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一晌貪歡,幾近一夜無眠。


  床上、沙發上、窗前,最後是在浴室里,結束了兩人的困獸之愛。


  月色如水。


  傾瀉一地。


  幸好言喻昨晚上床前調好了鬧鐘,在早上七點的時候,鬧鐘準時地響了起來,刺耳的聲音打破了一室的寂靜。


  言喻眼皮沉重,還是不得不睜開了眼睛,因為疲勞,勉強地睜了好幾次,眼前還是有些模糊。


  她的胸口肆無忌憚地橫著男人肌理分明的手。


  白得細膩,映襯著古銅,言喻臉色微微一紅,兩頰上有些滾燙,她抿著唇,垂眸,有些不自在地想把陸衍的手臂移開。


  她還沒有動作,男人的手臂忽然就動了,似有若無地捏了把,盈了滿滿的掌心。


  耳畔是男人低沉的聲音:「醒了?」


  「嗯。」


  言喻瞥了下時間,已經七點零五分了。


  她輕聲地說:「我今天還要去上班,現在得起床了,老宅到律所的路途比較遠,路上需要的時間更多,我怕遲到。」


  「嗯。」


  陸衍的嗓音低沉,帶著一絲喑啞,或許是晨起,更是多了幾分如積澱已久的葡萄酒的醇厚感。


  但是他的手卻一點都沒收回去,反倒扳過她的下頷,吻了上去。


  一吻結束,他才掀開被子,下床穿衣服。


  言喻身上有些酸疼,但還在能夠忍受的範圍,只是鼻息間聞到的都是曖昧旖旎的氣息,衣服散落一地,白色的床單皺成了一團,被子逶迤在了木質地板上。


  她輕輕地咬了下唇,抬起眼皮。


  卻又看到陸衍毫無羞恥感地正對著她穿衣服,他肌肉分明,線條流暢,肌理細膩,大大方方地低眸看她,慢條斯理地穿上了襯衫。


  言喻耳尖有些燙。


  陸衍低低地哼笑出聲,挑眉,漆黑的眼眸看著她:「我給你拿條裙子?」


  周韻在老宅這邊也給言喻準備了好些當季的裙子,以便他們隨時要在這邊留宿。


  陸衍挑的是一條黑色的風衣裙,蝴蝶結腰帶掐出了她纖細的腰肢,風衣質地柔軟,更好的是風衣完全地遮住了她鎖骨上的吻痕,裙擺到了膝蓋,露出了兩條纖細筆直的長腿。


  言喻搭配了一雙過膝貼身長靴,襯托出了雙腿的修長。


  她簡單地化好日常妝容,又找出遮瑕膏,遮了遮脖子上的吻痕。


  兩人一同下樓,周韻和陸承國已經坐在了餐桌上,周韻今天的狀態很不錯了,言喻看了她一眼,妝容精緻,皮膚乾淨,穿了套優雅小香風裙子,笑容滿面。


  陸承國笑了笑:「快吃飯吧。」他看著陸衍道,「阿衍,這兩天,應該會有程家的人來接近你。」


  陸衍神情淡淡:「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整個吃飯的過程,周韻忙著給陸衍夾菜,她眉眼彎彎,連看言喻的目光都溫柔了不少,空隙間,還給言喻夾了一次菜。


  陸衍不習慣這樣,他微微地擰了下眉頭。


  陸承國沉聲:「好了,阿韻,阿衍自己會吃飯。」


  周韻也不在意,她嗔怪地看了眼陸承國,轉而給陸承國夾菜:「那我給你夾,承國,多吃點。」


  陸承國綳著的表情有些鬆動,眼底閃過了笑意。


  *

  陸衍送言喻去律所上班,車上,陸衍放了輕音樂,音樂聲安靜流淌。


  陸衍瞥了眼後視鏡,收回了目光,目視前方,淡聲問:「今天傍晚下班,我去接你。」


  「不用了。」


  言喻轉眸,看著陸衍的後腦勺,她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微收攏了點,不知道在遲疑著什麼,過了會她問:「你今天會見到程家的人嗎?」


