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周韻從來沒想過,會在婚禮現場鬧出了這麼大的笑話。


  她早先還特地邀請了媒體,讓媒體對婚禮進行報道,而現在也恰恰是這些媒體,第一時間將消息放了出去,不出半小時,全城的人都知道,陸家的陸少爺、陸氏集團的執行總裁在辦婚禮的時候,被自己的太太放了鴿子。


  周韻是真的對婚禮布置用心了。


  整個現場將天然和人工巧妙地結合,漫天的白中摻雜著純色的藍,雪花撲簌簌地落下,滿眼的鮮花都是由法國空運而來,摩挲松果、松樹葉點綴著白雪。


  長長的粉色地毯,從古堡延伸至露天的婚禮現場。


  那條路的盡頭,原本是該有新娘穿著無肩帶蕾絲魚尾裙,手捧著鮮花,搭配著白色手工皮草,一步一步地走向新郎,但婚禮的現場,盡頭空無一人,只有凜冽呼嘯而過的寒風。


  在場的嘉賓們竊竊私語,交談的聲音嘈雜,有驚愕,有幸災樂禍,還有事不關己。


  「天啊,這都老夫老妻補辦婚禮,怎麼還鬧了這麼一出?這下陸家丟臉丟大了。」


  「陸家的媳婦有點不懂事啊,婚禮是多麼重要的事情,怎麼能隨意翹掉?」


  「陸家少爺也是丟人了,傻愣愣地站在這裡等,新娘都跑了。」


  「我以前一直聽說的是,陸家的新娘千方百計想嫁進陸家,怎麼看婚禮的情況,和想象中不太一樣啊,倒像是陸家想要倒貼人家似的。」


  「看看陸太太的臉色,多差,這下要氣死了,鼻子都快氣歪了,我早看周韻不舒服了,現在好了,我可以拿這件事笑她好幾年了,周韻至少好幾個月都不敢出來參加聚會了。」


  「還真是看了一場大笑話,誒,以後你們家孩子要是辦婚禮,一定要把新郎、新娘看好咯,陸家丟的臉面,我們家可不能丟了。」


  周韻氣得肺都要炸裂了,雙手緊緊地攥著,指甲都陷入了肉中,一陣陣疼痛。


  她的臉上卻還是要露出了勉強的笑容。


  那些嘲諷譏笑的話,她一個字都不落地聽了進去,胸腔里的怒火一點點燃燒了起來,心臟氣得發疼,密密麻麻灼燒的痛在四肢百骸里流傳著。


  她滿心都是要收拾言喻。


  晶瑩剔透的雪花越來越密集,也越來越大,地上的積雪也越來越厚,是純凈的白,也是絕望的白。


  明明今日的天氣預報,只是說會有小雪,現在卻忽然轉為了大雪。


  陸衍穿著黑色的西服,肩膀挺括,雙腿修長,背對著眾人,他手裡握著的手機,一點點地被他修長的手指攥緊。


  大概在室外久了,他的手指凍得泛紅,骨節處卻是蒼白的。


  手機的機身都快被他的力道,捏碎了一般。


  他漆黑的瞳眸重重地收縮著,心臟也緊緊地縮成了一團,手機里,還在源源不斷地傳來言喻的聲音,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毫不猶豫地捅進了他的心臟里。


  「陸衍,如果這次小星星出了事情,我一定不會原諒你的,這一輩子都不會了,我告訴你,我們完了!」


  她聲音不大,卻沉重得像是石頭,狠狠地砸在陸衍的胸腔里,震得他轟鳴作響,心肺作疼。


  他喉結上下滾動了下,心臟被人緊緊地捏在了手心。


  他不敢想象小星星會出什麼後果,良久,才掀了掀薄唇,嗓音彷彿發自胸腔深處,艱澀得很,他問:「你在哪裡?」


  雪花紛紛,白色的雪落在了他的眼睫毛上,一層薄薄的霜,一層薄薄的霧,他漆黑的眼眸冰冷無情,似是深淵,又恰似冰潭。


  不知道言喻說了句什麼,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條毫無弧度的直線。


  下頷冷硬。


  他面無表情地邁開步伐,滲透著冬日的寒氣,腳步匆匆地往場外跑了出去。


  身後,周韻咬緊了牙根,氣得眼前發黑,卻不敢叫住陸衍。


  陸承國臉色也沉得能滴下水來,臉色很差,他走到了舞台上,強迫自己露出了笑,放緩了聲音:「各位,因為出了點事情,兩位年輕的新人玩起了年輕的浪漫,而我們,只需要盡情地享受接下來的婚禮就好了。」


