麼不好的。」他說著,笑了笑,有些想念,「小星星那丫頭離開了這麼多年,我還真想她,不知道那丫頭啊,現在還記不記得我了。」


  周韻緊緊地蹙著眉,藥水冰涼,連帶著她的血液都冰涼了起來,她反問道:「言喻哪裡好?不說當年和程辭的事情了,就說她……」


  她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陸承國打斷了。


  陸承國看著周韻,神情一下就有些嚴肅了,他認真道:「阿韻,你怎麼就不明白呢?孩子們的事情,讓孩子們自己去解決。你是又想說當年言喻懷疏木的時候,一度想傷害肚子的孩子,最後又故意從樓梯上摔下來,導致引產的事情?」


  周韻臉部的線條緊緊地綳著,她只覺得指腹都是浸濕的,心跳的速度有些快,她胡亂又有些慌張地隨便應:「是啊,她差點就沒了孩子……」


  陸承國輕聲說:「都過去了,她懷孕的時候,陸家和程家都一團亂,阿衍又沒陪在她身邊,他們夫妻感情又不太好,你呢,還讓許家那丫頭成天在她面前晃蕩,言喻一時衝動,不想要孩子,也是情有可原的,而且,疏木現在也好好的,人吶,不能太執著,不然永遠都不會快樂的。」


  周韻沒有再說話,卻無聲地咽了又咽嗓子,胸口沉甸甸的,她在害怕事情暴露。


  陸承國低頭,攬過了她的肩膀,讓她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輕聲道:「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休息,你還要陪我到我們都不能走路的時候,陸衍那小子的事情,就讓那小子自己去煩惱就好了。」


  他親了親周韻的額頭:「我們過我們的生活就好了。」


  「好。」周韻抿了抿唇,忽然又問,「承國,如果你發現我做錯了事情,你會不會原諒我?」


  陸承國聞言,眸光深了幾分,盯著她,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會,才摟緊了周韻,他喉嚨上下動:「會,我們半輩子都過來了,你做錯了什麼都不要緊,你的背後都還有我在呢。」


  周韻慢慢地閉上了眼睛,靠在陸承國的肩膀上,但是她心裡的思緒紛紛擾擾,卻是一點都沒停歇。


  她心裡慌亂,不知道言喻怎麼跟阿衍說當年的事情,她一時間也想不到自己該以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言喻。


  *

  陸衍原本說好要快點告訴兩個孩子他們之間的關係,但到了想要說的時候,對上兩個小孩明亮漆黑又透著無辜的眼神時,所有的話又都堵在了嗓子眼,怎麼都說不出來。


  陸衍陪著兩個小孩入睡后,他才準備回到言喻的卧室。


  他擰開了門,只看到了一室的漆黑,言喻早已經關燈睡覺,並沒有等他,他不知道在深思著什麼,在門口駐足了許久,高大挺拔的身影彷彿融入了那一片幽黑之中。


  過了會,他才抬步,慢慢地走了進去。


  他在黑暗中打開了柔和的壁燈,光線慢慢地暈開,隱約形成了模糊溫柔的光暈,落在了言喻的臉上。


  她正躺著,輪廓柔和又精緻,黑髮散在了床鋪上,明明很柔和,卻散發著淡淡的落寞和抗拒感。


  陸衍想到了今天白天發生的事情,擰了下眉頭。


  言喻睡得並不安穩,在陸衍進來的時候,她的意識就有些清醒了,陸衍開燈之後,光線雖然不刺眼,但也足以讓她的眼皮微微發熱,她睜開了眼睛,陸衍正在慢條斯理地解開外套。


  言喻睫毛微動,又重新閉上,如果不是腿不舒服,她早就側過身體了。


  她在黑暗中,能感受到陸衍慢慢地躺在了她的身邊,她神情抗拒,但是也沒再說什麼。


  空氣沉默了一會,男人低沉的嗓音淡淡地響起,打破了空氣的沉寂:「言喻,因為要回國了,我必須安排好程家的事務,所以明天你們要跟我回倫敦。」


  他的語氣雖然平靜,但帶著不容拒絕的命令。


  言喻沒有回答他,像是已經重新沉入了夢境中一般,她原本就是抗拒他的,在今天的事情后,抗拒顯得明顯了許多。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陸衍醒來的時候,已經沒看到言喻了,他掀開被子,下床,頎長的身影立在了窗前,他一把拉開了窗帘,利茲帶著霧氣的陽光,灑落了進來,從這裡能看到遠處的鐘樓,隱隱約約還能聽到鐘聲被撞響的聲音。