  「擔心我?」正好紅燈,陸衍慢慢地踩下了剎車,他眸光漆黑平靜,「從昨天晚上開始,你就一直在關心程家的事情。」


  他頓了下,「言喻,我記得你是程家資助的吧?」


  言喻的眉心一跳:「嗯,程家資助了我上學。」


  「所以你特別關心他們?」


  「難道不應該嗎?」言喻沒有正面回答,淺淺地瞥了眼陸衍。


  陸衍倒也沒再說什麼,無聲地撩了下唇角,紅燈轉為了綠燈,車流緩緩地往前涌動,他也融入了車流之中。


  到了律所大樓下,言喻推開車門下車。


  陸衍忽然降下了車窗,側臉線條淡漠,偏頭,盯著她,揚了揚下巴,讓她靠近了些。


  言喻不解,走了過去,忽然被他一扯,力道適中,恰好地讓她俯身,他捏住了她的下巴,貼上了他微微有些涼意的薄唇。


  其實就一瞬間,他就放開了她。


  他淡淡地勾了勾唇:「去上班吧,別多想。」


  言喻怔了怔,沒有回答他。


  陸衍慢慢地關上了車窗,遮住了他的側顏,駕駛座里,他深邃幽黑的眼眸銳利地盯了下對面那輛車裡的男人。


  是秦讓,言喻的上司。


  隔著兩層擋風玻璃,兩個男人的視線交叉,又緩緩地移開。


  陸衍手指緩緩地收緊,打著方向盤,離開了律所。


  言喻看陸衍的車子拐彎消失了,這才往大樓里走去,她的高跟鞋踩在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她微笑著,朝保安問好,走進電梯里,她低眸,按下了樓層,電梯門緩緩地關上。


  一隻修長的手,橫亘在了電梯門間。


  電梯碰觸到了手,一下就又重新打開了。


  那隻手上戴著浪琴錶,袖扣優雅,往上看,果然是秦讓。


  秦讓的俊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眉眼也沒有絲毫的動彈,微微抿著唇,下頷的線條利落流暢,身上的西裝筆挺,一絲不苟。


  言喻彎著眉眼,主動打招呼:「早上好,秦律師。」


  秦讓薄唇微動,眼底有淺淺的笑意:「早上好。」


  兩人安靜了一會,電梯顯示的紅色樓層數不停地變化著,秦讓盯了眼數字,淡聲問:「早上你的丈夫送你來的?」


  「嗯。」


  秦讓喉結無聲地滾動了下,沒再說什麼了。


  到了辦公室,言喻按照慣例,要先給秦讓煮一杯咖啡,然後整理一下今天的list,發給他,再等待秦讓安排任務。


  結果,她才在煮咖啡的時候,秦讓就出現在了茶水間,他敲了敲茶水間的門。


  言喻抬眸看他。


  他薄唇微動,眉心閃過什麼:「來客戶了,你過來幫我記錄一下。」


  「好的。」


  秦讓瞥了眼咖啡,叮囑道:「客戶有2個人,所以需要三杯咖啡。」


  「好的。」


  會客廳里。


  言喻有條不紊地把咖啡擺放在了桌子上,整個會客廳里,都瀰漫著濃郁馥香的咖啡氣息,勾起了人的食慾。


  她剛整理完,秦讓就帶著兩個人,推開門,走進了會客廳里。


  她微笑著,看著幾人。


  臉上的笑容卻慢慢地僵硬了起來。


  她的手指攥緊了幾分,指甲掐在了掌心的肉里,有了幾分疼痛,她抿著唇,紅唇緩緩地失去了些血色。


  言喻瞳眸微怔。


  跟在秦讓身後的第一人,是個穿著傳統英式復古西裝的中年男人,他帶著圓形的金絲眼鏡,金色的鏈條從鏡框兩邊垂墜了下來,掛在了脖子上,胸前整齊地放著方巾,散發著英倫紳士的風度。


  他看到言喻,也皺了下眉頭,臉色不是很好。


  言喻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程家的管家,是程家從小家養的管家,也就是程辭父親的第一把交椅,他幾乎掌管了程家所有的事情,當然,也包括程辭的前女友——言喻。