  他對著工作人員招了招手,整個婚禮按照流程,繼續往下走。


  嘉賓們即便滿心都充斥著八卦好奇之心,在這個時候,也不得給陸承國一個面子,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重新和眾人談笑風生。


  雪花繼續飄落,現場音樂聲悠悠,繚繞人心。


  新聞媒體的通稿已經發送了出去——陸家婚禮出狀況,新娘落跑新郎追。


  毫無意外,評論下都是嘲諷和幸災樂禍的話。


  「真是牛,有生之年還能看到這樣的場面!」


  「一直以為只有電視劇才存在這種情況,沒想到現實生活中還會遇到,真是活久見。」


  「為陸衍的妻子打call、鼓掌。」


  「其實嫁入豪門也不一定好吧,之前媒體就一直唱衰這兩人的婚姻,更何況陸衍在外面彩旗飄飄,包養了不少情人,現在被他太太拋棄在了婚禮上,也沒什麼吧,算是他的報應吧。」


  *

  一輛黑色的車子正在飛速地朝著郊區駛去,言喻坐在了副駕駛座上,身上還穿著露肩蕾絲婚紗,映襯得她皮膚白皙透亮,露出了纖細的鎖骨。


  她原本膚色就白,現在更是一剎那間失去了所有的血色,慘白似是白紙。


  她的眼圈通紅,鼻尖酸澀,心臟緊緊地懸在了嗓子眼,眼眸一瞬不瞬地盯著手機屏幕。


  那是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


  半個小時前,正是這個號碼,告訴了她,小星星不見了。


  言喻原本沒有當真,因為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陸家一定會看好小星星的。


  但是作為母親,總是會有點心靈感應,她總覺得哪裡不安,心臟時不時就疼得瑟縮一下,她想看見小星星,所以就讓人去找她。


  然而,那些人要麼支支吾吾,要麼找不到,要麼推脫,她遲遲見不到小星星,心裡的擔憂越發凝重。


  幸好,後來秦讓帶著秦南風上來找她閑談。


  言喻立馬就拜託秦讓找一下小星星。


  不過一會,秦讓就告訴她,小星星的確不在婚禮現場。


  然後,那個號碼又打來了電話,言喻立馬接通了電話,隔著細微的電流,那頭傳來了清晰分明的啼哭聲,奶聲奶氣,帶著驚懼和令人心疼的柔軟。


  是小星星。


  言喻胸口重重地起伏,她用力地呼吸,失聲叫了出來:「小星星!」


  小星星彷彿聽到了媽媽的嗓音,哭得越發大聲了,她的嗓子都哭得有些干啞,聲音細碎,間夾著她微弱地喊叫媽媽的聲音。


  言喻的心臟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用力地擰緊了。


  那頭終於有了聲音,是一個說英文的男人,嗓音透著陰冷:「陸衍的妻子?是你吧?你可知道,你和陸衍的女兒正在我的手裡,她還真是一個小可愛呢,哭得可真讓人心疼。」


  男人英文流利,話里偶爾冒出幾句簡單的中文,顯然他會說一些中文辭彙。


  言喻腦海里閃過了什麼,第一時間想起的就是法斯賓德。


  她心臟跳動的速度越發快了,猛地握緊了手機:「你是法斯賓德?」


  「我是或者不是,又有什麼關係呢?」男人低笑,聲音冷淡,透著譏諷和陰狠,「陸衍不接電話,所以我才打給你,不過給你打電話也是一樣的。你給我轉告他,讓他立馬讓海關放我出境,還有,拿一千萬給我,我要現金,來東渡碼頭找我,不許報警,不許帶其他打手,如果他做不到,敢私下做其他安排的話,就讓他試試看給他女兒收屍!」


