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窗外的雨還在下著,似乎越來越大了,砸落在了車窗玻璃上,發出了沉悶的的「咚咚」聲。


  言喻靜靜地看著窗外,雨水滑落玻璃,在玻璃上拉出了長長的水痕。


  模糊了眼前的視線。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陸衍還是沒有回來。


  駕駛室沒有關緊的車窗,傳來了路人的議論聲:「終於疏通了道路,太不容易了,等得我路怒症都要爆發了。」


  「是啊,這鬼天氣,真是令人討厭,現在才好!」


  「前面那個富豪已經送到醫院了是吧?」


  「應該是,似乎挺嚴重的,救護車開了特別通道過去的。」


  交警冒著大雨,指揮著車流緩緩地前行,而陸衍沒有回來,這輛車就沒有司機,後面已經有司機探出車窗不耐煩地大喊:「前面那輛車怎麼回事啊?都幾點了,都趕著回家吃飯了!為什麼還不動?」


  「就是啊,豪車就了不起嗎?媽的,非得拍下車牌號,去網上掛你。」


  言喻深呼吸,她看了後面長長的車隊一眼,害怕他們的聲音將前面的交警引了過來,只好忍著腳上的疼痛,慢慢地爬到了駕駛座。


  車鑰匙還插著。


  言喻啟動了車子,她脫掉高跟鞋,光著腳,踩下了油門,腳踝猛地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她眉間微微蹙起,握緊了方向盤,控制著車速,緩解腳上的疼痛。


  幸好現在堵車太久了,好不容易才疏通,交警不隨機抽查駕駛證。


  言喻還沒拿到她國內的駕駛證,屬於無證駕駛。


  她的唇線繃緊,絲毫不敢分神地注視著路況,往前開了兩公里左右,就看到了剛剛發生車禍的地點,現在人群早已疏散了,只剩下一灘灘鮮紅的血未清理乾淨,大雨沖刷,暈開了血水,流淌開來。