  秦讓眸色冷清,看著發怔的言喻,收回了視線,微笑著對程管家和另外的一個男人道:「程先生,坐下吧。」


  言喻咬了下唇,跟著坐在了旁邊的小沙發上,她攤開了筆記本電腦,打開word,開始記錄幾人商談的事情。


  咖啡香氣瀰漫,男人們的聲音起起伏伏,間夾著鍵盤的敲擊聲。


  言喻認真地記錄下了對話,心臟卻越來越緊縮,她抿緊了唇,神色越來越寡淡——程管家來中國,是為了將陸衍帶回。


  因為他已經從陸承國和陸衍那邊收到了消息——陸衍不會回程家做繼承人。


  那麼,和解的方式就不可行了。


  只能用法律的方式解決了。


  而他是來和秦讓研究當年在英國簽下的離婚協議書,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法律漏洞可以鑽,好讓陸衍光明正大地在法律上回到程家。


  秦讓沒有立即給出回答,他垂眸,粗略地掃了幾眼離婚協議書,最終只說:「暫時沒辦法立馬得出結論,得等我和我的助理查查英國相關法律,才能告訴你們。」


  程管家正低著頭,輕輕地抿了口咖啡,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抬眸,沒看言喻,但問道:「助理?是說那邊的那位女士嗎?」


  秦讓聞言,抬眸,漆黑的眼眸掃了眼言喻,忽然想起,言喻和這個案子有厲害關係,陸衍是她的老公,那麼,言喻就不能再參與這個案子了。


  他幾不可見地擰了下眉頭,菲薄的唇動著:「不是,是我另外一個實習生。」


  程管家臉上的神色自然:「是嗎?」


  言喻的睫毛不安地顫動。


  程管家一行人離開了之後,秦讓從桌面上拿起了水壺,給自己倒了滿滿的一杯水,仰頭,喉結滾動,一飲而盡。


  他喝完,看著言喻,黑眸冷靜,皺了下眉頭,說:「你和陸衍是夫妻關係,你不能參與這個案子了。」


  言喻點點頭,沒有說話。


  秦讓交待:「把剛剛聽到的所有話都埋在心裡吧,不要忘記你的職業道德,要記得保守秘密,即便涉及的相關人員里有你的丈夫。」


  「嗯。」這點職業道德,言喻還是有的。


  「你出去吧。」


  言喻剛想走,一旁又傳來秦讓低沉的嗓音,他問:「怎麼臉色這麼差?今天身體不舒服嗎?如果不舒服,就請假回去休息吧。」


  言喻手指蜷縮了下,彎了彎唇,笑:「沒有,可能在會客廳悶久了。」


  一整個下午的工作,言喻除了完成秦讓布置的,沒有心思再去自主學習,她心臟跳動得很快,神經有些緊繃,心裡隱隱不安。


  怎麼也沒想到,程家來找陸衍的人,會是程管家。


  看來程家的當家,真的病得很重了,才會那麼急切地將一把手程管家派遣到了中國來。


  程家知道言喻和程辭戀愛的人,並不多,因為程家的人並不認可言喻,而程管家是那為數不多知道言喻的人之一,他也並不喜歡言喻,因為在他眼裡,言喻拖累了他的少爺的前進腳步。