  言喻咬緊了下唇,口腔里有了隱約的血腥氣。


  她想也不想地往外跑去,鼻尖酸意上涌,她有些慌亂,卻用力地掐著自己,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聲音有些抖:「你想要一千萬是嗎?我給你,但前提是,你要保證我女兒的安危。」


  男人笑了下:「當然,法國人很講誠信。」他壓低了嗓音,「如果不是陸衍把我逼得走投無路,我又何必鋌而走險,做出這樣的事情!」


  他冷笑了一聲:「也幸好,這次也是陸衍自大,才給了我機會綁走他的女兒,現在他女兒被我用來威脅他,也算是他自作自受了。」


  言喻的瞳孔重重地瑟縮,口腔里的血腥氣越發的濃重。


  她繃緊了牙齒。


  不過一瞬,就縷清了思路。


  這個男人真的是法斯賓德,也就是說,是法斯賓德綁走了小星星。


  她心中的恨意像是潮水,緩緩地湧上了胸口。


  明明和法斯賓德沒玩沒了糾纏的人是許穎夏,明明為了許穎夏而去收拾為難法斯賓德的人是陸衍,明明是法斯賓德自己不檢點,才被陸衍抓住了把柄。


  明明這所有的一切都和小星星沒有關係。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一切的後果卻要讓無辜的小星星去承擔?


  還有,法斯賓德為什麼說是陸衍自大?為什麼小星星本來應該在婚禮現場,現在卻會被法斯賓德帶走?

  言喻又想起婚禮前一天,她還接到了許穎夏從美國公共電話亭打來的電話,電話那頭的她像是瘋了一般,聲音尖銳,極盡惡毒。


  「言喻,你以為辦婚禮就是愛了嗎?我告訴你把,阿衍一直都想和你離婚的,你以為他喜歡你嗎?真是笑話,他只是想報復你,想讓你在婚禮上出醜,你懂得嗎?」


  後面許穎夏似乎還念叨了許多話,但是言喻一點都沒聽進去。


  那時候她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她都選擇了陸衍,都選擇了辦婚禮,都選擇了繼續過這樣的婚姻生活,那就選擇相信他,所以她放棄了相信許穎夏的話。


  所以,是不是許穎夏那天說的才是真的……?

  言喻總覺得自己漏掉了什麼,她還想說什麼。


  法斯賓德卻已經毫不留情地掛斷了電話,聽筒里只餘下了冰冷僵硬的「嘟嘟」聲。


  言喻只要想起小星星撕心裂肺的哭聲,她就剋制不住想要殺人的衝動。


  眼淚不可避免地順著眼角滾落。


  她咬緊了下唇,不管不顧地往樓梯下沖了下去,雙手按著手機,不停地給陸衍撥打電話,一遍又一遍,卻無人接聽。


  婚紗很長,她倏然一不小心就踩住了裙角,往前摔倒了下去,重重地磕在地上。


  手肘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那些隱忍的眼淚,彷彿一瞬間失控,全都從眼睛里冒了出來,她第一次感覺到這樣慌亂得不知所措的情緒。


  幸好還有秦讓,幸好還有他幫著她,幸好還有他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給了她一個擁抱,讓她有個流淚的借口,載著她直直地駛向了東渡碼頭。


