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每個小公司又有自己的合同規章,主要的大公司也有自己定下的規章制度,言喻不需要將所有的規章制度都統一,但她必須制定出一個可以公用的模板。所以她現在必須先研究大部分的合同規章。


  助理給她搬進來了三大摞合同規章複印件。


  Mike看到挑了挑眉頭:「哇,要加油了,言,你要先看完這些。」


  這個工作根本不可能一個人完成,言喻因為上次和Mike有合作,所以程家的合同她也直接和Mike一起合作。


  言喻笑了笑,黑色簽字筆就壓在了下巴處,她抬起眼皮,琥珀色的瞳仁里都是笑意:「你也要一起看哦。」


  Mike當然也要看,這是最基本的卷宗閱覽,他故意做出誇張的傷心表情:「上帝,我快被資本家壓榨了,陸氏集團那邊給我壓力,荷皇航運的負責人也給我施壓了,作為律師,我只能在夾縫中生存了。」


  言喻彎著眼睛:「你跟荷皇航運的人約好了見面時間了嗎?」


  Mike聳聳肩膀:「約是約好了,但聽說那邊會再約一方,我們還能怎麼樣,只能聽從了。」


  言喻彎唇:「可憐我們都要靠著資本家的施捨過生活,別說了,為了金錢,也該好好工作了。」


  「是。」Mike推了推眼鏡。


  言喻深呼吸,鋝起了毛衣的袖子,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從一旁的文件中搬起了一大疊,放在了桌面上。


  找出紅色的簽字筆,開始一邊閱讀,一邊寫筆記。


  言喻工作的時候很認真,睫毛低垂,鼻尖微翹,Mike笑著看了她一眼,收回了視線,也繼續工作。


  兩人一直不停歇地忙到了晚上7點,辦公室仍舊是一派忙碌的樣子,前台接線員也很繁忙,不停地有穿著西裝的律師焦躁地走來走去拿文件,腳步聲交疊著。


  言喻抬起頭,看到外面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她靠在了椅背上,捏了捏鼻樑,閉上眼睛,按摩了一會太陽穴,伸了個懶腰。


  Mike問:「下班吧,反正今天也看不完,明天再忙吧。」


  言喻點點頭,她也想小星星了,得回去陪她。


  但是她站起來的時候,還是收拾了好幾份文件,裝在包包里,沉甸甸的,一起背了回去。


  Mike看見了,揚唇笑了笑:「女律師的奢侈品包看起來都很像假貨。」


  言喻挑眉:「為什麼?」


  Mike說:「因為女律師為了裝卷宗,一點都不愛惜包包,隨意地就塞了一大疊進去,看上去的態度就像是對待贗品一樣。」


  言喻低頭一看,她的ysl包的確都被塞得鼓鼓滿滿的,都快爆掉了,一時間哭笑不得。


  兩人一起下樓,電梯里,Mike邀請:「我打算去喝一杯,言,你去嗎?」


  言喻婉言拒絕:「不了,我女兒還在家裡等著我,Mike,祝你有一個愉快的夜晚。」


  Mike笑:「家裡有個小甜心在等待,是我,也恨不得快點回到家,不過,像我這樣家裡無人等待的,就只能選擇出去約妹喝酒了。」


  言喻笑了起來。


  兩人在律所門口分開,言喻把包包扔進了副駕駛座,找出鑰匙,啟動了車子,看到Mike的車從一旁路過,她笑著揮了揮手。


  到了家裡,小星星聽到了汽車引擎聲,很快就跑了出來,抱住了言喻的腿,仰起頭,眼睛里都是閃亮的笑意:「媽媽,你吃飯了嗎?」


  言喻還沒吃飯,但是小星星吃完了,她就坐在了言喻的對面,支著下巴看著言喻,眼睛笑眯眯的,她聲音軟得就像是棉花糖:「媽媽,你周六有空嗎?老師要帶我們去倫敦去看畫展,不過老師說,這是親子活動,需要父母也參加的。」


  周六?