  下班后,言喻下了樓,一轉彎,停頓住了腳步。


  程管家低頭,看了眼手錶,抬眸,微笑,眼裡有著淺淺淡淡的寒氣:「言小姐,不知你是否願意空出20分鐘的時間。」


  他根本就不容許言喻拒絕,言喻的身後,已經出現了兩位黑衣保鏢,身材高大壯碩,帶著強烈的壓迫感。


  言喻抿著唇,握緊了手指,只能跟著程管家上了加長車。


  車內,光線昏暗,氣氛逼仄。


  程管家禮貌地給言喻倒了一杯紅酒,遞給了言喻,言喻接過去,背脊挺直,眸光冷淡。


  「程管家,不知道您有什麼事情么?」


  程管家的普通話並不標準:「言小姐,我查到的資料里,你回國后,嫁給了陸衍,哦,也就是辭少爺的弟弟,我們程家的衍少爺。」


  言喻的背脊竄起了一陣冷意,那種寒冷滲透到了她的指尖,冰冰涼涼。


  程管家的眸光冷冷地盯著她,笑道:「果然,言小姐什麼都知道啊。」他聲音更冷,「言小姐是忘記了當年我對你說的話了嗎?言小姐,做人不能太過分。」


  言喻的手攥得很緊很緊,骨節泛起了蒼白。


  程管家冷笑:「辭少爺那麼喜歡你,他對你那麼好,他死後才多久,言小姐就另嫁了?聽說,還生了個可愛的小公主。真是巧,言小姐還嫁給了跟辭少爺那麼相像的衍少爺。」


  言喻一句話都沒說,琥珀色的瞳仁沒有半分的懼意。


  她一直都這樣,即便再無措,在外人眼裡仍舊淡定冷靜。


  程管家不怒自威,聲音忍不住大了幾分:「言小姐千萬別說是愛辭少爺,辭少爺為你現在的愛感到羞恥!你根本就不配愛辭少爺,幸好,當年攔著你,沒讓你見少爺!」


  這一句話,就像是冰冷的劍,直直地刺入了言喻的心臟。


  胸口捅出了一個窟窿,鮮血不斷,疼痛在血液里沸騰流竄。


  「辭少爺和衍少爺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言小姐,你是不是感覺到很自豪,因為你一個人把程家的兩位少爺,都玩弄在了掌心裡。你已經毀掉了辭少爺,難不成還要再毀掉衍少爺嗎?言喻,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程家資助你讀書這麼多年,不是讓你來毀掉整個家的,你這樣做,對得起辭少爺嗎?!你把他對你的愛都放在了何處?!」


  程管家很少說這樣難聽露骨的話,可見他有多憤怒了,他繃緊了兩腮,眼裡跳躍著怒火,一點都不肯退讓,直接冷聲道:「我想,言小姐不敢告訴衍少爺,你曾經和辭少爺是戀人吧,放心,我會把這件事,完完整整地告訴衍少爺的。」


  言喻的臉色,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蒼白得如同白色的牆壁。


  明明車內燈光昏暗,她卻覺得格外刺眼。


  方才刺入心臟的那把劍,又被人狠狠地抽出來一般,帶著倒鉤,刮過她的心臟,血肉模糊。


  她琥珀色的瞳仁里,一派平靜,她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一旦陸衍知道了她和程辭戀愛過,程辭又和他長得那麼相像,陸衍一定會暴怒的。


  他暴怒的結果是什麼?

  是離婚,是結束他們這段婚姻。


  她了解陸衍,陸衍如果知道了他是替身,他的怒火必定難熄,他也絕不會放過她的,或許他還會讓她失去她最在意的人。


  小星星。


  如果離婚了,她一定拿不到小星星的撫養權,或許,連探視權都會沒有。


  言喻的心臟疼得瑟縮成了一團,胸口像是被什麼重重地壓住了,呼吸都有些艱難。


  她明明臉色蒼白,但視線卻是凌厲的,直直地射向了程管家,活生生地讓程管家也神色微凜。


  她聲音冰冷,彷彿從深淵而來:「程管家,你應該知道,你的目的是讓陸衍回到程家,如果你告訴了陸衍,我和程辭的事情,那麼,我就拉程家下水,我會告訴陸衍,我是程家派來的間諜,程家讓我潛伏,以便勸他回程家。你可以試試看,在這樣的情況下,你還有機會,讓陸衍跟著你回程家,以便你完成程家家主吩咐的任務嗎?」


  程管家皮笑肉不笑,眸色幽深冰冷,閃過了明顯的怒意。


  「好好好,言小姐果然長大了,終於不再像以前在辭少爺面前一樣,裝柔弱小白兔了。」


  言喻不發一言,繃緊了唇線。


  程管家猛地拉開了車門,讓言喻下車,不過一會,加長車就消失在了言喻的視野里。


  言喻攥緊手指,突然很想很想小星星,她打了車,回到了公寓里。


  林姨給她開的門,她手裡沒抱著小星星。


  言喻笑著問林姨:「小星星去哪裡了?」


  林姨努了努下巴,笑著小小聲道:「正在看電視呢,從早上起來,沒看到你們,就開始生悶氣,不怎麼笑,也不怎麼說話,但是每隔一會,就會偷偷摸摸看著門的方向,正等著你們回來呢。」