  言喻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一緊。


  估計真的很嚴重,除卻生死無大事。


  她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


  只是,一想到陸衍離開的時候,什麼都沒交代,似是忘記了她還在車上,也忘記了她腳踝扭到了,更忘記了她沒有駕駛證。


  雨越下越大,雨聲噼里啪啦,天色慢慢地沉了下來,烏雲密布。


  雨刷有條不紊地在車前方玻璃上來回搖擺著,洗出了乾淨的視野。


  放在後車座上的包包里,忽然傳出了電話鈴聲,是言喻的手機。


  她正在開車,不方便接電話,就沒理會。


  過了會,忽然又有手機的震動聲,急促短暫,猛地打破了空氣中的凝滯。


  言喻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原來是陸衍的手機。


  他走得匆忙,沒帶走手機,手機被他落在了副駕駛座上。


  屏幕上閃動著三個字:許伯父。


  言喻看了手機一眼,想了想,還是探出手,想去接下,應該是陸衍用許志剛的手機打來的電話。


  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尖銳的喇叭聲。


  言喻抬眸,瞳孔猛地睜大。


  左邊的路口忽然開出了一輛黑色的車子,直直地朝言喻的車子撞了過來,彷彿失控了一般。


  言喻的臉色有些蒼白,薄唇也失了點血色,她急急地打著方向盤,往一旁扭去,幸好,那輛黑色的車子也朝著反方向打方向盤。


  整個路況都緊張了起來。


  喇叭聲尖銳刺耳,透著喧囂和急促。


  像是過了很長時間,又像是只有一瞬,地面潮濕,積了水,有些濕滑,言喻雖然偏開了黑色的車子,卻直直地朝著路障撞了過去。


  她踩下剎車,腳踝疼得彷彿要斷開了一般,卻沒有多大的力氣,她咬緊牙根。


  「砰」一聲。


  還是撞上了。


  言喻的額頭傳來尖銳的刺疼,她眼前眩暈,視線有些模糊,有什麼緩緩地滴了下來。


  黑暗襲擊了她,她無力地趴在了方向盤上。


  「醒醒?小姐?」


  其實不過短短的幾分鐘,言喻卻覺得過了許久,她雖然眼前看不見,但神智都是清晰的,一直都有聽到周圍的聲音。


  有警察趕了過來,有人打開了車門,有人幫忙著報警,有人叫了120。


  言喻慢慢地緩過神,睜開眼,看到的是一個戴著警帽的年輕男人。


  他問:「小姐,你還能動嗎?要我抱你出來嗎?」


  言喻搖了搖頭,她覺得全身都有些疼,最後還是被搬上了擔架,不過到了醫院,她的精神就好了很多。


  她剎車踩得及時,陸衍的豪車又是高配置,安全性能高,她實際上沒有受多少傷,只是額頭撞破了。


  那個年輕的警察皮膚白凈,長相干凈,還有些生澀,一看就是剛進入行業不久。


  言喻讓他在陸衍車子被拖走的時候,幫她拿一下她落在車上的包包,到了醫院,急救、挂號等等,都是年輕警察幫忙跑的,刷的是言喻錢包里的卡。


  言喻躺在了病床上,額頭上包紮著白色的繃帶,繃帶上隱隱滲透出了鮮紅的血,腳踝骨頭折了,已經綁上了石膏。


  映襯著言喻蒼白的臉色,看起來還真的有些凄慘。


  過了一會,那個年輕的警察又進來了,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白皮膚上泛起了紅暈,摘下警帽,抓了抓頭髮:「那個,你要不要給你的家人打下電話,車已經被拖走了,還有你是……無證駕駛……上面還沒說對你的處罰,很有可能會是行政拘留。」


  言喻抿了抿唇,抬眸看著他:「不用了,今天真的謝謝你了,我是律師,無證駕駛的事情,我會配合你們的。」


  警察笑意羞澀,聲音正直:「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我是警察。對了,你的手機一直在震動。」


  言喻眸光落在了一旁的包包里。


  震動聲充斥著耳朵。


  現在能給她打電話的人不是陸衍,就是周韻,她從心底里生出了厭煩和無趣,靜靜地看向了窗外。


  她一動不動的,任由著手機繼續震動,側臉的線條透出了蒼白的無情。


  同一家醫院裡,陸衍站在了走廊的盡頭,他面無表情,漆黑的眼眸像是一灘沉寂的死水,沒有絲毫波瀾。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手機,薄薄的唇線是一條毫無溫度的直線。


  因為剛剛淋了雨,質地柔軟的西裝已經濕了,短髮也濕透了。


  微微垂下了眼睫,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給言喻的手機,還有他自己的手機,打了不知多少個電話,就是沒人接,他眉頭微微擰起,摺痕深深。