  門外,傳來了阿姨敲門的聲音,阿姨問:「先生,您起了嗎?樓下來了許多人,說是要搬家,阿喻就讓我上來先收拾房間。」


  陸衍喉結微動:「進來吧。」


  他的嗓音還帶了些晨起的沙啞。


  阿姨推門進來打掃衛生,她把工具放在了一旁,剛想去收拾垃圾桶,結果就在垃圾桶和垃圾桶的旁邊,看到了幾個包包。


  言喻雖然有錢,但平時都很愛惜東西的,不會隨便扔掉東西,更何況,這幾個包一看就是剛買不久的。


  阿姨有些愣怔,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陸衍看到了阿姨的反應,一步步地走了過來,他垂著眼睫毛,抿著唇線,喉結輕輕動,眸色深了幾分。


  阿姨問道:「這是阿喻不小心放在這邊的么?還是不要了的?」


  阿姨常年在富人家裡照料,多多少少也認識不少品牌,這地上的幾個包價值早就超過5位數英鎊了。


  陸衍收回了視線,眸光淡然,這幾個包,就是不久前他在商場買給言喻的,他看也沒看地上的包,拉開了衣櫥一看,果然,言喻昨晚聽到了他說的話,她也早已經把她需要的衣服包包搬了出去,而地上的那幾個包,就是她廢棄掉,不想要的。


  陸衍眼眸銳利,轉身出門。


  阿姨的聲音從身後焦急地傳來:「先生,這幾個包怎麼辦?」


  陸衍沒帶什麼感情道:「送給你了。」


  言喻只是扔在了垃圾桶里,而垃圾桶是乾淨的,阿姨不管是直接背,或者轉讓二手,都是有人要的。


  阿姨嘆口氣,蹲了下來,擦了擦包包。


  言喻早上已經跟她說了要解除雇傭關係的事,雖然言喻多開了好幾個月的工資,但她還是憂愁,不知道接下來還怎麼找到言喻這麼好的僱主。


  *

  陸衍直接帶著言喻回程家,他的行程沒有特意公開,也沒有特意保密,但凡是稍微關注點他的人都知道,程家的家主身邊多了個女人和女孩,他還帶著自己的兒子同這個女人,回到了程家的本宅。


  從利茲到倫敦,距離明明不遠,陸衍卻啟用了他的私人飛機。


  小星星是第一次乘坐私人飛機,她對駕駛艙最感興趣,陸衍高挺的鼻尖蹭了蹭她的臉蛋,帶著她就去了駕駛艙。


  小星星好奇地盯著機長看,又探頭看了看前面繁複的機器和代碼,她開心地笑了,轉頭抱著陸衍。


  陸衍也笑,眉眼熠熠生輝,哄著她:「你看前面的風景。」


  他稍微地把小星星抱高了些,讓小星星可以看到比後面座位更加寬廣的視野,越是靠近倫敦,越是看不清整座城市,今天的倫敦仍舊是陰天,陰雲隱約地浮動在了城市的上空。


  小星星看完了,轉頭又趴在了窗戶上:「叔叔,我們去哪裡?」


  這一聲「叔叔」讓機長的耳朵輕輕地動了動,他雖然一直沒有說話,卻一直在聽著這兩人的對話,他對陸先生和這個小女孩的關係很好奇。


  應該說,整個倫敦,甚至整個英國都對程家家主的私事很好奇,他明明有了名媛未婚妻,現在卻又突然跟另一個帶著孩子的女人在一起了。陸衍出現又繼承了程家,對於整個商界來說,他的身世都是神秘的,他的過往被程家抹得一乾二淨,又嚴嚴實實地保密著,所有人只知道,他是程家一直在養病的二少爺,在辭先生去世后,代替了同胞哥哥,和倫敦名媛時嘉然訂婚,然後繼承了偌大的程家。