  一直到了秦讓的車上,言喻才打通了陸衍的電話。


  她心裡是充滿了怨恨的,小星星現在所受的苦,都是因為陸衍和許穎夏,但可悲的是,她卻又不得不寄希望陸衍能去救小星星,只要陸衍早一點到,小星星就能少受一點苦。


  秦讓抽空側眸瞥了她一眼,安慰她:「別擔心,小星星會沒事的。」


  言喻輕輕地點了點頭,手腳卻都是冰冷僵硬的。


  秦讓繼續道:「如果按照剛剛的通話內容推測,對方只想出境和錢財,就不會特意惹麻煩,從而傷害孩子的。」


  言喻背脊挺直,後背一點點地發涼。


  她只能相信,法斯賓德會好好地照顧小星星,她只能不停地對自己催眠,就演算法斯賓德家暴、出軌又酗酒,但也不代表他一定會對孩子下手。


  小星星那麼可愛,他會不忍心的吧……


  *

  陸衍開走了白色的婚車,他一瞬間加快了速度,踩下油門,汽車如同離弦的箭,轉瞬就消失在了視野里。


  車內,他修長的雙手緊緊地攥著方向盤,目光冰冷地直視前方,他繃緊了兩腮,面無表情,薄唇抿著,眼底一片凄寒。


  心臟像是被無數根密密麻麻的針,刺中了一般,又宛若螞蟻啃噬,千瘡百孔。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越來越緊繃。


  對於今天的婚禮,他有很多設想。


  言喻一直在欺騙他,她拿他當替身,他甚至胸口悶得想在婚禮上放了言喻鴿子,然後帶著小星星先去美國休假,讓言喻體會一下失去和被欺騙的感覺。


  他知道自己有多幼稚,但一旦碰上言喻,他發現他所有引以為傲的自制力都會崩潰,他控制不住地斤斤計較,控制不住地比較,控制不住地想要報復。


  這些日子,他受夠了看著她和程辭之間曾經的親密無間。


  所以今天,他在婚禮即將開始的時候,關掉了手機,讓人先送小星星去機場,然後他再消失。


  但一切的變化都抵不上他人心的變化。


  他發現,他捨不得讓言喻一個人出現在婚禮上,一個人孤零零地站著,一個人受人嘲諷。


  於是他最終還是出現在了婚禮現場。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言喻消失了,原本設想好的言喻被拋棄、被嘲笑,體會失去的感覺,全都出現在了他的身上。


  有憤怒、有冷意,也有絕望。


  那一瞬間,他是真的想把言喻困在家裡或者揉進他的身體里,讓她再也跑不了。


  關於婚禮會遇到的所有情況,他從來都沒想過,最後的情況會是小星星會丟了,而這個機會還是他提供的,如果不是他非要今天先送她去機場,如果不是他今天不好好珍惜婚禮的機會……小星星怎麼會被人劫走?!


  更何況,那個劫走小星星的人還是法斯賓德!


  愧疚和後悔像是潮水,沒過了陸衍的頭頂。


  他幾乎要窒息,呼吸不能。


  都是他的錯,就連法斯賓德都是他招來的,是他為了給夏夏報仇,沒有留後路而徹底得罪的人。


  他忘了自己還有軟肋。


  陸衍眼底陰翳,眼眸深沉晦暗,黑得濃稠,幾乎看不見任何的光,情緒也複雜得令人難以捉摸。


  一路疾馳到了東渡碼頭,他遠遠就看到了穿著黑色西服的秦讓將穿著婚紗的言喻摟進了懷中,而言喻也乖乖地趴在了他的胸口,沒有任何的反抗。


  她在無聲地落淚。


  陸衍繃緊了兩頰的線條,周身都散發著一股冷氣,他熄火下車,快步地走了過去,握住了言喻的手臂,將她拽入了自己的懷抱之中。


  言喻知道是陸衍,她心裡的火苗早已經燎原,在看到陸衍的那一瞬間,到達了最高值。


  她想也不想地,咬住牙根,揮足力氣,將一巴掌重重地甩在了陸衍的臉上,響亮的巴掌聲格外刺耳。


  陸衍的臉上幾乎是立時浮現出了紅痕。


  言喻終於崩潰,眼前模糊,眼淚成了線條。


  琥珀色的瞳仁是冰冷的。


  「陸衍!這下你高興了吧,法斯賓德在玩我們,他根本就不在東渡碼頭!我們現在聯繫不上他了,甚至不知道,她在哪裡?」言喻語調是冰冷的,「是你連累了小星星,是你要幫許穎夏出頭,是你幫她在國外找房子,是你承包了她的後半生,就連她給你戴綠帽的前男友,你都要幫她一併解決。許穎夏舒服了,你就是她的冤大頭,她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你,你也舒服了,英雄救美,多好啊,救的還是你一直喜歡的人。」