  剛剛因為太過匆忙了,就沒來得及跟言喻交待,不知道言喻現在怎麼樣了。


  正想著,手機一陣震動,有電話進來了。


  陸衍抿唇,接聽了起來,那頭的人是他的特助,特助的聲音有些著急:「陸總,我到的時候,車子已經不在原地了,被警察拖走了,似乎是因為太太自己開車,但出車禍了。」


  陸衍漆黑的瞳孔深深地顫動了下。


  他下意識地攥緊了手機,骨節泛出了蒼白,俊臉的線條倏然緊繃。


  胸口裡跳動的心臟有一瞬間的停滯。


  像是被一隻大手,用力地無情地攥住了,痛得差點抽不過氣來。


  他胸口起伏了下,唇線綳得像是即將快要斷開的弦,聲音冷如寒潭水:「她在哪裡?」


  *

  言喻剛剛閉上眼睛沒有多久,就聽到了有人掀開了病床的帘子聲,腳步聲沉重又急促。


  床簾的鐵鉤劃出了刺耳的聲音。


  言喻睜開了眼睛,就跌入了陸衍沉沉的黑眸之中,他的眼眸之中是墨藍深海,駭浪未平,漩渦深深。


  他的手還抓著床簾,還沒有鬆開,手背青筋起伏。


  英俊的臉上都是緊繃的線條,下頷冷硬,透著些微的森冷。


  凌厲的目光一點點地從言喻的額頭上開始逡巡,落在了她打著石膏的腳上,再回到了她的額頭上,那鮮紅的血刺激著他的眼球。


  好半晌,都沒人說話。


  言喻被陸衍的戾氣給嚇到了,她抿著唇,睫毛翕動了下,沒有吭聲。


  陸衍看著她,喉結上下滾動,他聲音低沉,沙啞得可怕:「言喻,下次不許再這樣不接電話了。」


  這不是單人病房,而是簡易搭起來的急救室,周圍有人來人往的聲音,有苦痛的哀嚎聲,也有輕微的啜泣聲。


  言喻漆黑的睫毛繼續顫了顫,她的唇抿得很緊。


  陸衍說:「我讓人安排病房。」


  「不用了。」言喻的聲音很冷淡,「我沒什麼事情,我等會打車回去吧,你先去照顧許老。」


  陸衍擰眉,他做了決定,已經打電話過去了,根本沒把言喻的話當一回事。


  言喻胸口起伏了下,她也拿過手機,打開打車軟體,直接叫了一輛車,她抿著唇,低眸的樣子顯得生疏。


  陸衍壓低了聲音,跟那頭的人說:「幫太太安排一間單人病房,就現在,對。」


  不知道那頭說了句什麼,他抿直了薄唇,似是咬著牙根:「醫院現在這麼缺血么?血庫里現在連O都調不出么?」


  陸衍手指一緊:「知道了,許穎冬來了沒?林阿姨呢?讓她們快點過來,給伯父輸血。」


  言喻聽到了陸衍的話,但一點多餘的心思都沒有,她低著頭,看到了手機屏幕上閃現的一組來電,她接聽了起來:「喂,您好,師傅,我在市中心醫院B號樓……」


  她話還沒說完,手機就被人狠狠地奪了過去。


  陸衍捏著手機的手指驟然緊繃,眼神也都森冷黑沉了起來,散發著寒意,他擰著眉頭:「言喻,別鬧了,病房已經安排好了,我送你過去,你這樣沒辦法直接回去。」


  言喻不想吵架,她很累,聲音很輕:「陸衍,我很累了,我想回去,你不用幫我安排了,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


  陸衍漆黑的眸子里染上了一絲不耐,眼底淡薄,沒再說什麼,直接抱了言喻,就去了他安排好的那個房間。


  言喻心裡的火氣,一下就充斥在了胸腔里。


  她壓抑著,盡量平靜地道:「我知道你很忙,許先生那邊還需要人手,你真的不用管我了。」


  陸衍沒有理會她,有力的手臂緊緊地禁錮著言喻,不讓她有一絲一毫的掙扎,他腿長,步伐快,不過一會,就到了單獨病房,他彎腰,將言喻放在了床上。


  站直了身體,低眸:「好好休息。」


  他看了眼手機,轉身就邁開長腿要走,大概是怕言喻不聽話,在門口的時候頓了頓:「等會我來看你。」


  他的聲音裡帶著上位者不容拒絕的口吻,這是命令,不是請求。


  醫生護士們又重新給言喻檢查,上藥,做了一系列的複雜檢查,言喻始終面色冷淡,等到重新躺回了床上,言喻問護士:「今天傍晚送來醫院的許先生怎麼樣了?」


  護士看了眼言喻,陸衍剛剛來過了,所以護士是知道言喻和陸衍的關係的,護士說:「不怎麼樣,還在搶救,車禍太嚴重了,今天交通路況多,很多車禍,O型血忽然很急缺,正在從其他地方調取過來。」