  言喻抿了下唇角,她最近很忙,不過——


  她抬起眼眸,對上了小星星渴望的視線,唇畔揚起了淺淺的弧度,她就算是再忙,也必須空出時間,來陪伴女兒啊。


  *

  周六,天空上一片湛藍,一朵朵白雲浮在了淡藍色的天幕上,春日的寒涼還未散去,不過暖光已經在驅散了些微的冷意。


  言喻認真地給小星星打扮,小星星穿了一條粉色的羊毛裙,戴著卷邊太陽帽,軟軟地耷在了頭上,她漆黑的頭髮在陽光下,看著柔軟又溫順。


  小星星自己穿上了小皮鞋,小手仔細地扣上了搭扣,言喻看了她一眼,把準備好的小書包給她背上。


  「好了。」言喻垂眸看了她一會,很滿意。


  外面的校車已經來了,保姆阿姨在院子里給花澆水,她朝著屋裡喊:「太太,校車來了,老師在催了。」


  言喻抱起了小星星,抓起了自己的包,踩著10厘米高跟鞋,就大步地朝著門外走去。


  腳步又穩又快。


  這都是這幾年練出來的,職場女性加單親媽媽的結合體。


  老師摸了摸小星星的腦袋,對著言喻微笑,然後給言喻他們倆安排了位置,車上已經有不少的父母和孩子了。


  小星星笑彎了眼睛,她人緣好,見到誰都軟軟很乖巧,一路打著招呼。


  「Hi,Jackson!早上好!hi,Maria,好想你啊,這是我的媽媽……」


  言喻給小星星戴好了安全帶,小星星摘下了太陽帽,黑漆漆的眼睛濕漉漉的,像是雨水沖刷過的琉璃珠。


  她好奇地趴在了窗戶上,眼眸黑黑的,睫毛纖長濃密。


  她看完了以後,轉過了頭,仰起臉:「媽媽,你知道嗎?這是我第一次跟這麼多這麼多的小朋友還有媽媽們一起出去玩!」


  言喻捏了捏她翹翹的小鼻尖:「所以,你開心嗎?」


  她開心地點頭,眼裡閃亮亮的,像是流星隕落:「我太開心太開心了!」


  很快長途校車就接完了所有的小朋友,朝著倫敦市區開去,前座的一個小朋友轉過頭,趴在了椅背上,對著小星星笑,他好奇地問:「星,你的爸爸去工作了嗎?今天為什麼沒有跟你們一起來?」


  今天車上的孩子大多數都是和父母雙方一起來的。


  言喻聞言,抿了下唇,心臟一跳,下意識地轉頭去看了眼小星星,雖然這幾年,小星星除了剛到英國的時候,還會時不時地提起陸衍,後面就很少提起了,她不知道小星星是忘記了陸衍,還是不想再提,但不管怎樣,她仍舊害怕小星星會在意這個。


  因為她知道一個父親對一個孩子的成長來說,有多重要。


  這幾年,因為小星星缺少了父親的陪伴,言喻對小星星的疼愛一直都是雙倍的。


  言喻睫毛顫抖了下,她看小星星沒有說話,咽了咽嗓子,剛想替小星星回答。


  小星星就自己說話了,她眨巴著大眼睛,眼裡水光閃閃:「我的爸爸是去工作了,不過我和媽媽沒有和爸爸生活在一起,我是小朋友,但不是所有的小朋友都必須和爸爸媽媽一起生活的。」她說著,大大的黑眸里折射出光澤,「我和麥兜是一樣的哦。」


  小星星自己看了香港動畫麥兜之後,還給小朋友們安利了這部動畫片。


  提問的這個小朋友也沒有什麼惡意,他眼睛亮亮:「星,你的爸爸也是菠蘿油王子嗎?他去冒險了嗎?」


  小星星用力地點點頭,笑意有些羞澀。


  事實上,她對爸爸的印象已經很模糊很模糊了,她給自己的爸爸設立了一個形象,他去闖蕩天涯了,他去當王子了。


  小星星又想起老師安慰她的話,老師說:「爸爸和媽媽都是獨立自由的人,每個人的人格都是獨立的,他們生下了你,他們有責任照顧你,但他們也有自己的理想要去實現,他們的獨立人格促使著他們前進,這是人的價值所在。星,或許你的爸爸去完成他的夢想和使命了,就像是神奇女俠、蜘蛛俠和鋼鐵俠一樣,去拯救世界了。」