  陸衍沒在意機長的關注,他薄唇動了動:「回倫敦,那裡是我的家,以後也會是你的家。」


  小星星雖然天真,但也不是傻子。


  她聽到陸衍的話,眨巴了兩下眼睛,抬眸看著陸衍,輕聲地問道:「叔叔,你是和我媽媽談戀愛了嗎?你想當我的爸爸,對不對?」


  陸衍笑了笑,薄唇的弧度揚了揚,淡淡吐出了一個字:「對。」


  小星星彎著眼睛,也沒再說什麼。


  她不討厭陸叔叔,甚至有點喜歡,當然了,她還是個小寶寶,做不了決定,只能跟著媽媽走。


  小星星伸出手,摸了摸陸衍的臉,她沒問陸疏木的媽媽該怎麼辦,她就眨著眼,認真說:「那叔叔,你以後要對我媽媽好,好不好?」


  陸衍喉結滾動,眼眸深邃,他抱緊了下小星星,嗓音從喉間溢出,只有簡單利落的一個字:「好。」


  飛機很快就降落在了程家的莊園里,穿破雲層,螺旋槳聲轟鳴,在半空中,能將整個程家都收入了眼中。


  程家的莊園屹立百年,處處都散發著輝煌和古樸的交際,有著城堡的豪華,全都是18、19世紀的建築,也有現代的典雅,房子周圍可以看到偌大的網球場、足球場、高爾夫球場和泳池,一旁尖尖的角樓上,一群白色的鴿子因為聽到了螺旋槳聲,而紛紛地驚飛,在氤氳著霧氣的空氣中,劃過了一道白色的痕迹。


  小星星仍舊透過窗戶看程宅,她睜大了眼睛:「疏木,你家好大哦。」


  「哇,還有網球場和游泳池。」


  陸疏木波瀾不驚,神情淡定,他只是安靜地在她耳邊說了句:「以後,也是你的家。」


  小星星抿著嘴,沒有說話。


  言喻上了飛機后就塞了耳塞睡覺,快降落的時候,才摘下了耳機,陸疏木看到她醒了,眼睛亮晶晶的,他第一次,回到程家還這麼開心。


  程管家雖然沒有了實權,但也仍舊住在程宅里,陸衍這麼大的動靜,他早就知道言喻要來了,所以,言喻和陸衍一進到客廳里,就看到了程管家的身影。


  程管家喜歡喝茶,幾十年來,雖然身為管家,他幾乎什麼都會,但是,泡茶手藝應該是他最拿手的。他當了程家二把手這麼多年,早就養出了一身氣度,遠遠比很多非頂級的豪門世家的大家長都還有氣勢。


  他慢慢地品了口茶,茶香四溢,抬眸看向了進來的一家四口。


  他扯了下唇角,淡淡地笑了:「家主,歡迎回來,還有言小姐,好久不見。」


  時隔三年,言喻再度見到程管家,但今天的她,已非三年前的她,雖然她也不知道,到底哪裡不一樣了,但是,站定在了程管家面前,言喻的眼神一點波瀾起伏都沒有,她甚至也扯唇笑了笑:「好久不見。」


  程管家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下言喻,他一直都知道言喻的美足夠驚艷,也知道言喻品味不俗,但是三年後的她,除了皮相之美,更多了氣度骨相美,她身上就簡單地穿著焦糖色的裙子,裙擺微動,就讓她多了幾分淡然之美。