  言喻的語調尖銳了幾分:「可是,替你承受這一切後果的人卻是小星星,多麼不公平。」


  陸衍繃緊了唇角,薄唇沒有一絲的弧度,漆黑的眼底沉了又沉。


  他的手指用盡全力地攥著。


  秦讓擰著眉頭看他,眼角眉梢都是譏諷的意味。


  *

  東渡碼頭的空氣中都是濃郁的魚腥氣,當言喻趕到了這裡的時候,卻怎麼也沒看到法斯賓德的身影,更沒有小星星了。


  她不停地給法斯賓德打電話,明明打通了,卻一直沒有人接聽。


  冷冽的風呼嘯而過,灌進了言喻的身體里,她身上只有薄薄的婚紗,早已經凍得手腳發麻,連血液都快凍僵了一般。


  秦讓脫下了自己身上的黑色長外套,給言喻披上。


  一瞬間的溫暖襲來,言喻下意識地咬緊了下唇,忍住了眼淚。


  法斯賓德的電話還是沒人接。


  陸衍黑眸清冷地盯著言喻身上秦讓的外套,他輪廓深邃的俊臉綳得緊緊的,眼裡含了濃郁的危險,他攥緊手機,讓陸家的人開始行動。


  他眸光掃過了碼頭,在細節處,眸光微微頓住,他聲音冰涼:「有人在我們前面一步,帶走了小星星和法斯賓德。」


  陸衍快步地走了過去,碼頭的信箱上,用噴漆寫了幾個英文單詞:請打開,衍少爺。


  噴漆很新,像是剛剛噴上不久。


  陸衍打開了信箱,裡面安靜地躺著一封信,他取了出來,信封里裝著一串號碼。


  當看到號碼后的落款時,陸衍瞳眸重重地縮了下,瞳仁黑沉無光。


  是程管家。


  陸衍毫不猶豫地撥出了那個號碼,第一遍沒有人接聽,第二遍也是,第三遍仍然是這樣,但他沒有放棄,一遍又一遍地撥打著。


  言喻的掌心已經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血。


  是程管家提前一步帶走了小星星么?如果是,那他現在就是故意晾著他們,所以才不接電話。


  陸衍不知道打了多少遍后,電話的那頭才有了人聲。


  程管家嗓音含笑:「衍少爺好。」


  陸衍冷笑,開門見山道:「程管家,我女兒呢?」


  程管家依舊笑著:「在我這兒,小可憐,剛剛哭得可真凄慘,嗓子都啞了呢,不過現在已經被我哄睡著了。」他頓了頓,「不用擔心,小星星是我們程家的孩子,我不會傷害她的,那個傷害她的外國人我已經綁好了,就等著你們來收拾了。」


  他似乎還踢了下什麼,電話那頭傳來了法斯賓德的哀嚎聲,像是被人捂住了嘴巴一般,哀嚎聲變成了嗚咽聲。


  言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胸口起伏,深呼吸了幾下,道:「程管家,我知道你做什麼事情都有目的,不防說說你的條件。」


  「言小姐是聰明人。」程管家嗓音和藹慈祥,「我也就不繞彎子了,想讓我把小星星還給你們,我有兩個條件。第一個條件,是針對衍少爺的,我要你回到程家;第二個是針對言小姐的,我要你和衍少爺離婚。」


  陸衍抿緊了唇線,沒有回答。


  但是言喻卻像是一點都沒有糾結,她說:「我答應。」


  這短短的三個字,讓陸衍一震,一瞬間,他的心頭活血通通冷了下去,彷彿有人狠狠地掐住了他最為脆弱的地方。


  他漆黑的眼眸赤紅了幾分,帶著冷冽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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