  O型血,言喻忽然想到她也是O型血。


  但這又關她什麼事情,不用說她現在受傷了,許穎冬應該有可能也是O型血,讓她給他爸爸獻血好了。


  言喻躺著,思維發散。


  她雖然給陸衍捐獻過骨髓,但她和陸衍的血型也不一樣,陸衍是AB型?跟程辭一樣呢……


  世界真神奇。


  陸衍和程辭像。


  許穎夏卻和林音相像。


  明明是毫無關係的幾人,卻相似得讓人產生了種種的錯覺。


  *

  許穎冬和許太太急急地趕到,終於給許志剛輸了血,許穎冬太瘦了,不到90斤,根本獻不了血,最後還是許太太鮮的。


  許穎冬很擔憂爸爸,眼睛都是紅的,她緊緊地咬著下唇,眼裡泛起了晶瑩的淚光:「姐夫,怎麼辦?我好害怕爸爸出事……」


  她哭著,就趴到了陸衍的肩膀上,不停地啜泣著,聲音嗚咽。


  陸衍背脊挺直,面無表情,燈光下,眉眼清雋淡漠,聲音沙啞:「沒事的。」


  許穎冬:「幸好還有你,姐夫,爸爸要不是碰到你,今天都不知道會怎麼樣?!」


  陸衍沒動,也沒說話。


  許穎冬忽然抱住了陸衍的脖子,像是極度地依賴他:「姐夫,你要陪著我們,如果沒有你,我一個人撐不下去了,媽媽自從姐姐離開了以後,就總是精神恍惚,我們家的人都知道,從小到大,她最疼愛姐姐了,要是現在爸爸再出事,媽媽真的會撐不下了。」


  陸衍的背脊有些僵硬,他漆黑的眸光看向了靠在一旁的許太太。


  許太太看起來真的不太好,可能因為剛剛獻完血,她臉色格外蒼白,一眼看過去,只看得見漆黑的兩隻眼睛,神色憔悴,眼眶通紅,緊緊地咬著下唇,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手術室,像是下一秒就會立馬倒下一般。


  陸衍喉結上下滾動,沒說什麼。


  他狹長的眼睛也跟著盯著手術室的門,沒有表情。


  許伯父是O型血,許太太也是O型血,從剛剛的事情來看,許穎冬也是O型血,可是……夏夏不是。


  明明沒有風,陸衍卻感覺到一陣寒意。


  夏夏是B型血。


  但正常來說,兩個都是O型血的父母,生不出B型血的女兒。


  陸衍掙開了許穎冬的手,鬆了松脖子上的領帶,看也不看一旁的許穎冬。


  人的思維真的很可怕。


  一旦有了想法,就會不斷發散。


  比如,他想起夏夏小時候丟失過,再想起,夏夏後來被找了回來,再後來,他和夏夏就沒有多少接觸,直到長大后……


  *

  許志剛的手術在半夜才結束,陸衍先讓許太太和許穎冬去休息,他自己守到了半夜4點,才換成護工。


  他直接到了言喻的病房。


  言喻已經睡著了,病床很大,他脫下了外套,去病房裡沖了個澡,然後換了讓人帶過來的換洗衣物,躺在了言喻的身邊。


  摟住了她的腰。


  才覺得有了點溫暖。


  言喻中途醒來了一下,她感覺到自己正在別人的懷裡,而這個懷抱她很熟悉,就是陸衍。


  她抬起眼皮,盯著陸衍的下顎,繼續往上,看著他的側臉。


  胸腔里涌動的情緒很複雜很複雜。


  複雜到她自己也理不清。


  她鼻尖忽然湧上了酸,不知道是腳踝疼,額頭的傷口疼,還是心疼,眼淚就是忽然就落了下去。


  人是矛盾的動物。


  她自以為理智,卻一點都不理智,一直都是一個容易被情感操控著走的人,做了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可能是對的,也可能是錯事……


  錯事也沒關係……


  她在黑暗中,任由著眼淚落下,閉上眼睛,只要,只要她能承擔得起,錯事的後果就好了。


  言喻正默默落淚,陸衍忽然睜開了眼睛。


  男人的眸光涼涼淡淡,還有幾分隱匿的壓抑,他挑了挑眉,有些似笑非笑:「哭什麼?腳疼?」


  他睡眠時間很短,聲音很沙啞,透著疲憊。


  「哪裡疼?我幫你去叫醫生?」


  言喻搖了搖頭,沒有吭聲,疼痛一點一點地在心裡蔓延開來,有什麼東西散盡了。


  她最後地看了眼床頭燈下的陸衍,臉孔半明半暗,下巴的線條利落。


  喉結凸起。


  帶著性感。


  陸衍早就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低低的笑了下,笑聲從喉間溢了出來,他側首,含住了她的唇。