  小星星覺得老師說的有道理,更何況,媽媽和秦叔叔很愛很愛她,她每天都很開心,沒有爸爸的陪伴很開心,有爸爸的陪伴或許會更開心,但她對現在已經很滿意啦。


  因為汽車要行駛幾個小時,言喻拉上了窗帘,從包包里拿出了小毯子,給小星星蓋上,讓她靠在了自己的懷中睡覺。


  言喻摸了摸小星星的臉頰,心裡的潮水柔軟成湖。


  小星星懂事的讓她心疼。


  她笑了笑,還真是個心大又容易滿足的孩子。


  車上的其他孩子也都安靜了下來,言喻從包里拿出文件,從上到下認真地瀏覽著,雖然有些傷眼,但還是需要爭分奪秒,Mike那邊還等著她的回復意見。


  周圍的小朋友也大多睡著了。


  *

  這是一個兒童畫展,畫展里很安靜,來往參觀的人走路也格外安靜,沒有任何高談闊論的聲音。


  小星星在一幅星空圖上站定住了,她拉了拉言喻的手,示意她看這個。


  言喻也站定住了,眸光定定地欣賞這一幅油畫,晴朗夏日的夜空,布滿了閃亮的星星,這個年紀小小的作者有著很強的筆觸,深藍色的漩渦在星空中輾轉,下部的原野線條筆觸細膩,上面的天空卻是粗獷的。


  言喻不太懂畫,一旁的講解員看她停留在了這幅畫旁邊,開始輕聲地為她講解:「這幅畫的主人很年輕,所以有很多細節沒有處理好,不過,也正是因為他年紀小,所以對畫和自然有很多自己的理解,他的繪畫是不加成人世界的干擾,是純粹的兒童心理。」


  小星星握緊了言喻的手,小聲地說:「媽媽我很喜歡這個畫,真好看。」


  言喻也覺得不錯,不過,她就是覺得,這幅畫看久了,似乎會讓人產生一點點的不安感,作者的內心太過平靜,平靜得過分,反倒讓人察覺到他的躁動和不安。


  這不像是一個小朋友的作品。


  小星星睜著黑漆漆的瞳眸,看著講解員,天真地問:「阿姨,我很喜歡這幅畫,我可以買它嗎?」


  言喻一愣,反應了過來,連忙跟講解員道歉:「對不起,她太小了,所以不知道這裡的畫是不賣的。」


  講解員擺擺手,剛要說什麼。


  言喻的身後就傳來了一道男童的聲音:「等展覽完,我可以把畫送給你。」


  言喻和小星星一同轉過了身,看著來人,言喻愣怔了下,發現來的男生是陸疏木。


  陸疏木穿著小西裝,踩著鋥亮的皮鞋,微微抿著唇,他眉目舒展,看了眼言喻,又看了下被言喻牽在手心裡的小星星。


  小星星沒有反應過來,獃獃地看著陸疏木,她眨巴著大眼睛,有些愣,過了好一會,她眼睛睜大:「哦,是那天的哥哥!」


  言喻聞言,垂眸,看著小星星:「什麼?」


  小星星說:「就是那天在商場遇到的弟弟啊。」


  言喻回想了一下,才模模糊糊地想起,有一天晚上,小星星臨睡前似乎跟她提起了一個小弟弟,所以,小星星那天晚上提起的人就是陸疏木嗎?