  言喻的心湖一軟。


  昨天晚上事發突然,後來沒回家,小星星生氣了也是正常。


  言喻脫了鞋子,走了過去,蹲在了小星星旁邊,揚起唇:「這個可愛的小美女是誰呀?」


  小星星癟著嘴,黑漆漆的眼睛盯著自己手裡的玩具看,水汪汪的,就是不看言喻。


  言喻逗她:「好像是我們小星星呢。」


  小星星嘴巴越嘟越長,都可以掛醬油瓶了,她睫毛纖長濃密,肉嘟嘟的臉頰讓人忍不住想親一口。


  言喻故意嘆氣:「小星星是生媽媽氣了嗎?那媽媽要走了哦,媽媽很難過,要去旁邊哭了。」


  她作勢要站起來,這一次,小星星積蓄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她眼圈紅紅,癟嘴就哭,肥嘟嘟的小手,抱住了言喻的腿。


  言喻的心柔軟得不行,也心疼得不行。


  她彎腰,抱起了小星星,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哄著她。


  小星星還在哭,埋頭在媽媽的頸窩裡,一下一下地啜泣著,雙手緊緊地摟著言喻的脖子,不肯放開。


  言喻跟她保證:「媽媽答應你,以後媽媽說會陪你,就一定會陪你,乖哈,媽媽不會不要寶寶的。」


  言喻說著,給她擦了擦淚,在她的臉頰上落了吻。


  小星星乖乖地趴在媽媽的肩膀上,眼淚還掛在了濃密的睫毛上。


  陸衍很快也回到了公寓里,小星星很乖,被媽媽哄過了之後,就不跟爸爸生氣了,陸衍一回來,她黑漆漆圓溜溜的眼睛就笑著看陸衍,伸出兩隻胖手手,就要陸衍抱抱。


  她眼睛笑眯眯的樣子,就像兩個漂亮的小月牙。


  陸衍薄唇微勾,垂眸,有風吹亂了一湖心水,春水似情。


  但誰也沒想到,臨近睡覺的時候,小星星突然發起了高燒,全身滾燙,燒得迷迷糊糊,向來乖巧的她,不停地大哭,全身都哭濕了。


  言喻有些急,跟林姨一起給小星星換了乾淨的衣服,收拾了幾套換洗衣服,抱著小星星往醫院趕。


  林姨安慰說:「沒關係的,太太,小孩子這時候長牙,本來就容易發燒,沒關係的。」


  話雖然這麼說,但做母親的,總是擔憂了點,她抱緊了小星星,心疼地哄著她:「乖哈,等會就不難受了。」


  陸衍的車已經停在了公寓樓下,他探手摸了摸小星星的額頭,溫度燙得嚇人。


  他打開車門,安置好言喻、小星星和林姨,一路疾馳往醫院。


  路上也並不怎麼擁堵,他漆黑的眸光不停地從後視鏡里看著難受得哼唧哭的小星星,嗓音都哭得沙啞了。


  突然,他放在副駕駛座上的手機一陣急促的震動,陸衍冷淡地掃了眼,是許穎夏的電話。


  他抿緊了唇,單手戴上藍牙耳機。


  那頭傳來了許穎夏的尖叫聲:「阿衍,啊……不要,你走開,阿衍,快來救我……」


  許穎夏的聲音越來越遠,手機似乎被人狠狠地拍落,砸摔在了地上。


  陸衍瞳孔瑟縮了下,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猛地攥緊,臉色陰沉:「夏夏?夏夏?」


  電話那頭,已經掛斷了。


  沒有了任何的聲音。


  陸衍重新給許穎夏撥打電話,怎麼也沒人接聽。


  言喻聽到了他在喊夏夏,垂下睫毛,眉間冷淡。


  懷裡的小星星溫度仍舊滾燙,還在難受地哭著,陸衍卻在跟許穎夏打電話,陸衍他到底知道不知道,他的女兒在生病,他正在開車送他女兒去醫院,他根本不應該在開車的時候打電話。


  她聲音冷淡地提醒他:「陸衍,你知道有多少安全事故是開車打電話引起的,車上有小星星,你得對孩子的生命負責。」


  陸衍卻像是沒聽到一般,繼續撥打著電話,幸好他一直有在注意路況。


  醫院就在不遠處了,他加快了速度,踩下油門,決定先把小星星送到醫院。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