  纏綿地繾綣。


  *

  隔天,言喻不顧陸衍的反對,直接回了家。


  最終是陸衍派人送她回了公寓,小星星一看到言喻,就癟著嘴,黑漆漆的眼眸里蓄起了兩汪水,折射著細微的光澤,委屈巴巴的,招人疼愛。


  言喻的心一下就軟了下來。


  昨天出了事情,只來得及急急忙忙地跟林姨說一聲,然後就讓林姨告訴小星星,媽媽今晚還要上班。


  小星星一晚上沒見到媽媽,想念得很。


  她緊緊地摟著言喻,趴在了言喻的肩膀上,小肉手揉著眼睛,不停地叫著媽媽。


  言喻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輕聲安撫她:「乖,媽媽在呢。」


  林姨笑著說:「這孩子聰明著呢,打小就知道自己的媽媽呢,一會見不到,就想念呢。」


  護工扶著言喻回到自己的床上,躺著了。


  林姨給言喻燉了大骨湯:「傷筋動骨一百天呢,這麼多天,可得好好養著,等過幾天,我給你求個平安符,保你平平安安。」


  小星星坐在言喻旁邊,嘴巴嘟起,要給言喻吹吹頭上的傷口。


  言喻笑了。


  林姨知道陸先生在照顧他前未婚妻的爸爸,心裡多少有點不滿,畢竟林姨一直都只知道言喻,心自然也是偏向言喻的,她嘆了口氣,但也沒說什麼,畢竟這是主人家的私事。


  言喻在床上躺了好幾天,這幾天陸衍都沒有回來,他一直在照顧許志剛吧,但是陸氏集團法務部那邊他也幫言喻請了假,言喻不知道他怎麼解釋的,也似乎不那麼在乎了;那天她明明無證駕駛,但這麼多天也沒警察找她,估計被陸衍擺平了。


  言喻彎了彎唇,唇角上揚。


  她對著小星星輕聲道:「你爸爸可真忙啊,他是你的爸爸,是我的丈夫,是陸家的兒子。」她頓了頓,似乎有些諷刺,「還是,許家的女婿呢。」


  「這麼多角色里,他做的最好的,卻是許家的女婿;最可笑的是,許家的女婿他當得名不正言不順。」


  「你說對不對啊,小星星。」


  小星星眨巴著眼睛,很無辜,手指軟軟的,摸了摸言喻的臉,然後撲到了媽媽的懷裡,親親又抱抱。


  言喻刷新聞的時候才發現,大概那天車禍的樣子太過驚險了,又是豪車,車牌也耀眼,所以被記者拍到,已經上了新聞。


  ——「陸少新歡出車禍,陸少難忘舊情,寸步不離地守著初戀爸爸。」


  在這幾天里,冬鋆公司董事長許志剛出車禍的消息也鋪天蓋地都是,他年紀大了,公司里又人心不穩,一有點風吹草動,人心就開始躁動。


  幸好還有陸衍坐鎮,至少現在冬鋆公司表面還很穩定。


  言喻正坐在沙發上看網路電視,播放的是皇家律師,英國的律政劇,小星星在柔軟的毛毯上爬著。


  外面突然有人敲門,林姨從廚房出來:「來了,是誰呀?」


  門打開。


  淡淡的橘色光線里,季慕陽挑了挑眉,靠在了門框上,舉起手上的水果籃:「探病。」


  言喻:「……」


  醫院裡,陸衍看了眼特助,走到了一邊,抿著唇。


  特助說:「許小姐回來了。」


  陸衍唇線越發得緊,他看向了窗外,眸光冷淡,果然,許伯父病重的消息放了出去,夏夏就會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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