  陸疏木安靜地站著,黑眸淡淡地略過了小星星和言喻交叉的手,他抿了下唇:「我可以送你這幅畫。」


  「真的嗎?」小星星有些高興,眉開眼笑。


  講解員也走了過來,笑著道:「這就是這幅畫的作者。」


  言喻眸光微微斂起,她垂在身側的手指輕輕地蜷縮了下,她想起那副畫里,小朋友感受不到的陰鬱。


  居然是出自面前這個這麼小的小男孩。


  陸疏木抬眸,對上了言喻的視線,他很在意言喻的回答:「你想要這幅畫嗎?」


  言喻怔了怔,抿著唇:「你想要給我嗎?不過,是我的女兒想要。」她摸了摸小星星的腦袋。


  小星星害羞地抱住了言喻的腿,她睫毛翕動了,看著陸疏木:「弟弟,這是你畫的啊,你好棒好棒啊,我好喜歡你啊,你真厲害!」


  陸疏木面無表情。


  他說:「等畫展結束,我就把畫送給你。」


  言喻總有種錯覺,陸疏木的這句話就像是對她說的一樣。


  小星星有些歡欣雀躍,她輕輕地拍著手,有些克制,眼睛閃亮亮的,她說:「謝謝你!我好喜歡你的畫!」


  言喻彎了彎唇,揉了揉小星星的腦袋。


  陸疏木看到了,朝著言喻走近了幾分,他站在了言喻的面前,仰頭看著言喻,那樣子看起來就像是,想要被言喻撫摸腦袋一般。


  言喻垂眸,對著陸疏木看了許久。


  她彎了彎眉眼,伸出了手,剛想落在陸疏木的腦袋上,卻忽然有人叫了陸疏木的名字。


  是個女人的聲音,聲音柔軟,帶了點溫婉,溫婉中又帶著英氣:「疏木,你在哪裡?」


  言喻的手倏然停頓在了陸疏木的頭上,懸空著,終究沒有落下。


  陸疏木垂下了眼睫毛,精緻的臉上閃過了一絲黯然。


  他轉過了身,黑眸幽幽,往二樓的樓梯口看了過去,輕聲回答:「我在這兒。」


  那裡出現了一個優雅的女人,一頭黑髮盤在了腦後,有著些微的碎發,在臉側垂落下來,她穿著白色的毛衣,黑色的鉛筆裙,一雙及踝靴襯托的兩腿筆直。


  她走了過來,周身都散發著優雅,眉心浮起了笑意,但也能看出一點擔心。


  她走到了陸疏木的身邊,牽起了陸疏木的手,有些著急:「疏木,你怎麼跑到這裡了。」


  她蹲了下來,和陸疏木平視著:「下次不許不經過允許就離開媽媽,知道了嗎?」


  言喻眸光微頓,心尖不知道為何,輕輕地瑟縮了下。


  她抿緊了紅唇,牽著小星星的手,也慢慢地跟著收攏了幾分。


  時嘉然著急地說了陸疏木一頓,才轉過身來,看到言喻的時候,還有幾分不好意思,她彎了彎唇角,眼眸清澈,神情爽朗:「抱歉,剛剛他亂跑,我才著急了些,你們是……?」


  言喻回過神,她胸口起伏了下,歸於平靜。


  「我和我女兒在欣賞疏木的畫。」


  時嘉然笑意更深,她笑容親和,具有極強的感染力:「疏木的確很有繪畫天賦,他很聰明,在很多領域都有所感覺。」


  她語氣中的驕傲,溢於言表。


  言喻想,要是她有一個陸疏木這樣優秀的兒子,也會這樣驕傲的吧,她覺得自己無法再聊下去了,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面前的這個女人是陸衍的未婚妻,是陸疏木的媽媽。