  只可惜,出生不如時小姐。


  陸衍看程管家的眼神很涼,淡淡道:「我有事情會回中國一段時間。」


  程管家笑了笑:「當然可以,家主的親生母親雖然人品不怎麼樣,但畢竟還是家主的母親。」


  言喻抿了抿唇,弧度含了幾分譏諷。


  陸衍和言喻不待見程管家,但是陸疏木並不是這樣,他前兩年的時間裡,大多數也都是和程管家一起的。


  程管家朝他招了招手,他看了眼言喻的表情,還是走了過去。


  程管家笑了:「好孩子。」


  言喻知道有兩年時間,是程管家在照顧陸疏木,正好現在見到程管家了,她也有一肚子疑惑,想讓程管家來解答。


  *

  陸衍為小星星的到來,準備了很多東西,他看起來像是真的打算將小星星當做公主來養,一櫃櫃衣裙,一排排的玩具,把小星星興奮地不行,一整天都窩在她的卧室里。


  晚上吃完飯,陸衍就去了書房工作,兩個孩子已經到二樓玩了,言喻正準備上樓的時候,程管家站在了樓梯口,喊住了她:「言小姐。」


  言喻仰頭看著二樓,唇畔彎了彎,慢慢地走了上去,跟著程管家到了二樓的程管家書房。


  程管家打開了書房的大燈,燈光明亮又刺眼,言喻微微側頭,避開了燈光的直射,等適應了,才慢慢地看著程管家。


  程管家讓言喻坐在了他的對面,他慢條斯理地泡著茶,眉目慈祥,也給言喻倒了一杯,他笑:「普洱茶,試一試。」


  言喻淺淺地啜了口,口感盈滿唇齒之間。


  程管家手上的動作沒停,唇畔笑意不明:「家主這一次帶你回來,大張旗鼓的,看來是不給時小姐的面子了,時小姐該傷心了。」


  言喻沒有回答他,她剛剛刷了新聞,媒體的新聞和評論的確對時嘉然很不利,都在猜測她的未婚妻身份要被去除掉了。


  程管家:「但實際上,家主能給你的也就只有這樣的大張旗鼓了,時家和程家的聯姻是怎麼也不可能解除的。」


  言喻輕輕地放下了茶杯,抬眸,燈光下,她的眼眸明亮又深不可測:「是啊,但程管家,這話你應該要告訴陸衍的,是他要訂婚,也是他這樣帶我回來,您跟我講,也改變不了什麼。」


  程管家聞言,笑出聲,還輕輕地搖了搖頭,又給言喻的茶杯滿上:「言小姐,還跟當年一樣可愛。」


  「程管家也跟當年一樣,愛神秘,話總是說一半,保留一半。」


  「那時小姐想知道的事情,我一定知無不言。」


  言喻盯著程管家,毫不客氣地直接問道:「陸疏木是我的兒子,可是,為什麼他會被你抱走?為什麼當年他還活著,所有人卻都不知道?」


  程管家抿了口茶,沉默了一會,才不急不慢地開口:「但在我眼裡,陸疏木就只是家主的孩子,下一任的繼承人。」


  「所以,你明明知道那個孩子對我來說有多重要,還要瞞著我抱走他?」


  程管家笑了,聲音似有若無地含了諷刺,「重要?哪裡有什麼重要,你離開了他,以為他死了,不也開開心心地活了這麼多年?」


  言喻握著茶杯的手指緊了緊,她抿直了唇角。


  程管家繼續道:「當年的事情,的確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雖然我並不喜歡你,但是你的腹中有家主的孩子,是男胎,所以除了家主外,我自然會派人緊密地關注你。不過那時候,陸家老宅里的情況,家主藏得很好,我並不清楚。但出了老宅,去了醫院,那邊的消息就傳給我了,說是——你懷孕了,卻並不想要孩子,幾次傷害肚子里的孩子,最後意外滾下樓梯,肚子里的孩子如果還繼續在你的肚子里,只會是死胎,還會傷害到你,所以就只能選擇引產。」


  程管家看著言喻的臉色慢慢蒼白,他慈祥的眉目慢慢地舒展開來:「可是啊,我的人聯繫了醫生,醫生告訴我的卻是另外一個版本,說是你被強制引產,而你當時的身體根本就不適合引產,引產的結果很容易導致你和孩子都出事,我怕當時的你出了事,會影響家主的決定,所以,就買通了醫生,讓他想辦法保下了孩子和你,明面上告訴周韻,孩子已經死了,暗地裡,就將小疏木轉移到了我的手上。」他頓了頓,「言小姐,你應該知道的,當年是周韻想要害死他,如果不是我,你現在根本就看不到疏木小少爺。」


  言喻喉嚨發緊,手指綳得很緊,她的背脊挺直,冷汗涔涔,心裡酸澀一片,更多的是沉沉的疼。


  她第一次聽到她滾下樓梯的這個版本。


  她睫毛翕動,似乎明白了為什麼陸衍上一次會說她不要孩子了。


  她蒼白的唇動了動:「所以,周韻也告訴陸衍,我當年在醫院手術引產的原因也是我不要孩子,主動滾下樓梯的么?」


  「當然。」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