  陸疏木的媽媽。


  這幾個字,讓她的心肌都梗塞了起來。


  言喻彎了彎唇:「抱歉,我和我女兒還有其他的事情,我們暫且先走一步。」


  時嘉然點了點頭。


  言喻帶著小星星走到了下一個展區,一路上,小星星不停地回頭,朝著陸疏木擠眼睛笑,她的眸子就像一個小月牙,盛滿了所有的銀輝。


  陸疏木緊繃的著的臉,彷彿也有了輕微的鬆動,輪廓軟了幾分。


  時嘉然看了眼陸疏木,好奇地問:「疏木,你認識這兩個人嗎?」


  陸疏木:「不認識。」他頓了頓,「但是,我要把我的星空送給她。」他的手指了指掛在展覽牆上的畫。


  時嘉然愣怔了下。


  *

  小星星等看不到陸疏木了之後,她才回過頭,認真地走路,她嘰嘰喳喳地說:「媽媽,你知道嗎?那個小弟弟好厲害啊,他還說要送我畫呢!」


  言喻笑了下:「那你呢?小弟弟比你小,都那麼厲害,那你學舞蹈,還要每天偷懶嗎?」


  小星星笑了起來:「還要偷懶。」


  她晃著手,「小弟弟的媽媽也好好看。」


  言喻眼角眉梢的笑意淺了幾分,她彎起唇角,笑容有著淡淡的僵硬。


  小星星又補充:「不過,還是媽媽和小星星最好看,媽媽的好看,誰也比不上。」


  言喻捏了捏小星星的鼻尖:「小嘴真甜。」


  看完畫展,老師還帶著學生們去倫敦城郊的公園寫生,去的地方是河畔。


  小星星沒有什麼繪畫天賦,朋友們都在寫實畫面前的河,言喻只走神了一會,小星星的畫布上已經滿滿的都是抽象派的塗鴉了,烏漆嘛黑的線條,小星星還高興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媽媽,你看星空。」


  言喻彎了彎唇:「對,星空……」她是想誇獎的,但是還沒誇出口,她自己就笑了出聲。


  小星星畫不下去了,她往前了幾步,踩在了小河畔,言喻也跟著走了幾步,近距離地看著河面,格外清晰,有波光粼粼折射著。


  小星星說:「媽媽,我要給你拍照!」


  小星星拿了言喻的手機,叫言喻站在河畔。


  老師忽然看到了言喻,她眉心一擰,擔心了起來,大叫:「哦,我的上帝,小星星的媽媽,你別站在那邊,危險!」


  言喻下意識地往那邊看了下,因為一愣,不小心往後了一步,腳下忽然有些鬆動,她搖晃了下,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後仰倒。


  小星星嚇到了:「媽媽。」


  言喻抿著唇,瞳孔微微睜大,她想儘力地控制身體。


  身旁有凌厲的風掠過,腰上忽然多了一隻手,她猛地往前,撲進了那個手的主人的身體里。


  兩人的距離足夠近,她也一下就看清了男人的五官,標誌性的黑眸如同潑了墨水,又似是起了濃霧,深處是蕭瑟一片。


  陸衍的黑眸冷清一片,毫無溫度。


  他抿著冷冽的唇線,等言喻一站穩,立馬就鬆開了她。


  言喻沒想到,陸衍居然會在這,她才站穩,小星星就撲了過來:「媽媽……」言喻抱住了她。


  陸衍並不是一個人過來的,不過一瞬,剛剛陪著他的一群人,都走了過來,有西裝革履的男人們,也有剛剛在畫展里遇到的那個女人,更有陸疏木。


  男人們笑:「衍真的是紳士,不愧是程家的家主,他看到這邊有人要落水,什麼都顧不了,立馬就跑了過來。」


  後面跟著過來的人是陸衍的新管家,還很年輕,他餘光瞥見陸衍摩挲了下手指,又聯想到陸衍方才碰過那個陌生的女人,陸衍的未婚妻和兒子又都在現場。


  新管家抿了下唇,遞出了手帕,給陸衍。


  陸衍懶得解釋,隨手地擦了擦,他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小星星看,骨節用力得隱約蒼白,薄唇抿著的是鋒利的刀片。


  但他卻不知道,他的這個擦手的動作,在言喻看來有多恥辱。


  言喻收回了視線,沒忍住,心裡罵了幾句,陸衍還真是有病,認識他這麼多年,前不久還吻了她,現在卻又裝什麼潔癖?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